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这里，不曾离开————流屿

"人家在......在玩溺死......游戏......嘛......"
明皓骇呆了。
 
坐在床上，席允像个陶瓷娃娃一样，一动不动地让明皓帮他擦干头发，喂他喝水。
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魂魄好象飞到了遥远的天际，超过了明皓无尽的悔恨。其实自己一直都知道席允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快乐，可他又给了他几分关照？沉浸在与京竹耳鬓厮磨的甜蜜中，刚刚那次恐怖的经历像恶魔的大锤一样，敲碎了他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梦。
直到刚才那一刻明皓才意识到，席允不是自然地来到他身边的，不是理所应当陪他一辈子的，他是会离开、会走远的。
想到这里，明皓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惊讶的动作--主动吻了席允的唇。
他希望自己的温度能够从这小小的缺口传递给席允，传递给他差一点就冰冷的身体。一想到席允此刻可能已经是一具死尸，明皓就浑身发抖。他颤抖的手扶着席允的肩膀，伸出舌头描绘他小小的唇。
不带爱欲的，虔诚的吻。明皓脑子里浮现的是美术教室里那幅《西斯廷圣母》。温柔的，呵护备至的吻，使对方的唇也渐渐有了温度。
席允的眼珠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眼眶很快漫上一层水。他举起细细的双臂搂着明皓的脖子，轻轻将头埋在明皓的颈窝，以万分柔情的声音说道："明皓，我爱你。"
明皓惊得推开席允倒退两步，哑口无言地跌坐在地上。他看不到席允凄楚的笑容，只觉得天旋地转。
"阿允......阿允你......"
明皓从来没有想过，他与席允的情谊如今竟然发展成这种地步。或者，是他一直蒙在鼓中？是他一直想当然认为这是一段永远不会变质的友谊？是他从一开始就误解了吗？
"铁哥们......死党......大亲友......"席允只是坐在那儿，细声叨念，好像一个小孩在把玩具箱翻倒之后，小心翼翼地清点自己的珍宝。
"明皓你一直都是那么想的吧？是我自己选错了路吗？......我，错了吗......"席允突然低头哭了起来，好像一个被大人批评了的小孩子，哭得那么委屈那么伤心那么大声，令明皓措手不及。
席允安静落泪的样子让人心痛，而今这情形更让明皓感到撕心裂肺的痛。他只能一点一点地靠近，重新回到他刚才的位置，试着将席允揽回怀中。席允的身体是僵硬的，紧绷的。
 
哭声渐渐小了，一会儿就变成了呜咽，明皓这才听清了席允一直边哭边喊着的话：为什么不是我？
"阿允！阿允你说什么呢？你在说什么啊？"明皓摇晃着席允的身体。
"我想和明皓在一起，我想要明皓！"
席允一把抓住了纪明皓的手腕。
 
16
明皓被席允强硬的气势吓呆了，他试图像刚才一样推开他，但是用尽了力气也没挣脱那纤细的手臂。
席允向他的嘴唇发起进攻，不顾一切的唇齿间生硬的碰撞，结果是让明皓尝到了血 腥。他不知道是谁的血流进了嘴里，只能感受到席允在啮咬他的唇，小巧的舌头撬开他的牙齿，一直深入到喉咙。
席允将明皓扑倒在床上，横跨腰部骑了上去。他两只手钳住明皓的，用牙齿扯掉明皓衬衫的扣子。小蛇一样的舌头在明皓胸膛游移，贝齿一口咬住明皓的乳头，痛得他皱起了眉头。
"阿允！放手！"明皓低声怒吼。
但是席允置若罔闻，小嘴含住明皓的耳垂细细地吸吮。明皓脖子怕痒，席允呼出的热气喷到他脖颈处，让他湿痒难耐。身体的自然反应让他更加恼怒，他不应该对席允有任何邪念！
明皓推搡着席允，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后果一定不堪设想。而席允却将他的手腕攥得死紧，明皓看见他指骨泛起了青白的小结。
他想，这具瘦弱的小身体里，一定注入了某种神秘的力量。是对爱的饥渴，使他不顾荆棘与芒刺，坚定不移地走在自己的路上。此时的席允，竟有一种叫人移不开视线的魅力。
但明皓清楚自己，他要的不是这样！
"席允！你给我放手！！"明皓急了，他终于挣开席允的禁锢，反手就是一巴掌。
耳光响亮地打在席允苍白的脸上，呈现出不自然的殷红。明皓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心中充满慌乱。
大滴大滴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重重地砸在明皓的身上。
"为什么不能和我做？我只想要明皓，哪怕是一次也好啊！！"席允哭喊着说。
"席允！"
"本来是我的，本来都是我的！！我已经让步了啊......我只有这小小的要求而已！我不想和他争你，明皓为什么不能了解！？我也是这样死要面子的人啊！......"
面对席允的哭诉，明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脑袋嗡嗡的，伴着尖锐的耳鸣。看着席允解开了他的腰带，明皓没有再阻止。他只是茫然地看着席允埋在他腿间的头，心里一阵阵酸痛。
 
有那么多次他们裸着身睡在同一张床上，明皓都没有对席允产生任何欲望。对席允，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照顾好他、让他自由、让他快乐，而不是把他压在身下占有他的身体。
他们一起玩，一起疯闹，一起违反校规，一起写检查，他们不是最铁最铁的朋友吗？
席允含住了明皓软软的下体，他自然地抗拒。
"别......"明皓扶着席允的头，却不敢把他推开。席允的小嘴吞吐着明皓的欲望，尽管明皓刻意压制，但仍抵抗不了席允的挑逗，欲望渐渐抬头。
席允的小舌裹住明皓已经盈泪的前端，有技巧地套弄，时不时地在最要命的地方硌一下，把明皓弄得呻吟不已。情欲很快就压倒了理智。尽管他一再对自己说，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可是在湿润柔软的口腔的包裹下，一切大义都烟消云散了。
他不能自已地抱住席允的头，突然挺身，整个分身都没入了席允口中。
突如其来的巨物塞满了席允的嘴，一直顶进喉咙，让他连呜呜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想咽口水，可惜舌头只是艰涩地动了动，津液顺着嘴角大片地流下，滴在床单上。
巨大的凶器在他口中猛烈地抽插，他没有时间呼吸，只能随着明皓的频率摆动，不一会儿就头晕目眩了。
"席允......放开......"明皓绷紧身体，沙哑着声音说。
席允摇头拒绝。
白浊的精液射进了席允的嘴里，明皓全身松懈，瘫软地倒在床上。
席允的衣服已经脱得一干二净。明皓看见他涨得紫红的欲望，心里有些不忍。他没有动，静待席允的动作。
席允把嘴里的精液吐在手上，掰开自己的臀，用精液润滑密穴。他在嫩肉的表面涂了一些，然后将沾满液体的两个手指插入幽径，他扫了一眼明皓的欲望，然后又增加了一个手指。
明皓看着席允痛苦的表情，心揪得生疼。
"你这是何苦......"
席允抿着嘴，表情更加坚定。明皓知道事情已经不能逆转，现在所能做的只是让这一切都来的轻松一些，最大限度减轻席允的疼痛。明皓翻身让席允躺下，热辣辣的吻顺着席允的额头、鼻尖、下巴、锁骨一路洒下，越过圆润的肚脐，到紧绷的小腹。
明皓揉捏抚摸席允胸前两点红缨，惹得他一阵阵呻吟。明皓顺利的挺进，席允的小穴一开一合，急促地吞吐着他的分身。席允的双腿无助地绞缠着明皓的腰，明皓一手揉搓着席允的欲望之根，一手扶着他的腿。
那销魂的紧致感让他忍不住叫起来。
"阿允......好紧......啊......"
席允也毫不掩饰他的感受。
"好烫......哦嗯......啊......还要......再进去一点......"
床剧烈地摇晃着，像是在发泄内心强烈的渴望，包括长久以来的隐忍和等待。
高潮猛烈地袭击了胶合的二人，明皓又射了一次，几乎同时席允的体液也喷在了明皓的腹部，没人在意。
黎明前的黑暗，那是两人的未来......
 
明皓睁开干涩的眼，他的头昏昏沉沉的，好像被钝器攻击过一样。他刚要起身，突然发现胸口有一颗小头颅正发出猫儿似的低呜。他的心脏一紧，恍若隔世的昨夜，究竟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明皓的脑袋一片空白，尔后，画面又像倒带似的一段段回到他记忆里。席允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那上面的斑斑红点便是罪恶的证据。他干了什么？
明皓痛苦地闭上眼，放浪的呻吟，床板的晃动，腥膻的气味，每一样都在刺激他的神经。他怎么能对他一向呵护备至的阿允，对他的至交......施逞淫欲。
轻轻搬开席允的头，让他以舒服的姿势躺着，明皓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走进浴室。他把水开到最大，狠狠冲刷着每一寸皮肤，而席允的气味却像浸入了他皮肤一样，甚至深入骨髓。他头发上水果的甜味，他脸颊上婴儿般的乳香，他流泪时悲切的感觉，他像罂粟一样致命魅惑的欲念，全部都在腐蚀着明皓的骨头，仿佛永生永世不能消去一样。
 
席允睡得很香，昨晚那个癫狂的影子已经不见了，现在安静的像个天使。明皓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那些和他在一起的点滴，慢慢浮现在眼前。
第一次约会他忘记了时间，一个小时后他匆匆赶到，只见席允面无表情的置身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眼里映着茫茫人潮，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当他走到他面前时，他看到他焦急的脸，突然释怀地笑了，然后擦掉不知什么时候掉下的眼泪，孩子似的说道："讨厌！明皓你怎么才来啊！"从那以后，只要与席允有约，他都会提前到达。因为他知道，如果错过了时间，那个孩子会哭啊！
第一次撞见席允和陌生男人做爱，他想也没想冲上去就给了那人一拳，然后暴怒下把那男人打得多处骨折。席允没有阻止，只是眨着那双精灵似的眼睛轻声问："我是只属于明皓的吗？"他哑口无言。沉默后席允说，我有自己的分寸，你不要管。虽然他这样说，但是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席允和陌生男人在一起。
第一次一起去游乐园，席允大呼要玩云霄飞车，然后整个过程中紧闭着眼，只是拼命地尖叫。结束后他扎进厕所里吐得死去活来，然后脸色苍白地笑着说，再来一次。他任性地要吃冰激凌，然后为了帮一个小女孩摘气球，想也不想就把刚买的冰激凌丢进垃圾箱。他撒娇说要拍大头贴，然后自己跑进棚子里，拍了一大堆，威逼利诱地贴在了明皓的钱包上、冰箱上、床头上甚至课桌上。
第一次和席允去海边玩，他不下水，却在沙滩上挖贝壳。他天真地认为如果能找到紫色的贝壳就会得到幸福。他一直找，一直找，等夕阳西下了，他小小的孤独的身影落在海滩上，却倔强地不肯放弃。他说我一定要找到紫色的贝壳，来保佑明皓平安无事。
............
"阿允，如今要我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对你......"明皓温柔地摩挲席允的脸，第一次感到他们之间的绝望。从前，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好，而今，在他明确了席允的心思并且和他发生肢体关系之后，他们的关系还能那么简单吗？
"阿允，我们是不是就此分道扬镳了呢？"那些完美无瑕的日子就要离他远去了，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他一直以为他能在他身边的！他曾幻想能做一辈子的事都提前结束了，毫无预兆的。他真得很不甘心啊！很不舍得！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明皓看了席允最后一眼。这个世界的一些人和一些事，总要说一声再见的......
 
17
明皓恍惚地走在寂静的街上，他突然停住脚步，抬起头看着树上，直到这秋天的第一片叶子落下。青黄青黄的......
天上下起了小雨，阴暗的天空和明皓的心情一样沉重。这是秋天的第一场雨，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明天就该降温了吧。明皓想起了校园里的喷泉。入秋之后那喷泉就要关闭了，然后就等池子里落满枯干的树叶。感觉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席允了，同在那么小的校园两人都没有碰上过一次，只可能有人刻意地躲了。明皓知道自己不是那人。
秋天容易让人伤感，凉风瑟瑟。
一想到回家，明皓心情稍好了些。知道打开门会有一张温柔的笑脸迎接他，明皓觉得心口暖烘烘的。房间不大，最近才有了家的样子。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地毯被刷的像新买的一样，桌布换成了白色蕾丝花边的，花瓶里还插了一束鲜花。床单散发着清香，茶几一尘不染，而做了这一切的人，正躺在沙发上小憩，似乎做了什么美梦。
明皓俯下身亲了亲墨京竹的额头，不想却把他弄醒了。
"......谁？是明皓吗？"
"嗯。"
京竹立即有了精神，从沙发上坐起来，就要给明皓一个拥抱。
"啊！你身上怎么湿了？"
"呃，外面下雨，我没带伞。"
"外面下雨了？"
"嗯。"
京竹哦了一声，突然跳起来，大喊一声"糟了"，然后急忙跑进阳台。
明皓听见了关窗子的声音，忽然觉得好感动，好幸福。这个家一直只有他一个人住，阳台也不知被水泡过多少次了。他从没有在这家里，听到过第二个人关窗户的声音，尤其还是他那么那么喜欢的人。
 
换上干爽的睡衣，喝了热汤，明皓觉得身体和心里都暖和多了。没有开灯，只有电视发出变幻莫测的光。明皓搂着京竹，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这靠垫真舒服，多少钱买的，我给你报销。"明皓说。
"不用啦，我住你这里，你还没收房租呢。"京竹靠在明皓的肩膀上说。
"那就不客气啦，明天的菜也请你买了吧。"
京竹轻笑。"我都买好了，放在冰箱里。"
"谢谢。"明皓真诚地说。
"别跟我客气。"
明皓亲了亲他的脸颊。他仔细端详墨京竹，发现他虽然没有席允那么精致的五官，却有一种令人忍不住想靠近的亲和力。脸部的线条很柔和，眼里总是充满月光般的柔情。
"知道吗，你住我这里，其实是我的幸运。这里很久都不曾有家的感觉了。"
"也许这样两个人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幸福。"
京竹轻轻闭上眼，凑上前亲了明皓一下，明皓顿时耳根发热。这样主动的接触，无疑是一种挑逗。明皓深沉的眼睛里，看不出是什么颜色。
京竹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唇，声音也变得微微颤抖了。
"明皓......可以吗？"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贴上了明皓的手臂。明皓像被铁烙烫了似的，受惊地躲开。京竹眼里流露出受伤的神情。
"对不起......"
"还是不能忘记吗？"
明皓挣扎着点头。席允留在他身上的烙印太深了，深到他无法原谅自己再接受别人。尽管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他还是无法和京竹做亲密的事。京竹是他喜爱的人，他不能宽恕自己的背叛，不能在和阿允做了那种事之后，再在京竹身上发泄。席允啊席允，你到底是给我下了什么蛊？
比起明皓的不能释怀，京竹反而坦然多了。他轻揽着明皓的肩膀，不带一点压力，这动作让明皓非常放松，非常舒服。
"明皓，你喜欢席允吗？"京竹问道。
"什么样的喜欢？"
"看不到他就会想他，看见了他会很开心。不想惹他生气，不想看他伤心，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明皓点了点头，"我喜欢他。"
"那么明皓，你爱他吗？"第一次，京竹没在笑了，表情很凝重。
"是什么样的爱呢？"
"就是很多很多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