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怎么放心你去对敌?”
他从未用这般老成平静的语气说话,若叶二人更是惊讶,想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护着他,这孩子终究是有长大的一天,
心中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若叶在他头上一抚,笑道:“我武功虽然不高,但是这次对付天一教是用智不用力,倘若
敌人太强,我自会避其锋锐。你放心好了。”
若离却道:“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要是真有了危险,你拼了命也会先救别人的。就算你现在对我发誓赌咒,一旦事
到临头,你就会什么也忘在脑后了!我不管,要么我们三个不分开,要么让霁云跟着你,他武功虽然还不如你,但是行
事果决,单是看着你一个人绝对绰绰有余了!”也不待若叶回话,转向慕容霁云道:“你也要听我的,好好保护哥哥,
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二人呆呆看着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平日撒娇任性,二人是见惯了的,但却从未如今日这般语调决绝,叫人无从回驳
。若叶正要劝他,慕容霁云却道:“若叶,既然离儿如此坚决,这一次我们就听他的吧!”若叶大惊,叫道:“霁云,
这不是宠着他的时候……”
“我知道,”慕容霁云一笑,看着若离道:“我相信离儿会做的很好,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出事了,我们都会活不
下去,他会为了我们活下去的!”若离使劲点了点头,期切地看着若叶。
若叶见他二人如此,心知无可挽回,他虽万般不愿,也只能无奈答应,点头叹道:“那好,你先答应我几件事情。”见
若离点头,言道:“第一,你一路上都要易容改装,遇到有战乱厮杀就避开,无论如何都不能参与其中!”
“可是如果有人遇险,难道我见死不救?”
若叶面色一沉,道:“你从未沾染江湖是非,哪里懂得分辨善恶,又怎么知道所救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况且少林寺危在
旦夕,也不容耽搁。事有轻重,你只需做好这一件事情,其他的不用你管。”
若离被哥哥这从所未见的严厉语气所慑,心中虽然不服,也只得答道:“哦,我知道了。”慕容霁云也道:“知道了就
要做到,看你一脸勉强的神色,肯定心中不当一回事,你再认真回答一遍!”
“你!”若离心中有气,仰头叫道:“我知道啦!”
慕容霁云二人摇头苦笑,若叶又道:“你解了少林之危后,就去见无尽大师,向他陈明一切,他自会教你怎么做,接下
来的事,你听从无尽大师吩咐就是了。”这一条倒是容易做到,若离爽快地应承下来。若叶又道:“还有一件,也是最
重要的一件。”看着他想要交待,却欲言又止,始终下不了决心。
若离问道:“哥,你还有什么事,我一并答应就是……就算是为难的事,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一定答应!”
若叶吸了口气,道:“离儿,万一……万一你在路上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也一定不要相信,更不要伤心、愤怒,你
只要记住一点,哥哥和霁云都在等你回来,我们全家都在等你回来!”
若离失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是自然的,有霁云伴着你,我自会放心的,况且娘和小安他们暂时也不会有危
险,我当然不会相信那些流言了……嗯,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流言的,有也是天一教故意散播出来动摇军心的!”
若叶心中一宽,点头微笑道:“那好,你进去准备一下。”想到他们爱人分离,必有一番话说,便对慕容霁云道:“我
看他未必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你还是再去交代一番,免得他左耳进右耳出。”
若离气道:“我哪有!”慕容霁云却贴在他耳边道:“若叶这是给我们机会说悄悄话呢,傻瓜。”若离面色一红,已被
慕容霁云拉着向卧房而去了。若叶看着他二人背影,长长叹了口气,也起身去大厅等候各位武林人士。
二人回了卧房,若离便道:“霁云,这次的事非比寻常,你一定要保护好哥哥,千万不要让他受了损伤!”慕容霁云心
中微微发酸,抱着他笑道:“好,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保他毫发无伤,行了吧?”
若离面色一变,喝道:“别胡说八道!”神色柔和下来,埋头在他怀里道:“你也不准出事,要是我回来发现你少了一
根头发,我定不会饶你!”
慕容霁云听了他这一句,便是立时死了也甘心,胸口一热就抱着他一阵急吻。若离被他吻的头昏脑胀,迷迷糊糊地觉得
被他抱了起来向床边走去,忙勉力叫道:“别……现在是白天呢……哥哥还在……”慕容霁云哪里顾得其他,急切道:
“没事,他听不到的!”一面将他放在了床上,情动如火:“离儿、离儿,我真的好爱你……好爱你……”
若离心中一软,再也不忍拒绝,伸手抱着他,心中回应:“我也好爱你……好爱好爱……”
一场春光冲淡了若离、霁云两人的离别情绪,若叶却始终愁眉不展。他虽已有了对付天一教的法子,但毕竟从来没有实
战经验,自己一个小小的决定便关乎千万人的生死,自然觉得心中如压巨石。而这一战纵有把握能胜,也必然要付出极
大代价,死伤在所难免,这也决不是他人心见到的。
更为难的是手上无可用之人。风影阁中贺寿的武林人士,除开七大世家的人以外,果然全数到来。风弄情事先并未告知
实情,只说武林盟主有事召见。一众豪杰原本不信盟主会突然驾临,更由一向没有来往的风影阁传话召见。但风影阁主
德高望重,却由不得他们不信。加之这群人大半地位不高,一生都难有机会见到秋水庄主一面,便是冲着那倾国容颜,
也自会趋之若鹜。一见之下,群豪惊艳满足,若叶却失望之极,这群人与六大门派的弟子相差极远,纯是一群乌合之众
,难当重任。
群豪之中以丐帮副帮主、升龙堂主等为首的老一辈,听闻天一教作乱之后惊慌失措,一力相求秋水庄和六大门派救助,
当听得六大门派已经告危,反而本派并未遭袭之后,却又如释重负,面对若叶的号召闪烁其词,显然不愿出力。而年轻
一辈的弟子则热血沸腾,意欲借此机会扬名立万,更有不少想在若叶面前表现,豪气冲天地声称要干出一番大事。可惜
志大才疏,不堪大用。
无奈之下,若叶只好改变策略,让众人各回本派,严守阵地,等候命令。老一辈贪安畏战,乐得如此,都躬身领命,年
轻一辈的不少人却叫嚣着要与盟主共进退,坚决不走。若叶婉言谢绝也是无用,眼见群情汹涌,只得摆出盟主的架子来
,扬声道:“各位之中,有谁自认为有资格与本座并肩作战的,便请站出来!”说话时运上了内力,一下震惊全场。众
人这才惊觉,眼前所站之人的第一身份不是《兰台谱》榜首,而是当今武林盟主。
风弄情哈哈笑道:“好内力,连老夫也自愧不如,果然是后生可畏!”他本就不满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行径,更知道那
些“青年才俊”们别有用心,只是碍于若叶的面子不便出言,此时便趁机让众人摄于若叶的威严之下。风影阁主的武功
虽不及乃兄,但也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大高手,他一句甘拜下风,在场众人自然差得更远,登时相顾失色。
若叶又道:“此次大难我秋水庄和六大门派一力承担,但未免事后朝廷和落花宫坐收渔利,武林盟必须保存实力。所以
本座在此严令,各派弟子不得擅自行动,只要天一教未有进犯,秋水庄未下指令,便不能主动出战!各派掌门须得严格
约束门下,谨奉号令!”
众人被他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躬身应是。若叶一叹,道:“天一教目前虽然尚未攻击其余各派,但到底其意向如何,
无人得知,所以各派也不得放松警惕,务必严阵以待。一旦大敌来犯,谨记不可恋战,尽快与秋水庄取得联系,遵从指
令!”众人又应承下来。若叶摆手道:“既然如此,各位请便!”他对这些人实在没有好感,只向风弄情示了意,转身
就走。
风弄情看那台下两百余人望着若叶背影久久不肯回神,心中更是瞧不起。目露不屑,哼道:“卢副帮主,唇亡齿寒这么
简单的道理,原来你也竟不明白。哼,这些年来秋水庄致力于改善民生,所属各派无一不得到了大好处,连贵帮也因此
变得名不副实。看来是安逸日子过的太久,全忘了世间还有羞耻二字,知恩不报!我风影阁清静之地,不欲惹一身脏水
,从今往后,风某与各位再无交情可言!”
一番话说的几位耆老面红耳赤,年轻一辈的弟子却不服叫嚷:“我们原是要尽力的,只是秋庄主眼界太高,瞧不上咱们
,那也无法可想……”
风弄情冷笑道:“莫说若叶瞧不上你们,便是老夫也瞧不上!你们扪心自问,到底是出自真心要铲除天一教、维护正义
,还是为了一己私欲?六大门派与你们同气连枝,如今死伤累累,你们却无悲无愤,反而兴奋难耐。即便不看武功才干
,单是这样的心胸,就已经不是可用之兵!”也不愿多说,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进门去了。
群豪均感悻悻,但事已至此,自己想要反悔也已不能,只好各自散了。
风弄情原本担心若叶要难过,进了书房却见他一脸平静,正在纸上涂涂写写,走近一看,却是些五行八卦、奇门阵法的
图案。若叶见他进来,放下笔笑道:“前辈来的正好,若叶有事请教。”原来他虽想好了阵法,但毕竟不通谋略,只担
心自己以往所学的兵略不能实用,犯了纸上谈兵的差错,便向风弄情讨教起来。
从部署路线、如何防御落花宫和朝廷兵马等等,二人一一讨论。风弄情越听越是惊佩,渐渐便感力不从心,笑道:“若
叶,你若再问下去,风伯伯的老底可都要被翻了!”
若叶一笑,停了下来,叹道:“我虽是未雨绸缪,却不知这些是否能用得上。唉,此次便只有我和霁云两人回庄和铁师
兄汇合,还要匆促训练阵势,也不知能否来得及……”想到母亲妻儿被困庄中,眼圈不由得红了,连忙强忍悲恸。
风弄情心下怜惜,道:“若叶,风影阁虽然不及六大门派,但怎么说也可以略尽绵力,总好过你孤军作战……”
若叶摇头道:“风伯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也明白你的难处,两位世兄的事情江湖上早已盛传,秋水庄的外患
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祸起萧墙,你要平衡阁中的两方势力,想必已经费尽心力,我又怎能再给你添麻烦?”
他说的却是风瑜林、风琪林兄弟二人为争阁主之位而内斗的事情,风弄情垂头一叹,道:“我膝下三子,却没有一个不
让我操心的。唉,若是他们能有你和离儿的十分之一,老夫也就此生无憾了!”
若叶也不知如何劝慰,低头不语,风弄情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愿再添他烦忧,便告辞去了。若叶想到如今勿须
遴选人马训练阵势,便有些坐不住了,直想快些赶到秋水山庄。当即起身去找慕容霁云和若离。到了二人房外,正要敲
门,却听到一阵低低呻吟。他毕竟也是做了父亲的人,略一怔忪便明白过来,顿时羞得满面通红,转身快步离开了。
回了书房静下心来,一想他们这几年来都是形影不离,若离虽然爱惜自己,心里肯定也是不愿与霁云分开的,反正自己
本就不放心他一人外出,何不现在就不告而别,让他们可以携手江湖?主意一定,便立时修书一封交待了自己的策略,
言道救急如火,不能久留,所以先行离去,让若离不用担心。打理一番之后便上马出门去了。
自金陵而到洞庭,路途并不遥远,他座下又是千里良驹,只须四五日便可赶回。但前路如何毕竟不可逆料,他也不敢莽
撞前行。一路细心察看,却并未发现各派留下的暗记,想来众人被天一教所阻,且战且走,行程也很艰难,更不敢贸然
露了行迹。若叶虽归心似箭,但也知道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到了晚间便不再赶路,找了一家小客栈留宿打尖。
第二日一早起程,走了不过半里,忽听背后传来“叮叮当当”的铃声,节奏特别,正是秋水庄用于联络的暗号。他一惊
之下勒马回头,却见一骑绝尘而至,青衫白马,正是慕容霁云。
慕容霁云一见若叶,面露喜色,一面勒了马笑道:“还好你没有日夜兼程,不然我还真是追不上你!”若叶见他一脸疲
惫,显然是连夜赶来的,讶道:“你……你怎么追来了?离儿呢?”
“我若再不追上来,离儿怕是真要休了我了!”慕容霁云摇头苦笑,道:“你也真是,留下一封信就走了,也不想想他
怎么放心的下。”
若叶脸上一红,想到昨日之事不免尴尬,垂下眼帘不语。慕容霁云察言观色,便也明白过来,心道:“果然如此。”原
来若离当晚不见了若叶,便已想到必是被哥哥听到了,所以他才不辞而别,当场就对慕容霁云大发脾气,让他漏夜追上
去。慕容霁云看了信之后也觉得事态严重,断不能让若叶孤身犯险,便对若离千叮万嘱一番之后赶了上来。
慕容霁云咳了一声,道:“离儿他没事,今早想必已经北上少林了。你放心吧,这几年他也有过几次情绪波动,但从来
没有引动‘五蕴藏’,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若叶点头一叹:“但愿如此。唉,也真是难为他了,好容易找到了风聆鱼,以为可以从此安宁了,不想又出了这件事,
真是天意弄人。”
慕容霁云笑道:“或者天意正是要借此考验我们三人呢。自古患难见真情,那些武林人士不能为你分忧,我和离儿却是
断然不会抛下你的!”
若叶看着他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借此机会看看你这生平知己是如何与我患难与共的,会不会还像上次那样扎我
一刀……”
慕容霁云知他有意说笑,以纾解心中压力,但听者有意,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如被刺了一针,想道:“我属意代
他承担重任,到底有多少是出自真心?他对我全心信任,而我却瞒着他摧毁秋水山庄的基业,更造成生灵涂炭,致使他
伤心烦恼,到头来他所得到了,又是否能够补偿这一切?”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忍,情不自禁地道:“你放心,慕容霁云
今生今世决不再伤秋若叶分毫,否则叫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12 惊闻噩耗
若叶一怔,无奈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也犯得着发这等毒誓?果然是如离儿所说,你这人动不动就将生死挂在
嘴边,贪图自己一时痛快,也不管别人担心。”
慕容霁云这才想起答应了若离不再轻言生死,不由得有些讪然,呐呐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真心爱护离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