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古代架空]——BY:渥丹/脉脉

作者:渥丹/脉脉  录入:04-17

  “守卫不曾告诉奴婢瞿大人也在。奴婢就没有禀告陛下。不过山里寒气重,既然瞿大人也来了,不如一并进宫,偏殿内烤烤火也好。”
  瞿元嘉并不推辞,和程勉一道跟着冯童进了宫门,又很快地被引到了不同的方向上。和瞿元嘉分开时程勉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你等等我,我见过陛下立刻来找你。”
  瞿元嘉冲他点头:“来都来了,再大的事,都慢慢说。”
  两人分开之后,程勉再没和冯童说话。看着冯童的背影,程勉好一会儿才想起其实半天前还见过这个人,道别时还彼此客客气气的,谁会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他不由得恍惚,差点撞上了冯童的后背。冯童反手扶住他:“程大人,陛下在殿内等大人。大人上殿吧。”
  煌煌灯烛之下,皇帝的神色仿佛格外地高深莫测。程勉起身时悄悄打量了一眼,不敢多看,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足尖,只等皇帝发话。
  皇帝的语气十分轻柔:“明明是你要见我,怎么不说话?”
  程勉暗自打了个寒颤,用力掐了一下手心,说:“陛下,臣是来向陛下认罪的。”
  刚说话,程勉就后悔了——想了一路,还是把瞿元嘉教的给忘了。
  覆水难收,他再后悔,还是说了。
  皇帝对他这句话一点也不意外,先赐了座,甚至还上了茶水,这才顺着程勉的话往下说:“好好的认什么罪?”
  程勉硬着头皮接话:“元日那天,我喝多了……闯祸了。”
  “前半句你当晚就说了,后半句又是从何而来?”
  皇帝的每一句话都说得不急不徐,可程勉只要一想到连翘,背上就直冒汗。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回答:“我下午到家,听家里人说,陛下赏赐给我的宫女连翘,又被宫里的内官带走了。她照顾我十分尽心,我想求陛下将她还给我。”
  “程勉,你抬头,看着我。”
  程勉纠结了一番,到底依言抬起了头。座上的皇帝还是十分地从容闲雅,神态平和:“她一个祸害,无事生非,你留着做什么?”
  “是、是我不好……”程勉脑子里轰然一响,立刻结巴起来,“那个曲子……是我让她弹琵琶曲给我解闷的。我、我不该……”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最后发现自己其实无话可说,又突兀地停住了。
  皇帝始终看着程勉,见他不再说了,方冷冷开口:“她既然敢将偷听来的曲子弹给你听,将来必定也会将偷听来的话传给他人。这种不知深浅的奴婢,也亏得你傻乎乎跑上几十里山路,大半夜地来亲自求情。”
  “陛下,我不是为她求情,但是我不知道她的生死,心里着急……她、她年纪还小,就算犯了错,也求陛下开恩,不要杀她。”
  “你不想她死?”
  程勉又一次伏下身,重重摇头,重复道:“求陛下开恩。”
  沉默了片刻后,皇帝终于再次开口:“我让冯童去罚她,是为了你。”
  程勉已经满身都是冷汗,却不得不说:“谢陛下。”
  皇帝低低一笑:“言不由衷。”
  “……”
  “你一味心软,奴婢们还怎么会怕你?”
  “……我、我不要他们怕我。”程勉维持着伏地的姿势,“陛下,她不守规矩,泄露了陛下的秘密,是她的过错,但她弹这支曲子,都是我多事,错在我好奇,如果不是我反复央求她,她绝不敢在我面前弹奏……而且我醉酒误事,出卖了她……要是我不卖弄,她也不会受罚……我…………”
  程勉恶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咬牙说下去:“我还记得挨打的滋味……实在是太痛了。明明是我犯的错,却让她来替我受罚,我不忍心。”
  皇帝瞄了一眼冯童:“冯童,你是怎么处置的,说给程勉与朕听听。”
  冯童一肃,答道:“回陛下,连翘泄露宫禁机密,本当杖毙,只是恰逢元月,便暂时收押在掖庭,二月再行处置。”
  “倒是命大。” 皇帝嘴角一弯,然后又转向几乎虚脱了的程勉,“听见了?人没死。”
  程勉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哑声道:“谢陛下开恩。”
  “你既然觉得她服侍得好,想要回去,就还给你。”
  “……谢陛下。”
  程勉觉得自己谢恩都谢得木了,可是此时此地,似乎也找不到别的话可以说了。
  “冯童,你明日将人还给程勉。”嘱咐完冯童,皇帝又继续对程勉说,“你若是想听这支曲子,我弹一次与你听。”
  程勉惊惧交集地看向皇帝。
  可此时皇帝的神态就像之前那场求情全没发生过。他让冯童取了琵琶来,弹完之后,问程勉:“可是这一支?”
  程勉哪里有心思听曲,反而觉得耳鸣得厉害。他怔怔看着皇帝,一言不发。
  见程勉满脸的坐立难安,皇帝极轻地一笑,双目微垂,神色颇为寂寥:“匹夫何罪,怀璧其罪。程勉,你委实太心软。”
  “我……”
  皇帝摆摆手,也不准他再说下去:“罢了,现在也没人能欺负你了。好了,既然不辞辛苦来了,除了这个宫女,你还要什么?”
  “不要……不要了。”
  “夜已深了,城门已经下匙,你也回不去了,今晚在这里住一晚,明早再动身。”
  程勉不敢拒绝:“陛下……我不认得来翠屏宫的路,是瞿元嘉陪我来的。”
  皇帝无所谓地笑了笑:“也不多他一个。冯童一并安排就是。”
  说完,皇帝从座上起身,将刚才弹过的琵琶递给程勉:“不能让你空手而归,这是把好琵琶。”
  “我怕糟蹋了陛下的好琵琶。”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程勉,缓缓摇头:“器物只要为人所用,就没有糟蹋一说。收着吧。”
  程勉只好双手接下琵琶,拿稳后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又一次俯身谢恩,可当他再起身时,皇帝已经不见踪影去向,亮若白昼的殿内,只留下冯童还站在原处。


第9章 天恩自难测
  这一夜程勉睡得很差,整个人冷一阵热一阵,迷迷糊糊醒了好几次,硬是撑着没有使唤守夜的宫女。
  冷得厉害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蜷缩起来,仿佛又回到了找回家的那个雪夜。他莫名有些委屈,但眼前一再晃过的景象,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带着两个年轻女子,站在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为他送行。
  程勉原以为是安王妃,费力地定睛想看清楚,偏偏眼前一片模糊,反而什么都看不清,他焦急地大喊车夫,要马匹回转,可事与愿违,驾车的马越跑越快,很快地,那三个人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成了天边的一痕淡影。
  这一刻他心里难过得无以复加,再无法忍耐,一把推开车门,要把车夫的马鞭给抢回来。
  “回转!回转!”
  程勉大喊。
  脚下猛地一空,他重重地摔了下来。
  一番恍惚后,程勉才知道自己又做了个梦,可心口跳得厉害,好像人还坐在那驾疾驰的马车中。就在不知今夕何夕之际,守夜的宫女已经闻声赶到床边,隔着床屏问:“程大人?”
  眼前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晕黑,程勉重重掐了一下自己,才能发出声音来:“没事……我做了个梦。”
  “大人做噩梦了?”
  “也不是……你不必管我……”
  可宫女已经听出他声音有异,不肯离去:“大人口渴么?奴婢为大人倒一杯茶吧。”
  说完也不管程勉的答复,转去为他端来一杯热茶水。
  喝了茶,又适应了室内的光线,程勉觉得好过了些:“什么时候了?天亮了没有?”
  “卯时刚过,天亮还早呢。”宫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为他擦去额上的汗水,“大人只管安睡。”
  “我看窗外亮着。”
  “是雪。”
  程勉又躺回去,这一次过了很久才睡着,等再次醒来,天真的亮了。
  可是那个送别的梦境仍在,程勉觉得昏昏沉沉的,梳洗更衣过了好久,人还坐在镜前发呆。宫女等不到动静,只好问:“朝食已经备妥,大人要不要用一点?”
  程勉也没有胃口,有气无力地说:“瞿元嘉瞿大人在哪里?”
  自从昨夜分别,程勉再没见到瞿元嘉,入睡前询问了他如何安置,也没什么确切的消息。这时他又问起,宫女只是回答:“多半也在用朝食。”
  “我能不能去见见他?”
  “奴婢这就为大人打听。”
  看着她的笑脸,程勉不由想到不知人在何方的连翘,他有些鼻酸:“要是瞿大人还没吃完早饭,我和他在一处吃。”
  再见到瞿元嘉时,程勉都有些恍惚了。
  转念一想,也就是一夜没见,两个人都还住在翠屏宫里,此时心中的酸楚实在没道理。留意到瞿元嘉正盯着自己,程勉赶快掩饰了一下,还笑了笑:“昨天你睡得好不好?领我去安置的宫女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天黑了,我也不好去找。”
  瞿元嘉气色倒好:“好。你睡得不好?”
  “我也好。我们吃了东西就快走吧。”程勉摇头,在瞿元嘉身边的案边坐下,近于无声地说,“陛下饶恕了连翘,今天就把她送回家里。”
  这个结局似乎完全不在瞿元嘉的意料外,闻言,他点头:“那就好。没有枉费你跑这一趟。”
  因为心里记挂连翘,程勉很快吃完了早饭。这边他刚放下碗筷,冯童就进来了,眉毛上似乎都挂了一层薄霜,也不知道在堂外等了多久。
  程勉不愿得罪他,客气地招呼:“你吃了早饭没有?要是没有,一起来吃一点。”
  冯童和气一笑,点点头:“两位大人昨夜歇息得可好?”
  瞿元嘉淡淡答:“有劳冯阿翁关照,很好。”
  “奴婢已经命人将连翘送回程大人府上,车马也备妥了,大人随时可以动身。”
  程勉立刻答:“我随时可以动身。”
  见他满脸的归心似箭,冯童又说:“奴婢为二位大人带路。”
  程勉一听,当即站了起来,瞿元嘉却不动,看着冯童:“也请冯阿翁代为通传,臣等求见陛下,向陛下谢恩、辞行。”
  “陛下有些小恙,尚未起身,特让奴婢转告二位大人,走时不必辞行。”
  “啊呀……陛下病了?”程勉惊讶地插了一句。
  “已经有一二日了。”冯童恭敬地转向程勉,“昨夜难道大人没有发现么?”
  程勉老实地摇摇头。他昨夜根本没怎么正眼看皇帝,心思也都在连翘的事上,这时知道内情,立刻内疚起来。程勉看了好几眼冯童,后者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笑着问:“程大人要是有话想说,奴婢一定转达。”
  低头思索片刻,程勉慢慢说:“那……那愿陛下早日康复。待陛下身体好转,我再谢恩。”
  ……
  回京的路上,程勉源源本本地将与皇帝的一番对谈告诉了瞿元嘉。
  一想到瞿元嘉对事态的分析严丝合缝,程勉愈发对他佩服不已:“元嘉,你真厉害,前因后果都和你预料的一样。我要是有你的本事,也就不会给连翘惹来事了。你是怎么猜到的?”
  瞿元嘉瞥了一眼目中流露出无限钦佩的程勉,神色如常地答道:“这有什么难的。陛下嫌恶这宫女,全是因为她不懂规矩。我娘送给你用的那些下人,要是做这种事,也要受罚。”
  程勉依然不觉得这是大事,但有了这番经历,他也知道了厉害:“连翘已经受了处罚,她以后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
  “饮酒误事,祸从口出。”程勉一顿,转向冲瞿元嘉一笑,“还有,你实在是我命中的大贵人。”
  瞿元嘉怔了怔,嘴角一撇:“你知道个鬼。”
  被这么说了,程勉也还是笑:“也是。我是鬼也不知道。”
  他认得如此爽快,瞿元嘉哪里还有脾气,重重咽下一口气:“……陛下厚爱于你,那你知不知道?”
  即便有了连翘这一遭,程勉也确实觉得皇帝对自己很好,点头:“我觉得也是……可,我就是有点怕他。”
  “你怕是应当。”瞿元嘉似乎是没想到程勉会这么说,“以后凡是与宫中有关的人和事,你说话做事之前,一定要多想一想。”
  “想什么?”
  “我要你想,你怎么问我?”
  “你比我聪明得多,什么都知道。不问你,我还能问谁?”程勉理所当然地回答。
  瞿元嘉又被程勉给问住了。他面色沉了沉,片刻后抛出一句:“我能管你一辈子不成?”
  程勉一呆,人也不笑了:“是了……”
  可这一次瞿元嘉没有宽慰他,也没再说话,仿佛平地间起了一条大河,远远地将两人隔开了。
  程勉依稀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偷偷觑了好几次瞿元嘉,发现他神色并未和缓,也不敢和他再说话,自己缩到角落里去了。
  瞿元嘉不再和他说话,再加上放下了一桩心事,程勉慢慢地又睡着了。睡着前他还想自己不能这么贪睡了,但还是敌不过睡意,很沉地睡了过去。睡眠中依稀觉得近旁有暖意,他情不自禁地靠了过去。
  直到被瞿元嘉摇醒,程勉才晓得自己从翠屏宫一路睡回了家门口。睡眼惺忪之下,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看清贴在眼前的五色斑斓之物是瞿元嘉袍子的下摆——这下那令人贪恋的暖意有了源头,原来是贴在瞿元嘉身侧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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