帕森之犬bypillworm

作者:pillworm  录入:11-20

在一片雷声轰隆的闷响中,彭庭献率先稳住理智,忽然捕捉到裴周驭身上有一丝丝不对劲。
他在抖。
他居然在抖?
彭庭献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他甚至使劲晃了晃脑袋,然后确保以清晰的视力定睛一看。
裴周驭突然偏过了脸。
他脖颈因极力忍耐而绷出肌肉,呼吸粗重,连手也不受控地攥起拳来,但只一下,便又很快松开。
他整个人呈现出一副情绪表达的矛盾模样,看肢体行为,明显在因什么而激动兴奋不已,但脸上的表情却一如既往的冷淡。
彭庭献好奇心起,按捺住自己快要焚身的欲火,上前靠近他一步,微微倾身,观察他止咬器下小幅度痉挛的嘴唇。
“裴警官,你抖什么?”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胸腔里渐渐滋生出另一种报复的念头,抱着某种直觉,他开玩笑似的,又慢慢靠近他一点。
而裴周驭接下来给出的反应,完全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常态,他不仅没有躲,反而随着彭庭献的贴近抖得愈发明显,像是感受到什么煎熬的痛苦一样,喉结一滚,艰难地闭上双眼。
手环正在持续记录他的生命体征,令人疯狂的信息素味道近在咫尺,十年了,这是他终于盼来的——易感期唯一能闻到的气味。
漏网之鱼。
专属解药。
裴周驭紧拧的眉心狠狠跳动了下,他在释放欲望和面临惩罚之间摇摆不定,一旦冲上去标记彭庭献,他腺体的异常一定会被发现。
解药近在咫尺,他却无法为自己的后半生作出任何抉择。
就在他因面庞抽搐而渐渐失神时,“咔嚓”,忽然的,耳边响起锁扣打开的声音。
他诧异睁开眼的一刹那,嘴上的止咬器应声脱落。
那个禁锢他十年的耻辱刑具,就这样安静而落败地躺在彭庭献手心里,他白皙的皮肤在哪里都容易留下红印,刚才欲望难忍时,他跪在铁栏前,将掌心攥出了一道道深红印痕。
而一把熟悉的白色钥匙,也静静地被他握在手心。
裴周驭一时看上去像大脑宕机,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彭庭献却始终保持着强悍意志力,理智在线地冷静下来,观察他蠢蠢欲动的腺体。
那里没有了嘴笼的掩盖,因发热而胀红的一片腺体,正源源不断地释放出匹配讯号。
alpha之间互相标记的次数很少,S级成年男性性征稳固,腺体不会代替主人说谎。
裴周驭能感知到自己的气味。
它在央求自己标记他。
意识到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后,彭庭献愣了一瞬,裴周驭到现在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眼睛片刻不肯移开地盯着他,即使脱下嘴笼,仍然没有冲动上前标记自己。
“我。”
裴周驭薄唇抿了一下,声线干涩无比:“……”
他又无故失语般沉默下来,眼球烧得血红,但仍将情绪收敛得很好。
只是皱眉,忍得很难熬,却并没有看上去波动太大。
腺体都比他这张冷脸诚实。
彭庭献一时间居然有些分不清,裴周驭究竟是不能标记自己,还是明明渴望被自己标记,但又迟迟拉不下脸。
额角那层汗分泌更旺,他的腺体也在叫嚣着冲上去扑倒裴周驭,但强行静下心来分析,没过多久,彭庭献蓦地又笑了一声,
他突然想起自己被带到这间牢房门口时,碾压在脚底的那张登记表。
信息素气味——波尔多红酒。
只有自己对他才特殊。
在裴周驭隐隐透露出祈求的眼神下,谁也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彭庭献竟然缓缓将嘴笼覆盖上自己的脸。
窗外爆发风雨交加的呼啸声————“咔嚓”,他轻轻合上了耳垂边的锁扣,当一道白光骤然照亮天空时,毫不犹豫,用同样残忍的力道把手中钥匙扔了出去。
小小的白色钥匙被一下子甩出牢房,死在走廊外面,和裴周驭进来时亲手扔出去的牢房钥匙紧紧依靠在一起。
了无生气,像一对殉情的夫妻。
而牢房里同样有一对高度匹配的alpha贴在一起,白色闪电轰鸣,倒映出两张神色各异的脸。
彭庭献的脖颈因燥热而滑落汗水,他喉咙饥渴难忍,想要标记裴周驭的欲望几乎烧穿皮肤。
于是微微张嘴,他像亲吻恋人一样汲取着嘴笼咬钩上残留的柏木叶香。
“裴警官。”
他嘶哑出声,新奇地体验着嘴笼在鼻梁上一起一伏,然后无奈一摊手,低低笑道:“你知道吗———人最大的本事,不是克制情绪。”
他指着禁锢自己的止咬器:“而是克制欲望。”

窗外砸下一道闷雷,滚滚乌云积压而来,加重了屋里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
裴周驭的脸上从未出现过像此刻一样破碎的绝望,他眉眼间阴霾急剧升高,双目眯起,含着杀意不加掩饰地紧紧盯住彭庭献。
钥匙砸出去的那一下声响不小,惊动了正在附近巡逻的sare,它急忙赶到监舍门口,在外面疯狂扒起栏杆,嘴里发出恨铁不成钢的“汪”“汪”怒吼。
此时此刻,裴周驭终于明白为何sare从一开始便对彭庭献反应特殊。
它替他闻到了彭庭献身上细微的不同,一次又一次地努力提醒自己———快去标记他。
而现在,能打开这间牢房的钥匙被他亲手扔出了门外,他没给彭庭献留逃跑余地,彭庭献更狠,也毅然切断了他的活路。
见他正笑眼盈盈地望着自己,耳畔传来sare焦急的狗吠声,它正试图用嘴巴去叼地上的那两把钥匙,但同样绝望的是,它的头上也被佩戴了一个小小的嘴笼。
量身打造,像困住自己一样,牵连着困住它。
窗外传来暴雨如注的倾泻声,彭庭献又一次张了张嘴,正欲说话,猝不及防的,裴周驭忽然上前一步,暴怒地将他一把推倒在了床上。
彭庭献后背毫无防备地重重跌去,脊梁“咚”一声狠狠砸在床柱上,紧接着,他的后脑勺也猛烈撞击在墙面,痛得他立刻感到鼻头一酸,眼泪霎时奔涌而出。
“妈的……”
他也彻底失控,反应剧烈地朝裴周驭拳打脚踢,裴周驭将他死死按在下铺,一只手捞过他的后颈,将嘴巴抵上他腺体的位置。
如此致命而脆弱的部位正释放酒香,裴周驭饥渴难耐地张开嘴,露出獠牙,“哈”一声龇出两颗尖锐犬齿,难以自控般向他脖子上的软肉咬去。
“裴周驭!”彭庭献一拳捣在他小腹上:“你想我们死吗?!”
“嘀嘀嘀——!”
手环上的报警器瞬间触发,同时发出了比上一次更加尖锐的暴鸣声,整个二层楼的报警装置被连带而起,走廊外一整周红光闪烁,警报声嘀嘀嘀个不停,犯人们发出神志失控的呐喊,兴奋嚎叫,将整个七监撞得地动山摇。
楼下传来破冲大门声,七监外部的两位站岗狱警察觉到声音,立刻破门而入,一边怒吼着控制犯人,一边迅速用手环搜寻裴周驭。
“裴周驭!”
又一记震慑力十足的吼声穿破耳膜,千钧一发之际,裴周驭猛然头脑一激灵,在仅有毫厘之距的地方愕然停住。
他清晰的察觉到彭庭献在自己身下抖成了筛子,咬牙切齿地痛苦闭上眼,嗓子里挤出一声绝望闷吼,裴周驭另一只手狠狠攥了一下彭庭献的肩膀,几乎要将他肩头捏碎成粉末。
他突破alpha的忍耐极限,以恐怖的意志力克制住了自己的生理欲望,决然从彭庭献身上撤回了身子。
门外两位狱警同时赶到,下一秒,便眼睁睁地看到彭庭献一巴掌扇在了裴周驭脸上。
“啪——”一声脆响,清脆无比,回荡在整间牢房。
这一巴掌像针镇定剂一样注入裴周驭身体里,他难以压制地剧烈粗喘起来,一只手捂上自己额头,眉头紧皱,脸上氤氲着一团懊悔乌云。
他的嗅觉仿佛又一次失灵,感官全部陷入玻璃罩中,只留下听觉,耳畔果然很快回荡起彭庭献恶毒的咒骂声。
他像个暴怒发作的主子一样,用尽下贱词汇辱骂自己,对待自己的态度俨然像家里不知死活的一条狗,言辞刺耳,比扇在脸上的这一巴掌还要让人难堪。
门外两个下属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一幕,他们是跟随裴周驭十年的老熟人,陪他看管了每一轮危险周,从来没见过他在腺体改造成功后出现这种程度的失控。
他们互相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将目光聚焦到两人调换的嘴笼上,犹豫着要不要将今晚情况上报,在一旁焦急全程的sare却扑到了他们腿上,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央求他们帮自己捡起地上的东西。
两人这才注意到被sare踩在脚下的一把钥匙,诧异一瞬,便马上反应过来,将钥匙捡起扔进牢房内。
彭庭献比裴周驭行动更快,率先弯腰,毫不客气地一把夺走钥匙,大步来到门前,插锁,开门,侧过身指着裴周驭发出一个字:“滚。”
冷冰冰的命令口气,透着一股憎恶的咬牙切齿,看懵了两位狱警,却没得到裴周驭的回应。
他看起来像是还没有从情绪中抽离,经过改造的腺体在此刻隐隐散发剧痛,他不被允许释放的真实情绪,在彭庭献好心搞出的这一晚里,也算是久违地见了光。
但并不让他感觉到好受。
裴周驭大脑不受控地晕眩起来,曾注入身体的毒素开始发挥作用,痛得他头颅快要四分五裂。
他强忍着抿起嘴,冲两位狱警摆摆手,作出一个暗示的命令手势。
狱警们精准捕捉,其中一人果断地将门上钥匙拔下,另一人紧接着作出配合,“砰”的一脚将门又踹了上去。
彭庭献眼睁睁看着情势逆转,今晚从未想到的反转出现在眼前,他脸上甚至忘记了作出表情,只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麻木地看着门外的sare。
sare的脚下还偷偷踩着另一把白色钥匙,并没有让头顶两位狱警发觉,但它敏锐地察觉到了彭庭献直勾勾的眼神,似乎嗅出一丝危险气息,便立刻护主似的用肚子捂住钥匙,紧紧压低身体,冲彭庭献发出威胁的哈气声。
一门之隔,外面像是三条忠心耿耿的狗。
彭庭献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到裴周驭已经果断地坐到了自己床上。
———他今晚失去了嘴笼,即使难受,也选择强忍着留在监舍。
一旦出去,危险的将是外面整整两层犯人。
他就这样无情又果决地扼杀了自己的计划,一个人难受不说,自己被迫共处一室,又能好到哪儿去?
彭庭献低气压地转过身,一步步朝裴周驭走去,门外的两位狱警最后不放心地瞥了他们一眼,牵起sare,转身欲走。
sare却不知为何反抗起来,像黏在地上一样一动不肯动,他们以为它在担心裴周驭,眼看一楼下方的犯人们又蠢蠢欲动起来,二人默契地选择将它留下。
临走前出于为裴周驭的安全考量,好心帮它打开了嘴笼,然后转头奔赴一楼。
sare目睹两人背影远去,在确保拉开一段距离后,迅速甩开了头上的嘴笼,将私自藏匿的另一把钥匙叼起,甩进了牢房床边。
他冲裴周驭压低嗓子汪了一声,警惕地为他打量四周。
果然,那两位落地一楼的狱警立刻变了神色,一人捂住嘴嘀咕了一会儿,最终两人达成一致,如实用手环将情况上报给了方头。
而二楼那间牢房里再也没有传出过动静,裴周驭倾身,脱力一般轻轻从地上捡起钥匙,冲彭庭献勾勾手,低声命令:“过来。”
这是要为他亲手打开嘴笼的意思,从某种严格程度来说,可以算他第一次主动愿意为彭庭献服务。
但彭庭献已经不吃这一套。
他脸色冷然,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昭然若揭,一声不吭地靠在墙上,完全懒得配合他。
裴周驭感到不耐烦,沉沉“啧”了声,重复:“过来。”
“你唤狗呢?”
彭庭献冷漠一笑,垂眸瞥了眼自己脸上的止咬器,他才不要摘下来。
像他这样从小依靠抑制剂度过易感期的人,没了名贵药剂兜底,自控力比裴周驭好不到哪儿去。
裴周驭刚才发情失控的模样很丑,现在知道要回嘴笼了,那接下来丢人的就是自己。
“你真是。”
裴周驭烦躁地深深叹了口气,看上去已经没有力气和他拌嘴,一根手指指向墙角:“滚边儿上去。”
彭庭献笑容流露出讥讽:“你又受不了了?”
裴周驭懒得跟他废话:“滚。”
这不耐烦的态度太惹人讨厌,彭庭献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更不怕麻烦,于是被刺激之下率先开启了第二场世界大战:“你很没有礼貌,你知道吗。”
裴周驭手背一直抵在额头上,他后颈胀痛得很,听到这话之后眉心不受控地用力一皱,接着便听见彭庭献继续阴阳怪气起来。
“裴警官,我没有碰到过像你一样这么粗鲁的人。”
“你的脾气比曲行虎还暴躁。”
“你在来到帕森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他不明不白地冷笑了声,语气鄙夷:“屠夫?士兵?刽子手?”
“你爹。”
裴周驭打断他。
彭庭献被这两个毫无征兆的字狠狠砸了一下,他难以置信,皮笑肉不笑的搐动起嘴角:“嘴巴放干净点。”
“闭上你嘴滚远点,”裴周驭还是那一副讨人厌的没素质模样:“往墙角靠过去,拉开距离,我们两个都好受。”
彭庭献抓住关键词:“你现在还不好受吗?”
他对信息素的反应程度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猛烈,如果只是因为突然破了十年的戒,按理来说,一个S级alpha的意志力不会溃败如此。
灯光昏暗中,果然,裴周驭悄然紧紧抿了一下嘴。
他看上去喉咙紧涩,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痛苦无法言诉,彭庭献在手臂遮挡下没有看清他这一瞬间的表情,但他细微的情绪洞察力相当优越,感觉到他呼吸沉重了一刹,屋里灯光昏黄,气氛也变得浊然起来。
久久安静无声后,裴周驭不自觉懈了下肩膀,无视问题,沙哑着嗓子低低对他说:“关灯吧。”
“闭嘴,睡觉了。”

屋外细雨蒙蒙,两个alpha共处一室,谁都不好过。
裴周驭撂下那句“睡觉”之后便再也没有发出声响,不得不说,他对自己情绪的把控力可谓炉火纯青。
不知是阅尽千帆的岁数摆在那,还是曾经受过长期驯化的原因,总之,他的冷静速度比一般正常人来说优异得多。
彭庭献被排挤在墙角,无床可睡,只能累着两条腿生生站了一宿。
教养促使他不可以席地而睡,在要面子这块儿,他已经形成了一种家族代代相传的执念。
第二天蒙蒙亮时,七监的犯人们还没从睡梦中苏醒,一个一瘸一拐的老头便悄然无声地爬上了二楼。
他根据信息素的气味来到最角落这间牢房,从外面观察了一会儿屋内战况。
轻轻咳了一声,他吸引彭庭献注意力。
彭庭献几乎是站着熬了一宿,强行吊起的注意力格外警觉,一下子便听到了这声微弱动静。
他抬起头,朝门外的方头对视而去。
方头看上去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同样一宿没睡,两眼下方长满乌青。
彭庭献控制着音量抬起脚,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经过床铺时,他不动声色地掠过一眼熟睡的裴周驭,见他面色平静,没有丝毫要苏醒的痕迹,才放心大胆地来到门前,和方头交换了一个眼神。
门被打开,他被带出门外。
两人全程配合小心翼翼,虽然是第一次狼狈为奸,却出奇的有默契。
方头的小腿行动不便,只能带着彭庭献向前走了一小段距离。
藏在走廊上一盆绿植身后,他压低声音阴狠道:“昨晚什么情况。”
“钥匙被裴警官抢过去了,”彭庭献板着脸回答:“我打开了他的止咬器,但sare在旁边,我防备不足,还是被他还了手。”
他操起一副懊恼不已的口气,方头狐疑地向上抬眼,瞥了眼他嘴上多出来的止咬器。
质疑道:“他害怕你标记他?”
“并没有。”
彭庭献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他:“这是我自己戴上的,裴警官根本闻不到我的气味,自制力也相当好,他应该是害怕强行标记我会面临惩罚,所以……选择了引诱我标记他。”
“引诱”这两个字说得很有水平,隐晦中隐隐掺杂着一丝刻意压低的八卦欲。
方头果然被刺激得好奇心起,脑袋又凑近一点,神秘兮兮地问他:“他干什么了?”
“跳舞。”
彭庭献一摊手,无奈地笑了笑:“像您能看到的楼下这些犯人一样,对我做出了一些不堪入眼的动作。”
他说着,便煞有介事地捂了下眼睛,像是真的被脑海中的回忆辣到感官一样,犯起恶心来。
方头也感到不适地缩回了脖子,他沉默下来回想了一会儿,凭借自己这些年来对裴周驭的了解,分析彭庭献这番话里的可信度。
今早他照例早早地来到了蓝仪云办公室,一边为大小姐端茶倒水,一边为她检查昨晚的未接来电。
办公室的桌子上有一次传输失败,来自昨晚十点零一分。
手环检测到裴周驭心跳异常,情绪波动的幅度已经超过了正常水平。
这是足以让他再一次被关进实验室的有力证明,十年前的那场腺体改造,看似是对一个alpha标记能力的剥夺,实则更多的是对一个健康成年人情绪表达的残忍抹杀。
只要腺体中还残存着化学毒素,裴周驭就永远在帕森脱不了身。
虽然没有损害到蓝仪云的利益,但光是引起波动这一点,也足够让她头疼一阵。
方头故作深沉地咳嗽了声,他伸手揽过彭庭献的脖子,因身高不足微微有些吃力:“我跟你说,你给我听好了。”
彭庭献低眉顺眼地一笑:“您请指示。”
“这一轮危险周还剩六天,在剩下这六天里,你的任务就是老老实实做人,不要再去激怒裴周驭,更不要易感期失控去标记他。”
他顿了顿,边想边补充道:“现在钥匙在他手里,你昨晚行动的时机太晚,当然,和他故意拖拖拉拉过来值班也有关系———不过,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钥匙拿回来!”
他充满恶意地推了一把彭庭献:“趁他还没睡醒,赶紧给我去。”
彭庭献被他推得一踉跄,面容看上去比刚通宵那会儿还要狼狈。
他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就是显得整个人不慌不忙,一点没把方头的命令放在心上。
方头看得心下一焦躁,恶狠狠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又他妈在这磨磨唧唧,快去啊!快去!”
这一巴掌力度颇大,扇在身上痛极了。
彭庭献疼得鼻头又是一酸,他的泪腺对疼痛感尤为敏感,近乎是一种无法控制的生理本能。
但他依旧昂扬着一张神色平静的脸,反应淡淡的,只是微微侧过脸,瞥了一眼自己从昨晚开始就渐渐淤青的肩头。
而方头并不知道裴周驭昨晚将这个部位欺负得有多狠,他心里满满都是对彭庭献昨晚表现一般的失望,语气难掩嫌弃,一下又一下地推在他身上,催促他快点行动。
诡异的是,彭庭献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方头彻底没了耐心,低下头挤出一句“操”,刚转过身,打算自己前往牢房取回钥匙。
毫无征兆的,下一秒,他猛然被提起后衣领,“咚”一声,被身后的人甩到了走廊栏杆上。
他被撞疼,痛得龇牙咧嘴,身后就是数米之高的一楼,凉飕飕的阴风从下而起,包裹在他瘦削的后背四周。
他浑不在意,抄起手来就要往彭庭献脸上扇去。
“砰——”
一声天旋地转的落地巨响,伴随着烟尘四起,鲜血溢出,猛然惊醒了一楼所有熟睡中的犯人。
他们已经完全陷入易感期,头脑空白,失去思考能力,只一个个地呆愣盯着地面上那具不断抽搐的身体。
二层之上,彭庭献还保持着将手抬在半空的姿势。
他轻轻的、无声的、一点点将推出去的胳膊收回,眼睑下垂,瞳孔中一片麻木不仁的幽静,就连速率平稳的收回去的那只手,都显得散漫十足。
楼下安安静静,失去思考能力的犯人们如同傀儡,一齐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方头。
眼睁睁看着他绝望地伸出手,断裂的小腿像化成了一滩血水,在缓缓闭上的双眼中弥散开来。
没过多久,一个小巧的白色钥匙便紧跟着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了方头手边,呈被他扔出去的姿势,连接在一起。
七监里的气氛又安静下来,犯人们无所事事地回到了自己床上。
清晨第一缕阳光在半小时后照射进来,五点半的起床铃响,又是新的一天。
裴周驭后脑勺刺痛地从床上慢慢醒来时,恍惚间,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但他嗅觉失灵,闻不到除彭庭献以外的任何味道。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床上坐起身。
视力随着大脑逐渐清醒过来时,他看到自己枕边多出来一个止咬器,手中的白色钥匙也不翼而飞。
彭庭献依旧安安静静地待在墙角,按照自己昨晚命令的一样,离自己远远的,蜷成一团抱坐在地上。
他不仅亲手摘下了嘴笼,还将自己控制得很好,相安无事的,与自己共度一晚。
裴周驭在朦胧晨光中微微眯起眼,窗外砸下一滴彻夜未眠的雨水,静悄悄,却依然叫醒了彭庭献。
只见彭庭献一点点睁开眼,脸色疲倦,声音里蕴含着浓浓困意:“你醒了,裴警官。”
“早上好,放我出去吧。”

树枝上的鸟儿发出第一声晨啼,雨后晴天,方头被紧急送往手术室。
率先发现他异常的人是贺莲寒,继上次手术过后,蓝仪云便修改了手环权限,让方头的生命体征时时刻刻传输到她手里,以便及时监控方头的情况。
当看到自己的手环中出现一道直线时,贺莲寒懵了一瞬。
足足在座位上呆坐了三秒,她才作出行动。
这一次急诊,第一监区的医护人员们全员出动,以贺莲寒和司林为首,火急火燎地赶到七监时,门口两位狱警却正打瞌睡。
一把从他们身上夺过钥匙,贺莲寒无视手环权限,贸然闯进七监救人。
一进监区,高浓度信息素便扑鼻而来,犯人们已全部苏醒,正徘徊在各个牢房中,他们亲眼看着一身白衣的贺莲寒冲进来,手提急救箱,以为是来拯救自己,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嘶吼声。
四周全是犯人们拼命伸出的手,贺莲寒险些被一位omgea拽住衣角——那是个身材瘦小的女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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