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叙远本就能力出众,背后又有宋家帮忙,纵使一时被限制,也迟早有一天能“反扑而上”。而闻庭屹老了,他需要一个人来帮他制衡闻叙远。
只可惜,他剩下的那几个孩子,闻叙遥早逝,闻叙适和闻叙白聪明却势力单薄,而有秦家撑腰的闻叙逸,偏偏是个无用的花花公子。
集团外还有无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内忧外患,随时准备拉他下马,所以闻庭屹才如此着急的想要找到“那个孩子”。
而在未找到之前,闻叙适和闻叙白,就是他一点点削弱闻叙远势力的刀。
“‘那个孩子’的下落,换放我离开,这个交易,对您应该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是闻叙白在书房里对闻庭屹说的话,而如今,却从闻叙远的口中复述了出来。
闻叙白浑身都在发抖。
他帮闻庭屹办事这么多年,实在是太了解闻庭屹了。这个人最是谨慎小心,也最是心狠手辣。
两人曾经那么多次的秘密谈话都没有被发现,如今却这么轻易就被闻叙远得知了计划,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是闻庭屹特意泄露给闻叙远的。
闻庭屹从来就没想过要让他活着离开······
看着他震颤的瞳孔,闻叙远就知道,他肯定已经明白了,于是轻笑一声,一把拽起他的头发,拉近自己嘲讽道:“走狗,你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望着男人狠毒的眼神,闻叙白忽然反应过来。
不对······如果真的是闻庭屹泄露的消息,那他根本不可能让闻叙远知道齐最的消息才对啊······
那是谁把齐最引上船的?
恰在此时,闻叙远的一个下属走了过来,对着男人恭敬道:“老板,船已经准备好了。”
闻言,闻叙远眸光阴冷,挥了挥手,一把将闻叙白松开,向他旁边的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两个保镖就瞬间靠近,一把将闻叙白给架了起来。
“既然要走,那就应该闻家的东西留下。”闻叙远残忍道。
话音未落,一只笔就被塞进了闻叙白的手里,保镖握着他的手,强硬地签下了名字!
那是一份股份转让合同。
“放开我!”
最后一个笔画落下,闻叙白看准保镖愣神的时机,迅速一嘴咬过去!
口中瞬间便有铁锈味崩开,被他咬住的保镖立马惨叫一声松开了手,鲜血直流!
没时间纠缠,闻叙白一头将另一名保镖撞开,迅速向房门跑去!
“该死,拦住他!”身后有风声呼啸而过,闻叙白手脚不便,根本没有机会反击,一拳被抡到墙角,撞倒旁边的台灯,额角瞬间磕出血来!
“怎么回事?”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闻叙白霎时眼睛一亮,“齐······!”
还未说完,就被身后人捂住了嘴巴,另一人猛地朝他腹部一拳,等他脱力就抓住他的腿,将他往身后拖去!
“唔!唔唔唔······!”闻叙白疯狂挣扎。
屋外的敲门声也越来越响,齐最扬声问道:“有人吗?有人在里面吗?需要帮忙吗?”
“唔唔唔!!!”
“啧,还有杂碎?封住他的嘴!”闻叙远命令道。
下一秒,闻叙白就被胶带猛地封住了嘴!
“唔!!!”
闻叙远真的不知道齐最的存在!闻叙白敏锐地捕捉到了闻叙远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迟疑。
那是谁?那是谁???
混乱中,一个身影在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
只有他知道了······闻叙白猛地睁大眼睛。
闻叙适······
“有人吗?”
“咚咚咚——”
似是许久没有得到回答,门外人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犹疑道:“阿澈?阿澈?你在里面吗?”
“唔唔!唔唔唔!!!”闻叙白霎时更猛烈地挣扎起来,瞧准着对着保镖扑过去,两人一起摔到地上,发出巨大一声闷响!
“阿澈?!你在里面对吗?!阿澈!”门外已经开始响起了撞门声!
见状,闻叙远恶狠狠瞪他一眼,猛地一脚踹来,逼地闻叙白无法再出声,在他耳边冷声道:“你不用下船了。”
“老板,乘客已经转移的差不多了。”
“嗯。”闻叙远点了点头。
说罢,转身带着几个保镖向后门走去,临走时回头,一道锐利的目光洒在闻叙白身上,“外面那个杂碎,一起解决了。”
“是!”
“唔······”闻叙白已经没有力气了,额角的血留到眼睛里,视线一片模糊,听着门外如狂风骤雨般的砸门声,闻叙白竟觉有些绝望。
他慢慢停止了挣扎。
两名保镖将他腿脚拉起,意图将他扔下船去。
就在靠近阳台的那一瞬,门被“砰!”的一声踹开了!
被红色浸染的视线内,身着燕尾服闯进来的男人满眼震惊。
闻叙白下意识伸出手,却又垂露在半空。
他缓缓闭上眼睛。
别看我······求你了,齐最······
虚假的高傲在那一瞬间完全破裂,最不愿被爱人看到的狼狈一面,在此刻展露无遗······
心痛似乎都要盖过身上的疼痛,海风不断穿透他被撕扯破烂的衣裳,冰凉刺骨······
可只一瞬,男人就不带丝毫犹豫地抬步跑了过来,保镖意图去拦,被他一拳击倒在地!
其他人迅速包围齐最,几人撕扯扭打起来!
终于没有人顾得上闻叙白了,浑身都疼痛无比,他靠着船舶栏杆渐渐滑下,血流越来越多,他看见齐最的神情越来越焦急,不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扭打地动作越来越凶狠!
“陈澈!别闭眼!别睡!”
有人趁他分神,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齐最猛地一个趔趄,转手也是一拳挥去!
又有人拿出了折叠刀,猛地向他刺去,闻叙白眼睁睁看着刀尖划过齐最的脖子,满脑子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念头,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大喊道:“快跑!”
可血液顺着齐最的脖颈流下,他的瞳孔闪烁,看着他,忽然一个过肩摔将那人撂倒,夺过折叠刀,毫不犹豫朝另外一人腹部捅去!
一瞬间,血流如注!喷了齐最一身,燕尾服几乎完全被血液浸没,脸上也满是血迹!
闻叙白撑着想要站起来,可齐最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在众人愣神之际,迅速冲了过来!
闻叙白的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耳朵充血,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听见脑袋中的嗡鸣声。
他看见齐最满面惊恐,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了什么。
下一秒,他就被男人一把抱住了腰身!
身体顺着惯性撞上栏杆,双脚迅速腾空!两人一起从栏杆外翻了出去!
在落水的瞬间,闻叙白才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个邮轮瞬间化为一团火光!
齐最的脸不断在他眼前放大,惊恐的眼神与他相撞,世界都仿佛变成了慢动作!
下一秒,灼烧感被冰冷的海水覆盖,闻叙白彻底失去了意识。
“滴——滴——滴——”
机械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刺鼻的消毒水味萦绕鼻尖,头脑昏沉如铁,模糊的视线如同被雨水打湿的玻璃,一点一点的变清晰······
与视觉共同增强的,还有身上的疼痛······
喉咙如同刚被烙铁烫过,哪怕吞咽一次口水也会如被灼烧一般,浑身都疼痛无比,动弹不得,眼皮如有千斤中······
这是哪?
闻叙白的思绪渐渐回笼,白皙的天花板上方的医生护士惊喜无比,带着白色手套的医生似乎在焦急地呼喊什么,可闻叙白都听不见了······
监测他体征的检测仪器再度发出尖锐暴鸣,场面一片混乱,闻叙白再度陷入昏迷。
梦中的男人向他伸出手,闻叙白冲过去想抓住他,却被他一把推下——
闻叙白:“!!!”
在震惊中猛地惊醒,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落下。
“醒了?”
闻声,闻叙白艰难微转过头,却见床边坐着的,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面孔。
胸膛剧烈起伏,闻叙白颤抖着伸出手,虚弱地吐出两个字,却发现自己的脸上还带着呼吸机,未能传出去的声音也嘶哑无比,牵动着他的喉咙发出刺痛。
阮行思考了一下,帮他取下呼吸机,从一旁桌子上拿出棉签沾了点水,轻柔覆在闻叙白惨白干裂的嘴唇上。
如同久旱逢甘霖,闻叙白焦急地舔舐着那一点湿润甘甜,却是怎么也不够,头颅艰难的抬起,却又实在没有什么力气。
不知道喂了多久,闻叙白口中的干燥才终于消解不少,浑身力气也回来了几分,带着血丝的视线转向一旁人。
阮行挑了挑眉,见他不渴了就准备收回手,不料刚一动作,就被握住了手腕!
覆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皮肤上的血管太过明显,白的泛青,握着他的力气不大,正在微微颤抖。
阮行还以为他是没喝够,刚准备再将沾了水棉签放到闻叙白口边,就听闻叙白虚弱嘶哑的声音传来:“齐最呢······?”
阮行怎么也没想到闻叙白醒来的第一句话会是问这个,动作一顿,收回了手,无语地看了床上人一眼,将杯子直接放回了桌上。
“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可闻叙白不死心,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他。
僵持半晌,阮行终于败下阵来,没好气道:“放心,死不了。”
闻言,闻叙白的瞳孔骤然变大,下一秒,便是满身“线管”相撞的声音。
“他在哪······?我要······去找他······”
看他撑着床沿用力的样子,阮行丝毫不怀疑,如果他再不说点什么的话,闻叙白真的会从床上掀下来,爬也要去爬去找齐最。
于是一把按住闻叙白蠢蠢欲动的身子,阮行咬牙道:“急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还没爬到齐最病房前,就得死在半路上!你难道真想让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你的尸体吗?!”
闻叙白瞬间虎躯一震,如同被抽干浑身力气一般,重新跌回了床上,思绪却还是混乱的。
阮行见他终于老实了,赶忙出去喊了医生。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实习生和护士围着闻叙白站了一圈,仔细检查了闻叙白的各项指标后,才终于将他身上的各种仪器撤下,只留下点滴和最基础的检测仪器。
趁着检查空隙,闻叙白抓住医生问了几句齐最的情况,却见医生看着病历单挠了挠头,疑惑道:“我们这没有叫齐最的病人啊?”
霎时大脑一片空白,一直默默站在他旁边的阮行拍了拍他的肩,两眼相撞的瞬间,闻叙白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指标都已恢复正常,医生们简单交代了阮行这个“家属”几句,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病房。
“早该想到会是今天这个结果,不是吗?”阮行抱着手靠在床边。
闻叙白低下头,放在腿上的手渐渐收紧,半晌,才睁开眼,平静道:“他在哪?”
见阮行没回答,他才缓缓补充道:“我······没有后悔,我只是要确认他平安······”
“唉。”阮行长叹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
一路穿过医院的长廊,闻叙白的腿还有些无力,走路比较费劲,全靠拐杖的支撑,走的气喘吁吁。
可距离目的地还有很远。
本来一直跟在后面,打算袖手旁观的阮行见状,眉头皱起,心道他要是一直这样,怕是太阳下山了也走不到目的地。
想着,干脆过去抓住闻叙白的一个胳膊,绕到了自己脖子上。
闻叙白有点诧异,却听阮行道:“我的时间很宝贵,不要耽误时间。”
闻叙白那双淡眸轻颤了一下,缓缓垂下眸,低声道:“多谢。”
等到真的站在icu前的那一瞬间,阮行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往往受过巨大打击的人,外表往往都是平静无比的。
闻叙白站在玻璃窗前,静静看着icu内昏迷不醒的齐最,浑身被插满管子,呼吸机的透明壁上起了水雾又消失,频繁往复。
男人往昔的神采奕奕全都消失不见,只是平静的昏睡着,若非胸膛还在微弱起伏,他当真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死了。
闻叙白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比刚刚过来时的路上还要平静,唯有他微微震颤的瞳孔,和他覆在玻璃上渐渐蜷起的手指,暴露了他不安的内心。
“放心,”阮行主动道,“他跳船跳的及时,虽说内脏因为爆炸的冲击都受到了程度不一的损伤,但好歹命是抱住了,过一段时间就能醒过来。”
闻言,闻叙白目光深深,视线始终一刻不离地盯着窗内人,没有回应。
如果当时没有齐最冲过来抱住他,那么现在躺在里面的,应该就是他了。
看他这幅样子,阮行就知道他还没真的狠下心,摇了摇头,无奈道:“消息一个小时后会传到闻家,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哦对,”他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串金属东西,递到闻叙白面前,“这是在他身上发现的,换衣服时搜了下来,估计是你家钥匙,喏,给你。”
看到那串钥匙,闻叙白不禁一愣。
冰凉的触感在手心蔓延,闻叙白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那不是“他家”的钥匙,是齐最“家”的钥匙,是林溪家的钥匙。而这把钥匙,本应该是在他身上的······
手指隔空抚摸男人的脸,闻叙白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不过啊,既然要走,这钥匙留着也没啥用了,你······”阮行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还在旁边滔滔不绝。
直到一个戴着耳机的陌生男人跑来,在阮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他才抱回手道:“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失踪多年的豪门少爷惊喜回归,这是任哪一个媒体社,都绝对不会想错过的震撼报道,若是能最先拍到这位“闻家三少”的一张正面照,明日爆款头条,必将归他莫属。
到那时,扛着长枪大炮的记者狗仔,还有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医院包围,他们再想走,可就难了。
况且到那时,为维护医院正常秩序,不光是闻阮两家,就是警方都必会派人出来维持秩序。
闻叙白与闻家人和警方都算是“熟人”,难保不会被认出。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恰在此时,病床上始终紧闭双眼的男人,却忽然眼皮颤了颤。
闻叙白:“!!!”
阮行:“!!!”
闻叙白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下一秒男人颤动的手指,就告诉了他,他绝对没有看错!
“医生!医生!!!”闻叙白最先反应过来,拐杖瞬间跌落在地!
他的大脑被喜悦瞬间充斥,此刻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也全然忘记自己还是个“伤员”,甫一抬脚,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幸好阮行眼疾手快地反应过来,一把接住了闻叙白激动的身体,惊呼道:“小心!”
可闻叙白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尚且嘶哑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疯狂呼喊着不远处的医护人员。
“别急!我去叫!”阮行赶紧安抚道,朝一旁的下属使了个眼色。
下属立马心领神会,迅速向门口的导医台跑去!
下一秒,混乱嘈杂的脚步声纷至沓来,穿着蓝白制服,带着口罩的医务人员匆匆跑来,无数身影与闻叙白擦肩而过,带着衣服划过空气的呼啸风声,闻叙白的心脏已然快要跳出胸腔。
虚弱的身子支撑不住剧烈地情绪起伏,他此刻已觉心脏开始刺痛,浑身都开始发抖,腿脚也渐渐发软,向地上跌去。
阮行心中一惊,用力将他身子揽住,却是徒劳无功,轻拍着他的背部顺气,与他一起跌坐在地。
看着闻叙白发愣的神情,阮行就知道,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你们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走开,都走开!陈澈呢,陈澈在哪?!”
床头柜上的药瓶物品全部被“乒啉当啷”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摔的四处都是,病房内穿着病号服的男人一把扯下身上的检测仪器,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屋内的医生护士瞬间乱成一团粥,手忙脚乱地拦下床上人:“闻先生,您冷静一点!”
“闻先生,您现在还不能下床!”
“闻先生!闻······”
齐最终于崩溃,一把甩开身上控制住他的手,怒吼道:“什么闻先生!我姓齐!我叫齐最!!!”
“放开,放开我!陈澈呢,陈澈怎么样了?我要去找陈澈?!”
“患者情绪激动,快控制住他!快!”
此起彼伏的惊讶声再次响起,护士甚至不得叫来安保人员,强行将狂躁的男人压制在床上。
“快!推注氯丙嗪!”
随着一针镇定剂推注入体内,床上挣扎不已的男人身子一颤,终于冷静了下来。
一个医生擦了擦额头狂冒不止的汗,推了推脸上险些被打掉的眼镜,快步走到病房外的男子跟前,惶恐道:“患者家属,患者目前的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了······”
“能办新闻发布会了吗?”身穿米色西服的男人浅笑问道。
“啊?”医生有点震惊,“这······患者虽然目前的情况暂时稳定,但······但是应该是受到的刺激过大,记忆出现了混乱······”
听到这,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闻叙适儒雅颌首,“没关系,身体最重要,其他事以后再说,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了。”
“没事没事,不麻烦······”医生受宠若惊,连忙摆手。
“我听说······有一位跟他一起遇难的人,不知道他那位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刚迈出一步的医生,闻言瞬间顿住了脚步,忍不住取出手帕擦了擦汗。
不知为何,跟这位病患家属对话,虽然对方一直笑眯眯的,他却总是感受到一股无比压抑的气氛。
医生想了想,结巴道:“噢······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但那个人在送到医院来的路上就已经抢救无效死亡了,好像······也姓闻······”
说到这,医生终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歉道:“哎呦,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那是您的······哎呦,真不好意思······”
闻言,男人的眸光暗了一瞬,却又立即恢复正常,眉头微皱,带了些悲伤道:“没关系,你也是无心之失······”
说着,目带悲切的看向病房内依然在苦苦挣扎的人,似有哽咽道:“我现在只求我这个弟弟······能够尽快痊愈,家中父亲还在等着见他······”
死了吗?
闻叙适眸光渐渐冷了下来。
那位医生还在一旁劝他节哀,闻叙适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角,那个转角处飘来几片落叶,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而墙角后,闻叙白正缩在转角处,手不自觉地颤抖。
“看到了?”阮行不知何时出现,低声在他耳边问道。
闻叙白点了点头,却还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别担心,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就是他们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就这么在医院动手。”阮行掏出烟盒,递向闻叙白。
闻叙白没有接。
自讨没趣,阮行便自己抽了一根,点了起来。
“明天等记者稍微少一点,我送你从后门离开。”
如果不是闻叙白非要确定齐最的平安,事情也不会变的这么麻烦。
见闻叙白低着头,半天不吭声,阮行吐出一口烟雾,了然道:“怎么,还不愿意走?”
闻叙白沉默片刻,抬眸道:“让我再跟他见一面。”
“见一面?”阮行有点震惊,“你就不怕他拦着不让你走?”
“他拦不住我。”闻叙白淡淡道。
“也是,他现在这样,能拦得住谁?”阮行赞同道,猛吸一口烟,然后摔在脚下踩灭,余光间瞥见不远处的药房,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是怕他寻死?”
闻叙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哈。”阮行有些好笑地摸了把自己头发,“你就那么确定他能爱你爱到连命都不要?”
话音刚落,看着闻叙白坚定的眼睛,阮行忽然愣住了。
也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齐最现在也不会躺在医院里了。
好不容易出了icu,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陈澈”,医生们都说不知道,齐最就连药都不肯吃。
这不,又洒了一地。
闻叙适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他还要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不可能逗留太久。
而门外来回巡逻的保镖,一半是看闻家派来看着齐最的,还有一半,是阮行派来看着闻家那一半的。
阮行吐出最后一个眼圈,叹道:“行吧,可能真是我老了,搞不清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心思。毕竟是我亲侄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没法向我地下的妹妹交代。”
“见面的事我来安排,见完面之后,你就立马离开,不要再多逗留,免得多生什么事端。”
如画一般的男子靠在墙上,垂眸沉思许久,忽而看向阮行,认真道:“多谢。”
阮行被看的一愣,回过神来后,挑眉道:“谢什么,这就算你欠我一个人情,真要谢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带着些痞气,虽看的出年纪不小,但依然保养的很好的脸缓缓靠近,闻叙白却只是淡定地瞟他一眼,随即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头也不回的向走廊尽头走去。
阮行:“······”
夜晚,除了值班的医生护士,其他人都已离开。随着医生查完最后一个病房,一个穿着皮靴的高挑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vip病房外,原本看守的保镖都被阮行想办法支走,此刻屋内寂静无声,只剩床上男人平稳的呼吸声。
闻叙白轻声关上门,缓缓走向床边。
病床上,男人似乎睡的很不安稳,眉头紧皱,手指也紧紧攥在身上,似乎很是不安。
闻叙白小心将他的手指从被攥的发皱的被子上扯开,转而与自己十指相握。
男人抓的很紧,手心都冒出了汗。
闻叙白轻轻覆上他的脸庞,手指一点点从下巴滑到额头······那是他曾描摹过无数遍的容貌。
齐最脸上还贴着纱布,被刀刃划出的小口子已然结了痂,被打破的嘴角却还淤青着。
闻叙白想抚平齐最皱起的眉头,却不知是不是动作太大,竟惊醒了睡梦中的男人。
齐最猛地睁开眼,甫一看见黑暗中的身影,本能地吓了一跳,身体戒备地弹起,相握的十指也瞬间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