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可有什么特征?”式粼用手背抹掉猫猫嘴角的鱼酥渣,凑过去亲了一口。
尺玉又挨甜滋滋的亲亲了,嘴上傲娇地诶呀一声,翘尾巴道:“女子能有啥特征?背对着咱们我也看不见脸,长头发呗,但头上没什么步摇发簪之类的饰物,穿得也挺素。”
“桌上可摆着个酒壶状的陶土乐器?”式粼问。
“你咋知道?”尺玉被式粼突然爆发的好视力震惊住了,他刚刚都没仔细看。
“那就是了。”式粼顷刻间猜到那人身份,为尺玉释疑,“是霜见,据说她家破落之前山庄内也是种满海棠的,所以每年到了海棠花开的季节,她都会上山发一阵子呆。”
“你咋又知道了呢?”尺玉听了眉毛一立,脸上登时写着不乐意,“你也看她好看呗?咋的,她上山赏花你陪着了?”
记忆觉醒的式粼绝非尺玉说碰瓷就能碰瓷的,他停下脚步捏起飘着醋味的猫脸,逼视道:“哥哥跟小午前后脚转世,哪来的时间陪她赏花?不过是这副皮囊的记忆罢了,小午休要再讹哥哥。”
尺玉见骗不到好听的话,当即转移话题,“那皮囊是咋知道的?曲峰跟你说的?他陪着了?我就说他俩有戏!”
式粼:“……”
第87章 你说谁伺候谁?
按照式粼过去的性格作风,断然不会去沾旁人闲事,更何况说亲本身存在费力未必讨好的可能性,没必要浪费精力在上面。
但尺玉孤身一人追着他来到此处,吃吃喝喝以外就这么点乐子,能支持当然会不遗余力。
式粼牵过尺玉软乎乎的爪爪,边散步边透露已知信息,“哥哥素来与曲峰不和,话是炽烈堂堂主寺丞透给哥哥的。”
“寺丞?你过去跟他有来往吗?”
尺玉惊讶的主要原因是假使寺丞本就跟式粼很熟,何故对他、对业鸠如此凶巴巴。
“不,他应该是来找你的。”式粼解释,“此人憨直得很,易喜也易怒,对待心仪之人更是十年如一日。他之所以亲自造访旭裔堂,极有可能是因为你要给霜见牵红线,他按捺不住毛遂自荐之心了。”
“哈……?”尺玉表情顿时为难起来,“可那位女堂主在咱俩喜宴上看都没看寺丞一眼,嘴上叫的,眼底映的都是曲锋啊。”
尺玉本身并不讨厌寺丞,甚至听了式粼的话莫名有些同情那位九尺壮汉。
式粼概括得十分精准,喜怒形于色的寺丞不似曲锋骄横,他们之间的交手好比话赶话吵吵两句,气出了也就忘了。
寺丞被他挠花脸后,也没说带手下弟子来旭裔堂闹事。
“眼里只有曲锋吗?”
式粼被尺玉说得一愣,眨着眼睛拼命回忆当时的情景,只可惜成婚那日他忙着吃闲醋,丝毫没理会霜见的心思放在何处。
“你没听见女堂主左一声阿曲右一声阿曲的叫啊?”尺玉接过式粼的疑问继续道,“而且曲锋也是真听女堂主的话,让他坐下他就坐下,让他闭嘴他就闭嘴,半点往日里的跋扈都没有……”
式粼沉吟不语片刻,自说自话道:“如此说来,小午这红娘当得怕是要罪人了。”
“完了完了完了……”
尺玉后知后觉的某根筋在说话间隙猝然搭在一起,“你刚才怎么没提醒我忽悠宫主闭关呢?我都跟你说我要找他的啊!”
“刚才小午不是在跟宫主炫耀零嘴吗?”式粼镇定自若地应对思维跳跃的猫猫,“再说哥哥的千年小猫妖都想不起,哥哥凡夫俗子一个,忘了很稀奇?”
式粼一提零嘴,尺玉的手下意识往布袋里伸,只不过他无法完全认同式粼所说,推卸责任道:“可你这不又把时间给耽搁了嘛……”
“是哥哥耽搁的?”式粼忍俊不禁。
“怎么不是呢?你若提醒我,我分分钟就能把宫主给忽悠了。”尺玉叼着牛肉干仰脸用眼珠子斜式粼,“那老狐狸都把我回门的正门给关了,我悄摸走后门总不能再拖了吧?”
“既然如此星星改日再看,哥哥这就陪小午去趟魂危堂如何?”
式粼一边征求尺玉意见,一边将手覆在尺玉吃撑还吃的肚子上转圈揉,“小午这是要给哥哥生小猫猫了吗?快让哥哥听听小猫猫蹬不蹬我小午宝的肚肚。”
式粼话音未落,蹲身环住尺玉的腰,将耳朵靠了过去。猫猫吃多后肚肚是真的圆,现在不稀罕,过会儿该瘪了。
“我都说了我是公猫,生不出小猫猫来的……”尺玉张嘴就是直男猫那味儿,毫无情趣可言,“你再是喜欢小猫猫也晚了,你只能养我一只猫猫。”
“小午就是哥哥的小猫猫啊。”式粼鼻尖蹭了蹭猫猫肚肚,环住猫腰的手在腰窝下两寸摸了一把,“哥哥的大白尾巴呢?有翘着吗?”
尺玉将小手指头粗的牛肉干全都塞进嘴里,拍了拍式粼天灵盖,“大白尾巴就别惦记了,这辈子肯定没有。”
“那下辈子小午什么时候来找哥哥?”式粼带着他比小草嫩芽还要细弱的破土而出的勇气,第一次跟尺玉提出无理要求。
他想,在如此约定之下,尺玉的单向奔赴便多了一个等待的前提,当追寻成为归家,或许过程就不那么孤独了。
尺玉说不上来原由,此刻像是被什么触动般,忽而涌上一股热泪盈眶的感觉,他凝望着式粼认真的眼眸,讷讷商量:“式粼哥哥想小午什么时候来找?是呱呱坠地,还是舞象之年?”
“哥哥等不及和小午团聚,到时哥哥还要衫青帮忙走后门插队。”式粼厚着脸皮说,“等你我二人回门后寻到孟公,小午勿忘逼他交出孟婆汤的化解方子,哥哥要在第一时间醒过来,亲亲哥哥的香香猫耳朵。”
尺玉傲娇的一声“哦?”拐出了山路十八弯的调调,“jiojio不香吗?你以前光亲我脚底板一天都有八百下。”
他还真有些怀念随时随地窝在式粼身上的感觉,高大的式粼像一座山给他依靠,给他安全感,跟他遮风挡雨,给他衣食无忧……
尺玉转身一屁股坐在式粼肩膀上,掐着嗓子学话本里的老太监喊话,“起驾回宫——”
本意是想当一回陛下的爱宠,但得来的却是式粼一句,“试问这位娇俏的小公公是在哪个主子身边伺候啊?”
他喝了一声“屁!”,绕在式粼脖颈的手挪到耳朵上一拧,作咬牙切齿的悍夫状,“你说谁伺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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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的确不方便跟醉酒的霜见抢亭子,式粼灵机一动扛起尺玉朝隔壁山头走,倒不是一定要攀至顶峰,而是隔壁山头的小路刚好是魂危堂来临月亭的必经之路。
倘使宫主从膳齐堂搞到了赏月所需的零嘴,定会与万翀沿此路上山,届时他们会在半路相遇,也就无形中给尺玉创造了忽悠宫主的时机。
尺玉是只多贴心的猫猫啊,哪能自己吃着不管式粼,他一记猫拳砸开带来的甜瓜,挥臂甩了甩籽递到式粼嘴边,“式粼哥哥先给你咬一口解解渴。”
式粼扫向尺玉递过来的甜瓜屁股,内心相当“感动”,咬下后含糊不清地夸赞道:“哥哥最爱吃瓜屁股了,这块不甜。”
“那可太好了!我正好不爱吃瓜屁股,你给我把这个也咬了去。”尺玉顺势将另一半甜瓜的瓜屁股怼到式粼面前,对上一秒式粼的反话可谓是一个字也没听懂,“等下瓜头也归你,瓜头不甜。”
“……”
式粼气笑不说,都气呛到了。
他家猫猫的字典里「谦让」二字似乎打出生起便被抹了去,小脑袋瓜儿的灵活性也是朝着利己的方向随时变化,他轻轻理了理呛到气管的甜瓜汁,报复性地将嘴张成吞掉万物的大小,一口咬掉尺玉半个甜瓜。
尺玉眼瞅着式粼咬错位置,忙不迭用手背抬起式粼下巴制止,“你咬到瓜肚了,瓜肚甜你不爱吃的。”
旋即用手背夹住式粼的脸,舌尖单刀直入闯进齿关,将甜甜的瓜肚往自己嘴里卷,其间鼻子哼哼出“你别动,给我”的音。
式粼真是谢谢了。
到嘴的甜瓜被护食猫生生夺回,幸得味蕾尝到尺玉甜甜的口水,否则他实在太亏了。
在口中将甜瓜一分为二,式粼搂着尺玉垂在他胸膛的小腿真诚发问:“小午猜猜有没有一种可能,哥哥其实说的是反话?”
“有吗?”尺玉眨动懵懂的大眼睛,对着他手里的两半甜瓜咔咔咔三口,继而用裹着一层水润甜瓜汁的嘴巴勉强说了句人话,“那下次猫猫跟式粼哥哥分着吃好了,这个瓜的瓜肚不怎么甜,真的。”
说完瞧见甜瓜内侧的肉还有黄黄的瓜蜜,嘟囔了一句“真不甜”,又咬了一口。
这一幕恰巧落入拐上石阶的宫主眼里,宫主瞟了眼身侧如月光般清冷的万翀,想着到了山顶,他也与万翀分瓜而食。
像式粼这般。
第88章 早知你这般不珍惜我
尺玉专注于忽悠式粼,对缓缓走来的那两位全无察觉,他晃了晃手里吃剩下的瓜头,嘴角抿着贼兮兮的笑,“还吃吗?不吃我可丢了。”
“小午确定要给哥哥吃?”式粼对挑嘴猫猫的自私行为弱弱地反抗了一下,“若答案为肯定哥哥张嘴接着便是,倘使反之,猫猫也不准丢掉食物,自己把它吃掉。”
“为啥?”尺玉的妖族思维对此属实无法理解,“不爱吃的东西还非要往肚子里塞?即便在食物稀缺的妖岭,我都没这么委屈过五脏庙。”
“因为但凡跟可爱沾边的猫猫通通没有浪费食物的坏习惯,小午是可爱的猫猫吗?”式粼由于上辈子过了很长一段苦日子,无法纵容猫猫随随便便丢掉甜瓜能吃的部分。
“是啊。”尺玉紧盯式粼眸底的坚持,干瘪的瓜头直截了当递到式粼嘴边,“那给你吃,我确定要给你吃。”
意料之内的答案令式粼哑然自笑,他瞟向被猫猫啃成波浪形的甜瓜,朝借坡下驴的猫猫叹气:“既然如此,坏猫猫喂给哥哥吧。”
“你才坏猫猫呢……”尺玉边唧哝边粗暴地将瓜头塞进式粼嘴巴,末了不忘得便宜卖乖,“撒谎精,让你爱吃,以后都给你吃!”
式粼刚要反驳,不远处传来宫主使动静地“咳咳”声,式粼闻声斜眸,只见月华之下宫主与万翀并肩而来。
不仅如此,宫主手臂还挎着个竹篮,篮子盖着块蓝染粗布,里头装的是什么零嘴便无从知晓了。
式粼先是颔首唤了声“宫主”,继而凑到尺玉耳边提醒,“闭关一事正是机会。”
尺玉收到讯号呲溜从式粼肩膀跃下,被式粼赶鸭子上架般拍了拍猫腚,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宫主。
然脑袋忽而一转,冲万翀讲道:“可否容我跟宫主单独说句话?”
万翀心中求之不得,淡笑一句“少宗主请便”兀自朝式粼走去。
未等宫主开口,尺玉抢先一步道:“听说你背地里出损招把我后路断了?”
“你若未存兴风作浪之心,本宫不过是将喜事公诸世人罢了,又何谈损招?”宫主懒得跟尺玉兜圈子,“说吧,什么事?”
“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压根没打算和式粼哥哥搬家,随便你怎么传!”尺玉说话向来不经大脑,更何况跟凡人没必要讲尊卑。
他话锋一转,倾身道:“出于好心和诚意,我再传授你一招欲擒故纵,想要拿下万翀,你就得让他感受到落差。”
“哦?具体是指……”
宫主打量着神神叨叨的尺玉,心里不免犯嘀咕。
式粼身上的剑伤乃他亲眼所见,尺玉若对式粼有情岂会下此毒手?倘使成亲另有目的,屡屡见到尺玉与式粼亲昵又算怎么回事?
他委实看不懂尺玉,更看不懂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式粼。
“啧,你这领悟力怎么……”尺玉恨铁不成钢地咂咂嘴,浑身散发着山里猫的朴实。
他揽过宫主肩膀,哥俩好般拍了拍对方的背,“这么跟你说吧,当初式粼哥哥之所以能把我拿下,主要原因是他摔了我的鸡。我负气出走后,风餐露宿多日,才渐渐琢磨过来大床和被窝有多香。”
“后来他又凭一己之力助我脱险,当时可以说魅力爆棚,哪怕我开始没瞧上他,经此一事也高看了他一眼。”尺玉说着啪啪拍了两下表情傻呵呵的宫主,眉飞色舞道,“懂吧?就是那种感觉……”
宫主若有所思地搓了搓发蒙的脑门,英雄救美他能明白,可摔鸡为何意?
“总之不能愣头青似的追人,太舔了。”尺玉再次点了点宫主,“你想啊,万翀骨子里傲得很,太过上赶子不嫌你烦就怪了。”
宫主被尺玉说得微微开窍,灵光一闪,举一反三道:“你的意思是,本宫这几日的发力够用了,稍微晾小翀两天,让他回忆回忆本宫的好?”
“哎,对咯!”尺玉欣慰地勾起嘴角,将话题引向正地方,“是得晾着,但不能完全晾着。你还要给他营造出即使你在闭关,心里仍然惦记他的感觉,该送的礼物一日都不可缺,直到你出关为止。”
恋爱脑的宫主瞬间被尺玉带着跑,“那礼物如何挑选?平日里小翀似乎除了喝茶、下棋、捣药没有旁的爱好。”
实际上这两天他喝得脸色发绿,屁股在蒲团上快要坐平了。
“镯子啊!”尺玉再次拿自己举例,“试问普天之下谁见了大金镯子不迷糊,特别是那种手工精致又沉实的……”
“小午——”
式粼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