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凤归云----苏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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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大清早起来就这麽奇奇怪怪的!"

"那你认为我该怎样做才对?对你言听计从,对你百依百顺,你什麽时候想搂想抱我就什麽时候都给你搂给你抱?"癸已面色冷了下来,身後的寒玉池壁使他体内的热度降低了一些,但又生出了另一种在冷热交加下将肌肤切割开一样的疼痛。
他忍耐著那种痛楚说,"东曦,别在这个时候惹我,我不想和你吵架。"

"你以为我想和你吵吗!"东曦恼怒的吼了一声,双手移到癸已背後,将他压向自己的胸膛,又顿了好半晌,才求饶似的说,"我不喜欢这样,癸已,别对我这样......"其实他们刚才的状况就和吵架差不多。癸已总是有办法在三言两语间将他搅的方寸大乱。

"那你要我怎样?"癸已疲惫的闭上眼,"东曦,你自己说,你究竟要我怎样?"
"我......"东曦双唇动了动,心里有许多话想说,但不知怎麽的,最後只是支吾著说不出一句话来。

癸已把手放到东曦肩上,垂下头去,额头抵在东曦肩上,喃喃的说,"再怎麽不堪,我至少还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可你呢?东曦,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癸已炽热的呼吸喷在东曦的肩颈上,他浑身一震,什麽都没想,一手抬起癸已的下颌顺势就吻了过去。
很轻很轻的一声叹息,癸已的双手略微紧了紧,主动张启双唇。灵巧的舌头卷到东曦嘴里,与他一起纠缠,交换著彼此的气息。

"癸已,给我,好吗?"在接吻的间隙中,东曦喘著粗气说。或轻或重的吻已经由嘴唇转移到了脖子上。

"恩......?"癸已仰高了头,双手抓著东曦,只觉得自己的神智越来越昏沈,呼吸也越来越粗重。太难受了,整个身子都被烧痛了。他喉里发出模糊的呻吟,不知道是因为太痛了,还是因为东曦的吻已经一路下滑到胸前,而两只手则在他的腰边不停的揉捏著。

东曦抬起头,乌黑的眼睛里一片欲望氤氲。他看著癸已有些艰难的喘息,喉结上下动著,突然一口咬在癸已的喉结上,用牙齿在上面啃出粉色的牙印,再以舌尖舔噬。
癸已身子越发柔软,鼻息也开始变的尖锐。东曦咬的他很痛,他费力的眨了眨眼,但是只能看见黑暗。
一片黑暗。
人在黑暗中,知觉似乎会变的更加敏感。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东曦野兽一样的呼吸和游走在自己全身上下的手。那双手每抚过一处,就能带起一种火辣辣的疼痛感。

东曦好象很急噪的样子,并没有什麽柔情的抚慰,一只手很快就来到
癸已的背後,顺著背脊骨向下抚摸。在一根手指粗暴的探入体内的时候,癸已闷哼了一声,身子明显僵硬,双手开始推拒。
他还记得那种撕裂的痛!
"癸已?"东曦不明所以,下腹的欲望早已高高勃起,急待抒解。
"不要......这样......"癸已摇著头,扭动腰肢想要摆脱体内的异物感。但他的动作根本就是火上浇油,东曦抽出手指,像个初尝情欲的孩子,莽撞而粗鲁。他不给癸已喘息的机会,一手扶著癸已的腿弯将他左腿抬高,一手扣住癸已的腰,突然挺身,在一声尖叫中将自己的分身整个没入癸已的身体。

"混帐......我叫你停......"癸已的声音里带著了哽咽。
"癸已,不要这样......"东曦安抚他。包裹著自己的甬道十分干涩,但又隐约带著一种奇异的滑腻感。他知道那是血。温软的内壁紧紧挤压著自己,很痛,但让他在那样紧的束缚中生了一异样的快感。
带痛的欢娱。

"癸已,放松......"他尝试著抽动了一下,但完全没法动,反而感受到了癸已剧烈的颤抖。癸已想推开他,但东曦不松手,紧紧的抱著他。
冰冷的液体自两人交合的地方浸进体内,癸已抽吸著,像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喘气。视线里先是出现了一点白光,然後那团白光迅速扩散,紧接著,他就看见了头顶上的壁画。
那是一对交颈而眠的鸾鸟。

"可我没有交颈的对象......"他失神的这麽呢喃了一句,眼角眉梢间溢出一抹刻骨的倦怠。
东曦正想问他在说什麽。癸已突然就动了起来。他抬起一只脚,轻轻的蹭著东曦。嘴唇落在东曦面上。蜻蜓点水一样的啄著。他用舌尖舔了舔东曦的嘴角,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笑。
"你如果只是想要这个身体,那就拿去吧。"

东曦脑子里轰的一声,再也不管不顾,开始抽动。癸已的呼吸随著他的举动越来越急促,细密的冷汗从眉心滑落下来,脸颊却是潮红的,眼角烧出了胭脂色。
癸已闭上眼,东曦能看见他眼角的水光,混合著那媚人的胭脂色,更加勾人。心里一动,东曦也轻轻吻住了他的眼角,用舌头将眼角的水光全吮了下去。

抽动很猛烈,没有缓下来的趋势。癸已在那样的交合中没有得到一丝愉悦,东曦每一次的抽动都好象要将他狠狠刺穿一样。没忍住,他死死抓著东曦的背,在上面划下了血痕。
东曦的吻开始变的轻柔,他看见癸已一直安顺垂著的疲软分身。用一只手爱抚上癸已的分身,然後含住癸已的唇,用很缠绵的姿态与他纠缠,企图挑起他的情欲。
癸已感受到包裹著自己分身的那只温热手掌,在上面轻捻慢捏,手指划过的地方全都升起一种战栗的快感。他低低的呻吟了一声,神智越来越模糊。

缱绻缭绕的冰雾环绕在他们身边,沈静的空间里只有他们粗重的喘息和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传出来的破碎呻吟,时断时续。
後来的事,癸已记的不是很清楚,只是朦胧中明白了一件事。
他想,他这辈子,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他总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其实,是他不愿承认而已。

一个不值得爱的人,他却还心心念念的想要得到他的爱。可就是那样一个不值得爱的人,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情和爱。
第四十四章
等东曦从欲海中清醒过来时,伏在他身上的癸已早就晕厥了过去,双手无力的悬在东曦肩上,垂著头,黑色的长发从肩头上披泻而下,有的落在水中,漂浮著。癸已的眉还是皱著的,俊美的容颜里掺杂著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脆弱。他从癸已身体里退出来,轻轻吻了一下癸已的眉心,突然觉得想哭。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很想念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那个时常黯然但绝不会脆弱的帝王。
他不敢让癸已知道以前的事,因为他知道,癸已不会原谅自己曾经的背叛。
他会恨自己。

"你会恨我......你终是会恨我的......"
他的下巴搁在癸已的肩窝上,喃喃的说,"我不要和你吵架,我不要和你分离,我不要你恨我......"
他想要的太多了,可没有一样,是他真正敢要的。癸已的爱太炽烈太浓重了,他要不起,只觉得烫手。那样滚烫的温度,能将所有人都灼伤。

他想起了他们的初见,那男人一鞭子挥下来时的恣意与任性,以及自己的惊豔;他想起了他们坠崖,那男人舍身相救,最後在寒潭边说:人到了绝境,可以求神,可神到了绝境,只能求自己;他想起许多许多,然後发现,他们每次的见面,都是那麽的匆忙。
东曦抱著癸已,絮絮叨叨的说著,而癸已依然昏迷。

"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看见一只大鸟在欺负我的龙。朝晖是从小养到大的,我是那麽的宠爱它,它却被你的虚红欺负。我气急了,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了你。那时的你是那麽的桀骜,周身都泛著好看的耀眼光芒,於是我就想,这是个怎样张狂骄傲的人?仿佛这天地间再没什麽能让他看上眼一般......"
"我坠崖那次,你舍身相救。那时我就在想,以後一定要轮到自己来保护你。可你是什麽人?你是最後毫不犹疑的将我扔给九河神女,走的毫不留恋的东天帝王。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你是东天至高无上的王,骄傲的端坐於云间睥睨众生,而我只能仰望。我们之间隔的太过遥远,那麽遥远的距离足以让你将我轻易遗忘......"

"而我......最不甘心的,就是你将我忘掉。所以在地宫里再次见面,你能认出我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你问我喜不喜欢流霞,可你让我怎麽回答?如果我老实说流霞与你一点都不匹配,你一定会生气吧?在你面前,我总是战战兢兢的,因为我怕反复无常的你真的有一天会将我忘掉。"

"现在想起来......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交谈过什麽。你总是那样来去匆匆,让我想抓也抓不住。如果那个时候你肯停留一刻,哪怕只是一刻也好,我们还会不会变成这样?"
"苍奕或许没说错,不知道......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幸福......可三万年的时间,还是让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低不了头,你又怎麽会低头呢?"

那只遨游九天的凤凰,他曾经试著降落,可他要降落的时候,那棵树却闭上了眼睛,把他徘徊的身影挡在了天外。

闭上眼,他似乎又见到了那场婚礼。那人紧紧握著他的手说,"你什麽也不需要知道。"
而如今,他终是知道了。
始知原来是,无物结同心。
我们就这样错落的,在时间的洪流中错过了彼此。
人生总是这样,得得失失,不知道什麽时候会得到,什麽时候又会失去。
"又或许......我们从来都没得到过彼此......"因为我们总是在不断的错失。
不断,不断......

拿出新的衣服穿上,又将癸已的身体清洗干净,在这途中悄悄偷了几个吻。
东曦把癸已抱回了前殿,沿途经过走廊,廊上打开的窗户里拂过清风,将悬挂在房梁上的轻纱帷幔吹起。

走到前殿的时候,墨语刚好进来收拾屋子。看见东曦抱著癸已,本是没什麽太大反应,但当她注意到癸已明显晕厥过去的时候,眼睛立刻就红了。东曦只拿了一件银灰色的披风包裹著癸已,她能清楚的看见癸已颈项上青紫色的班驳痕迹。

将癸已放到床榻上,又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东曦说,"你下去吧,不用侍侯了。"
墨语咬著牙不说话,东曦慢慢的掖好被角,转过头去,却被墨语的眼神吓住。

很凶狠,像野兽一样。他知道,这个女子此刻是真的恨透了自己。
果然,墨语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怎麽能这样,你怎麽能这样对他!"
自己怎麽了?东曦一怔。

"他最近身子一直不好,痛的食不下咽,你怎麽还能做那种事!东曦你还是不是人?为什麽你从来都不肯为他著想?"墨语哭喊著说,"我恨不得杀了你!杀了你!好让他再也不要如此痛苦!"

癸已身子不舒服?东曦想起他刚起来时候的模样,脸色有些发青。多久了?自己怎麽从来没发现......
不,不是自己没发现,而是癸已......隐藏的太好了......
他怎麽会向人示弱,那样骄傲的癸已,怎麽会因为身体的痛,而向人示弱......

嘴唇孱弱的翕合,东曦说不出一句话。墨语还在哭,那嘶哑的哭声无比刺耳,让人无法忍受。
他站起身,又看了床上的癸已一眼,浅樱色的嘴唇是乌青的。他握紧了手,顺著床榻下的三级台阶走了下来,经过墨语的身边,还是什麽话都没说。

跨出宫殿的大门,殿外太过明亮的阳光让东曦有些晕眩。他抬起一只手拢在眼前,看著衣袖上的云龙图纹,失神落魄。眼睛酸酸的,有些涩。他垂了眸,口中有苦味。
癸已要的他给不了,癸已给的他不敢要......
这是怎样可笑的一种情况?
怎样,可笑!
低哑的笑出声了,他笑的直把腰也弯了下去。还是笑,一直一直的笑。
癸已说自己把他放在了半空,落不到地,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被癸已逼到了半空,不上不下?
他似笑又似哭。
"你要是不爱我......那该多好......"至少,我们都不会如此痛苦。
"可你如果真的不爱我了......我又怎麽能甘心......"
男人间的纠缠,永远比不得女子的细腻。他想不透一些太过细节的事,心里忐忑著,不知该如何是好。

癸已直到第二天晚上才醒来。墨语一直守在床边,不停的掉眼泪,一双好看的杏眸哭的血丝补满,肿了起来。见癸已醒来,赶忙擦了眼泪,问,"公子,你怎麽样?"

癸已躺在床上,觉得全身上下都痛,特别是下半身,好象不属於自己一样。他看著墨语红肿的眼睛,笑著安慰她,"哭什麽?我好好的。"
"可是......"
"我有些饿。"墨语要说的话被他打断,他说,"墨语,我很饿。"
墨语站起身子,十分慌张的样子,"奴婢这就去弄吃的,公子你等等。"
"对了,东曦呢?"

墨语身子一僵,生硬的说,"公子你睡了一天一夜,帝君不想吵你,所以搬到偏殿去住了。"
"这样啊......"癸已费力的撑起身子。
"要请帝君过来吗?"
"不用了,天色太晚,他大概已经睡了吧。"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然後摇头。

墨语踌躇了一阵,沈默离去。刚一走出殿门,捂在嘴上手终於拿开,小跑起来。跑到庭院里後,确定不会有人听见自己的声音,才扑在大树上痛哭了起来。
哭了半晌,想起癸已说饿,又立即朝厨房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抹眼泪,然而泪珠子完全不受控制,还是涌个不停。
她受不了了,连她都受不了了,为什麽帝君还能那样若无其事?如果情爱真的只能让人痛苦,那还要来做什麽?
要来做什麽!!!

她满腔的怨恨,终是无处可诉。

天宫 重天城

"娘娘。"侍女提著琉璃灯盏走到她身边,"夜深了,娘娘回屋去歇息吧。"

染涟被惊醒了一般,从栏杆上撑起头,昏黄的光亮照在眼前,让她不是很舒适的皱了下眉。她揉著太阳穴,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偶有晚风吹过,带来一阵清香。
嗅著那股清香,她忽然问,"这是什麽?"

侍女也闻到了那阵香味,笑著说,"可能是花圃那边传来的吧,每年到了这个时节,那里的芍药便开的如火如荼。"
"花圃?"染涟停下揉著眉心的动作,"我怎麽不知道天帝寝宫里有芍药花圃。"

"或许是娘娘你往常来的时候并没赶上花季吧。"侍女提著琉璃盏转了个方向,朝著花圃那边摇手一指,"帝君还没登基之前就养了那一院的芍药,後来不知道为什麽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前些年又重新开始种了。"
"芍药?"不知道怎麽的,染涟心底突的一跳。
她站起身子,看向侍女指的的方向。"带我去看看。"
"现在?"
"现在。"染涟的话里有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侍女犹豫了一下,说,"这......帝君吩咐过,不能让任何人靠近那里的。"
染涟挑眉,越过她走到前面,"本後难道是‘任何人'不成?"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侍女赶忙放下琉璃盏,屈膝一跪,"奴婢绝无冒犯天後的意思。"
"好了,起来吧。"染涟手掌微微一抬,"带我过去看看,我想看看帝君的花。"

侍女不敢再多说,弯著腰身递出一手放到染涟身前。染涟举手一抬,将右手轻轻放到了侍女的手背上,背脊挺的笔直,身上黑纱群衣摆流苏晶亮闪烁,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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