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尘----上水无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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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风轻、蘋花渐老;
月露冷、梧叶飘黄。
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故人何在?
故人何在......
不禁黯然。

"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
屡变星霜。
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
念双燕、难凭音信;
指暮天、空识归航。
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好词好字,愁苦情。
"真是好、好、好!!不知这词是谁所作?竟有如此哀绪!"慕容司也一时忘了方才的尴尬,脱口而出。
沈淮宣抬起头看向慕容司,"多谢慕容公子夸奖,"一手举起这幅字,另一手的食指中指轻轻弹着泥金笺纸,摇了摇头,"只是不知与当年的无尘公子相比如何?"

"主子,您小心点。"我扶着夏锦廖下马车。后者在我还没有碰到他之前一甩袖子,宽大的袖口一下子甩到我的脸上。
"‘无尘公子'!你好大的本领啊,苏倾!!"气势汹汹。说完大步走过园中石板路,我一路小跑赶忙跟上去。走到路中央,夏锦廖突然停下来,臃肿的身体快速转过来。我急急停住,差点撞上他,推后半步与她拉开距离,低下头,"主子请吩咐。"
他用食指狠狠地指着我的额头,狠狠的戳在上面,"你!你、你给我到前院跪着去!!不许吃午饭!"离得很近,使得他的口水喷了我一脸。弄得我一阵恶心,还偏偏躲不得。
听罢,我赶忙跑出去跪好,若是慢一步,可能夏锦廖身旁的武侍随时都会再给我一脚。

午日的太阳绝不能算得上温和,甚至于江南来说都是少有的毒辣,靠在皮肤上过长时间让我的皮肤都生疼生疼的。正当我被太阳晒得有些晕眩的时候,一片水蓝色映入我的眼帘。
我仰头向上看。
那人正好挡住了阳光,有一瞬间我的眼前一片暗色,那人的眼睛如同秋日的西湖一般。
是慕容司。
他怎么来了?
"慕容公子。"
"小倾、小倾,真的是你!我就说我不会看错。你怎么样?这两年有没有受苦?"他蹲下来,双手扶着我的双肩,强迫我看他的眼睛,"小倾,你说话呀?!怎么不说话?"
他边说边要拉我起来。
我赶紧摆脱他的禁锢,蹭着地向后挪,道:"慕容公子,奴才正在罚跪,请公子不要为难奴才。主子在正堂内用餐。"
"小倾......小倾你为什么要这样。这两年你受苦了,你是不是在怨我明知你还活着却没有找你?是不是,无尘?"

阿司,阿司,我怎么会怨你。

"慕容公子,您认错人了。"
听到这里他有些黯然,"小倾,你别这样,我听了难过......"
我仍旧恭敬道:"公子,你认错人了。奴才确是苏倾,却不是苏无尘。"
他定定地看了良久,然后了然似的点点头,

"我明白了,那我就让你再变回苏无尘!"

第二章 无言谁会凭阑意

"慕容公子,怎么不去屋内坐坐。中午的太阳实在太让人难受了。"夏锦廖这时闻声从屋内信步了出来,和善的一笑。
可那一笑绝对不是对着我的。
慕容司显得有些犹豫,站起身来,硬是把我一齐拉起来,道:"夏公子,这人可使上午你带入烟雨楼的人?"
我站在慕容司身边,低着头不敢看夏锦廖。
"是,正是他。不如慕容公子进屋我们......"
"他究竟犯了什么做要在这里罚跪?"慕容司打断他,并没有让他说完。

艳极了的芍药花飘落脚边,红得像少女初嫁的朱唇。钟灵毓秀。
"他违背了家规,自然要罚。"夏锦廖撒了个谎。
慕容司的手指理了理我的头发,"不如让这人侍候,我们去屋内聊聊如何?"
"可是他还没有受完罚......"
"夏公子不可以卖在下一个人情,不再罚他了吗?"湖一般的眼睛含着笑,我几乎能看见湖畔倒垂的柳条,随着微风一荡一荡。吹起波澜,吹起波澜。
夏锦廖用眼角乜斜我,算是同意了。
"还不谢过慕容公子!"
我低着头,"谢过慕容公子,奴才去准备茶水了。"

"真是好茶!"慕容司为呷了一口,道。
当然是好茶!这茶便是当年多个自己制作的茶--绿水人家。茶如大哥的人一般,温婉,淡雅。
大哥说这茶最能表现出江南的美,大哥说这茶有与世无争的味道,大哥说......
大哥还说过什么?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大哥,你如今真的与世无争了吗?
真的融入这江南的烟雨之中了吗?
......

"夏公子,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慕容司说道。
夏锦廖放下茶杯,"哦?不知慕容公子想赌些什么?"
慕容司一脸的自信,"我们来赌一赌沈教主,我猜沈教主今日下午定会来你府上!"

沈淮宣吗?此时我才从想念中回过神来。拿着茶壶再给慕容司添水。两三根茶叶飘在茶杯内的水面上,像是西湖上泛的小舟。
夏锦廖示意让我给他倒水,然后道:"何以见得?"
"正因为不确定赌起来才有意思!夏公子意下如何?"
"哈......有意思、有意思!我赌了!可有赌注?"
"若是在下输了,夏公子尽可以向我提三个要求!"
"好!慕容公子爽快!那夏某......"
"夏公子答应我一个要求便可!"
"这不是对慕容公子太不公平了吗?"
慕容司不语,借着喝茶的空档瞥了我一眼。
......

"绿水人家,好茶啊好茶......"
慕容司说着望向茶桌旁的含笑花,几多零星的白色小花点缀在深色桃木茶桌旁,其花微垂半开,宛如含笑的少女娇羞婀娜之状,它便是大哥在制作绿水人家时所用的唯一香料。
慕容司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小小的花苞。
"好漂亮的花......"慕容司轻赞。
"若是慕容公子赌赢了,夏某就把这盆栽送给你如何?"

夏锦廖曾多次讽刺含笑花为"低廉的小野花",此刻竟然提出来把它当作慕容司赢了的赌注!
慕容司收回手来,淡淡的笑道:"我想要的,并不是这含笑花。"
"原来这花叫含笑花。"夏锦廖轻轻的咕哝。我刚好站在夏锦廖一旁,听见此语差点笑了出来。

茶香撩人,茶气就着热水蒸腾而上,仙鹤一般。
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挥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此时变闻门口的侍卫来报,"少爷,一位姓沈的公子前来拜访。"
- 第二章完 -

第三章 花褪残红青杏小

此时变闻门口的侍卫来报,"少爷,一位姓沈的公子前来拜访。"
沈淮宣他居然真的来了!
我猛地看向慕容司,后者见夏锦廖起身迎接,偷偷的朝我眨眨眼。
他、他是作弊的?
果然,他偷偷得做个口形:"我--约--来--的!"
我不禁撇撇嘴。
他笑得调皮。
一瞬间,我以为回到了从前。

夏锦廖已经到了门口,声音远远传来:"沈教主,还真是巧!我们正说到你呢!"
他们边说边往这边走,我和慕容司马上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沈淮宣此次是独自一人前来。远远的看他一身青衣走来,翩翩犹如飞舞的凤凰。优雅如斯,也算是达到了一定的境界。
"的确很巧啊。不知你们在聊我什么?"一张一合的薄唇在阳光下宛若透明。
每次见到他,都是对视觉的冲击。
让人不敢直视。
夏锦廖和沈淮宣此时已落座,夏锦廖说道:"慕容公子,你们不是商量好的吧!"
真是一针见血!
"怎么能呢?这只是在下猜的。"慕容司摇摇头,笑意渐深。
沈淮宣挑眉:"不知沈某应该跟慕容公子商量些什么呢?"
夏锦廖裂开一个微笑,"玩笑、玩笑而已,沈教主请坐。"
说罢再向他身后随便挥挥手,道:"苏倾,再去倒杯茶来。"

"不必了,"沈淮宣摆了摆手,"沈某听说杭州尚书中丞的府邸极为别致,既然与中丞之子相识,可否让沈某一观?"

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治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
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晓来雨过,一池萍碎。
花正浓时,景色正好。
"的确是美不胜收。"沈淮宣信步走在府内后花园中,赞叹道。

听到沈淮宣如此赞美,夏锦廖笑容里立刻翻起了得意,"家父闲来时最喜欢侍弄这些花花草草,这园中大部分花草都是家父所栽!"
--!!
他在说谎!
这园中的每种花甚至每株草都是大哥亲力亲为的!除了那几株烟柳是父亲所种。如今物是人非,连这些园中的景竟都异了主!!

烟柳低垂垂入园中溪流,丝丝弄碧。
那是父亲对娘留下了见证。娘经常含着笑对我说,那时父亲对她体贴入微,她明知父亲家中妻妾成群,仍然是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他,完全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许是父亲生性如此,他对所有的女人都是如此温柔体贴。多情之人皆薄情。不知怎的,我第一次见到父亲是在我八岁那年,在娘的灵堂里。如今这低垂的烟柳,也是娘留给我的念想了

沈淮宣打断了我的回忆,"令尊好手艺!花,果然是开在该开的地方才最美!"他幽幽道。他绕到一株烟柳身后,手轻抚着树的躯干,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只觉得他的言语平常,可语气却那么哀伤。可能是我触景生情的错觉吧。

慕容司也一同前来,怔怔望着院中的一草一木。
"慕容公子喜欢这小园子?"夏锦廖在慕容司旁边说道,他比慕容司要矮上半个头,离得这么近,不得不仰着头说话。
"喜欢,怎能不喜欢......"

夏锦廖再仰起头,手中依然握着一柄折扇,来展示他是有才华的文人,折扇打开,然后说道:"不知慕容公子的要求究竟是什么,不妨在此说出来,也好让沈教主来做个见证。"
他此时说这话是有极大的私心的!若是让沈淮宣作见证,慕容司便不好再什么让他心疼的要求。
慕容司只当没有察觉到,"我怕我一出口,夏公司就急着拒绝。"
"要求?原来夏公子欠了慕容公子一个要求。是什么要求?不妨说来听听!"沈淮宣从烟柳树后走出来,道。
慕容司犹豫,目光转了又转,最终看着我道:
"我想问夏公子要个人。"
"谁?"
"你府上的一个人,"他顿了一顿,"苏倾。"

第三章 花褪残红青杏小

慕容司犹豫,目光转了又转,最终看着我道:
"我想问夏公子要个人。"
"谁?"
"你府上的一个人,"他顿了一顿,
----"苏倾。"

慕容司直到此时也不肯称我为"小厮"、"奴才"之类。

......
三个人的目光瞬时集中在我身上,我不禁往后退半步。
沈淮宣凤眼之中的目光犹是犀利,像是一把剑一样。

夏锦廖臃肿的身上溢出了汗水,用袖子擦擦满是汗珠的额头,"慕容公子又所不知......"
"夏公子想必不会拒绝的,"这话是沈淮宣说的,"你说是吧,夏公子!"
这人偏偏要搅上一搅!
夏锦廖狠狠的瞟我一眼,眉头紧皱。我赶紧跪下来,不敢发一言。
"二位有所不知,这个小厮其实是......"夏锦廖说道。

这时另一个闷闷的声音响起,"锦廖,怎么带朋友来了也不说一声。为父也好招待招待。"说着,这个声音的主人便映入眼帘。那任满脸容鬚,一身官服还未脱下,赫然是新任杭州府尚书中丞,夏锦廖的父亲,夏雷。人如其名,他声闷如雷。四国乱世,暂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夏雷能在这个乱世之中把杭州治理得井井有条,也可称得上是能人了。

"爹,"夏锦廖冲他爹行一礼,我仍跪在原地,夏雷连看也不看一眼,夏锦廖接着说道:"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蓬莱教的教主,沈淮宣。那位是慕容世家的慕容司,慕容公子。"
那二人纷纷向夏雷问好。
夏雷极有风度的拍拍手,看着沈淮宣道:"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教之主,真是后生可畏啊!不知你们刚才在聊些什么?"
夏雷边说边招呼几人到园中央碧霄亭内坐下,这时他才刚注意到我,随口对我说一句:"起来吧,你过来伺候着。"

我这才站起身来,慕容司下意识的想伸手扶我,我装作怯生生的模样看他,他这才翻印过来收了手。
这简简单单的一幕被沈淮宣尽数收入眼中。
他不动声色的朝我一笑,笑中极富有深意。

亭和抱厦顶均为绿琉璃瓦黄剪边,攒尖顶上安琉璃宝顶。一斗二升交蔴叶斗栱,檐枋下安华板,方柱。亭东西两侧为石雕栏板,同时也是桥的栏板,南北两面在石栏板中间设两步台阶为亭的出入口。檐下苏式彩画。抱厦三面开敞。碧霄亭旁刚好有一水池,池壁雕有石蟠首出水口,池中芙蓉出水,游鱼穿泳。
水中同时映入慕容司和我,我一身粗布、相貌平常,和慕容司站在一起乃是云泥之别。更不必说沈淮宣了。

"伯父,方才是夏公子与慕容公子好像有个什么约定作为赌注,夏公子欠了慕容公子一个请求,他们二人来请小侄作为见证。"他礼数周全,顺手一指我,"慕容公子想跟夏公子讨要个小厮,可是夏公子有些舍不得。"
听此意,就好像是夏锦廖为人小气一般。虽然事实如此,可夏雷怎么会愿意听到他的儿子的评价如此?连忙说道:"我以为是什么大事!一个小厮而已,若是慕容小侄不嫌弃,尽管拿去便是!锦廖,你说是不是?"一番话出口,果然是声闷如雷。
说罢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夏锦廖身后带上前来,"慕容小侄所说的是不是这个小厮?"
慕容司立时喜上眉梢,"正是此人!多谢伯父成全!"
"爹!这怎么行!他是......"夏锦廖立刻出口反驳,可是他没说一半,就被夏雷凌厉的一眼给蹬了回去。
夏雷此时肯定觉得颜面上挂不住,出言替他的儿子挽回:"既然锦廖都这么不舍得,看来这个小厮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妨说出来听听!若是什么也没有,那慕容小侄,老夫可要说抱歉喽!"

正中下怀!

"弹琴作诗,他样样都会一点。"慕容司答得婉转。
此刻夏锦廖明知我是苏家要犯,却因为碍着他爹夏雷而一言不敢发,坐在亭内干着急。
花园内时不时奴才踏着青石小道忙来忙去,却没有一个人敢向我们这边望上一眼,哪怕是转一下头。夏锦廖管教奴才的严厉由此可见一斑。

"喔?"夏雷这时才正眼瞧我,"这倒是有一些特别。不如我给他出个题目,若是他能在一盏茶时间之内答得让我满意,我就把他送与慕容小侄如何?"
□□□自□由□自□在□□□
第三章 花褪残红青杏小

"喔?"夏雷这时才正眼瞧我,"这倒是有一些特别。不如我给他出个题目,若是他能在一盏茶时间之内答得让我满意,我就把他送与慕容小侄如何?"

推书 20234-12-31 :混在Z大438----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