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回头就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身体被猛地一转,后背紧紧抵住门板,炙热的吻如影随形的贴上来。
“该死……放……呜……”
温惊寒吞下他含混的呻吟和抗议,趁机用舌尖挑开他的牙关,加深了这个吻,很快一股灼热的狂潮从下腹升起,为免忍得过于难受只得遗憾地结束这一吻。
突然而猛烈的吻让宁夜一时无法思考,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时,那人已经放开了他。
这个吻的时间不长,却很深入、火热的感觉却一直延续着,从嘴唇迅速蔓延到全身。恐惧、窒息、难受、恶心的感觉只是在他放开的一瞬间闪了一下,很快消失,却留下些眩晕,身体也软绵绵的。
见宁夜靠在门板上低垂着眼,连脖子都红了,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害羞?温惊寒判断后者的因素占了大半。其实他的身体并不排斥别人的接触,呕吐应该是心理无法负荷时下意识的保护,渐渐地就形成了条件反射。
温惊寒笑了,凑到他耳边:“你的嘴唇真甜。”
宁夜恼羞成怒,一拳挥过去。
温惊寒低笑一声,侧身让过他的拳头,顺势抓住他的手腕一带,宁夜站立不稳,直摔进堆成一团的被子中间,温惊寒飞身扑过去,宁夜利落地向旁边一滚,温惊寒扑了个空,想跳起来却因被子太软太滑,陷在里面没能起来。宁夜抓住他的手臂向后一扭,右腿屈膝顶在他腰侧。
“别动。”
温惊寒狼狈地趴在床上,口中丝丝抽气:“轻点儿好吗?我的手——快断了。”
“活该。”宁夜稍稍松了点劲:“你怎么进来的?”
“这个啊——”温惊寒低笑:“放心,我不会钻墙术,墙上的镜子其实是暗门。”
那镜子确实是门的形状,居心叵测的家伙,做这种事,居然还很理所当然的样子,宁夜手上用力。
“你来做什么?”
温惊寒闷哼一声:“我听到你在屋里散步,想过来陪你聊聊天,没想到我进来你倒出去了,宁夜,你去哪了?”
明知故问,那时他肯定在暗中取笑,宁夜用力一拧他的手臂。
“哎呦——真的要断了。”温惊寒毫无骨气地叫疼:“能不能换个手给你抓,这只手明天还要用。”
“别想耍花样,”宁夜用膝盖一撞他的腰,又换来一声闷哼:“骗小孩子啊,你刚才的行径叫聊天?”
“那个——”温惊寒低笑了两声,含蓄地提醒:“同样的地点,同样是亲吻,现在和半个月前相比,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宁夜哭笑不得:“换个理由好不好?不要老是打着帮我的幌子做这种事。”
“是我不对,”温惊寒忏悔:“亲吻喜欢的人是自然而然的事,的确不用幌子。宁夜,我以后再亲近你就不用找理由了,是不是?”
这人太可恨了,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对不起这些日子受的骚扰。可是该怎么办好呢?宁夜为难了。
“要不要我帮你出主意?”
这人能有什么好主意?想起他上次说“我教你一个能掌控我,让我痛苦的方法。”结果变成了——
宁夜咬咬牙:“算了,你保证不再动手动脚我就放了你。”
“我保证。”温惊寒随口答应。
宁夜放开手,站起身拉了拉身上的睡衣。
温惊寒翻了个身,半靠在床上怔怔看着他。
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地就放手,就这样放弃好容易才占到上风的机会。
事实上我很容易相信人,所以也老是上当,慢慢的我的信任就只有一次了,这一点连自己也控制不了。
这就是他对待痛苦和伤害的办法,不发泄,不报复,却深埋在心里,更严苛的对待自己,怪不得会产生严重的心理障碍。
聪明的他什么都领悟的到,却宽厚得根本不懂得和人计较什么,这也是他的纯净和骄傲,纯净的不愿计较,骄傲的不屑计较。如阳光一般明朗,如泉水一般清冽,他的心一如他的外表。
“对不起,宁夜。”
突然而来的郑重道歉让宁夜一愣:“搞什么?”
温惊寒深深地看着他,目光是诚挚的温柔。
“那天,你在阳光下行走的样子吸引了我,那份喜爱虽然发自肺腑,却是浅薄的,带有玩笑和征服意味。”
温惊寒自嘲地笑了一下:“正应和了时下爱情游戏这个词,这一点我无法否认。其实我的所作所为若从你的角度看,恐怕算得上骚扰了,很庆幸你没有真的讨厌我。”
宁夜沉默了一会儿,直视他的眼睛:“现在呢?”
“现在嘛——”温惊寒状似沉思,突然拉住他的手一用力,宁夜踉跄一下倒在床上。
“你——”
“我怎么样?”温惊寒笑:“逗弄你是我的爱好,征服你是我的快乐,怎么能放弃?”
宁夜刚一挣,温惊寒就放开手,宁夜用力过大反而让自己又摔倒,温惊寒愉快地笑,若无其事地拨了波他的头发:“你的头发真好,不要剪了好吗?”
宁夜被他弄得气不得恼不得,扳起脸说:“我困了,出去。”
“别生气,”温惊寒拉过他的手轻吻一下:“我知道你想问,浅薄的喜爱从什么时候开始深沉起来的。”
“什么时候?”宁夜对他出其不意的小动作已经完全免疫,只挑了挑眉。
“唉——”温惊寒叹气,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红着脸说一句‘我才不想问呢。’会是什么样子?”
“你那是什么眼神?”宁夜弯腰作呕吐状:“恶——你不走,我走。”
“别走,”温惊寒笑着拽住他:“我招供的话有没有什么好处?”
“放手。”宁夜皱起眉用力扭着手臂:“不跟你说了,你这人一点都不痛快,说句话也那么费劲。”
“我说还不行吗?”温惊寒拉紧他,直到他不再挣扎。
“其实——我也不很清楚,也许是你说信任我的时候,也许是明明被你气得要命却无法发作的时候,也许是看到你倔强的眼神心里发疼的时候,也许是你毫不犹豫地让我的手腕脱臼的时候,也许更早,反正等我意识到轻松的爱情游戏变质,已经来不及也无力改变了。宁夜,你说讨厌我的时候,真得让我大受打击呢。”
“那是你自作自受。”想起他用暗器暗算自己,宁夜哼了一声:“你本来就是讨厌的人。”
“怎么可能?”温惊寒眨眨眼,自信满满地笑:“还从来没有人能讨厌我呢。”
宁夜嘴角一撇以示不屑:“我一开始还太不相信你姑姑话,现在看来她对你的评价精准无比。”
“哦?她说我什么?”
“她说——”宁夜拖长声音,学着他的口气:“她说你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对了,她不让我说出去,出于对她的尊重,原谅我不能说。”
温惊寒大笑:“我还以为你是不会记仇的。”
“你错了,我最记仇。”
“真的吗?那你还记得什么,说给我听听,我帮你报仇。”
“关你什么事?”宁夜拉开他的手:“我要睡了。”
温惊寒向后一靠,侧身躺在床上,举起手像宣誓一样的说:“我保证不碰你,让我在这儿睡好不好?”
“不行。”
“那好吧,我走了。”
宁夜还在纳闷怎么这么听话,就听他又说:“我睡不着的话说不定会来找你聊天,到时候你不要怪我就行。”
宁夜抿了抿唇,背对他躺下,蒙上被子不再说话。
温惊寒笑了:“睡吧。”静静躺着不再动,也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宁夜把加长加大的双人被抖了抖,分给他一半。
天快亮的时候,温惊寒冻醒了,睁开眼才发现偌大的床,他只占了窄窄一条,而宁夜伸展着腿斜趴在床上,偌大的被子揉成一团,紧紧抱在怀里,压在身子下面。
还像小孩子一样抢被子,温惊寒失笑,而且抢过来也不把自己盖好,这样后背会着凉。
他试着把被子抽出来,宁夜却不肯放手,脸上充满懊恼和不安,似乎手里的被子就是他的一切。
温惊寒放开手,悄悄起身从隔壁房间拿来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再无睡意,轻轻躺下,就这样看着他,直到天光大亮。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的时候,宁夜在枕头上蹭了蹭,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慢慢舒展开身体,就像刚睡醒时伸着懒腰的猫儿。等他慢慢睁开眼,雾蒙蒙的眼睛无意识地眨动时,一个晚上经历数次起落的欲望就这样被撩拨起来,强烈得让温惊寒差一点呻吟出声,几乎用了全部的忍耐力才没有翻身压住他。
宁夜困惑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迷蒙的眼神渐渐清明,又看了看身上多出来的被子,尴尬地笑了,带着一丝腼腆说:“谢谢。”声音不是平常的清朗,而是磁性的低沉,引人遐思。
要命,温惊寒难受地吸了口气,无法忍耐了。
“宁夜,你愿意帮我吗?”
宁夜愣愣看着他,一时无法理解他的话。
温惊寒苦笑:“这很正常,早晨的时候很容易就会——算了,你出去吧,我可以自己——”翻了个身,刚要把手拿进被子,突然被抓住。
宁夜看着他的手腕,袖口裸露的地方有明显的淤痕,微微发肿,应该是昨晚的所为。这个从来不吃亏的人居然忍下了。
“我帮你。”
不假思索的话冲口而出,才意识到说了什么,后悔也已不及,宁夜转头避开温惊寒瞬间迸发出动人神采的脸庞,咬牙把手摸索着伸进他的睡衣。
明亮的阳光洒满半个屋子,为温暖如春的室内平添了几分灿烂,实在不象冬天的早晨。
走到楼下,宁夜发现早饭都已经准备好,昨天遇到的那个中年男子站在楼梯口,用探询的目光审视了他片刻,说了句:“请用。”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个人应该是温惊寒的亲信,倒是个很有性格的人,宁夜笑了笑,坐下来开始吃。
温惊寒在洗澡,泡澡是他享受生活的时刻,不知道会多久,虽然接触的时间并不多,却已足以让宁夜知道那人的怪僻不少。
直到吃完那人还没下来,宁夜站起身,散步似地在客厅转悠。
当温惊寒神清气爽地下楼时,餐厅里已经没有人,桌上的狼藉表明宁夜的胃口不错。
“宁夜,你没喝牛奶。”
“不想喝,”声音从客厅右侧的房间传来:“你的钢琴能用吗?”
“那是姑姑的收藏品,寄存在这儿的,我没用过。”
“恐怕是不会用吧。”
宁夜回了一句,打开白色的钢琴,好琴。温明华的前夫是个歌手,想来她也爱好音乐。”
“楼上琴室的钢琴才是我的。一会儿我给你表演,保管让你大吃一惊。”
听宁夜嘀咕了一句,没听清楚,语气似乎颇不服气,温惊寒拿起一片面包,想象着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撇撇嘴,象骄傲的天鹅一样昂起脖子。
“你要是弹的话,我先去关上窗,免得让别人听到会以为是我在——”
话没说完,轻柔的琴声响起,温惊寒的话音嘎然而止,拿着面包的手在半空僵了一下。
如水的月光下,桂影婆娑,摇落一地清香,浮云掠过,如初恋的少女,含羞带怯地轻吻着它的脸,呢喃着恋恋不舍地飘然离去。月光是流动的,如缥缈轻盈的纱,带着梦幻般的情怀,温柔地滑过少女的指尖……
是《月光曲》,没有琴谱,却随手就能演奏出不输专业水准的《月光曲》,温惊寒走过去,站在他身侧聆听。
宁夜演奏到一半,突然停下来,蹙眉:“下面的记不清了。”
温惊寒伸手敲出几个音符,宁夜欣然笑了:“对了,就是这样。”
修长灵动的手指在琴键上流畅地滑过,带出一串串美妙的音符,身体轻轻晃动,迷人的微笑让温惊寒想起圣母的画像,不禁强烈嫉妒起在他指下欢快跳跃着的琴键。
“你的钢琴是谁教的?”他必定受过名家的指导。
“我的母亲,她是这世界上最美丽最优雅最温柔的人。”
温惊寒不动声色地说:“可以想象,如果她长得和你很相像的话。”
“什么话?”宁夜挑眉:“应该是我长得像她才对。”
温惊寒也笑了:“那——你的父亲呢?”
突然“砰”的一声骇人的巨响,宁夜的十根手指全部砸在琴键上,好一会儿尾音才结束,宁夜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温惊寒。
“如果你实在想知道我的事,就去调查吧,我允许你。查的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查不到的也请你永远不要问我,好吗?”
圣诞狂欢过后,很快迎来了元旦,然后是紧张的复习、考试。墨非和姚远除了学习自身感兴趣的专业外,都兼学了管理课程,所以就更忙了,平时很少能见到他们,倒也避免了尴尬。
不知什么时候起,宁夜已经名声在外,不时有人慕名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男生比温阳的校花还漂亮,让他不厌其烦。甚至一个和他很熟、时常一起踢球的大众情人型同学,也无不遗憾的说:“太可惜了,宁夜,你怎么不是女的呢?”
宁夜把这一切归结于头发太长了,好容易等到最后一门考试,答完题把卷子一收就直奔理发店。
那间店不大,老板姓王,是个爽快的女人,也是宁夜唯一可以忍受的理发师。
“宁先生,就你自己吗?”
“嗯,现在可以吗?”
“当然,我去准备一下。”
坐在专用的理发间等待,宁夜疲倦的闭上眼,疲倦的原因一是因为考试,二是没有睡好。
温惊寒很忙,经常半夜加班,可是不管忙到多晚,却一定要挤过来睡,开始还挺规矩,慢慢的就开始时不时地动手动脚,偏偏又总有办法让他无法生气。
有人为他搭上围裙,一双手开始在他头发上揉着,洗发剂的清香充斥了整间屋子。
剪了头发,温惊寒会不高兴吧,毕竟摆弄他的头发是那人偏执的乐趣之一。
那人总是有些奇怪的嗜好,宁夜笑了笑。
头皮突然疼了一下,宁夜猛地睁开眼,对上了一张斯文俊逸的脸庞。
“我的手艺很好吗?第一次看见你在这种时候笑呢。”
以前这种时候,他总是皱着眉,一脸的忍耐,墨非淡淡地说:“我该祝贺你吗?”
可能是透过镜子的缘故,那熟悉的轻浅笑容让宁夜微微恍惚,但是很快,他眼睛里锐利就让宁夜垂下眼,有好久没有见过他露出这样针刺一般的眼神了。
“王小姐呢?” 宁夜下意识看了看关上的房门。
“小夜,一个月就让你决定疏远我了吗?”
眼睛里的锐利消失了,变为看不出情绪的幽深,墨非的声音宛如轻叹,带着说不出的惆怅
每当他用这种口吻说话,宁夜的心就如同被什么搅动着,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从三年多前的重逢,墨非超出年龄的沉静和异乎寻常的沧桑感总是让宁夜没由来地难受。当年,他就是用这样的口吻说了句:“小夜,你永远都不肯原谅我了吗?”
宁夜难受了,于是墨非得到了原谅和友谊,但是很多宝贵的东西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没有要疏远你。”见到墨非眼里的不信和迟疑,宁夜口气硬起来:“你知道我讨厌不干不脆,我不愿老是去猜测你的言外之意。”
“还是那样——”一不高兴就浑身是刺,但是真正痛苦的时候却沉静得出奇,墨非叹口气:“不变的直率,小夜,我想——”
“墨非,你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宁夜闭起眼:“泡沫进到我的眼睛里了。”
“怎么不早说?”
墨非忙拉着他去清洗,手忙脚乱一番后,又坐回原位,墨非拿起剪刀。
“我第一次剪发,敢不敢试验?”
宁夜挑眉:“有什么好怕的?”
剪过发,已经是下午了,两个人一起去吃耽误的中饭,气氛很好,就像一个月前的争执根本没发生过,直到墨非说:“最近有人在调查我们。”
宁夜心一动:“调查谁?”
他问的是调查谁,而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应该会先问谁在调查不是吗?
墨非若有所思:“你知道是谁?”
宁夜放下筷子:“有很多人都查过我们,不都无功而返了吗?”
“他已经冲破了我们的第一道防护墙,你看需要重新修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