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争日上by图南鲸

作者:图南鲸  录入:12-03

陈时津想了想,“就公司的人还有忱林。”
按照陈时津的性格不会搞办公室恋情,特别是刚进公司没多久,邵惜的喉咙有些紧缩,“段忱林?”
陈时津并不邀功:“是啊,我下了班才过来的,在这之前都是忱林陪着你。”
陈时津这么一说,邵惜的脑海里便模模糊糊地浮现出好几个身边坐着段忱林的画面,他抿住唇,“你们就只在医院见了吗?”
陈时津如实回答:“不是,忱林找你之前我俩一起吃了午饭,怎么了。”
邵惜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要一起吃午饭?”
陈时津以为他是怪两人没有喊上他,便道:“忱林下午去医院找你,我想着你喜欢吃如轩的砂锅粥,就顺便给你打包了再送忱林过去。”
很正常且顺理成章的理由,但邵惜就是觉得不对劲,他开门见山:“时津哥你嘴上那个口子怎么来的?”
陈时津摸了摸:“哦你说这个,今天磕了下。”
骗小孩呢?!
邵惜震惊地看着陈时津,没想到对方会用这么敷衍的回答糊弄他。
偏偏陈时津好像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问他:“怎么了?”
邵惜的嘴巴张开又合上,那句“你是谈恋爱了吗”临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嗫嚅了下,还是道:“……没事,就问问。”
他怕从陈时津嘴里听到肯定的回答,好像只要不问出口,陈时津就还是单身一样。
晚上九点多,邵惜回到了宿舍,他的脸色还是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彼时段忱林刚洗完澡出来,毛巾搭在脖子上。
夏绪看到他:“诶!邵惜你回来啦,怎么样?现在好了吗?”
邵惜看到段忱林闻声瞥了他一眼。
在医院里陪人其实很枯燥,除了玩手机什么事都干不了,坐得不舒服,还要闻难闻的味道,所以邵惜蛮触动的,感觉心脏柔软地凹陷了一个角。
要是没吵架,他估计会尴尬地搭一下段忱林的肩膀,小声道一句“谢了”,又或者在纸巾上面写上这两个字,再不经意地丢到段忱林的桌子上,虽然被当成垃圾丢进垃圾桶的可能性很大。
又加上,他正在怀疑段忱林和陈时津谈恋爱。
邵惜踌躇了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地经过了段忱林的位置,他道:“那个……太麻烦大家了,我明天晚上请大家吃个饭吧?”
一句大家,就将段忱林轻飘飘地带过了,得到的待遇是和刚认识了两天的舍友一样的。
就这么到了周六,期间,段忱林和邵惜一句话都没说,甚至一次触碰、一次眼神对视都没有。
邵惜的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胃口很差,每天就只吃那么几口,肉眼可见地掉了点肉,下巴更尖了,他躺在床上,有些无所事事。
林方远妥妥的高精力人群,他见段忱林正在换衣服,便邀请道:“段哥,下午一起去健身房啊?”
段忱林回绝道:“不了,有点事,我出去一趟。”
邵惜一愣,立刻竖起了耳朵,有事?
这几天他一直在努力搜寻段忱林和陈时津之间的蛛丝马迹,但一无所获,原本他都快打消疑虑了,这下又被提醒。
段忱林朋友不多,和家里人关系也不好,能有什么事?林方远你快问啊!
可惜当代年轻人很有边界感,林方远就此打住,道:“行啊,那咱下次再一起去。”
段忱林点了点头,应下来。
邵惜失望地翻了个身,没办法直接探出答案,他又当上了侦探,关注起段忱林的外貌着装。
可能是脸和身材的缘故,简简单单穿点都像精心打扮过的,每天……段忱林好像都穿得挺好看的,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段忱林没有打招呼,关上衣柜门就走出了宿舍。
邵惜“啧”了一声,仰躺砸倒在床上,开始发呆。
感觉过了半小时,他忽然想起来,他有陈时津的秘书的联系方式,他旁敲侧击:你好,想问下时津哥现在在公司吗?我想到公司找他,有事。
秘书都是二十四小时守着手机的,很快就回复道:陈总出去了,是什么很紧急的事吗?需要我帮你联系陈总吗?
不需要!他和陈时津的关系需要通过第三个人传话吗?就是因为不可告人才来悄咪咪问你啊!
所以,段忱林很大概率就是和陈时津见面。
不……邵惜潜意识一直在否定这个答案,他焦躁地用牙齿磨了磨指节,可能只是凑巧。
对,只是凑巧。
就在这时,夏绪刷着学校的群,道:“诶听说南门外开了一家新的清吧,今天开业搞活动,买一送一,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干得好夏绪!天助我也!邵惜灵机一动,“我觉得行,林方远,你要不打个电话给段忱林问问他晚上回不回。”
林方远比了个OK。
邵惜下了床,“你开免提。”
林方远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喂?段哥,咱们晚上说要去酒吧呢?你去不?”
段忱林的声音带着一点电流的不稳定,“酒吧?”
“嗯嗯。”
段忱林停顿了下,“你们都去?”
“嗯呐。”
段忱林:“几点?”
林方远回答的那一刻,邵惜也给陈时津打了过去,手机贴住左耳。
段忱林的手机常年静音只开震动,隔着通话听不清,但陈时津就不一样了,打工人的铃声开得可大,生怕错过重要消息。
“滴…滴…滴……”
段忱林说:“可以,你……”
接下来,邵惜再听不进去段忱林说什么了,因为段忱林的背景音传出了他熟悉的手机铃声,欢快跳脱,他给陈时津设置的。
响了两三秒,戛然而止,应该是被按掉了。
与此同时,毫无感情的机械声攻击着邵惜的耳膜,“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
邵惜怔愣地挂断电话,垂下手。
陈时津第一次挂他的电话。
陈时津就是在和段忱林见面。
为、为什么?
下一秒,他的手心重新震动起来,“陈时津”三个字跳动着,邵惜觉得自己的胃又难受起来,或许是为了证明什么,他足足等了十几秒,才接起。
“小惜?怎么了?我刚刚去洗手间了。”陈时津的语气轻松自然,一切如常。
“……”
所以是段忱林挂断的?
你们什么关系?段忱林为什么可以随随便便挂你的电话?
段忱林那么一个有边界感的人,为什么会碰你的手机,甚至擅自挂断我的电话?
你和段忱林在一起了吗?
邵惜张了张嘴,无数个问题涌到嘴边,却像被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一个音节。
见没人回答,陈时津疑惑地喊他:“小惜?”
半晌,邵惜用尽全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尽力稳着声线,轻快道:“时津哥……你现在在干嘛呢?今天周六,好无聊啊,我去找你玩行不行。”
陈时津那边安静了几秒。
邵惜就这么等着,然后他听见陈时津说:“今天不行小惜,我现在正准备去见客户,明天好吗?”
邵惜闭上了眼。
……为什么撒谎?
你们两个干什么事是需要背着我、避开我的?为什么你们见面,不叫上我?
除了谈恋爱,邵惜真的想不到其他理由。
背叛、伤心、愤怒、失落等所有复杂情绪漫上来,他不可置信地攥紧了手机。
他失恋了?
他要一次性失去两个朋友了?他……
他被陈时津和段忱林排除在外了。
三个人的友谊与感情,常常被描绘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但这种关系实际脆弱得可怜,完全依赖于那一点微妙的平衡。
一旦失衡,就会分崩离析。
如果陈时津真的和段忱林在一起了,那几乎是必然的———他们会越走越近,会有更多独处时光、更多共同话题、更多共同经历以及旁人无法插足的精神共鸣。
虽然他们可能还是会对他说:“但我们还是好朋友呀,”但本质其实已经变了,隔阂也会慢慢有的,大家心知肚明。
邵惜对自己很了解,他就是很爱吃醋、很容易嫉妒、占有欲很强的人,所以他才很爱撒娇。
你是不是和他更好?
相较于我,你是不是更喜欢和他玩?
为什么你们两个之间有我不知道的事?
邵惜后知后觉,原来眼泪已经掉下来了,眼前一片模糊,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呜咽。
但陈时津没有听到,他也不会让陈时津听到。
“那好吧。”他说。
然后挂断了电话。
段忱林回来得比预想中晚,赶不及回宿舍,便打算直接在清吧和他们集合。
学校外的酒吧规模都不会太大,刚进去走没几步就看到了邵惜他们,只是邵惜桌前摆着三杯酒,两杯已经喝完了。
段忱林皱起眉,走过去,站在邵惜面前。
可惜现在邵惜最不想见的就是段忱林,他假装没看见,头都没侧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段忱林的脸色,夏绪下意识就想解释:“我们拦了,但没拦住……”
昏暗的灯光都遮不住邵惜红肿的眼睛,按照邵惜的体质,没有哭一个小时到不了这种程度。
又怎么了?
什么事要哭一个小时?
他死了邵惜都哭不到那么久吧?
邵惜酒量好,两杯不至于醉,曾经他还觉得靠酒精麻痹自己的人懦弱又胆小,结果到头来他比这些人还差劲,他拎起第三杯,仰起脸要喝。
杯口却突然被一只手扣住,他听见来人冷漠地说:“再喝我就把你丢出去。”
听到段忱林的声音,邵惜更难受了,他幅度极大地拧过头,整个人写满了抗拒与闹别扭,心里那点委屈和火气蹭地冒上来。
怎么?和陈时津约完会回来了?
可见邵惜有多生气,连时津哥都不喊了。
“对呀,”夏绪连忙说,“你胃不是刚好吗?别喝了。”
邵惜吸了下鼻子,呆了两秒,放下来,很听话,不喝了。
但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坐着,眼神空荡荡的,看着比前几天生病还要蔫一些。
这时,林方远像是想缓和气氛,没话找话道:“对了,开学那天送你和段哥来的那个帅哥昨天给我转了一千块红包,说谢谢我送你去医院,当然我没收啦。”
“哦,”邵惜说,“你收也没事。”
林方远问:“你们什么关系啊?”
邵惜慢吞吞道:“……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林方远感叹:“哇你们感情好好哦。”
邵惜鼻子一酸,下意识接话:“……嗯,我肠胃炎那天他也来陪我了,晚上还是他送我回来的。”
段忱林本来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谁都没注意到,邵惜话音落完的那一刻,他忽的笑起来———那是一个极其突兀、甚至带着点锐利的笑,弧度扯得很大,笑意却丝毫未及眼底。
真的是白眼狼啊……段忱林看着那张脸,感到前所未有的厌烦。
他舌尖用力顶了下虎牙,还记得那天在医院,邵惜难受得发抖,是他伸手托住了对方的头,整整五个小时,到最后他肩膀都抬不起来。
结果呢?就这么消失了,只言片语都未提及。
甚至这几天还一直给他摆脸色。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恰巧亮起来,显示陈时津的名字。
段忱林眼里的情绪淡了,他以后不会再管了。
酒吧里轻音乐放得很大声,他干脆拿起手机离开了,顺便抽个烟。
晚上的校外非常热闹,无数小摊排成三四列,年轻人三三两两地勾着肩挽着手在他面前走过。
段忱林靠着墙,他垂着眼,咬着烟,修长的手指挡着风,点燃了火光。
段忱林打断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我不干了。”
陈时津一怔,又无奈地笑起来,“又吵架了?你们一天到底要吵多少次啊?累不累啊?”
段忱林不可置否,只含着烟,眉骨投下的阴影衬得五官越发有侵略性,飘荡着的白烟没有模糊面容,反倒被锋利稀释了。
余光瞥到身旁站了人,段忱林懒懒地掀起眼皮,正对上邵惜死死瞪着他的目光。
段忱林没有搭理,就这么和陈时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完了,语调松弛,还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
邵惜问:“是时津哥吗?”
段忱林眉间蹙起毫不掩饰的不耐,缓缓道:“和你有关系吗?”
邵惜倏地捏紧拳头,他忍不住了,“时津哥是不是约你出去了?”
段忱林笑了一下,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真稀奇呢?邵惜竟然先开口说话了?”
邵惜神奇地没有被带偏,目光只钉在段忱林脸上,提高了声音质问道:“所以时津哥今天是不是约你出去了!”
邵惜的愤怒不似作假,段忱林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很快,他也反应过来了今天那两通很恰巧的电话,懂了。
他重新勾起唇角,认了,“是,我俩约会,如何?”
邵惜猛地安静下来,所有激烈的情绪骤然凝固,手指也松开了,只在手心留下四个发白的小坑。
他的神色很奇怪,像罪犯被判了死刑后那一点扭曲的释然,但紧跟其后的,就是浓浓的不甘。
段忱林还没完,像聊天一样,继续对邵惜说,“对了,他还亲了我。”
“……”
段忱林补充道:“就在刚刚,我来这之前。”
“……”
段忱林嗤笑一声,嘲弄的意味溢出来,“车子就停在校门外,说不准你经过时偏一下头就能看见呢?”
邵惜说:“闭嘴。”
段忱林吸了口烟,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陈时津接吻时是什么样子吗?”
邵惜平静地看过来。
“你好奇啊?”段忱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还想听更多吗?具体的……”
邵惜猛地掐住段忱林,亲了下去。

第15章 回宿舍再扒
牙齿毫无缓冲地撞上嘴唇,邵惜那力道,瞬间就磕破了柔软的皮肉,带来一点尖锐的刺痛。
哦,准确来说,是邵惜的嘴唇磕到了段忱林的牙齿。
为什么不把嘴闭实点!邵惜怒火中烧,将这一点不凑巧也全部怪罪到了段忱林身上。
他睁着眼睛,通过极近的距离看到了段忱林难得错愕的表情。
说说说,都让你闭嘴了,还说!活该!
抢走了时津哥的家伙,咬死都便宜你了!
思至此,邵惜又泄愤似的一口咬上了段忱林的下唇,又狠又重。
段忱林的右手还夹着没燃尽的烟,灰烬掉到地上,他抬手,用指腹碰了碰嘴唇,见血了。
短暂的怔愣之后,段忱林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铁青,他猛地用手背反复擦拭过嘴唇,感觉不到痛似的,口子硬生生被撕开了,周身气温骤降。
段忱林的脸色越难看、反应越大,邵惜就越痛快,心里升起一股自残般的快意。
他爽了,道:“如何?”
邵惜勾着嘴角,自以为是十足的挑衅姿态,但实际上却不是那一回事,眉头蹙着,眼尾耷拉,一副要哭的模样。
因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像一个滑稽又可悲的小丑,在做一场彻头彻尾的无用功。
他恶心了段忱林那又怎么样呢?段忱林在和陈时津谈恋爱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这个念头极速冲刷了刚刚因挑衅而一下理智崩坏的冲动,一点血丝坠在邵惜的嘴角,他抿住唇,不再看,只想逃离,起码先到一个没有陈时津和段忱林的地方,让他一个人静静。
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一只手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毫不留情地将他往后一扯。
他整个人被拽得一个踉跄,后脑磕到了墙,震得他眼前发黑。
两秒过后,视觉才慢慢恢复,邵惜怔怔地抬头,对上段忱林居高临下的眼神。
邵惜呐呐:“喂,你该不……唔!”
段忱林的脸极速放大,话音被粗暴地堵住了。
段忱林睁着眼睛,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重新压了下来。
邵惜瞳孔紧缩,傻傻地张着嘴,大脑完全宕机,又像是吓懵了,任由段忱林的舌头不由分说地抵了进去。
他像是被一双手死死地按在水下,世界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当舌头下面的小系带被狠狠戳了一下时,他才颤着舌头猛地一躲,意识骤然回笼,断片的记忆重新接上,他将头破出水面,大口喘息着。
不对……不对,这是在干什么?
邵惜挣扎起来,但掐住他两条手臂铁似的大力到他痛,根本推不开,情急之下,他只能拼了命地低头,企图避开这令人荒谬的窒息。
然而下一秒,段忱林的拇指猝然按上了他脆弱的喉结,强烈的生理反应让他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下。
他像只被掐住后颈的猫,被掐着脸重新抬起,毫无办法。
他的后脑一直在被掌着往前压,但嘴巴和鼻子又被段忱林堵着往后挤,两股相反的力量在他身上角力,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段忱林硬生生地碾进墙里去,骨骼发出了要被压碎的喀拉声响。
舌头……到底要伸到哪里去。
气管、喉咙、鼻腔,所有孔好像都被湿重的水泥结结实实地封住,邵惜的视野开始泛起黑斑,一种濒死的感觉笼罩了他。
从头到尾,段忱林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惩罚意味,这是一场单方面的镇压与报复。
邵惜红着眼,舌头被叼着拉出嘴外,暴露在空气与视线中,这个姿势让他产生了极大的羞耻与不安全感。
蓦地,舌尖一痛。
段忱林咬破了他的舌头。
邵惜发出一声可怜极了的呜咽。
段忱林面无表情,眼里的情绪几近冷血,他就这样近在咫尺地、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邵惜脸上的惊慌与失神。
邵惜又露出那种被他欺负得很惨的表情了。
但这都是邵惜自找的。
当段忱林的虎口感觉到一阵湿润时,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用手摩挲了下,直到那湿意愈发明显,他才后知后觉———
邵惜哭了。
他一愣,稍稍退开了些。
借着昏暗的光线,他发现邵惜已经没有在反抗了,脸上滑得几乎捏不住,眼皮到锁骨一片潮红,不知道无声地哭了多久。
段忱林缓缓松开制住邵惜的手,被这棘手的眼泪一激,他那失控的大脑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滋拉一声灭了,只余一点转瞬即逝的灰烟。
邵惜崩溃了,他完全控制不住决堤的眼泪,刚拿手背擦掉,脸上就又全是水。
他觉得丢脸,但又实在伤心,到最后,也不管了,只委屈地张着嘴,哭出声来。
反正十几年了,他什么样子段忱林没看过。
段忱林僵到原地,他的嘴唇还带着水光,指尖动了动,却不知往哪摆地贴回裤缝,有种被贼喊捉贼的碰瓷感。
明明先扑上来的是邵惜,动嘴咬人的也是邵惜,怎么现在反倒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不是第一次见邵惜哭,恰恰相反,他见过太多次。
可以往哪一次,邵惜哭之前和他发生的事不是吵架就是打架,而不是用嘴打架。
邵惜压根没管旁人的死活,只顾着自己哭得爽不爽,动静太大,周围路过的学生们开始频频看过来。
段忱林不得不将邵惜往巷子里再拉点。
他不知道事态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怎么打不过就开始哭?
他是不是该打电话让陈时津来哄一下?但他该怎么跟陈时津说,说他俩在这你亲我我亲你地打了个回合制?
邵惜的舌头如其人,软弱无力,还输不起。
“你……”段忱林僵硬地说,“别嚎了,吵死了,我都看到你嗓子眼了。”
闻言,邵惜哭得更大声了,眼泪将水泥地都洇出一小片深色,他看起来真的难过极了,睫毛湿得乱七八糟,狼狈又可怜地粘在皮肤上,单薄的脊背剧烈地起伏着。
邵惜哭着也毫不讲理:“我难过还不能哭吗……凭什么不让我哭?”
“……”
“我讨厌你!我的舌头好疼!我一直在吃我的血呜……”
“……”
邵惜抹着眼泪,算是彻底自暴自弃了,胡搅蛮缠道:“我不舒服才哭的,我胃不舒服,嘴巴不舒服,心脏也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
段忱林烦躁地撩了把额发,“啧”了一声。
邵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还啧我?你走,你快走……我不想看见你。”
“对不起。”
“你真的很过分,你咬得好大力,我感觉舌头都断……啊?”
邵惜还保持着张大嘴准备继续哭嚎的表情,声音却傻乎乎地卡在喉咙里,他愣了好一会,迟钝的脑袋才处理完这三个字。
段忱林在给他道歉。
虽然说得又轻又敷衍,但总归是道歉。
或许是并不适应低头说弱势的话,段忱林垂着眼,眉头轻微皱着,显得眉骨愈发高挺突出。
这其实不是邵惜第一次听段忱林说对不起,还有另外一次,那次是他们吵架榜上稳居第一的严重冲突,足足冷战了半年,也是段忱林先道歉了。
久远的记忆让此刻的道歉显得真实了几分,邵惜勉强止住了哭声,但眼泪还是掉个不停。
他觉得自己被段忱林道德绑架了,段忱林都道歉了,他还哭,岂不是显得他无理取闹。他明明还没哭够。
半晌,他委屈地小声说:“你都跟时津哥在、在一起了,我还不能哭到爽吗……”
段忱林一怔,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邵惜的狮吼功给震出问题了,“什……”
本来情绪都已经稍稍平复了,可这话一出,邵惜又越说越伤心了,“明明我才是追时津哥追得最久的啊,明明是我先喜欢的……”
段忱林难得迷茫了,是哪里让邵惜觉得他和陈时津在一起了?就因为一开始他那几句话吗?
可是他们之间放垃圾话放得还少吗?邵惜怎么突然跟被降智了似的几句就相信了?
段忱林被这个荒谬的指控搞得心烦意乱,“没有在一起。”
可是他否认过后,又升起另一股无名的烦躁,也不知道在烦什么,只觉得眼前的邵惜非常不顺眼。
邵惜的控诉戛然而止,一颗豆大的泪珠卡在下睫毛,懵懂地“诶”了一声,下意识反驳:“骗人,你刚刚还承认了。”
“我说什么你就信,”段忱林气极反笑,“我说你现在丑得跟长满了疙瘩的癞蛤蟆一样。”
“……”
邵惜被这个比喻恶心了一下,但还是不死心,“可是你们背、背着我见面。”
原本说好了要对邵惜保密,段忱林又“啧”了一声,但时津对不住了,如果不说实话,他感觉邵惜这个哭包要没完没了,他认命地解释:“你不是9月28生日吗?陈时津约我出去商量你的生日惊喜。”
推书 20234-12-03 : 绿手指by芥菜糊糊》:[玄幻灵异] 《绿手指》作者:芥菜糊糊【CP完结】长佩VIP2025-11-30完结28.60万字10.94万人阅读6,934.01万人气29.50万海星文案海岛出生的颜铃,生来拥有特殊的能力。他的触碰能加速花草生长,泪水可以修复农作物的病变,血液能够让植物起死回生。岛外的世界生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