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古代架空]——BY:渥丹/脉脉

作者:渥丹/脉脉  录入:04-17

  这一次瞿元嘉没有再接话,萧恂也不说了,两个人在沉默中走完了余下的路程。到了费府门外,萧恂认出了宅院,颇有几分惊诧地说:“竟住在这里么?这宅院可是不小。”
  来应门的是一名精悍的壮年男子,瞿元嘉和萧恂对视一眼,知道对方都看出了此人如果不是出身行伍,身上也颇有些武功,不似京中高门常用的门房。
  萧恂不动声色,自报了门第,又说与费刺史在连州相识,听闻刺史抵京,特来叙旧。听到客人是宗室子弟,门房也没有另眼相看,领他们进门小坐,随后就通传去了。
  没等太久,费诩就亲自出门迎客。数年未见,瞿元嘉觉得此人竟无丝毫变化,当年在连州时,就不像一个微末小官,如今官居一州之首,却也没有丝毫煊赫气势。
  见到瞿元嘉,费诩内敛的神色里还是多出一分亲切,他的举止和言语一样简洁,简单地寒暄了两句,就领着二人往正堂去了。
  正如萧恂所言,这的确是个大宅院,也能看出刚刚迁居,想来搬进来时颇有些仓促。瞿元嘉还记得费诩在长阳的那处住所,还是不免想,真是今非昔比了。
  落座后简单地叙了几句旧,萧恂很快转入正题,说明了此行的来意。闻言,费诩说:“蒙安王厚爱,又有弋阳郡王与瞿兄亲自来邀,却之实属不恭。只是我初来帝京,至今仍水土不服,故不敢应允,以免扰了殿下的雅兴。日后我定当登门请罪。”
  两人本就没指望费诩会应允,听他以身体推脱,萧恂客气道:“西北与关中气候殊异,许多初来帝京的外州官员都会此症。刺史安心休养,早日康复。费刺史既然没有住在金州公邸,不知家中可有合心的仆役?”
  “有劳过问。我家人口不多,事情也少,用不了几名仆役。”费诩摇头,“宅院是家内所选,委实太大了。”
  萧恂一顿:“原来夫人也到帝京了。”
  瞿元嘉也颇有些惊讶,转念一想,他们夫妇十分恩爱亲昵,费诩此行往返数月,妻子随行也不意外。他也说:“费刺史,我为府上的两位千金备了一份薄礼。当年在连州,受到尊夫人的诸多照顾,一直没有专程道过谢。实在惭愧。我不知尊夫人也到了帝京,改日定当专程登门,另行答谢。”
  费诩不肯收,说:“瞿兄言重了。家内今日不在宅中,瞿兄的心意我会转达,至于礼物,还请瞿兄带回去。小孩儿还小,不该受礼。”
  正在推辞,院子里忽然传来狗吠声。听到动静,费诩一笑,起身说:“也巧。家内回来了。”
  一出门,就见一名华服女子带着一男二女三个孩子,在一群品种各异的猎犬的环绕下,热热闹闹地走进了庭院。
  经年不见,瞿元嘉也不大记得费诩妻子的容貌了,他知道费诩夫妻只有两个女儿,但陪在女眷身旁的那个有胡人血统的半大青年一看就知道和费家非常亲近,正在想在哪里见过,费诩先解惑了:“家内和小女弋阳王与瞿兄在长阳都见过,内侄安彤刚从易海抵京,住在我这里。”
  身旁的萧恂一时没接话,瞿元嘉看着昔日的婴孩长成了眉清目秀的小少女,感慨之余,又说:“不知道费刺史一家都到了帝京。无怪不住公邸。”
  费诩的家眷都没想到家中有客人,一时有些诧异。费诩抱起小女儿,对家人一一介绍了萧恂和瞿元嘉。各人见礼之后,瞿元嘉觉得费诩的两个女儿一直在看自己,刚刚报以尽量和蔼的一笑,眼角忽然瞥见她们身旁的一只黄犬,笑容立刻就顿住了。
  这分明是程勉生日那天,在大明光寺遇见的那对争执桃花杏花的姐妹。
  瞿元嘉脸色一变,又迅速不动声色地平静了下来。
  姊妹俩显然已经忘记了瞿元嘉,乖巧地倚在父母身旁,充满好奇地看着来客。这时,萧恂终于开口了:“……既然夫人与女公子都到了帝京,我回去后禀明殿下与王妃,另择日期相邀。”
  他虽然神色自若,礼数也分毫不乱,但瞿元嘉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萧恂有些不寻常之处。借着费府家眷回府的契机,两人告辞而出,直到离开了永寿坊,萧恂神色古怪地问瞿元嘉:“刚才你我见到的费夫人,和在长阳见到的,是同一人么?”
  瞿元嘉也有心事,被萧恂这一问,认真回想了半天,终是点头:“是同一人。”
  萧恂脸色苍白:“元嘉……当日阿爷把我锁在翠屏山,我逃出来,被一对夫妻所救。费夫人的长相声音,就和救我之人一样,可是她的夫君,另有他人,绝不是费子语。”
  瞿元嘉愣了半天,本想说“你也说,天下常有容貌相似之人”,可是这句安慰怎么都说不出口,两个人对视半天,瞿元嘉终于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夫妻?”
  萧恂愣住:“还带了一名小女儿。而且那妇人对病人体贴有加,不是夫妻,总不能是兄妹吧?”
  瞿元嘉沉默了更长的时间,轻声问:“他们带的孩子,是今日你我在费府所见的么?”
  “…………”萧恂糊涂了,“那孩子看到我满身是伤,躲得远远的,我没看清楚。元嘉,这到底是什么古怪把戏?”
  “你说过,他们夫妻二人救了你,还劝你。他劝了你什么?”
  忆及当日,萧恂的神色还是免不了扭曲。他垂下双目,良久后,缓缓摇头:“我忘了。”
  瞿元嘉眼前迅速地黑了下去,紧紧捏住马鞭和缰绳,竭力不让自己的身形摇晃——萧恂的忘了不过是托词,他没忘,自己也没有。
  “那她的夫君,又是何等长相?”瞿元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这一次萧恂答得很快:“我和你说过,是个病人。年纪虽不大,看起来倒似病入膏肓了。”
  …………
  萧恂和瞿元嘉造访费诩的次日,安王府再次送来了请帖,请费诩夫妇赴宴。请帖送到的那天正好萧曜在永寿坊,听说费诩从不应邀,笑说:“安王既然邀你们去,去就是了。安王府藏有好酒,伎乐尤其出色,堪称帝京第一。无需过于谨慎。想与你结交,是人之常情才是。”
  有了萧曜这番话,最终让安王得偿所愿,拔得了邀请费诩的头筹。这几日帝京下了这个冬天来的第一场大雪,赏雪兼接风,正是名正言顺。
  不过也是因为下雪,元双不放心程勉的身体,另找了借口没有同行。本以为那高门云集、场面盛大的筵席已经是教人大开眼界,没想到这场宴会不仅没有平息京中门阀对费诩的好奇,反而流传起了更匪夷所思的传闻。其中一个传到当事人耳中的故事,是金州刺史曾与西北的一名胡姬相恋,该胡姬妙龄早亡,留下一个独子,对外托称是其侄子。而现在的妻子原是京中某位豪门的外室,平佑之乱中积累下巨富,后倾心于费刺史,终成好事,两名女公子也是其妻前夫的骨血。
  这事若是从其他人口中所出,尚可付之一笑,但将之说给费诩和元双的,正是萧曜。而他,又是从池真那里听来的——萧曜的后宫诸事由池真主持,她虽是太妃,但实在年轻,信王又有顽疾,常年居于深宫,帝京的消息几乎都是命妇进宫谒见时带进宫的。费诩抵京之事自然也有人告诉她。就是不知道怎么一来二去,传出了这样一个不逊色于传奇的版本。甚至池真本人都忍不住问萧曜,金州刺史的夫人到底是何等来历,既然能一掷千金在京中置产,难道真如旁人所言,是帝京中某某人的外室或是爱妾?
  听完萧曜转述的传闻,费诩愕然道“姿容和丽质的眼睛和我不是一样的么”,在一众人的笑声中,元双的神色却堪称暗淡:“上一次见到池真,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元双改名嫁人之事萧曜没有告诉池真,这两年间池真曾数次带着信王到翠屏宫小住,两人也始终没有见过。久不相见、更不知道彼此近况的两个人如今被这近于荒唐的轶闻联系起来,元双再难掩饰心酸,见状,萧曜说:“费子语已然到了帝京,你想见他,随外命妇去谒见就是。名正言顺。她见到你,定会为你高兴的。”
  元双沉默半晌,忽然说:“她要是没有生孩子就好了。”
  她是座中唯一的女子。此言一出,其他人都没有说话。而明知此言大不妥,元双只是抿了抿嘴,面无表情地俯身请罪,也不待萧曜准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费诩随后追了出去。萧曜并不见怪,看了一眼冯童:“元双的事,还是由我亲自告诉池真吧。”
  “陛下方才说得极是,池真若是能见到元双,一定是会为她高兴的。”
  萧曜点头,遣退了冯童,对始终不语的程勉说:“我之前没有对你说过,我母亲生前有三个最亲近的侍女,除了元双,田蕊早早殉了母亲,池真则在母亲病笃时成了我的庶母,好不容易生下一个男孩。可阿舍天生就与常人不同,出生至今,在治病一事上吃尽苦头,也不过是勉强能说些简单的话,读书认字一律不行,太医说,长大后恐怕也不会好转。阿舍出生后就没有离开过池真,除了她,只认冯童。平佑之乱后我将宫中还在婚嫁之龄的宫女放出了宫,先帝留下的嫔妃里,与池真年纪相仿的还有许多,生育过、儿女还在的却极少。她们不能另嫁人,有的也不愿意去行宫,只能留在宫中。”
  说到这里,萧曜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又微微一笑:“如果没有阿舍,我可以送池真出宫。她只比我大一岁。可正是有了阿舍,我私心作祟,留她下来,为我料理内廷的事情。不过前一段时日,我有一位远嫁的姐姐上书于我。这位公主比我年长许多,她出嫁时我尚未出生,她一直没有生育,驸马去世后抚养家中的长子,如今儿子成家袭爵,她思乡之情日盛,求我准许她回京养老。我已经准许了。”
  片刻后,程勉问:“你的兄弟姊妹里,还在世的多么?”
  “活下来的兄弟你已经知道了。姊妹里除了这位远嫁的安平公主,还有两个年纪和阿舍差不多的妹妹。我去连州时,也不知道出生没有。”萧曜自嘲地摇头,“先帝喜欢女子,儿女却艰难。故太子只有长生一个儿子,姑且可以归咎于多病,萧晗至死都无子,萧晃萧暻虽然早早成婚……但他们的儿子我都见过,实在说不上聪明,也不漂亮,远不如我几个堂兄弟的儿女。”
  察觉到程勉投来的含义复杂的目光,萧曜冲他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进入腊月之后,帝京迎接新春的气氛一日浓过一日。尽管朝廷在清查僧产,腊八的佛祖成道日当天,整个帝京的大小寺庙还是一如往年,设下盛大的经场开讲佛祖成道经变,又广施粥米,士庶同乐。
  这一天也是赵淦迎娶安王府和安郡主的吉日。在佛祖成道日的欢庆气氛中,迎亲的队伍说不上醒目,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绝对想不到结成婚姻的本朝权势最隆的两户门第。称得上节制的婚仪一方面固然是双方都不愿意在遭受了灾情的年份成为众矢之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赵氏的主母郭夫人病体沉重,以从简的婚礼为郭夫人祈福。
  婚仪虽然从简,但中书令家娶妇、嫁女的又是亲王,宾客自然是满目朱紫,贵客如云。宫中颁赐的贺礼中,金玉珍宝不足为奇,更有御书药王经一卷,天子对舅家的器重与亲近可见一斑。
  萧曜手写了经书,却没有去观礼,而是请池真代劳,并让冯童陪同,自己则在费诩家中吃元双煮的腊八粥。
  在连州时,每到这天元双会专门去庙里布施一些钱帛,再要一些杂粮回来自己煮。这个习惯在翠屏宫的几年里中断过,今年住回了帝京,元双有意重拾旧俗,但委实忙得不可开交,就打发既没有送礼也没不打算去观礼的费诩去坊西的安福寺要点寺庙里的米回来。
  听说阿爷要出门,小姑娘们哪里还坐得住,一人抱住费诩的一只腿撒起娇来。到出门时,费诩手里牵着一个,肩头驾着一个,身后还跟了一个,一大三小离开家时只有阿彤手上拎了个布袋子,结果这一走去了将近两个时辰,回来时布袋子倒是满了,就是每个人手里都多出许多东西:开得正好的腊梅和茶花、在连州和金州从没见过的玩具,姿容和丽质一人怀里还多出一只小猫。元双还没来及说话,费诩先难以置信地抢过话头:“帝京物价这样贵的么?”
  “你们……东院的腊梅还不够好?还有,大冬天的,哪来的小猫……”
  姿容眨眨眼睛:“就是呀。冬天小猫就是要带回家养的……阿娘你看,和家里那只一样的。我很想它们了。”
  她小心翼翼将怀里的白猫抱出来给母亲过目。猫还小,陡然见到生人,从姿容手中挣脱出来,拔腿就逃。姿容再顾不得和母亲求情,追着要去捉猫。追着追着,怎么都差一步,正在心急,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极轻巧熟练地抄起了猫,拢进臂弯里。
  姿容差点跌进来人的怀里,待站定又看清对方后,禁不住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欢呼道:“三郎来了!”
  萧曜把猫还给姿容,问:“哪里来的猫?”
  姿容抱住了猫,仰头说:“庙门口有人在卖。阿爷就都买下来了。一只黑的,一只白的。我家也有一只大白猫,不过两只眼睛的颜色不一样。年纪比我都大呢。”
  “家里只有白猫么?”
  “还有一只玳瑁色的。只有白猫一半宽。”姿容记得母亲的叮嘱,不敢去牵萧曜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阿爷带我们去庙里讨米。今晚有腊八粥喝,三郎喝过粥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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