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森之犬bypillworm

作者:pillworm  录入:11-20

曲行虎指着他鼻子一顿骂,他在社会底层飞扬跋扈惯了,入狱前也是某犯罪团伙的核心成员,像陆砚雪这样媚富又老实的窝囊废,和彭庭献这种背靠家族狗眼看人低的富商,一度是他最看不起的两种人。
他和陆砚雪叽叽喳喳地吵起来,唯一保持思考的只有程阎,彭庭献果然将注意力转向他,话里有话地微笑道:“您应该在帕森住了有一阵吧,哪里有监控死角,您都了如指掌。”
程阎盯着他友善从容的脸看了会儿,低声问:“你帮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被判刑的那场法庭直播,你有看吗?”彭庭献依然笑容不变。
“看过。”
“我狼狈吗?”
程阎沉默了下,如果是指当着全星系上亿人的面,在法庭直播上给自己下属下跪认罪的话,那对于彭庭献这样身份的人来说,确实是一生都无法抹除的狼狈。
他没说话,于是彭庭献继续半真半假地开口:“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出去。”
程阎眉毛稍微舒缓了些:“因为不甘心?”
“可能吧。”
彭庭献浮现出一副惆怅表情:“毕竟十几年的感情,背刺的滋味,真不好说呢。”
程阎陷入沉思,和曲行虎一样,他对彭庭献这个可以算得上典范的富商抱有刻板印象,R,C,H三个上流星球的人以狡猾贪婪著称,但商人虚与委蛇的伪善面具如同量身定制,他看不出丝毫破绽。
半晌,他还是选择转头冲曲行虎喂了一声。
曲行虎一边拽着陆砚雪的耳朵一边怒冲冲问:“干嘛?”
“今晚什么都别吃了,明天早点起床,猛喝水,吃流食,赶在查房前把东西排出来。”
“什么?!”
曲行虎立刻否决:“不行!印泥在胃里待一晚上要是化了老子就废了!我不同意他加入我们!你们看不出来他心眼子多吗!这种人最容易把同伙供出去……”
陆砚雪和程阎的态度显然明了,彭庭献完全不在意现场这唯一一张反对票,笑着冲程阎点头:“谢谢您信任我。”
“医务室里面那间休息室,没监控,”程阎翻了个身,有些困倦道:“人明早要是还躺在那,什么都好办。”
彭庭献略显诧异:“没监控?”
“嗯,”程阎合上眼:“贺医生不喜欢被人监视。”

第二天一早,方头脚步声准时在走廊外响起,当然,还有同样作为嫌疑人的裴周驭。
方头一把防护门打开就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味,那味道像是屙在裤子里的屎和呕吐物混合之后又被陈年脚皮包裹起来,总之一个字,臭。
“他妈的……”
他满脸嫌恶地捏着鼻子:“上厕所不知道报备?”
“我们早晨按铃了没人管,我们不懂规矩,我们是新来的。”
陆砚雪颤抖着嗓子小声解释,手上不停给曲行虎撕卫生纸:“不好意思警官,这位哥哥有胃炎,好像吃坏东西了,一直在拉肚子。”
方头忍着干呕的冲动往屋里瞅了一眼,观察另外两个人的反应,果不其然,都像自己一样躲得远远的。
程阎这老玩意儿难得这么早下地,整个人恨不得把鼻孔移植到钢化窗户外,对新鲜空气的饥渴不是一星半点。
彭庭献稍好一些,虽然明显对这股气味难以忍受,但表情要淡定许多,只是不再维持那副富人假惺惺的关照和友好。
他是真的被恶心到了。
“滚出来跟我去医务室!”方头没好气地嚷嚷道:“什么熊毛病,练那一身腱子肉还能长个玻璃胃,真给老子开眼了!”
陆砚雪连声向他道谢,扶着面色苍白的曲行虎挪到门口,裴周驭侧身给二人让道,面无表情地倚靠在门框上,冲屋内的彭庭献歪了一下头。
要他出来的意思。
“赶紧的!麻溜采完脚印刷澡堂去!”
方头强忍不适给曲行虎搜了一遍全身,确定没有可疑物品后,接着狠狠拽了一把走到门口的彭庭献。
他朝他光溜溜的脑门上呼了一巴掌:“刷不干净晚上就睡那儿!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手脚麻利点!”
彭庭献捂着脑门轻轻嘶了口气,欲哭无泪地看向裴周驭:“裴警官,疼诶。”
裴周驭冷淡地目视前方:“袭击狱警不疼。”
“……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裴警官。”
彭庭献忍着疼痛无奈叹了口气,迈开腿大步跟上他,转了个身,一边倒退着走一边面对面跟他交流:“袭击狱警的不是你吗?你亲口说的,为了保护我,跟自己的同事大打出手。”
“还没有感谢你呢。”
他双手插兜弯下腰注视他的眼睛,稍微离他近了一些,真诚微笑道:“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吗?下次易感期,让我标记你如何?”
裴周驭脚步一顿。
众所周知,他在易感期因为嗅觉失灵没有标记别人的能力,但属于他的浓郁信息素却从未停止释放,只要他愿意放下身段,监狱里有的是alpha可以标记他。
但这种做法,十年来,从未出现在裴周驭的选择之内。
他抬眸和彭庭献对视,无声的,危险而冰冷。
方头颇为不爽地啧了声,打断彭庭献:“你不跟他说话能死?”
“抱歉。”
彭庭献虽然是在回应方头,但眼睛却继续盯着裴周驭:“可能是裴警官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太重了,有些想法我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申请止咬器去,”方头不耐烦道:“还想标记狱警,你咋不上天?”
彭庭献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今天医务室稍显清冷,昨日商讨方案的狱医们已经回到各自岗位,昏迷的狱警在里屋输液,外面只剩下贺莲寒一个人值班。
彭庭献对这位气质清冷的女alpha印象还不错,出于绅士礼貌,主动冲她笑着点了下头,对方看到了,但没有给予回应。
“贺医生。”
像那位昏迷的狱警一样,方头对贺莲寒的态度也是无比恭敬:“麻烦你给这两个人采一下脚印样本,昨天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蓝姐打算再试试痕检,还有这个犯人——”
他把浑身恶臭的曲行虎拉过来,声音因憋气立马变了个调:“吃坏东西胃炎犯了。”
曲行虎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离自己很近,但贺莲寒只是冷静地拽了一下耳垂后的口罩挂带,声音隔着布料依然清晰沉稳:
“里屋有卫生间,自己先把肠道排空一下,一会我带你去做胃镜。”
说完她微微一顿,又补充道:“里面有个病人快醒了,我刚给他换好药,你动作注意点,声音不要太大。”
“知道了。”
曲行虎捂着肚子转过身,艰难挪腾身体朝里屋走去,经过彭庭献时情绪莫名格外激动,身体竟然趔趄了下。
彭庭献及时伸手扶他,善解人意地提醒:“小心。”
曲行虎狠狠剜了他一眼,手握成拳抵在墙上,咬牙忍着怒气挪进了里屋。
贺莲寒转头看向裴周驭和彭庭献:“你们谁先采?”
“裴警官先。”
彭庭献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贺莲寒嗯了声,看一眼裴周驭:“脱鞋吧。”
里屋的陈设十分简单,角落隔离出一个小小的卫生间,曲行虎走进来后悄无声息地带上了门,他反手抓着门把手,抬起头仔仔细细检查了一圈天花板。
如程阎所言,这里没有监控。
他把视线转向躺在病床上的人,虽然尚未苏醒,但指尖时不时搐动几下,床边输液架上挂着一瓶满满当当的葡萄糖液,贺医生刚刚换过的。
曲行虎感觉自己的胃又叽里咕噜发出惨叫,印泥从今早晨就卡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相当疼痛难忍,但他没时间消化,只能咬紧后槽牙,快步走到药柜前,挨个翻箱倒柜去找彭庭献所说的头孢曲松溶液。
事实上像这样的常备药并不难找,打开第三个柜子时,曲行虎就看到了一座堆成小山的头孢药瓶。
心头一喜,他赶紧戴上一旁的一次性手套,在确保各个环节不留指纹的情况下,以最快速度换掉了狱警头顶的药瓶。
一分钟后,曲行虎终于能一屁股尘埃落定地坐在了马桶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气流从喉咙间逸出,他清晰地闻到自己口腔里有一股铁锈味,早晨扣嗓子眼催吐的次数太多,印泥盒好几次卡在咽喉边缘,眼看就要成功解脱,但每次都是差那一小下,最后一小下。
没办法,曲行虎只有彻底豁出去这一条路,他闭眼一狠心,使劲一把拽下了裤子。
他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地把印泥排出来,彭庭献只说了两种药物混合会致人死亡,但没说药效发作时间,他得赶在狱警死亡之前离开这个房间。
他咬紧牙关,屁股使劲用力,额头立马红了一片,太阳穴青筋因紧绷根根暴绽。
精神和肉体同时承受着巨大压迫,情急之下,曲行虎狠心一拳捶在自己腹部,即使疼得冷汗直冒,也强忍疼痛一次次憋气让腹部变瘪,借着挤压的劲儿让印泥从肠道里排出。
“噗通——”
有什么东西掉进水里的声音,曲行虎狂喜,裤子都没提就迅速站起来回手掏。
他无比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摘掉一次性手套,屎里淘金时不带一丝犹豫,摘手套,擦印泥,冲水,一气呵成。
他整个人高兴得几乎晕头转向,心脏砰砰跳动起胜利在望的擂鼓,迫不及待去开门,“咚——”,猛然,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
一个男人的胸口。
“咚”的尾音就这样狠狠砸进大脑里,砸得曲行虎一瞬间宕机,所有情绪如霜花结冰般戛然而止。
门把手慢慢从外面被拉开,防弹衣冰冷坚硬的外壳映入眼帘,曲行虎茫然呆滞向上看,裴周驭就这么站在门外。
过于挺拔的身高优势使得他总是垂眼睨人,恰如此刻,眼尾落下漠然弧度,看自己的眼神俨然如同一只闯了祸的狗。
曲行虎惊惧失焦的瞳孔仍未回神,煞白的嘴唇却哆嗦了下,企图说些什么,却看见裴周驭左手伸向侧腰,把别在腰带上的泰瑟枪取下来,枪口缓慢升起,直至抵在他额头。
他一句话也没说,眼睛里也没什么怒气威慑,仅仅用另一只手冲他勾了勾,做出“上交”的命令手势。
手心条件反射地抓紧印泥,曲行虎忍不住偷偷向上抬眼,强忍颤抖去看抵在自己眉心的那把枪。
这把帕森狱警人人标配的泰瑟枪,虽不致命,但射出的电击镖能贯穿人体皮肉,释放电流的同时使人剧痛倒地。
滔天的恐惧和紧张在心头交织,但曲行虎不死心、不甘心就这样在临门一脚时屈服于枪口,他狠狠瞪着裴周驭,印泥几乎要在湿汗密布的掌心里融化。
三秒钟后,他决然攥起拳,正打算放手一搏,病床上的狱警却突然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四肢剧烈痉挛起来,嘴里不受控地喷出一大口白沫。
两人出于本能同时看去,但曲行虎在求生状态下反应更快,抓住这一时机,立刻仰头一把将印泥吞进了嘴里。
裴周驭转过头来时确实慢了一步,但曲行虎这样自损八千的行为换任何人都猝不及防,他几乎瞬间失了声,被撑裂的喉管源源不断溢出血。
熟悉的胃胀痛感席卷而来,曲行虎疯了一样,挂着满嘴鲜血转身一头扎回厕所里。
床边的生命检测仪发出嘀嘀报警,没过几秒,贺莲寒便推门而入,看清情况后脸色一寒。
她快步走过去将狱警翻身侧卧,防止呕吐物堵塞气管,以最快速度冷静地停针拔针,站起来后第一时间拿下药瓶检查。
头孢曲松?
细弯的眉狠狠一拧,什么情况,她刚才换错药了?
她转头看向案发现场的唯一目睹者,裴周驭也正好抬眼对上她视线。
屋外两人听见动静后紧跟着进来,方头脚步一刹,难以置信地呆在原地,“这”“这”震惊了半天,瞪着口吐白沫的狱警,又看向贺莲寒,愣是没敢说出那句话来。
彭庭献一蹦一跳地靠到门框上,连右脚的鞋都还没穿好,他完全没料到裴周驭居然能这么不要脸,刚才在外面仗着比自己先一步完事,二话不说就杀进里屋搞突击检查,不仅欺负他两脚空空,走路时还故意踹走了他一只鞋。
非常不知感恩且非常没礼貌的一个人。
“怎么回事啊,裴警官,”彭庭献肩膀靠在门框上,双手一摊,难得有些咬牙切齿:“又控制不住伤人了?”
话音一落,刚被翻身的狱警猛地喷出一口血沫,眼球突兀瞪大,干呕声凄惨,贺莲寒一个人控制不住,当机立断道:“叫司林来。”
司林是为彭庭献指检的那位男狱医,医术略高于贺莲寒,听到消息疾步匆匆赶来时,看见贺莲寒一个人正拼命给狱警做心脏按压。
他当即意识到情况危急,迅速冲上去帮贺莲寒争分夺秒救人,两人配合进行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三轮下来双双大汗淋漓,这时狱警猛咳一声,眼睛清醒了一瞬,又接着昏了过去。
还有意识。
彭庭献条件反射地看向卫生间,而站在门口的人似乎就在等他这一记眼神确认,裴周驭冰冷目光掠过他的脸,转身,果断一脚”砰“地踹开了反锁的门。
巨大怒响吓了所有人一跳,尤其方头,他不仅心脏空了一拍,还差点像以前一样下意识地抱住头。
厕所的马桶水正汹涌奔流,冲水键已经被按到凹陷,曲行虎就这么眼神虚浮地瘫坐在地上,一只胳膊无力搭在马桶圈上,面色脱水,身上散发出失禁的恶臭。
裴周驭丝毫没有嫌脏,大步跨进去,顺势一甩左手的枪,对准他肚子最中央的位置。
“裴周驭!“
方头最先反应过来,惊得瞳孔瞪大,继而怒目圆睁,急匆匆走过来阻止他。
贺莲寒也立马冲他喝斥:”冷静点!“
曲行虎气若游丝,只能强撑一条眼缝无力地看着裴周驭,他眼睁睁目睹方头劈手夺过枪,最后一丝意识停留在方头破口而出的骂声中,幸好,松懈下来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方头迅速给枪拉上保险栓,一边收缴进自己口袋,一边骂骂咧咧道:“你又发疯是吧?啊?你又疯了?!”
贺莲寒终于直起酸痛的腰,喘着气给自己擦汗,她眼神复杂地看向裴周驭,又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药瓶,薄唇嗫嚅,刚准备站出来说些什么,发觉身后有人拍了下自己肩膀。
回头,看见司林冲自己摇了摇头,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唇。
彭庭献置身事外地纵观全局,兜兜转转,视线还是放回了裴周驭脸上。
有些玩味地歪了歪脑袋,彭庭献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此时此刻,即便在场每个人对裴周驭的态度都不好,甚至企图把黑锅甩在他身上,裴周驭的脸上依然没有展露出任何生气的迹象。
皱眉、抿唇、脸色铁青……这些正常人都能操纵自如的微表情,好像在这个男人的脸上被刻意抹去了一样。
不过彭庭献最热衷的乐趣就是火上浇油,他从门框上支起身子,用担忧的语气问:“没事吧,裴警官,要不要去打一针抑制剂?”
屋里人都默不作声,方头发觉司林也对药的异常闭口不谈,不动声色地朝他偷瞄而去,果然看到他冲自己使了个眼色。
余光掠过贺莲寒,方头像是一瞬间醍醐灌顶似的,异常激动地一指裴周驭:“说!你刚才进来动什么手脚了?想杀人灭口是吧!?”
———又是一口黑锅。
裴周驭能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不怀好意的,幸灾乐祸的,无声无息中,一场默契十足的合谋就这样达成。
这样的委屈,放在普通人身上早该大吵大闹一场。
方头也有些拿不准这样欺人太甚的后果,胸膛忍不住剧烈起伏,高度保持全身戒备状态,屋内陷入寂静氛围许久,没有人表态,没有人发声,直到裴周驭自己转过了身。
果真没什么可值得情绪激动一样,他面朝众人抬起脸,缓缓把双手举过肩膀,摆出一个自首认罪的姿势。
这服软来的太快,他虚拢的掌心甚至透着一股“我懒得和你们玩这个”的散漫,显得方头的种种顾虑像个小丑,好比一拳打在棉花上。
方头明显感觉面子上下不来台,各种乱七八糟的复杂情绪杂糅在一起,一时间让他不知该怎么圆场。
正当他准备硬着头皮继续骂时,医务室门口却传来女人一声哨音。
“好热闹的茶话会啊。”
蓝仪云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正笑盈盈地环着胸,倚靠在贺莲寒的办公桌旁:“让我也听听呗。”

“蓝姐!你怎么来了蓝姐!”
方头终于盼到救星降临,激动万分地从里屋跑出来:“不好意思,刚才采样本出了点状况,让您久等了。”
蓝仪云懒懒扫视一圈屋内所有人,目光停留在贺莲寒背对自己的身影上,哼着鼻音道:“出什么状况了啊。”
方头深深松了一口气,刚准备把黑锅抛出去,一道清冷嗓音却在这时抢先开了口:“我给病人换错药了。”
蓝仪云低头抠指甲的动作一顿,方头、司林同时呆滞在原地,就连彭庭献都诧异地无声“哇哦”了一下。
蓝仪云半抬眸朝说话的人看过去,过了半晌,才轻飘飘道:“是么。”
“是。”
贺莲寒用清晰的音量再次向她确认:“今天我值班,你昨天送来的那位狱警我没照看好,换药的时候出了差错,人没有生命危险,但重度昏迷,司林。”
她叫了一声:“你先带病人离开。”
“莲寒……”
司林眉头深深一皱,还想再为她争取点什么,没料到这称呼一脱口,蓝仪云却直接将他毫不留情打断道:“狗叫什么?用嘴抬啊?”
这言辞太过尖锐,屋里人都识相地安静下来,司林却反而更加不忿,他大手一指空空荡荡的监控角,压着怒火沉声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彭庭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司林的父亲同样是帕森创立者之一,和蓝仪云并无实际上下级之分,拌嘴时谁也不需要忌惮谁,蓝仪云更是不拿司林的脾气当回事儿,乌眉无所畏惧地向上一挑:“看了啊,一天天光看你这个臭要饭的往上凑,可有意思了。”
眼看两人又要针锋相对,贺莲寒双目木然,摘下医用口罩厉声道:“行了,先救人。”
司林堪堪把到嘴边的脏话忍了回去,铁青着脸出去叫人,在蓝仪云一阵阴阳怪气的哼笑声中,和几个护士一起将病床上的狱警推了出去。
讨人厌的情敌一走,蓝仪云的心情很快多云转晴,脸上都跟着明媚了几分,她拉开贺莲寒的办公椅,十分惬意地倒进她平日工作的小窝里,拍拍自己大腿,冲贺莲寒一勾手指:“过来。”
贺莲寒面色一片冷然:“蓝小姐,自重。”
蓝仪云不知道被哪个字戳中了笑点,乐不可支的笑了两声,过了一阵儿才悠哉悠哉地晃着椅子进入正题:“谁刚才第一个进里屋的啊。”
方头故作严肃地板着脸,抬手指向不远处的裴周驭,但略一思索,指尖又一转,定格在了不省人事的曲行虎身上。
蓝仪云眼睫一抬:“搜。”
方头立马走过去给曲行虎搜身,手指探进喉咙里,脱掉裤子从里到外查了个遍,没有任何异常。
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曲行虎本就是因为上吐下泻才进来的,人也是有始有终,在厕所里面半死不活,而裴周驭这个最应避嫌的嫌疑人虽然恰好在案发现场,但非要说赶尽杀绝,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公然补刀。
那么客观来说,其实最说得通的原因还是……
方头噤声了,蓝仪云却毫不犹豫地跳过了怀疑贺莲寒这一环节,转头看向裴周驭:“来,解释解释,谁让你擅自进来检查的。”
裴周驭回答得非常言简意赅:“这房间没监控,你也知道。”
他没有像司林一样直白地揭穿她,只是漠然扫过曲行虎,然后对着已经被按到凹陷的冲水键眯了眯眼睛:“这人肚子里有违禁品,你要想彻查,带他去洗胃,不确保有没有已经吐出来冲走,他胃病确实是真,想越狱也是真。”
彭庭献听着,笑容不减反增:“洗胃?你好残忍啊,裴警官,犯人这样的身体状况,要为了验证你这两句不知真假的话被强行洗胃。”
阴腔怪调,裴周驭一点跟他打这种幼稚嘴仗的耐心都没有,接着冲蓝仪云补充道:“查不查你决定,你要是想,那我杀人灭口也是真的。”
贺莲寒听得脸色一凝,正欲纠正,方头却自作聪明起来:“哎,说不定也有可能是护士整理药品的时候贴错标签了。”
他振振有词:“贺医生医术高明,又和蓝姐感情好,平时工作肯定是比别人更认真负责的。”
他说这话的本意并无不妥,但听进贺莲寒耳里,则偏向另一个重点。
“蓝小姐亲口告诉你我和她感情好吗?”
贺莲寒淡淡地问。
“呃……”
方头噎了下,后知后觉想起一些陈年旧事来,有些尴尬地说:“没有!那肯定没有!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贺医生,我是说你和蓝姐从小就认识,你当上首席狱医也是情理之中,不是……”
越说越不对味,他忍不住把求救目光投向蓝仪云,但蓝仪云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审视曲行虎上,没有打算帮他下场圆句话的意思。
贺莲寒更是沉得住气,用这场耐心的较量逼迫他继续说下去。
方头呃了大半天也没敢把这句话说完整,彭庭献脑袋一歪,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在阴阳贺医生吗?”
“你放什么屁!”方头本就紧张的情绪瞬间迁移成一腔怒火:“有你说话的份!站着说话不腰疼!”
每个人叽叽喳喳各执一词,吵得蓝仪云耐心渐无,她脸色不佳,冲方头摆了摆手:“先带他俩去澡堂,把昨天的卫生打扫出来,晚上住七监,今天这事儿解决了再放出来。”
七监正是用于关押“危险周”犯人的第七监区,均为单人监舍,同样适用于隔离嫌疑人。
方头早就巴不得赶紧走,他应了声,马上拽起彭庭献胳膊,一转身,人没拽动,反倒感到一股相反的牵扯力。
裴周驭不知何时来到了彭庭献身后,甚至比自己更早一步,一只手抓住了彭庭献的手腕,另一只手提着一副银手铐。
他面无表情地将人往后一拽,彭庭献前后受力不稳,后背一下子撞到了裴周驭胸膛上。
金属防弹衣材质坚硬,他和裴周驭身高相仿,后腰正正好磕在他腰带的弹夹上。
皱眉嘶了口气,听见身后响起一道冷言冷语的质问:“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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