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夫————张佳妮(紫摩罗)

作者:张佳妮(紫摩罗)  录入:12-07

慕若铘佯做不知,静静观察着皇帝的反映。
“父皇,夫离无意顶撞离王爷,还请父皇网开一面既往不咎。”容陌宇腾的站起身,为夫离求情。
本来装模作样像是在斟酌思考的皇帝听到夫离的名字时双眼闪过一抹报复的光,转瞬即逝却没能逃过慕若铘的眼睛。这个夫离,看来很不讨人喜欢啊。
沉吟半晌。皇帝缓缓开口。
“陌方,你真是胡闹。身为皇子怎么能和臣下过不去,今日这场面不容得你们胡闹,既然夫离开罪了离王爷,就由他向王爷赔罪。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各国间以骁悍强干闻名的邪王爷应该不会轻易放过冒犯自己的人才是。践帝自然有自己的算盘。
慕若铘恭敬的起身向皇帝一寿,“臣领陛下美意。就请夫离公子为臣斟满这杯酒吧。”
容陌宇闻言微微松口气,旋即眉头紧皱。
容陌方得意一笑,大力扯去夫离眼上的蒙蔽,“你都听到了,还不快为王爷斟酒?”
脸上似乎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夫离的一张脸透出先前未见的风情韵味。那双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睛透着不忿、羞恼、嫉恨更是填生无比异色。
只见他伏地谢恩,后拖着累赘的衣裳步向慕若铘。席间人禽兽一般的眼神更是让他如坐针毡、如履薄冰。慕若铘注视着他步履凝重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弯身取杯、斟酒,薄纱随着他的动作起伏,胸口一双红樱靠近了看根本无所遁形。
慕若铘双眼逡巡过窄窄的腰身,直到一杯酒呈到自己面前。正待接过,夫离一只手离开酒杯招呼过来。

4
事情发生的突然,只听到“啪”的一声。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情势便急转直下,“哐当”夫离重重地倒在满是佳肴美酒的矮桌上,接着被慕若铘狠力拉进了他的怀抱。
有人以为慕若铘被掌掴了,有人说夫离被扇了耳光。当时的实际情形除了当事人恐怕没有人看清楚。所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夫离已经在慕若铘怀里了,两个人都沾染了珍馐佳肴一身狼狈,但两个人的神色各有不同。
慕若铘仍是镇静自若的,即使是莫名地被人掌掴、染了一身赃污。甚至他的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惹得人心跳不已。他的恼怒除了在他怀里的夫离没有人察觉。落入“敌人”怀里,夫离仍不屈服,他反肘扫向男人的胸口。男人捉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折,骨头变法出让人发怵的喀嚓声,疼痛让他放弃挣扎。
夫离美丽的脸上是满满的屈辱与疼痛。因为屈辱与疼痛而瞬间滑落的眼泪只有离他最近的慕若铘知道。
偌大的厅鸦雀无声,皇帝更是刹那间变了脸色,蜡黄的脸上杀气腾腾。
“皇帝陛下,”抛下夫离,任由他跌在地上,慕若铘才开口便被皇帝打断。
“王爷什么都不必说。来人啊!把那个不知好歹的狗奴才给我拖下去砍了!”皇帝大力地拍着桌子,震怒不已。
两个持戈的宫廷内侍垂首领命。
“父亲,夫离他只是一时冲动……”容陌宇求情被皇帝打手一挥打断。
侍卫扯起夫离的衣裳,却被慕若铘拦下。
“陛下,值此良宵美日是在不宜为若铘一人妄开杀戒败坏大家兴致,恳请陛下把处置此人的权交与微臣。”
皇帝混浊的眼睛停在夫离身上半晌,“此人长久目无尊长,身为君主是在惭愧。还请王爷严加惩处,以逞寡人之志。”
这才是皇帝的真心话。
慕若铘垂首,“微臣自当令陛下满意。还请陛下允许微臣先行告退。”
明快的解决令人尴尬的场面,慕若铘拉起夫离火速离开。

没有急于抽回自己的手臂,他们来到回廊上,夫离任由慕若铘拉着,虽然明显感觉到牵制自己的力道变小了。
“看来你很不受欢迎啊,怎么连那个老皇帝都恨你恨得紧?有道是‘君君臣臣’,公然犯上实在不是会对着本王诵吟《阿房宫赋》的你会做的事情。”放慢步子,慕若铘不似宴席上的凶狠,反倒调侃起夫离来。
“君君臣臣,君不为君,臣何以为臣?”蜕去了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夫离乐得这样与他说话。虽然也许下一秒等待自己的就是皮鞭竹笞之刑。
称皇帝为“老皇帝”,眼前这个人对所谓皇帝不见得比自己恭敬多少。
“目无君主,你就不怕老皇帝治你罪?怪不得他恨你入骨。”慕若铘找到了症结所在,有哪个君主喜欢自己的臣子总和自己唱反调呢?也许有那万古明君从善如流,可现世君王决不会是。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无法接受臣下的意见,只有水覆舟倾的下场。”
他竟敢公然说出这样不赀是大逆不道欺君犯上的言语。慕若铘有不小的吃惊。本来以为夫离是一个耿直到不惜以死谏上愚忠之人,现在看来对他的认知有所缺失啊。在意识到这种缺失的同时,还有更吸引他的地方,就是夫离不断呈现给他的一面面多姿变化。现在的他,一双染火欲燃的眼睛就像是红莲之炎,让人心焦。
他有一张美丽的脸,这种美丽虽然未经人事雕琢但绝对不仅仅是呈现在外表的皮相而已。

诸侯晋见不允许佩带武器进殿,诸侯随从亲卫一律滞留在朝见皇帝的披香殿外。
慕若铘与夫离一路行来,已经步下披香殿外冗长的几千级台阶。见到慕若铘在宴会进行中先行离开、身边带了一个陌生人而且两个人的身上一片狼藉,等候在那里的随从侍卫大为吃惊。尤其慕若铘不介意一身脏污竟还和那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实在让人惊讶。
侍卫统领源雅言早早迎上前。
慕若铘深深看夫离一眼,把他交给了源雅言。
“你说本王应该怎么招待你呢?”方才谈笑风生的人转瞬就换上了一副冷面孔,慕若铘此时的问话不像谈笑更像威胁。
对慕若铘的变化无常夫离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甚至他的安之若素让慕若铘不禁犯疑。
“您会让皇帝满意的,不是吗?”
“你说得对。带走!”

5
沐浴过后,慕若铘换过一身干爽的衣裳,黑色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脑后。他早早摒退了身边的奴婢侍卫,想要享受一下难得的悠闲时光。自从一个月前加入夏连对奇国的战争,他便很少有机会这样放松下来了,虽然在离国国内他也是日理万机难得清闲,可此次夏连之行意义重大,他不得不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松懈。
即使夏连近年宫廷开支巨大、官僚机构臃肿、军备落后、军饷不足,财力物力人力仍不是奇国一个小小郡县能够抗衡的。奇的郡官竟然贪心不足蛇吞象,妄想效仿诸侯称国,未免夜郎自大自不量力。向来忠心耿耿的奇郡郡守会出兵叛乱也是很让人意外的。但是夏连的表现也差强人意,对付小小奇国竟然兴师动众,劳动几万军队、耗时半年多时间仍然僵持不下。相比较而言,奇国的表现堪称出色了。
在离国加入战争之前,奇国屡出奇招,打得夏连节节败退。直到离国参战,形势顷刻逆转,护佑奇国的好运一下子便没了,半月前的虎关一战奇国倾巢而出却落入了慕若铘的包围圈中全军覆没。对奇国的战役才得以结束。
通过对奇国一战,离国顺利参与夏连国是,也为离国的进一步动作奠定了基础。奇国一战,至关重要。
可是奇国一战并非天意,完全是人为。先一步参与夏连国是政务是慕若铘既定的谋略,但是一直没有下手良机。直到奇郡郡守被离国的奸细说服,得以成战,使得离国有了可乘之机。这一切,都是慕若铘画好了图,他的棋子穿针引线按照他的既定方针行事。只是具体步骤由棋子自行实施,甚至奇国一战都是离国的奸细主动促成的。
慕若铘不禁欣赏这枚棋子的手段。
夏连辖治下有三十六郡,奇郡的地位重又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各项背景都是最适合的,偏偏郡是个倔强死忠的人,挑中奇国、说服郡守,离国的这枚棋子不仅有眼力而且有谋略,慕若铘有点期待见到他了。
离国派往各地的奸细都是由慕若铘一手挑选的,可是在夏连的奸细一年之前意外身亡。现在夏连的奸细是由前任一手培养、慕若铘及离国官吏都未曾见识庐山真面目的“琥珀”。
这样的人,他要好好利用才行啊。
饮下一杯夏连美酒,源雅言透过低垂的帘幕低声回话。
“没有等到?”慕若铘不禁从贵妃榻上站起身,万千思绪在心头闪过。
离国与“琥珀”的联系都是通过在夏连的联络地点传递消息进行的。慕若铘抵达夏连前夕已经通报“琥珀”要与他会面,到了时间在约定地点竟然没有见到人?这太不寻常了。慕若铘当下已经做好了应对万变的准备,并将对策告知源雅言由他进行。
慕若铘顿时失了享受悠闲的兴致,需要什么来排解一下才好。
“把刚才交予你的那个人带来,我要见他。”慕若铘说的是夫离,把夫离从皇帝那里要来无非是看中了太子容陌宇对夫离的异常重视。本来也没有想到处罚夫离的对策,可现下他正无聊的紧,有个玩物任自己摆弄会好很多。
片刻,源雅言将夫离带到慕若铘眼前。
夫离是双手被捆绑着一路步行来到离国公馆的,华丽轻浮的衣裳经过一路践踏早就破烂不堪,本来就十分暴露的衣裳,现在更是衣不遮体。加上先前沾染在上面的秽物,此时虽然已经除去了捆绑的枷锁,夫离现在的样子用狼狈不堪来形容仍旧十分贴切。
只是,夫离已经不似在朝堂上时的神情了。还是那个人,却少了屈辱与憎恨的颜色,一张脸越发的清丽欲滴起来。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慕若铘,夫离露出了此时此刻本不应该出现的自若。
慕若铘走近他,双手就要攀上近在咫尺的面容,那上面黑色琉璃一样乌亮的眼睛实在吸引他。源雅言却出现打断了他的动作。
源雅言附耳低语一阵,慕若铘整衣离开。
临了回头望了站在那里的夫离一眼,吩咐源雅言带他去浴室。

果然没有低估夫离的影响力,毕竟在那个人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宴会大概刚刚结束吧,他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过来要人,未免太欠考虑了。看来这夏连的江山,还不如一个并不把他放在心上的男人重要啊。
慕若铘不禁暗暗嗤笑夏连太子的风流多情。
当他看到在花厅里坐立难安的男人时,脸上呈现的又是另一种表情了。要江山的人,就应该抛却多余的儿女私情不是吗?振长策、御宇内,就要心有城府、懂得好好利用别人的弱点,削弱敌人才行。

6
温泉池子里水气蒸腾,氤氲缭绕。夫离枕着臂、趴在临池的紫木榻上,侍女用精致的瓷器舀起温泉水轻柔地浇在他裸露的背上,蜜色皮肤的美貌少年双手放在他的腰际力道恰到好处地进行按摩。
这就是达官显贵的奢侈了。用上等大理石砌成的水池畔安置成年紫木雕刻的矮榻,榻面是简洁的飞龙图案,除了飞龙本身其余的部分都是镂空的。氤氲的水气透过镂空的部分传递到人的皮肤上,多余的热度被紫木吸收,躺在上面的人舒服得简直要睡过去了。
难得享受如此奢侈待遇的夫离并不怯场,他舒展四肢,任由别人服侍。
慕若铘走进浴场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唔,该称之为“美人戏水图”还是“懒人沐浴图”?脑袋里难得考虑这等无聊问题的慕若铘悄无声息地来到“懒人”面前,不动声色的摒退侍者,好整以暇的注视着枕着臂、眯着眼、看似入睡的男子。
打发容陌宇并没有浪费他多少时间。不知道是容陌宇也意识到明目张胆的造访并不合宜,还是夫离的遇险让他方寸大乱,他见面便直奔主题毫不罗嗦,要求慕若铘手下留情放过夫离,至少不要太过为难他。
慕若铘没有接受容陌宇的馈赠,但是他接受了容陌宇的请求。马上放夫离离开难免惹人疑窦遭人非议,慕若铘提出留夫离在公馆几日,再放他离开。容陌宇自然是感恩戴德,慕若铘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容陌宇的好感。
“你的主子方才送来一整箱的珍珠玛瑙,要本王不要为难你。不知道这算不算‘赂秦’?”
“您自认为是‘秦’吗?”夫离仍旧趴在榻上,连起身的意向都没有。不直到是不是池水蒸腾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带着若有若无的慵懒甜腻。
“你越来越不像本王今早见到时的模样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可怜的皇太子面前你也是这般姿态?”修长的手指拨弄琴弦般的滑过夫离的脊背,圈圈点点地在腰侧留恋不去。挂在腰间的单薄短绫早已湿透,形同全裸。慕若铘发觉夫离的身子并不单薄,他的容貌让人忽略了他的身长。夫离并不比慕若铘矮多少,他的身高在男子中已算高挑了。
拍开作怪的手指,也不管被自己拍开的手指的主人是谁。夫离起身。
短绫下摆悄悄开启,夫离也没有矫揉造作地遮遮掩掩。
没有因为他的放肆而有任何不悦。慕若铘鹰目冷鸷,只盯着眼前这个千般变化的男子。夫离的气质时刻在变,让人根本无法分辨哪一个才是他的真性情。
“此时你倒镇定自若了,本王不禁猜测在朝堂上的一幕是你故意在演戏。”
“演戏?我没有兴致娱乐庸人。”夫离脱了短绫跳进温泉中。等他破水而出的时候,一头黑发恣意凌乱,粘在脸颊胸口。全身罩着水气朦胧,有股说不出的迷人魅力。
“你的意思是你是做戏给本王看的?还是你们君臣一早便设好了局,让你到我身边来做奸细?或者,本王可以理解为你擅作主张,不过是为了诱惑本王?”
“您看我象是男宠吗?”隔着水气看不清夫离的表情。
“以你在夏连的风评,你不是。可是你在本王面前的表现,你更不像传闻中的那个礼部侍郎!”
“刚才所有人都看到了皇帝是怎样侮辱一个臣子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是怎么把一个臣子当作低贱的娼妓来玩弄的!是他把臣子的尊严放到脚下恣意践踏!臣子要守节,可偏偏凌辱他们的是他们本应效忠的皇帝!”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身为礼部侍郎,你不应该对别国诸侯说出这样不守本分的话。还是,你在暗示什么?”慕若铘只穿着薄薄单袍进入水中,一步步接近夫离。原本清冽的声音透过水雾听来,变得性感暗哑。
夫离眯起眼睛看着步步逼进的男子,“您只是离国的王爷,难道你自认为自己已经是诸侯的一员了?”
“你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慕若铘的脸近在咫尺,两个人的呼吸都能够喷到对方脸上,“没有人敢小盱我,只有你公然挑衅。你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吗?”
慕若铘不再自称“本王”,而是用了“我”字。
“风评中的礼部侍郎不就是敢触逆鳞、敢撩虎须吗?您难道不知道?”慕若铘短短半天功夫就把他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啊。他夫离可是夏连顶顶有名的贤臣,有什么怕他的?夫离也很清楚,在夏连所谓的贤臣不过是敢于挑衅权贵、能够为百姓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没有人清楚“贤臣”的政绩如何,也没有人关心这个。这就是愚民的可悲,也是臣子的可悲!
“可我不知道夫离还有赤裸着躺在男人怀中的撩人姿态。”慕若铘双手撑在池壁上,低头浅浅的和夫离说话,夫离可不正是被他囚禁在他与池壁之间了吗?说是“抱”也毫不过分。两个人现下姿势就是很暧昧可疑呢。
“放开!”夫离使力想要挣脱慕若铘的束缚。
偏偏慕若铘稳如泰山不动不摇,顺势将他拉入怀抱,牢牢地囚禁起来。
“我可以把你现在的模样视为欲擒故纵、欲拒还迎。”一双大手掠过赤裸光滑的脊背,渐渐向下掠夺。带着毫不掩饰的情色气息。

7
毫无预兆的夫离飞起一脚狠狠向慕若铘腹部踹去,慕若铘毫无防备,连连后退数步,在水中险些跌倒。紧接着,夫离整个人向他袭去,慕若铘反应迅速,两个人就这样在温热的水中厮打起来。

推书 20234-12-07 :凉夜————嶙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