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伯伯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桌底,是宴会厅里进流浪狗了吗?怎么总感觉桌布下面有东西在动。
而当他低下头去看时,又一下不动了,跟老鼠似的。
服务员偶然一瞥,怎么回事?怎么两位少爷的皮鞋那么脏,得趁少人的时候赶紧擦擦。
好不容易一桌敬完,两人挽着手移动到下一桌。
在旁人看来,简直恩爱得不行,邵惜弯着眼睛正同段忱林说着什么。
而段忱林会体贴地侧过头,仔细聆听,脸上带着甜蜜的笑。
邵惜说:“你去死。”
段忱林直起身,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忽然,邵惜瞥到左前方蹿出来一个小孩,手里拿着滴了满手的冰淇淋,正绕着桌子满世界疯跑,随机请一个路人的膝盖吃冰淇淋。
眼见就要撞上,邵惜下意识地往后躲,却不料绊到了段忱林的脚,整个人霎时失去重心,他左腿努力地想要挽救平衡,但为时晚矣,只能眼睁睁地感受身体不受控地往后倒。
其实这里,只要段忱林肯扶一下他,便万事顺遂了。
偏偏段忱林见死不救、事不关己,身体快过脑子,唰地一下往旁边一撤。
邵惜的手臂本能地胡乱抓挠,然后死死地抓住了段忱林做好造型的头发。
这个时候,如果双双原地倒下,那也还行吧。
偏偏两人顾忌着形象,四肢乱七八糟地挣扎着想要撑住,于是演变成刹不住车,直直地往一个方向冲。
一切都像是慢电影,邵惜余光看到一大坨白色的物体。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心想,完了。
两人缠在一起,结结实实地撞进三米高的巨型蛋糕里。
满座哗然。
一股浓厚的甜味快速淹没了邵惜,奶油争先恐后地滑入他的口鼻,头顶上的蛋糕胚砸得他眼冒金星,他想抓点什么,却只抓了满手从指缝溜走的黏腻。
与此同时,头顶响起了无数摄像机咔擦咔擦的快门声与无数人的窃窃私语,闪光灯亮得让昏暗的宴会厅直接变白天。
“他俩刚刚是不是在打架?”
“果然是不和吧?被强行拉来联姻的。”
“成何体统,领裁和赫维斯真的已经到这一步了吗?到强迫牺牲孩子也要抱团?”
“即便如此,这俩孩子也太不懂事了点,什么事私底下解决,现在多丢脸啊。”
最后两人互相拉扯的动作,确实像打架。真的完了,邵惜闭上眼,就让他直接溺死在蛋糕里吧。
事与愿违,段家和邵家反应还是很快的,仅仅只让邵惜逃避了十几秒,就来了许多人用毛巾将两人团团围住,企图保下最后一点颜面。
楼上就是酒店,邵惜被扶着站起来,再塞进移动辅助车里,身边跟着好几个工作人员,将他全程遮挡。
随着车子的移动,段母紧急公关的声音也渐渐变小。
邵惜全身上下完全被奶油、糖霜和蛋糕胚淹没,从头到脚都是五颜六色的粘稠物,滑稽又狼狈,昂贵的礼服也彻底报废。
他垂着头,有点害怕,虽然说他从小就各种调皮捣蛋,闯出来要陈时津擦屁股的祸也多得数不清,但那些都是小打小闹,和这次是完全不能比的。
他吸了一下鼻子,却只把奶油吸了进去,又开始呛咳。
头上被劈头盖脸地扔了什么,邵惜扯下来,是一条干净的毛巾,他胡乱地擦着脸,这下能勉强看清周围了。
段忱林正坐在他对面,看着还挺平静的,不像在生气的样子,只是面无表情地掀着眼皮。西装外套也不知脱去哪了,衬衫开了好几个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腹线条,估计是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恶心。
与他的忐忑不同,莫名的,邵惜在段忱林一如既往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痛快的爽意。
疯、疯子啊……邵惜腹诽。
或许是他盯太久了,段忱林转过脸来。
邵惜眼睫毛长,擦不干净,奶油全沾上面了,雪白一片,眨一下就蹭上一点在下眼睑,眼睛也红红地半睁着,一点点眼泪坠着要掉不掉,可能是奶油进眼了难受,配上那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确实能欺骗很多人的样子。
邵惜指控他:“都怪你,你为什么要躲开啊?”
段忱林不懂,邵惜是怎么做到都那么可怜了,但一开口就让人讨厌得牙痒痒呢?
段忱林淡淡地想,拔了他舌头算了。
两人分别被送到独立的房间,邵惜足足洗了半小时,身上那股黏腻感才稍微下去了点。
当他正在整理新送上来的西服领子时,门被敲响了,邵惜一颤,该来的总会来的,他咬咬牙打开门,没想到来人竟然是陈时津。
下落的心脏像是被一秒托住了,邵惜呆住,情不自禁地喊:“时津哥……”
陈时津看到邵惜的嘴巴有些不安地抿起来,一个深邃的小凹陷出现在下唇下,从小到大,只要一闯祸,邵惜就会这样抬眼看他。
但看完他,下一次还是继续闯祸。
陈时津按了按邵惜的脑袋,“没事,已经在让人去删照片了,不会散播出去。”
邵惜问:“真的吗?”
陈时津“嗯”了一声。
那就真的不会有什么大事,邵惜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陈时津不会对没把握的局面做出肯定答复。
这时,门被第二次敲响了,果然是邵母。
邵母的表情极为凝重,但刻入骨子里的名门淑女礼仪让她没有发作,只道:“跟我过来。”
邵惜安静地跟着邵母来到隔壁房间,他看到段忱林湿着额发站在沙发前,已经被训骂得有一会了。
段如英硬生生忍住了扇段忱林耳光的手,毕竟待会还要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脸不能有差错,只能发泄似的来回踱步,“到底怎么回事!”
段忱林一言不发。
邵惜只能小声解释来龙去脉。
段如英很久没动过那么严重的怒了,连发丝都有些乱了,“待会的结束致辞,你们需要表现得更亲密来打破你们不和的言论,你们知道外面现在有多混乱吗?这件事暂时还没有被捅到大众眼里,不然股价必跌。”
邵母也叮嘱:“邵惜,这不是儿戏,你必须做到。”
两人换上第三套礼服,在宴会快结束时被安排出场了。
众人看到他们,又开始了议论纷纷。
父母将解释的任务交给了邵惜,虽然段忱林分明没犯过什么事,反观邵惜嘻嘻哈哈的更为跳脱乖张,但他们潜意识里却觉得段忱林更为不可控。
邵惜也如实说了,说他为了躲避突然冲出来的小孩没站稳,段忱林想扶但没扶住,于是互相借力,滑稽的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平复了些,也不知道宾客信没信,反正都是场面话罢了。
毕竟邵惜和段忱林都喜欢陈时津这件事已经流传开了,以至于今天一半的目光都落去了陈时津身上。
解释完,便到了交换订婚戒指的环节,两人脸上戴着笑得面具,从对方手中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枚,将其戴在自己的左手中指上,底下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
按照排练,至此所有流程应该全部走完了,只要等司仪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下台了。
司仪热情盎然地说道:“爱情是甜蜜的话语,更是行动的证明。刚刚,你们带上了通往未来的戒指,打开了名为幸福的大门!”
嗯嗯对的,很熟悉的话,还差最后两句话,邵惜已经有点松懈下来了,他等待着———
“现在,请用一个温柔的吻,作为印在门扉上的第一个标记,携手踏上这段名为一生的旅程吧!” ?
邵惜眨了一下眼,什么?用什么?温柔的什么?
他傻傻地抬起头,对上了段忱林居高临下的、无情的眼神。
两人都没动。
司仪善解人意地笑道:“哈哈看来我们的新人有些害羞啊,那就让我们的掌声再热烈一点!”
热你妹啊!邵惜震惊地看着司仪。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段母和邵母在楼上说的更亲密行为是指这个……
但是,怎么可能啊!那是接吻诶?他怎么可能和段忱林接吻?而且时津哥就在下面看着啊!
怎么办,怎么办,邵惜急得后颈出了一点薄汗。
说他嘴唇突然得了皮肤病,不能亲,会传染,有人信吗?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沉默一点一点地弥漫,众目睽睽之下,无数双眼睛盯着,明明没有说话,但催促的重量一点一点地压在他的脊柱上。
算了,邵惜心一横,豁出去了,他仰起头,也不看段忱林在哪个方位,眼睛一闭、牙关一紧就要往前撞。
下一秒,他的下巴被掐住,被抬起,被掰到一个角度。
邵惜怔了下,睁开眼,却只看到了段忱林无限放大的脸,两人身上一模一样的沐浴露味扑来,他屏住呼吸。
碰到了。
柔软干燥,带着点凉意。
邵惜莫名打了个颤。
可能是以为他想躲,手指掐着他的力道更大了。
是碰到了,但只是嘴边,离嘴唇还有几毫米的距离。
段忱林借位了,从宾客的视角看不出来。
邵惜还在怔愣中,就听见段忱林嘲弄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响起:“你不会真想亲吧?”
第6章 那么害怕吗?
最后两家硬生生用钱把消息压下来了,没有将两个主角不和、婚礼现场当众打架、最后跌进巨型蛋糕收尾这种新闻泄漏出去,只发出了一张甜蜜的亲吻照。
邵惜看到照片才知道,原来段忱林从头到尾都睁着眼睛,原来他死死地攥着段忱林的西服下摆。
还有,不是……这照片谁拍的?这记者别当了吧?!怎么把段忱林拍得那么大只?怎么把他拍得一脸小媳妇样?这镜头畸变了吧?近大远小不是这样用的吧?
他可是大猛男诶。
作为宴请人,他们要将所有客人都送走后才能离开。
段如英监视着两人上了同一辆车,厉声道:“现在肯定会有记者跟着你们!你们俩最近就老老实实地在新房住着,不要再给我们找麻烦,听到了吗!”
新房?什么新房?又?完全没人和他们讲啊。
但段忱林和邵惜都已经一脸习惯的样子,没有一个人提出疑问,只麻木地瘫着脸,免得多出事端。
邵惜忽然懂得了段忱林为什么天天一张死人脸了,遇上这种父母很难有活人感。
司机接到指示,锁好车,踩油门出发。
邵惜估摸着车子开往的方向,猜测新房可能在玥尊府,G城的中心地段近年来就那一片是别墅区的新楼盘,据说所有别墅全部朝向G城的地标,一出门就能看见。
路灯疾驰向后,暖黄的光圈一下下明暗交替地划过邵惜的脸,照得他的眼睛像星星,一闪一闪。
司机在前方开车,两人坐在后座,中间隔着鸿沟。
托刚刚那个吻的福,邵惜现在浑身都不自在,只拧头看着窗外,不说话。
倒不是害羞,而是……
妈的,输了。
段忱林那句嘲讽狠狠地刺中了他,就像他要去偷别人的裤衩并成功偷到攥在手里的时候被手电筒抓了个正着。
……好吧,他那个时候就是要亲怎么了?那么尊贵亲不得……
卧槽不对,所以说其实他是能和段忱林接吻的?不是被人举着枪顶在太阳穴都亲不下去的?
不对,他想了下,被逼到那种情况,让他去亲一头丑陋的真猪他也能立马亲下去。
邵惜淡定地点了点头,他绝不能表现出难堪,不然肯定会被段忱林追着杀,他在脑子里揪光自己的毛毛。
而段忱林本就不是多话的人,邵惜不挑事,他也落得清净。
十五分钟后,车果然开进玥尊府的大门,在别墅前放下了两人。
小区安保做得很好,没有人脸识别和登记都进不来,所以至少可以保证现在两人的反应与动向无人窥见。
邵惜看了眼“新房”,小三层别墅,米黄色外墙,面前有一大片绿草坪,确实能清楚地看到完整的地标。
两人沉默地在大门站了不到两秒,非常默契地、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背对着背,一左一右,互不回头。
他才不会和段忱林同居呢!邵惜戴上口罩,左顾右盼确定已经躲过所有狗仔,然后他打了个车,报出地址,他要回自己家!
结果十五分钟后,他站在小区门口和保安面面相觑,被告知他已经没有权限进入。
……不能吧,他名下有三套房子,虽然都是父母给的。
他不信邪,又打车去了第二个小区,结局更坏,直接识别不到他的人脸。
邵惜就这么在机子面前,听着机子一直机械地“人脸识别失败”“人脸识别失”“人脸”“人”“人”“人”……
保安尴尬地挠了挠脸,委婉道:“您好,您是还没去管理处那登记吗?”
后面等待着的车辆就没那么温柔了,直接上喇叭,哔得人耳朵聋掉。
邵惜怒了,从车窗伸出来半个身子,非常没素质地朝身后的车吼:“哔什么啊!没看见在识别吗!”
“诶等等,”后面那司机也把头探出来,端详着他的脸,指他,“诶你是不是那个……”
邵惜一惊,连忙缩回去,催促司机离开。
又半小时后,他鬼鬼祟祟地从墙外探了个头出来,快速溜进陈时津的小区里,一路上一步三回头,总算是进到了大厅,他闪进电梯,按下9楼。
显示屏从1缓慢升至9,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邵惜雀跃地走出电梯。
时津哥应该回到家了吧?比他早走了那么多呢。
他正想按下门铃,就听见身后的安全通道门嘭得一声打开又合上。
是邻居吗?邵惜无心地转了个头,却正正对上了段忱林面无表情的脸。
轰动全城的联姻婚礼结束当晚,刚刚还在台上甜蜜不可分的两位主人公,分道扬镳后却同时出现在第三人的家门前。
邵惜下意识就问起来了:“怎么是你?”
段忱林单手插着裤袋,欠揍地学着他的腔调,“怎么是你?”
果然,段忱林开始拿那个接吻说事了,挖苦道:“怎么了?是在台上没亲到,所以跟着我到这讨亲了吗?”
邵惜瞪大了眼,被对方的无耻惊到,“你少贼喊捉贼了!明明是我先来的!我比你站得更靠近时津哥的家门好吗?”
段忱林脑子转得很快,“我们两个几乎同时到达9楼,你是电梯,我是楼梯,说明是我先到的小区。”
邵惜也立刻进入状态,冷笑一声:“图谋不轨的人是你吧?有电梯非要爬楼梯?”
段忱林嘴沾了毒:“今天运动量没达标,我爬一下楼,像你这种有肚腩的人是不会懂的。”
邵惜感觉自己再瞪一下眼珠子就要出来了,他声音都劈了叉,不能接受别人对自己身材的造谣,“你才肚腩!我怎么可能有肚腩!”
段忱林嗤笑,目光在邵惜的小腹处打转,戏谑道:“你今天换西装的时候我看到了,软塌塌的。”
段忱林的目光好下流!邵惜连忙捂住,反驳:“我那是吃饱了好吗?你的肚子难道是一直硬着的吗?”
邵惜切身举了个典型的反面例子,吵架的时候一自证就输了。
如果这个时候邵惜说的是“你偷看我啊?”那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段忱林又是一声笑,“那不就是肚腩吗?”
邵惜快气炸了,他攥紧了拳头,想攻击段忱林的肚子。
两人分明没有按门铃,但面前的门自己打开了。
陈时津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围着围裙,握着门把手开玩笑道:“可视门铃将你俩识别成了两头牛,一直给我发警示说门外有两头家畜在打架。”
段忱林:“……”
邵惜松了手:“……不好笑,时津哥。”
陈时津却哈哈几声,让开门口,道:“进来吧。”
陈时津开了口,两人便暂时休战了,冷哼一声,自顾自往里走。
好死不死,撞上了。
家门口就那么大,就在两人进门的那一瞬,卡住了。
一个左肩进了门,右肩还在门外。一个右肩进了门,左肩还在门外。
就这么重叠在一起。
几秒钟后,两人试图用力,挣脱出这个荒谬的境地。
然而不知该说是孽缘还是默契,两人是用力了,可惜是一同用力,这不,卡得更死了,被对方的骨头硌得生疼。
邵惜理直气壮地指使人:“你往后。”
段忱林笑:“凭什么。”
邵惜说:“凭我的肩膀比你出得多。”
段忱林的眉毛却微微上挑,他上下扫视了下,笑了,“是小肚腩出得比我多吧。”
战斗又莫名其妙地燃起了。
“你真的去死吧,”邵惜气得快把舌头咬了,他脑袋瓜一机灵,也开始无差别造谣式攻击,“那你肩膀出来的那部分只是斜方肌吧?”
段忱林一顿,缓慢地眯起眼睛,不笑了。
邵惜也学着他,目光由下至上,仔细地将他审视了一遍,认真道:“某人其他肌肉那么弱吗?这种程度的话,得做什么动作都靠斜方代偿才能把斜方练到这么大吧?”
说着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哦?刚刚爬楼该不会是将斜方练到充血了吧?所以才那么大?”
这话,简直是每一个健身人的雷区,段忱林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重新笑起来,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额发下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深不见底的黑,他朝邵惜伸出手———
手掌形状的阴影落在邵惜的脸上,一点一点向上,直至盖住眼睛。
霎那间,邵惜像是被捏住了后颈,汗毛尖叫着竖了起来,他小巧的喉结上下滑了下。
强烈的危机感以及男性本能使然,他猛然想起,自己踢段忱林蛋的这个仇,段忱林还没还。
哒,段忱林的手落在了邵惜的肩膀上,他用力———
邵惜忽然挣扎起来,用尽全力把自己从桎梏中拔了出来,浑身毛都炸了,做出了个防御的姿态,看起来还想朝段忱林“哈”几下。
而段忱林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抬起的动作,他眼珠子往后挪,淡淡地看向邵惜,笑起来:“那么害怕吗?”
也、也不是害怕,但谁知道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啊!
邵惜一直记得很清楚,他们高一的班长是一个阳光开朗的男生,挺高大,运动也好,管起纪律公事公办,不管你是谁,都不留情面。
当时上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段忱林提早写完了卷子,便收拾了下东西,站起来准备离开。
班长喊住段忱林,“段同学,还没有到放学时间,哪怕你是年级第一,也不可以早退。”
段忱林睨了班长一眼,压根没将对方放在眼里,径直要离开。
班长却挡在段忱林面前。
最后是起了一点小小的冲突,但段忱林还是走了。
结果第二天上体育课,老师让班长去拿器材。
邵惜余光瞥到段忱林在班长离开后,跟着去了。
那时的邵惜,因为和段忱林争第一将对方视为眼中钉,外加有点中二病,自然将紧盯段忱林的距离缩小到五十米以内。
他鬼鬼祟祟地跟着来到器材室,没想到越靠近,班长沉闷的惨叫声就越大。
邵惜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头去看,却看到了此生难忘的画面。
班长倒在地上,头上套着一个袋子,旁边滚落着一个棒球棒。
而段忱林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站着,插着兜,死死地去碾对方的脚踝,那表情毫不在意,轻松到像在碾一只蚂蚁。
反正最后监控坏了,老师没抓到罪魁祸首,班长一个星期后转学走了,连陈时津都不知道实情,但作为死对头的邵惜可是完完全全地看到了!
最恐怖的是,那时还在碾人的段忱林似乎有所感应,毫无预兆地抬起头,正正对上邵惜错愕的视线,但他没有一丝惊慌,脚上动作没停,甚至对邵惜露出一个笑容,仿佛在说:“下一个就轮到你。”
在那之后,邵惜害怕地躲了段忱林两天,怀疑对方有反社会人格。
“干什么呢?”陈时津倒回来看着他俩,“怎么不进来?”
段忱林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垂下手,又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在自顾自炸毛的邵惜,先一步进门了。
邵惜回神,“啧”了一声,也跟着进去,将自己的鞋放在陈时津的旁边。
厨房咕嘟咕嘟地响着什么,陈时津看起来在煮宵夜,他说:“但你们知道的吧,我这只有一间客房。”
第7章 不可以
陈时津的房子挺大,有五间房。一间主卧,一间书房,一间游戏室,一间杂物房,剩下的就是客房了。
段忱林和邵惜当然知道,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所以陈时津话音还没落,两个人就迅速动了起来,双双朝房间的方向奔去。
段忱林眼里只有客房的门把手,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以及快速趿地的拖鞋声,他手长,一下子紧紧握住。
好,抢到了。
他转过身,打算欣赏邵惜懊悔可怜的表情,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段忱林:“?”
段忱林有些疑惑地四处看了看,手没有放开,邵惜生性狡猾,可能就待在哪个角落打算趁虚而入。
确实没人,不应该,邵惜要是不和他抢就不姓邵了,没走两步,却听到陈时津的房间传来了声响。
原来邵惜压根没看上客房,他直接扑上了陈时津的床,熟悉的洗衣液味扑面而来,他用脸蹭了蹭枕头,埋进去,舒服得想晃腿,高喊:“没事呀,那我今晚和时津哥睡就好了!”
段忱林站在主卧前,虽然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但就是读出来了嫌恶的味道。
他不像邵惜那样没家教,没得到允许,是不会进别人的房间的,而且没洗澡没换衣服就上床,这是哪里的坏习惯?看得人火大。
陈时津就是脾气太好,太纵容了。
如果这是他的床,他指定打得邵惜满地爬。
段忱林扶着门框,冷声道:“出来。”
邵惜翻了个身,将陈时津的被子抱得跟春卷似的,他得意地看了眼门外,心里清楚段忱林和门之间有结界,他有恃无恐道,“我不,你要怎么样?”
段忱林看见他嗅陈时津的被子就一阵反胃,他坦然道:“没怎样,就是提醒你一下有本事今晚就别出房间。”
陈时津在,邵惜可不怕他,典型的人仗人势,“干嘛!你威胁我啊?你在国外的时候,我一直都跟时津哥睡啊。”
段忱林顿了下,看向陈时津,眉头紧皱。
陈时津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自从邵惜跟他表白过后,他就很注意一些亲密接触。
其实当时表白,他是拒绝了邵惜的,不过为了不破坏两人的关系,他的言辞没有特别严肃。
邵惜完全是个会看眼色的机灵鬼,立刻撒娇道:“时津哥,那你让我追追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