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实无比。但再看一旁的元昊,以及闻声冲入的众侍卫,才回过神来。不好,玉堂一脚踢的乃是西夏国主,这可
闯了大祸。
第二十三章
却说众侍卫将展白二人团团围住,白玉堂本欲拉了展昭杀出去,可展昭哪里肯走。他身为册礼史,倘若闯下祸而
逃之夭夭,岂非误了宋夏和议,使得战火重兴,生灵涂炭。于是道:“白玉堂乃展某挚交,如今冒犯陛下,展某
甘愿受罚。”白玉堂哪里肯依,直嚷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过谁敢为难展昭,就是玉皇大帝,他也不会放过。
李元昊见两人举止亲密,互相维护,心下已了然了八九成,笑道:“展大人严重了,不知者不罪。只是白少侠踢
了朕一脚,若毫不惩治,朕颜面何存。不如就暂且委曲白少侠于狱中小住几日,几日后便放出来,不知二位意下
如何?”
展昭还欲多言,却被白玉堂抢先应承下来,展昭只得恳请能让他与白玉堂同往。元昊以不合礼数驳之,无奈展昭
坚持,也只得应允,并吩咐狱卒好生伺候。
李元昊早知涂善为军中奇才,后见展昭武艺高强、仪表堂堂,今又见白玉堂亦是一表人才,且率性潇洒,心道若
得此三人,何愁霸业可成,于是有了收伏之意。便先找到涂善。
涂善闻元昊之言大笑:“陛下,我涂善今来正是为投靠西夏而来。”
事出突然,元昊不禁怀疑涂善是否为诈降。涂善知元昊心中所虑,笑道:“涂善绝非见利忘义之辈,倘若我不愿
降,陛下您就是杀了我也无用。只是我本欲施展抱负,为宋立下大功,可赵祯却因他的眼线暴卒而几欲杀我,甚
至还利用我最珍爱的人来对付我。为如此君王效力,性命朝夕不保事小,只是大丈夫怀才不遇,一世英名也可须
臾毁于一旦,实在另臣下寒心。我今番使夏,一早便决意投靠,故早安排家眷秘密迁徙,如今已到了兴庆府,倘
若陛下还要生疑,涂善只好另谋出路,只是大宋我是断然不会回的了。”
“不过朕听赵祯评涂将军决非甘居臣下之辈,朕……”元昊不露声色,只盯着涂善。
“大丈夫有凌云之志乃是人之常情。”涂善笑道:“但倘若得遇明主,能施展平生报复,又岂会有二心。只是涂
善还有一请求,倘若陛下成全,涂某肝脑涂地,无以为报,可当天立誓,绝不生异志。”
元昊问他是何请求,不料涂善跪下道:“请陛下赐一人给臣。”
“谁?”元昊脑中闪过一人,温润若玉的那人。
“展昭。”涂善说得坚决:“实不相瞒,他乃臣心中挚爱,出能为陛下横扫天下,入能得此人相伴,臣平生所愿
足矣。”
“这……”元昊对展昭有爱才之心,本欲将他收为己用,怎愿将他赐与涂善。
“展昭与白玉堂绝非威逼利诱能收伏之辈。”涂善看穿元昊心思:“展昭对宋忠心耿耿,即使将他强留于夏也不
会为夏出一分力,若徐福之于孟德。而白玉堂本就非官场中人,且心高气傲,对宋忠心都不愿为朝庭效力,何况
夏乎。”
元昊闻言也觉有理,展昭与白玉堂就算收为己用,也不过是护卫高手,何况还不能为己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将展昭赐与涂善,还能笼络一员虎将,任你武功再高,沙场上也敌不过千军万马。于是大喜,忙差人前去接待涂
善家眷,又与之商量对付展昭、白玉堂之事。
白玉堂与展昭尚毫不知情,在狱中相依而眠,只是二人别离了数十日,哪里睡得着。
“玉堂,你怎么跟来了。”展昭虽有责备之意,却说得温柔。这些天看着寒沙四面,冒着飞雪千里,听着胡雁哀
鸣,脑中又满是白玉堂离去那一日的情景,心中不胜凄凉,正是萧萧北风劲,抚事煎百虑。
“放心不下你,就跟来了。”白玉堂瞟了展昭一眼:“你这臭猫,虽能出言把我气得半死,但你的脾性我还能不
知道,就是不想牵连我。但猫儿,只要和你有关,我早就牵连在内了。”
“对不起。”展昭这一声并非客套,而是肺腑之言,为了自己,白玉堂那原本傲然潇洒的身影总是陷入一个接一
个的困境,可他无怨无悔,但自己明知他心意,却每每瞒住他,强行将他推向事外,伤了他的心。可展昭总是两
难,虽愿与玉堂同生共死,又恐他有丝毫闪失。一时间,心曲千万端,悲来却难说。
白玉堂本想发作对他何须道对不起,但转头见展昭合着眼,月光泻在他脸上,睫毛之颠,蕴着皎洁的月光,月华
也犹含悲,几分怨气早化作满心怜惜,将展昭搂入怀中,吻了吻他的额头。
展昭靠在白玉堂肩上,狱中有些冷,虽然狱卒拿了些被子,可白玉堂嫌脏,碰也不愿碰一下,于是两人抱得更紧
了些,体温渐渐融合在一起。
次日展昭先回承恩馆梳洗了,便与涂善一同前去册封,觉得涂善看自己眼神不太对劲,心没来由有些慌。册封仪
式进行得尚算顺利,接着元昊赐宴,说权当是送行。展昭饮了些酒,刚入口已觉不妥,虽吐出大半,可仍昏昏沉
沉,不一会儿便失去了知觉。
睁开眼时见涂善在侧,笑道:“展护卫,同样的情形,你我已经历了两次,你怎么一点也学不乖啊。”
“涂善,你……”展昭欲撑起身,却同上次一样全身乏力,回想起昏迷前的情形,心里也明白了大概:“你身为
大宋臣子,竟投敌叛国,你这二臣贼子……”可不禁想起从怀远到汴京的路上李元昊曾派人来招降,那次涂善毫
不迟疑地拒绝了,为何今日……,于是道:“那为何当初,当初你不投靠李元昊?”
“展护卫错了。”涂善将展昭扶好:“当时来招降你我二人的人根本不是元昊陛下的,而是赵祯所派。”
“你说什么?!”展昭不禁一惊。
“若真是元昊陛下之人又怎会在快到汴京才出现,倘若他真要以此种方式招降,大可在你受伤时歇息的客栈逼降
。”涂善冷笑道:“那是赵祯派来试探你我的,也就是展护卫你没什么心机才未察觉,此等伎俩想骗我涂善,哼
,他还少了几分斤两。不过这大概也是他为何会放心派你我出使的缘由。”
“那你现在想干什么?”展昭冷冰冰地道:“我是宁死也不会投靠西夏的,你就别白费心机了。”
“展护卫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知道。”涂善大笑。
“那你立刻放白玉堂和我走!”展昭勉强撑起身。
“走?”涂善一把横抱起展昭:“那可不行,元昊陛下已经将你赐给我了,你现在是我的。”见展昭怒不可遏的
模样,不禁觉得十分有趣,于是俯下身,咬着他的耳垂温言道:“而且已喂你服下了化功散,如今的你,已武功
尽失。”
第二十四章
若说此刻不怕,除非是有神仙相助,展昭暗敛内力,果然一点也聚不起来。那夜的屈辱正一点点袭上心头,如今
走投无路,涂善若再要羞辱自己,惟有咬舌自尽。
看着展昭努力克制却依然蜷缩着的身体,涂善心里一阵绞痛,莫非自己在他眼里就只是纨绔子弟般的浅薄么。其
实,何尝想对他用强,谁不渴望两情相悦。但他若不接受任何人,涂善心里也许还会好过些,可他为何偏偏接受
了白玉堂,那只老鼠凭什么如此轻易地俘获他的心。
“你可千万别自尽,不然那只老鼠一定会为你陪葬,他现在已被打入最深的天牢,被最结实的特制铁链锁住。”
涂善将展昭放在床上,恶狠狠地说。
“我与玉堂同生共死,他不会怪我的。”展昭嘴上虽如此说,实则心急如焚,暗道断然不能让玉堂在此送命。
殊不知展昭这话引得涂善妒火中烧,他知展昭从来不会牵连他人,如今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是想说明白玉堂与展
昭是何等心意相通,情深意重吗?“我当然不会让他死得干脆,最好是让他受到最残酷的折磨和屈辱,叫他生不
如死。”
这话几乎将展昭的心剜出了血,他知道涂善做的出来。眼睛瞟过墙上挂的匕首,上面勾勒着很美的图案,艳丽而
激烈,与大宋普遍欣赏的精致优美截然不同。展昭望着它,有种用他结束自己性命或者涂善性命的期望。
“你喜欢它?”涂善从墙上取下匕首,递与展昭:“元昊御赐的,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展昭本已漠然地接过,毕竟那是可以保护自己的武器。可听到元昊二字,立即像触到莽蛇的毒牙一般甩开。
涂善从地上拾起匕首,苦笑道:“还以为你最讨厌的人是我呢,原来你可以接受我的东西,却不能接受西夏皇帝
的物件。真不知道我是该庆幸还是悲哀。成不了你最爱的人,连你最恨的人也不能够成为。”
涂善坐到展昭身边,这举动使展昭像受惊的猫一般,往里缩了缩,并动用着全身一切戒备。对涂善的恐惧,使展
昭感到耻辱,如果可以选择,他绝对希望涂善只是想要他命的敌人,而非危险的倾慕者。这种本不该属于男人的
戒备与恐惧让展昭痛恨到想立刻死去。
猛地将展昭压倒在床上,无视他虽然微薄却坚决的挣扎,光线很好,展昭额头出了层薄汗,微微的红晕爬上面庞
,眼里迸发着绝望的愤怒。虽然隔着并不算薄的衣衫,却依然能感觉到对方狂燥的心跳。
“你不用这么害怕。”涂善喘着气:“我确实想得到你的身体,但我更想占据的,是你的心。”
“你不可能。”这一句,展昭说得毫不迟疑。
“因为白玉堂吗?”涂善吻了吻展昭的眼帘,感受着他颤动的睫毛,实在不愿看到那宛如深潭的眸子里映射出锋
利如剑,刺穿心肝的寒光。
“就算没有他,答案也一样。”展昭厌恶地别过脸,虽然拒绝其实是无限的诱惑:“如果你对大宋尽忠,仁爱百
姓,你我也许还可以是朋友,但你这叛臣……”
不等展昭说完,涂善便粗暴地打断他的话:“没关系,反正我从来不稀罕与你成为朋友。能让你恨我也不错。”
说着开始撕扯身上的衣物。
“你要怎样对待我都好”展昭的声音与其说是惊恐的请求,倒不如说是颤栗的命令:“放了玉堂。”
“放了他?”涂善笑道:“然后让他来救你?”望着展昭屈辱的神色:“你难道不知道向敌人求情是没用的么?
何况还是纵虎归山,放过自己第二危险的敌人?”
“第二?”不自觉地问出了口。
“当然,我的第一永远是属于你的。”因为只有你可以轻易地毁灭我。涂善抚摸着展昭的脸,丝棉一般的触感令
他觉得迷恋、沉沦。掰开展昭的唇,用舌敲开他的洁白而齐整的牙齿,再一次疯狂索取他口中的津液,耳边响起
那因窒息而哼出的呻吟。
涂善的吻和白玉堂的截然不同,那是种放纵而永不知足的掠夺,不似白玉堂那包含怜惜的浅吻让人安心。印象中
,白玉堂只有在与自己做那种事时才可能有的急切,而涂善却似乎随时都可暴发出比他炽热十倍的欲望。
这种体验,让展昭觉得羞耻,脸颊在挣脱涂善钳制的一瞬,使尽全身力气咬下去,铁腥顿时在口中弥漫,苦涩而
恶心。可涂善的动作没有丝毫缓慢,反而更加放肆,展昭的脸渐渐因窒息而憋红,眼见身下人几乎快没了气,涂
善才放开展昭。
品着嘴里不知是谁的血,涂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这样我们连血也融合在一起了。”
“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展昭无力地望着涂善,他痛恨这个男人的爱,更痛恨他甚至不给自己拒绝的权利。暗想
着如果是因为自己这副皮囊,他一会儿就用匕首毁了他。
“你不要伤害自己,那不会让我放手,只会让我抓得更紧。”涂善似乎读懂了展昭的心思:“比你漂亮好看的人
我也见过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你能吸引我,即使你死了,化做了灰,我也还会继续爱你的魂魄。”说着嘴
角勾起邪邪的一笑:“就算你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疯了。”展昭的语气里透着悲苦,不知是因为这个爱自己爱疯了的人,还是因为不幸被疯子爱上的自己。“
那么你到底想要什么。”虽然他像个疯子,可他竟然如此精心的设计自己,总有所图吧。
“你,你的心,你的人,你的全部。”涂善压住展昭,他曾经在白玉堂拥有展昭的时候暗自发过誓,盲目而冲动
的爱不适合他,理智的爱才适合自己。可当自己异常理智地布下了局,捕获到了他,才发现面对他时,所谓理智
,依然是不堪一击。
“你要得太多了,我给不起,也不可能给。”展昭望着涂善,那因充斥着赤裸欲望而迸出血丝的眼正在自己身上
姿意游走。有了以往的经历,再加上方才的种种,已然明白无谓的反抗只会激怒他,从而通向更快的毁灭。不如
尽量冷静地与他周旋。
“所以我用抢的。”涂善扯开展昭的腰带,趴在展昭身上。
“有一样是你无论如何也抢不到的。”展昭暂时放弃了反抗,冷冷地望着空洞的屋顶:“我的心。”
“我不在乎。”涂善入坠冰窖,方才所有的激情都被展昭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冻结,然后破碎,和伤痕累累的心一
起。
“你在乎,但你怕输。”展昭悲哀地发现此刻唯一的武器竟然是涂善强加给自己的爱,越炽热,越浓烈,对它主
人就越具有致命的杀伤力:“你不能,也不敢承认自己输给了白玉堂。”
“我不会输给他的。”明知是陷阱,却无怨无悔地跳下去:“我会让你爱上我,在此之前,我不会杀白玉堂,我
要让他亲眼看到他的失败。”
“那么在那之前不要强迫……”展昭觉得一阵恶心,难以启齿:“我很讨厌……”
“可以。”涂善自然明白展昭的意思,坐起身,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低声道:“只要你施舍一个尝试接受我的
机会。”
第二十五章
却说展昭被涂善软禁于府内,自明白了涂善对自己用情至深,展昭的态度倒不似以前那般强硬,揣摩着如此或许
他会对自己少些戒备,便能见机行事。
这日涂善散朝回府,对展昭道:“契丹三路西进,耶律宗真率兵十万,御驾亲征,直达贺兰山。元昊派我前去迎
战,明日申时起程。你去收拾一下,与我同行。”
“嗯。”展昭口上答应着,心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平时被看得严,如今或许能逃脱,于是寻思如何去救白玉
堂。
“你很想见他一面吧。”涂善一边研究地图,一边说,冷漠而带着恨意。展昭不答,深恐害了白玉堂,却闻涂善
又道:“明日就安排你去见他一面,也省得你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