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下——关雪燕

廖坤突然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转过头，“但是，想一想，警察，应该就很有这方面的特权，对吧，哈哈……”

陈南俊石化在当场。

他走错了，他的急躁将他推上了绝路。廖坤是真的对他起疑了。他闭上眼睛，感受全身水洗过的寒意。一切，结束了吗？

“南俊----”虎皮惊讶地望着站在书房门口发呆的陈南俊，“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南俊摇晃脑袋，有气无力地说：“坤哥，找我谈些事情。”

“找你？谈什么？”虎皮警觉地盯着他，一丝不快漫过心头。

“没什么。”陈南俊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餐厅。

不行，他不能被轻易击倒。不过是一次试探，起疑又怎么样，只要他更加小心。只要他不再做得那么明显，收敛一些锋芒，他们是抓不到他的把柄的。

他抬起头，眼前廖坤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这里的男主人会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杀人不眨眼的黑帮头子。

他是在跟一只精明过了头的狐狸斗法。十几年的阅历给了那男人一副精锐的眼睛，可以看透人的本质。

甚至他的每一句话他都可以在短时间推敲上好几遍，然后不放过的指出漏洞。

廖坤，让他感到了强烈的危险。

要想打赢这场仗，他要付出的代价可能会，很惨重。

萌动

虎皮遭人暗杀。

手上缠着纱布，吊在脖子下方。陈南俊见到他的样子，眉头不自觉皱紧。心提到嗓子眼，关切地询问，“你怎么样？”

虎皮乐呵呵地搂着他的脖子，“还是兄弟好啊，知道关心我。放心，我好得很。”狡黠地冲他眨眨眼，“这下，我们可以好好出口气了。”

到了第二天，陈南俊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

杂毛昌被带进了帮中堂审的地方。廖坤不是会循私的人，这次的暗杀事件证据确凿，容不得杂毛昌抵赖。而且虎皮似乎很不想息事宁人，聚集了十八分堂的堂主，等着看坤哥的裁决。

杂毛昌被逼让位，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很轻的责罚了。他满腔的怒火似要从眼眶里烧出来，将虎皮焚蚀殆尽。

回到烈火堂凄凉无限地收拾行李。平日的手下没一个敢上前、愿上前说几句安慰的话。

老远，虎皮就笑开了。手上夹着雪茄，一副豁达开朗的样子，陈南俊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昌哥----怎么，这就收拾好了，我以为你得有金山银山要搬呢！哈哈……怎么说，也是当过大哥的人，小弟该来送送啊！”

杂毛昌恶狠狠的目光勾在他脸上，恨不能挖出个洞来。“虎皮，你别得意。有你亏的一天，我等着看！”

“昌哥，怎么这么说呢！小弟好心来送你，你不领情就算了，也别咒我啊！”虎皮不以为然地弹弹烟灰，笑看着他，“我和你不同，女人对我来说，不过就是玩玩的下等品，别太认真嘛！为一个女人搞成这样，啧啧啧，太不值过了。”

杂毛昌被他挑衅得烈焰高涨，双手攥紧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他妈的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招惹apple,就是为了要激怒我。你就等着我来做你，好抓住我的把柄，反咬我一口，是不是！”

虎皮不急不躁地拉下他的双手，整整衣领，“老人家别那么激动嘛！对心脏不好。哼，昌哥，既然你都明白了，何必再来问我！”

“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虎皮啊虎皮，我真是看错人了，我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阴险、狡诈的人。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蛮汉，哈哈，我真是看错了人啊……”近乎半生的辉煌，烟消云散，杂毛昌放声狂笑。想将这悲凉和无奈装进红墙绿瓦的房顶。带不走，放不下，他输了尊严，输了人生。

虎皮很见不得他这种狂妄的笑，一拳招呼上他脸庞，一脚把他踢倒在地。黑黑的鞋底踩在杂毛昌的侧脸上。踩灭烟蒂一般使劲转动鞋面，得意地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哈哈……杂毛昌，你也有今天，他妈的，把老子当你发泄情绪的牺牲品，当白痴来耍，当狗来使唤！哼，没想到吧，如今你会被我踩在脚底下，怎么样啊，这种滋味好受吗？”

最后的一句话是从他牙齿缝里蹦出来的，虎皮的怨恨埋藏得很深。过去的种种，他无法释怀。

陈南俊冷眼看着这一切，也想过上前劝阻，毕竟跟了杂毛昌这许多年。但在迈出脚步时有了犹豫，终未成行。

点起烟，偏过头，他不愿再看。

杂毛昌横行了十几年，这也算是他应得的一点小小报应吧！做人太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陈南俊的态度杂毛昌尽收眼底，忍着疼痛，两手撑住地面，却始终无法站起来，龇牙咧嘴地嚷道，“虎皮……虎皮……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南俊……南俊……你别以为你把他当成好兄弟……他就不会……不会摆你一道……哈哈……这种毒蛇一样的男人……伪装得太好……将来有一天……他露出真面目……你的下场会比我更凄惨……有一天你爬到他头上……他一定不会放过你……哈哈……他比你聪明……比你聪明啊……”

虎皮脸在一瞬间变得铁青，瞪大眼，抬起踩在他脸上的脚，“死到临头还想来挑拨！我看你是想死得快一点！”狠狠跺下去。

“不要！虎皮！”

“啊----”

杂毛昌嘶哑的呻吟惨烈地响起，陈南俊慌忙上前手臂穿过虎皮的身子，架开他的肩膀，“虎皮！够了够了，你想打死他吗！”

虎皮不甘心地扑腾了几下，气喘吁吁地盯着在地上抚着脸打滚的男人。“他妈的找死，我真想废了他。”

“行了！”陈南俊按住他肩头，吩咐手下将杂毛昌送去医院。那些话他听在耳里，却不想放在心里，这就够了。

虎皮是什么样的人，他比杂毛昌了解，毕竟和那个人生活了整整两年的人是他陈南俊。

伪装？也许吧，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伪装。像他，戴着伪装的面具，生活了五年多。又有谁来识破。连和他最亲的虎皮，也永远不会知道他的秘密。

休息了一会，虎皮总算平静、安稳下来，但一股怨气憋在心里还是不痛快，“走，我们打球去。”

“嗯！”陈南俊拍拍他肩膀，跟在他身后。

夜晚，站在阳台上，远处五彩纷陈的繁华世界尽收眼底，看惯了、经历了这一景象的虚浮，陈南俊麻木的毫无感觉。倒是虎皮，身在其中，仍是乐此不疲。

摇晃着手中的啤酒罐，趴在阳台栏杆上，他懒懒地说：“南俊，你看这一片天，美不胜收。可想得到它，却只能争得头破血流。我拿命豁出去了干，总有一天，我要得到这天下，和你一块分享。”

背靠着栏杆，灌上一大口啤酒，陈南俊意兴阑珊地说：“虎皮，我和你不同，我不需要一个天下，一个沾满血腥、充斥暴力的天下从来就不是我的向往。我要的，仅仅是属于我的一方天地。也许，就只有这屋子这么大，我就满足了。”

虎皮颇为不满意地瞪他一眼，没出息三个字愣是憋在心里没敢说出来。

陈南俊干笑两下，不再言语。

人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他和虎皮----

他们要的世界在两个方向，很难有走到一起的那一天。

虎皮要的是阳台外的大千世界，而他要的仅仅是阳台内那一方能给人温暖的小小天地。

同一个起点，同样难以实现的两个愿望。

陈南俊悲哀地意识到，他们的人生，只能，背道相驰。

调查军火库的问题由坤哥负责，陈南俊接到线报，刘爷带着几个亲信去了澳门，跟坤哥打了招呼后，和虎皮匆匆赶去澳门那边查探情况。

出了澳门国际机场，十五分钟车程后下塌在以维多利亚时期的特色作为设计蓝本的莱斯酒店，check in之后，沿着大堂中央的大理石螺旋形楼梯往上由服务员带往房间。

一间临海的豪华客房，英式的典雅风格，打发了服务员后，陈南俊嘱咐虎皮两句，便走出房门。

根据事先安排的跟踪者汇报，刘爷于十分钟前进入对面隔着楼梯的一间房，璀璨的水晶吊灯做掩饰，陈南俊靠在栏杆上，手执DV假装拍摄酒店的壁画和龙鱼雕像，调转镜头对准对

面那扇紧闭的房门。

十五分钟后，浮雕木门打开，走出一个身着正装的男人。陈南俊拉近镜头，隐约可以看见酷似刘爷的一个男人老神在在地坐在真皮沙发上，旁边三四个男人傅手而立。

门合上，陈南俊关闭DV，走下楼去。

半小时后他站在同一位置，等待餐车服务员进入房间。

他没想到的是，不过是一次会谈，那帮人竟会如此看重。在服务员即将走出房间时，藏在甜点盘子下的窃听器便被发现。

陈南俊紧张地按紧耳机，双眼紧盯对面的那扇门。

几个男人同时用粤语狂吼起来，声音显得很乱，但也能听见大概的意思。“说，谁派你来的？”

“不……我不知道……不……别杀我……我真的不知道……”一个颤颤巍巍的男声正是他所安排进入的澳门这边的兄弟。

“不说是不是！”

“啊----”

从男人沉闷的尖叫应该可以判断出来，是有人捂住了他的嘴，消音手枪打在他身上。陈南俊将手伸向内侧口袋。

“快说！”吵杂声更乱，伴随着男人惊恐的哭声。“不……别杀我……我……我只知道他姓陈……别的……我真的不知道！”

“他现在在哪？”

“他……他好像就在酒店里……”

“他长什么样？”

“高……高高大大的……很白净……长得很帅气……像明星……黑色西装……”

“陈南俊？”是刘爷的声音。

“不……我不知道了……我就知道这么多……别杀我……求你们别杀我……不……啊……”

消音手枪的声音再次响起，男人的哭声在同一时间断掉。

陈南俊猛地转过身，深吸一口气，身后对面的那扇门突然打开，走出几个魁梧的男人。他装作若无其事，加快脚步往房间走去的同时，掏出手机拨打本地的报警电话。

打开门，虎皮一身浴袍正悠闲地躺在床上看色情杂志，见他回来，慌忙藏在枕头下。“你办好事了？”

“把枪找出来，准备好，快！”陈南俊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他解释，打开阳台门，不远处蔚蓝的海景更添他的烦绪。从这里逃生的机会就等于零。走回房间，虎皮已经将子弹上膛，“接下来怎么样？”

“我已经报了警，在警察赶到的这段时间，我们最好能想办法撑过去。他们人多对我们很不利。”

“那就通知弟兄们都过来，跟他们好好干一场。”

“你疯了！这里这么多人，会受到牵连的。”

“妈的，自己都快没命了，还假善心呢！”虎皮最看不惯他这一点，转过头拾起自己的裤子。本是想放松地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所以，他里面可是真空的。

陈南俊走到房门边，轻轻打开一道缝，那些人一手放在西装内口袋里，一手敲响前面几个房间的门。小心地关上门，陈南俊转过头。

虎皮裸露在外的大腿让他有了主意，大叫一声，“虎皮。”

“干嘛？”虎皮不耐烦地转过头，最起码让他把裤子穿上吧！穿着浴袍开战，万一曝光怎么办？

他的眼睛都快直了----

陈南俊很有气势地扔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带，抽出衬衫下摆，拽掉上面几个扣子，“色迷迷”的眼睛流连在他露在外面的胸口、大腿处。

“不会吧，情况都那么紧急了，你还要洗澡？”

脚步声渐进，陈南俊连白眼都没时间翻，跳上床，压在虎皮身上，扯掉他正套了一半的裤子。在门打开的一瞬间，覆上他的双唇，顺带将他手掌和手里握着的枪拉到枕头下面，蓄势待发。

“妈的，是两个GAY!”

门外的男人发出讥讽的笑声，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欣赏他们完美的表演，迟迟不肯离去。

四唇相触，变换着角度的磨擦，大掌攀上他古铜色的大腿，揉捏抚弄，将男人的大好春光尽情乍现。

可怜虎皮瞪大一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任由他摆弄，而忘记了该怎样配合。

“你在看什么？”

“是两个GAY在激情表演，真恶心。”

“少罗嗦，把他们叫起来！”

陈南俊握紧了枪，睁开双眼，屈起膝，准备着待来人一靠近，便跳起来。看来，这场血战是不可避免了。

“阿风，警察来了，快走。”

一声咒骂后，门被关上。

陈南俊抬起头望一眼被关闭的木门，难以相信自己好运气。放松地舒口气，回过头，虎皮眼神迷离地凝视着他，双唇微启，算不上白的脸庞泛上了难得一见的红晕。

空气中有一种味道在悄悄改变。

灼热的、欲念的、慌乱的、迷茫的气息，找不回最初的那份理智。

陈南俊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渐渐低下了头，贴上那双渴望的唇。

虎皮急切地迎上去，不再只是嘴唇的磨擦，吮吸过那两片薄薄的粉唇，他不甘地探究其中，舌尖抵着口腔的深处，狠狠地扫荡，辗转反复，似要将他吞噬一般，激情点燃便难以抑制。

----“你这一枪不是白挨的，我虎皮记着你了，陈南俊。”----

翻过身，虎皮占了主导地位，一把拽下剩下几颗歪歪扭扭的扣子，灵活的舌尖攀上他的胸口，贪恋地舔吻着他胸前红润的果实，引来声声挣扎的轻哼。

----“嘿嘿……你好象也姓陈啊，看吧，老天都让我们做兄弟，你说你跑得掉吗！放心吧，以后有老哥我罩着你，看谁还敢----” ----

灼热的指尖游走在滚烫、汗湿的肌肤上，体内的热浪逐渐升高，急欲解放的部位迅速膨胀。

----“兄弟嘛，就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手掌握上陈南俊的欲望时，一声难耐的“呻吟”成了催化剂，促使着他加快手上的动作。身子往下移，对着手中的昂扬愣了三秒钟，他勾出舌尖，一遍遍描绘着它的形状，最后在

陈南俊一句言不由衷的“虎皮，不要”引导下，一口将它含在嘴里。

----“我的命就比你的值钱吗？用你的生命也要换我活着回来吗？为什么，为什么像个傻瓜一样去挡子弹，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逃掉，你不是只会想到自己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