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by枕上溪梦

作者:枕上溪梦  录入:12-03

可玻璃窗外的男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只是跟面前的医生交谈着,没有分一点余光给他。
“爸······爸······”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越来越多,逐渐濡湿了枕头,小闻叙适艰难地挪动着身子,却被身上一堆的检测仪器给牵绊住,只能无力的颤抖。
恰在此时,窗外的男人似是终于听到了他的呼喊,俊毅的侧脸偏转过来,那双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洒在他身上,黝黑深沉的眼睛中,没有一丝情绪。
男孩心中一喜,刚准备开口,就见男人的嘴唇动了动,霎时呆愣在原地,满目不可置信。
闻庭屹说:“拔了吧。”
说完,便直接大踏步而去,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将他遥遥扔在脑后。
“爸爸······!爸爸······!”四肢皆被按住的男孩崩溃大喊,可最终还是有一双无情的大手伸来,剥夺了他唯一的呼吸空间。
压倒性的窒息感扑面而来,男孩骤然瞪大了双眼,身子用力弓起,然后垂落在病床上。
象征着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哔——”的长鸣,男孩还挂着泪珠的睫毛微颤,缓缓闭上了眼。
身着白大褂和护士服的工作人员在病床前围站成一圈,全部低下头,双手在胸前合十。这是对逝去生命的尊敬,也是对自己犯下罪孽虔诚而真挚的忏悔······
下一秒,“滴——滴——”的声音却突然传来,为首的医生蓦然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重新开始起伏的显示屏,每一下的跳动,都彰示着这个孩子脆弱的小心脏,还在顽强地跳动。
他想活。
而于此同时,刚刚带着下属踏出医院大门的闻庭屹顿住了脚步,一个长相白皙,如同小兔子一样可爱的小男孩,正可怜巴巴的擦着眼泪,原本如白瓷一般的脸上去,却因为几道刺眼的伤口,而打破了美好的画布。
闻庭屹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歪着头想了许久,才在手下的提醒下想起来:哦,这是他之前在车祸里收养的那个孩子。
“他来干什么?”闻庭屹皱眉问道。
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这才注意到突如其来的老板,赶忙将孩子往胸前一护,低头忐忑道:“老······老爷,三少爷一直哭个不停,说想要见二少爷,所以我就······对不起!我······我现在就带他回去!”
恰在此时,闻庭屹的手机响起,传来了闻叙适还或者的消息。
闻庭屹挑了挑眉,忽而抬手阻止了那人的动作,沉声道:“不用了。”
张绣艰难地转过身,浑身都因害怕而颤抖,她没想到,会在门口就碰到闻庭屹······
男人却似没有生气,而是缓缓俯下身来,捏了孩子白嫩的小脸一把,笑道:“还记得我吗?”
小闻叙白害怕地缩进张绣怀里,大大的眼睛中,是如小鹿般的湿漉与不安,很诚实地摇了摇头,半边脸上的红肿还未完全消退,满脸伤痕无处遮蔽,一看就知道遭遇过什么。
闻庭屹也没有追究,反而轻笑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倒是生命力挺顽强。”
小闻叙白不明所以,疑惑地歪起了头。
闻庭屹直起身,对张绣挥了挥手,看着闻叙白道:“上去吧,那个孩子······还在等你了。”
“大哥?”手下在身后追问。
闻庭屹摆了摆手,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留着吧,就当是养了两个小宠物,看看他们‘兄弟情深’的戏码,也挺有意思的。”
想来也好笑,没想到这样的“兄弟情”,竟然会发生在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身上,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是······”手下这才罢休,老老实实地退了回去。
夕阳西下,将男人的影子拉长,顺着粗糙的地面,如同恶魔一般,攀附上医院的外墙,张牙舞爪,正好停在两个孩子的楼层。
他们终将······无法摆脱自己的掌控。

第73章 仇恨
影子被拉的狭长,落在午夜的走廊之中,昏暗的灯光下,闻庭屹静静躺在病床上,仪器发出“滴滴”声响,苍老的面庞被遮挡在呼吸机之下。
无论是曾经再辉煌闪耀、不可一世的人物,到了病重垂危的时刻,也再难看出往日风采。
皮鞋落在的地板上的声音缓缓传来,闻叙适一步一步走到病床前,高挑的身影被月光镀上一层银光,他静静看着床上的男子,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床上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突然睁开眼来,在看到床边人的那一刻,又蓦然双眸瞪大!
闻叙适缓缓俯下身来,笑道:“父亲,儿子来看你了。”
“唔······唔······!”闻庭屹艰难地想要呼喊,可干裂的嘴唇张了又张,喉咙却始终如同被何物梗塞住一般,难以发出声音。
望着男子挣扎的动作,闻叙适忽然笑了。
“父亲想说什么?”他修长的手指覆上闻庭屹脸上的透明罩,强硬地扯下,然后在闻庭屹惊恐的目光中缓缓俯下身来,笑道:“您说。”
“呃······!呃······!”闻庭屹苍老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喉咙,窒息感扑面而来,沙哑的喉咙中只能发出细微的,类似水声的咕噜声······
闻叙适似是疑惑地歪了歪头,“父亲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额······!呃······!”闻庭屹瞳孔瞪大,手指颤抖着向闻叙适伸去,却在快要抓到他衣领的瞬间,被蓦然躲避了过去。
“既然父亲没有想说的······那就听我说说吧。”闻叙适直起身来,金丝细边的眼镜之下的眼睛蓦然变的冰冷,深不见底,嘴角的笑意也垂下了几分。
闻叙适拈起闻庭屹被子的两角,边为他整理了下因挣扎而滚落的被子,便慢声细语道:“父亲还记得林溪吗?”
“呃!额······!”
听到“林溪”这两个字,闻庭屹似乎有了点反应,粗长的脖子顿时梗了起来,连带着脸都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
闻叙适很满意他的反应,点了点头,随即缓缓从衣服内层的口袋中取出一张照片,举到了闻庭屹跟前。
照片上的女子,一身黄色碎花长裙,长发及腰,捧着“满天星”的花束,喜悦地望向摄像头,笑颜如花。
闻庭屹的瞳孔更睁大了几分,带着血压仪的手臂微微抬起,似乎想要去触碰,闻叙适却依然在他即将触碰到照片的瞬间,收回了手。
“你······”闻庭屹颤声开口,声音模糊不清。
但这次,闻叙适听见了,他歪了歪头,笑道:“母亲如果知道您还记得她,一定会很开心吧?”
闻叙适娓娓道来:“一个刚刚踏入社会,心思无比干净单纯的女孩,轻而易举就被男人的花言巧语所哄骗,不需要昂贵的金银首饰,只因为爱人一句随口道来的情话,和一束廉价不堪的花束,便会高兴的不知所措,不用男人索求,就愿意将自己的一切奉上······真傻啊······”
说罢,他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啪”的一声,火光燃气,然后在男人惊恐的视线中,一把点燃了照片。
“呃······”闻庭屹再度发出声音,似乎是想阻止他。
闻叙适冷冷看他一眼,一字一句道:“别急,这就给你。”
下一秒,男人夹着照片的手指一挑,连带着火光的照片就迅速飘落在床,霎时点燃了被单!
“母亲如果在地下见到您······一定会很开心的。”
“唔!”闻庭屹害怕大叫,苍老的身躯裹挟着迅速蹿上的火苗跌倒在地,连带着输液的架子一起摔到地上,发出剧烈声响!
闻叙适抱着手站在窗前,冷冷看着男人艰难地向门外爬去,嘴角笑意更甚,似是在欣赏一场精彩的喜剧。
“要帮忙吗?”闻叙适挑了挑眉,一脚踩上男人佝偻的被,狠狠向地上辗去!
“唔唔!呃唔——”闻庭屹疯狂大叫,用尽全身最后力气,拼命地拍打地面!仿佛这样,就能吸引到人来救他一样。
闻叙适脚上用力,皮革鞋缓缓转向,一脚踢在了闻庭屹满布皱纹的脸上!
闻庭屹骤然被踢的翻过身来,胸膛无力的起伏,甚至都没了力气去拍身上的火苗,却还似不死心一般,伸手想去够被摔到床底的手机。
“呵。”闻叙适似觉好笑,再度一脚踹去。
这一次,踹的是腹部。
闻庭屹的身子愕然弯曲,虚弱地抚住肚子,双目空洞,却已经彻底失去了动弹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苗将自己吞噬。
激烈滚烫的灼烧感逐渐从腿部蔓延,烧的他抓心挠肝,不用看也知道,他的腿,必然是已经废了。
火焰燃烧至腰间,又缓缓冲上胸膛,在被火焰吞噬的瞬间,他看见了那个恶魔眼中倒映出的,自己的惨状。
“孽子······”闻庭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道,身躯颤抖不已。
闻叙适只是冷冷看着他,修长的影子逐渐攀附上闻庭屹微微蠕动的身躯,彻底笼罩。
冰凉的眸光之下,闻叙适漠然开口道:“父亲,多谢您这些年来的‘养育之恩’,小适行至今日······都是拜您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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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浴的水花迎头浇下,冰冷的水洒在脸上,闻叙白终于猛地回过神来。
水珠顺着他的眼睫而下,朦胧的水雾遮住了视线,闻叙白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如梦初醒。
那是一张消瘦到脸颊都有些凹陷的长相,眼下青紫,满目血丝,疲惫不堪。闻叙白撩开被水黏在额头上的发丝,露出的眉骨之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那是三年前在轮渡上时,被闻叙远的手下打伤的。
不知为何,那时齐最破门而入的画面再度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惊讶、恐惧、愤怒,还有······心疼······
折磨人的刺痛感再度席卷脑海,闻叙白猛地捂住脑袋,强忍住眩晕感,一手死死撑在满是水珠的洗手台旁,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镜子中,他弓起的背部骨头明显,赤|裸的胸膛上,甚至能够看到清晰的肋骨。
多年的噩梦,令他无论何时都生活在似真似幻的痛苦之中,每每午夜惊醒,都生怕自己会再度回到小时候的黑暗之中。
无意识摸向脸庞,闻叙白骨节分明的手在微微颤抖,在他眼里,这张脸,令他厌恶至极。
“我还爱你。”
齐最的声音在他耳边骤然响起,驱赶掉他脑海中的其他声音,就好像两人初见的那天一般,只远远一眼,周遭一切就全部都停滞了,所有人、事、物,全部消失不见,偌大的世界中,只剩下彼此。
为什么会爱他呢?闻叙白不解。
他将他拉入苦海漩涡,害他一次又一次陷入险境,为什么······齐最还是爱他呢?
他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总是带来灾难的人,更何况是他主动将灾难推给他······
是怜悯吗?还是同情?
闻叙白看向镜中那个憔悴不堪的人影,缓缓将手覆上冰凉的镜面。
一瞬间,热气腾腾的水雾上涌,一下就模糊了表面,连带着里面的人像也模糊不清。恍惚间,那张脸好像变成了齐最。
倘若我要将你仅剩的一点幸福和期望全部夺走呢?
镜子里齐最的表情变幻莫测,逐渐变成闻庭屹晕倒那天,齐最送他上救护车的表情。
惊慌失措。
他当然知道闻庭屹不可能真的对齐最好,可在闻庭屹倒下的那一瞬,齐最眼中的慌乱却不似作假。
就像一个被冷落的孩子,无论受到父母如何的对待,都始终期望着父母一点点的爱。就像是齐最那时乞求林溪的爱。
他终究还是······把闻庭屹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脚步再次踉跄,闻叙白深吸一口气,再度垂下头来。
手上迅速划过镜面,将镜子上的水珠全部擦去,镜子再度变的清晰,也再度映出他痛苦不堪的脸。
从二十一年的那场车祸开始,他们的命运就注定被纠缠在一起,也注定······永远不得安宁。
闻叙远到现在都守在医院里,守在已经变成植物人的阮云身边,公司事务一概不管,仿佛真的一切都不在乎了一般。
警方在闻家监控中,发现了闻叙逸偷偷潜入闻叙远车辆的监控,这次有闻叙远施压,秦雅琳再也保不住他,闻叙逸被带走调查。
一下子,这场持续了十几年的“争夺赛”,就只剩下了闻叙适和闻叙迟两人。
闻叙白的眸光骤然就沉了下来。
一向活跃在江城的闻叙逸,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锦城?又为什么会在喝醉酒之后,偏偏驶入连当地人都很少开进的不起眼的车巷?

眼前的人相又好像变成了阮行的样子。
镜中人对他说:“我劝你不要太信任他,不然我怕······他会报复你。”
“呵,报复?”闻叙白冷笑一声,忽然猛地一拳打向镜中人的“脸”上!
“啪!”镜子中的俊脸瞬间四分五裂,无数裂痕贯穿那张带着浅笑的容颜,霎时崩裂!
“陈澈!”熟悉的惊呼声从外面传来,齐最“咚咚咚”开始敲门。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陈澈!阿澈!”
闻叙白双手撑在洗手台前,紧紧闭上眼,没有回应。
“阿澈!”
敲门声越来越大,齐最的声音也越来越着急,整个门被砸的哐哐作响,仿佛也砸在闻叙白的神经上一样,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扰的他刺痛不已。
散落在台面上的玻璃碎片割破了他的掌心,鲜血顺着水流洇染,缓缓流到地上。
其实出血量不是特别多,但是被水一泡,就显得整个台面都是红色,跟案发现场似的,恐怖不已。
许是浓烈的颜色刺激了他的神经,闻叙白逐渐缓过神来,头脑清晰了一点。
“开门!阿澈!开门!”门外人已经开始疯狂按门把手,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
再这么按下去,闻叙白毫不怀疑,门把手一定会被齐最给扯断的。
他虽然拿了衣服,可也不想在这种尴尬的时候找开锁师傅来,那也太丢脸了。
闻叙白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杂乱的思绪赶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在浴室里待的太久了,有些缺氧,闻叙白刚想去开门,就蓦然脚下一轻,如同踩到一团棉花上一样,手指碰到一旁的沐浴露,“咚”的一声摔到地上。
刹那间,门外的敲门声也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浴室中的哗哗水声。
再下一秒,门就“啪——”的被人一脚踹开,砸到墙上,应声而裂。
齐最焦急地冲进来,看到的,就是闻叙白刚刚稳住身形,浑身赤|裸与他四目相对,满脸震惊的表情。
闻叙白:“······”
他是真没想到,齐最竟然真的会砸门。
齐最在余光看见洗手台上那满台“血迹”时,瞬间瞳孔瞪大,本来还有些尴尬的,此时也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直接三两步冲到闻叙白面前,拉起他的手,惊道:“你伤到哪了?!”
齐最在看到他掌心划痕时瞳孔骤然一缩,却又在将他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重大伤口时,猛地松了一口气,担忧问道:“砸门干嘛啊?你要不高兴砸我啊,真是······疼不疼?”
闻叙白:“······”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想起自己还没有穿衣服,闻叙白有点不好意思地抽出手,眸光深深,看向面前反倒是穿的整整齐齐的齐最,哑声道:“出去。”
可眼前景象朦胧闪烁,闻叙白刚向后撤一步,熟悉的眩晕感就再度席卷而来,直直向后倒去。
“小心!”齐最迅速揽住他的腰,却被他带着向后倒去,在碰到墙面的一瞬间,将手掌覆在闻叙白脑后,砸到了墙上。
“呃!”齐最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也因惯性向前一步。
不知是谁不小心碰到了开关,下一秒,冰凉的水就从淋浴头中哗哗洒下,浇了两人满头。
浴室内的两人大眼瞪小眼,眼底都有些惊慌失措。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最头发都被浇湿了,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不可置信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是秋天?你竟然洗冷水澡???”
男人清晰的下颌线映入闻叙白的眼帘,闻叙白不知为何,竟一时看的有些呆了。还是与以往无二的俊朗眉眼,还是如最初相遇时的硬朗容颜,可到了如今这般咫尺近的距离,他才发现,齐最也瘦了很多。
原本还有些软肉的脸颊,此刻皮肉完全紧贴,脖子上的青筋明显,微微凸起,还有那双更显深邃的眼睛······无一不在彰显着······他这三年来,也并不好过。
齐最伸手想去关开关,谁知刚直起点身子,便被闻叙白猛地拽下脖子,紧紧抱住了。
齐最:“!!!”
这还是第一次,闻叙白这么主动抱他。
齐最一时都有些手足无措,宽大的大手悬在闻叙白的身躯上方,想放下又不知道放在哪,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的右手还打着石膏,此刻只有左手能动作,意识到闻叙白的不对劲,好半晌,齐最才轻拍了拍闻叙白的后脑勺,轻声安抚道:“怎么了?”
闻叙白没有说话,只是手臂收的更紧,将手深深埋在他的脖颈间,闭着眼。
水雾朦胧之中,两道身躯紧紧相拥。
分明迎头浇下的水是冰凉的,可齐最此刻竟觉滚烫无比。
他能感受到闻叙白的身躯在微微颤抖,能感受到他的不安,所以齐最也没有开口追问,只是这么静静的,无声的陪着他。
许久,闻叙白才慢慢平静下来,却还是不肯松开手,近乎贪婪的呼吸着身边人的气息,似乎生怕松开手,对方就会立马消失一样。
报复我吗?闻叙白想。
他不会的。
他这一生,都生活在恐惧不安之中,小时候恐惧挨饿、挨打,长大后恐惧会做不好闻庭屹交给他的任务,恐惧一次失败,就会成为“弃子”。
恐惧伤害、恐惧抛弃、恐惧痛苦,甚至······恐惧幸福。
直到有一个人,为了他的痛苦而哭泣,一次又一次的坚定告诉他:他爱他。
无论如何回避,如何推拒,就算是被他刺的满身是伤,也毅然将他抱入怀中,不肯放弃。
而现在,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不会再回避了。
这一次,换他主动来抱他。
半晌,闻叙白闷闷的声音才在齐最的耳边传来,他说:“齐最,我爱你。”
身边认猛然一愣,随即传了一声轻笑,齐最将他往自己怀中按了按,笑道:“嗯,我也爱你。”
闻叙白和闻叙迟会是敌人,可陈澈和齐最不会。
这就是为什么,哪怕在知道了闻叙白的真名之后,齐最也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会这么称呼他,而平常私下里却仍然是叫陈澈。
他就是为了告诉他,时刻提醒他:“我们是爱人。”
无论闻叙白怎么否认,他也始终坚信。
心脏疯狂震动,闻叙白忽然挣脱出齐最的怀抱,泛凉的手指抚上齐最带着胡茬的脸,然后猛然吻了上去!
狂风骤雨般的水倾泻而下,却遮不住浴室中两条火热灵魂的纠缠,齐最狠狠按住闻叙白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嘴唇疯狂厮磨又松开,不断地剥夺着对方的呼吸空间,侵略性的辗转碾压,好像要将对方就此吞入腹中一样······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终于平静下来,两个紧紧相贴之处微分开来,齐最摩挲闻叙白微微肿起的嘴唇,这才笑了起来,捧住他的泛着薄红的脸颊,额头相贴。
他说:“阿澈,不要再推开我了。”
闻叙白回应他的,是在他脖颈上收紧的手臂,低喃道:“再也不会了。”
分离三年的爱人,分崩瓦解的误会,思念与爱意同时在此刻倾泻而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再也不可能收回。
齐最这才想起,闻叙白的手上还有伤,心中冒起的一点小苗条瞬间压了下去,赶紧随手扯下一条浴巾裹在闻叙白身上,然后把淋浴关了。
“你先擦一擦,我赶紧先帮你把手包扎一下。”
闻叙白此时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原本混乱的思绪在此刻清晰起来,想起两人刚才的吻,白皙的脸上忍不住起了一点薄红。
意识到此刻自己的“尴尬”境地,闻叙白有点不好意思,搂着浴巾的手指微微泛白,更紧了几分。
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不敢看齐最,便只能低下头道:“你······你先出去······”
“出去?为什么?”神经大条的齐最正拿着另一条浴巾帮他擦湿透的头发,自己淋湿了的衣服和石膏都没顾得上管。
闻叙白哪里好意思说?
直到齐最帮他擦完头发,看见闻叙白紧抿的嘴唇,和因水光而更显潋滟的眸光时,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齐最“害”的一声,把手上浴巾扔到篓子里,直接用他那只仅剩的好手,一把把闻叙白给拦腰扛了起来,大大咧咧地出了浴室,径直向卧室走去:“害羞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闻叙白心中一惊,随即更加不好意思,腿一扬,猛烈挣扎起来:“齐最,你放我下来!”
“唉唉唉,你别乱动啊!”齐最一手箍住闻叙白有些吃力,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娇小的男子,只是在他面前显得稍微“柔弱”一点而已,此刻这么动作一大,便差点摔下去。
齐最赶紧将环着他手臂的手收紧了一点,加快步伐穿过走廊,进了卧室才将他往床上一甩。

第75章 包扎
床垫很柔软有弹性,闻叙白摔在上面也不疼,红着脸将被子一掀,赶紧钻进去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
齐最拎着医药箱走回来时,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轻笑起来,无奈道:“怎么我每次见你,你都是一副‘毛毛虫’的模样?”
想起上次来到齐最家发生的事情,闻叙白探出脑袋来瞪了他一眼,直接随手拽过一个枕头,朝齐最扔了过去!
“诶!”齐最灵活闪开,得瑟的向他一抬眼,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灿烂。
闻叙白气鼓鼓又拿他没办法,只得翻了个白眼,蜷起身不理他了。
“阿澈?”齐最坐到床沿,将手上的医药箱往床头柜一放。
闻叙白不回应他。
齐最就缓缓覆身上来,在他耳边道:“真不理我啦?”
热气洒在耳朵上,酥酥麻麻的,闻叙白有点招架不住,但又不肯这么快败下阵来,下意识一脚踹去,隔着被子将身上人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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