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地捂住自己的脖子,瞪着我。“你怎么看到的?即便如此……你也不能确定我是莫姬的弟弟。”
“朕要知道不需要理由,你忘记我也好,不过莫姬只有一个弟弟,所以夙风的王族也就只是两个人……”揉着眉心,我真不想说这个女人的名字。“君如意,我如果没猜错,你是被逐出夙风的吧……理由是……”
“给我闭嘴,不准你这个贱人说三道四的。”猛然的一股力道冲上我,他抓起我的衣襟在我面前,狂吼。
要击破一向平静的湖面,最好的方法就是朝里面丢一块石头进去,不需要很大,小小一块就好,只要能丢进湖里,不管丢在哪里,都能击起美丽的波澜来。虽然如此做恢复的时间同样的快速,然击打出的水花也是最为壮观的,只听砰地一声,君如意平静的面孔如水一样的波涛汹涌。
“叫朕贱人,君如意你搞清楚现在站的地方吗?如果让莫姬知道,冒充安朵上她床的人在流觞,哼哼,即便是流觞的皇帝也不可能保得住你,因为你目前的身份是奸细。”
话毕,我一脚把他踢开,再窝进椅子里,拍拍被他拉皱的衣服,自持款款地威胁。“与夙风还或是流觞你都是不该存在的人,君如意,你最好希望我对你的记忆不要恢复过来,不然当淫贼还或是奸细都是要用小命偿还的。”
“为什么你会知道,五年前你就离开了夙风皇宫,为什么这件事情你还会知道。”一下子颓废地坐在地上的人喃喃的问着。“难道你真得记起……来了……??”
我倏地站起,瞄了眼桌上混乱的棋局,在回头看他。“我觉得,我没必要告诉你。今天的事情我会忘记,自己的臣子随便就成别人的钦犯,还是个强奸皇帝的王爷,呵呵,多可笑,料想莫姬不会想到你逃来流觞,毕竟我在这里,然后最危险的地方也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吗?这个脸我不会丢的,但是你要给我把好关,我不希望有天大臣们把你架上柱子当柴火烧,还有,易容术对千秋他们没用,当心点,在祭奠上你已经很出风头了 。”拍拍他的肩膀,我对着棋局遗憾的看了一眼,然后跟着喃喃道。“当初,你要是没犹豫,或许我不单只是丧失记忆。”
“帝蝶迦。”他抓住我,让我正面对着他。“接下去你打算如何?让我做你的奴隶?我藏了这么久,你却,你却……”
“君如意,你平静下来,看清楚了,我叫帝淮匡,是流觞的青凌帝,不是过去那个在你身边为奴的帝蝶迦,风水轮流转,你最好祈祷,我什么都不要记起来。”
是的,我也如此告诉我自己,祈祷我什么都不要记起来,不然,眼前的人将不知会有如何的下场。
“你……真得不记得了?”他抓着我的衣服,问道。
“我只知道你是奸细,为了小命少说点会让我想起来的事情。”推开他,我拉拉衣服,四周依旧是树阴笼罩,没人过来,幸好,没人见到如此争执的场面,不然……瞥了下正咬着手指的君如意,看他踌躇万分的样子,笑道。“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还以为泰山压顶他都不会动摇。
不过他可是奸细,夙风的前王爷,淫贼的驱逐犯,我到真没想到江顺还有这一手,居然能把皇族秘史都查的出来,而且还是夙风的消息。
轻笑,想到什么,坐回凳子上,我自顾着理桌子上的棋子。
“君如意,我不记得当初的事情了,所以你没什么好顾虑的,我现在只要个能贴心的臣子,不管你在夙风如何,即便杀人放火都与我无关,莫姬既然只是放逐你,那就意味着她还没到恨你恨地想杀了你的地步,但是……我还是怀疑你来流觞的目的。”把一盒理好的棋子放到他的面前。“是为了得到流觞的情报吧,然后回去带罪立功,我现在怀疑,莫姬是存心让你上她的了,那个女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准说她的坏话。”笑面虎因为我的一字一句都透露那个女人的名字而崩溃。“不准你叫她的名字,是我自愿如此的,我笨得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
“想引发战争吗?如果想就继续说下去。”双手阁在下颚,我微笑道。“还是你想靠那张没易容过的面孔住进朕的后宫呢?当然,不会让你当舒服的妃子,敬事房正缺太监。”
“你……”又咬牙,他怒视我,表现地极度不稳定的情绪,在我越来越大的微笑中慢慢化成肚子里的闷气,我知道他一定很生气,拿唯一气地了他的人来气他,只为了看他平静后的波澜,以及恨忍住的痛苦。
“微臣知错,还请陛下原谅。”他跪下,回复朝堂上第一见是的卑微,对着我把一肚子的怨气吞下。“还请保佑两国安康万代,臣……臣君如意在不会冒犯陛下了。”
第七章
那天我睡的极其塌实,大概与某人的对话有关,一肚的怨仇都随之而去,轻快多了。
过往是真的只留下模糊一片,时有时无的出现,然后记起又忘记,脑中空空如也,我好象开始朝着老年迟钝迈进,并非身体,而是脑髓中一点点的遗忘少年青春的滋味。
当我有了后宫,当我登上了皇帝的位置,一切皆为此变化。
江顺拿来的褶子上,清楚的例着君如意的过往,是没想到身边会有如此厉害的角色——江顺,随便的就把他国的秘史翻弄在我眼前。
我依稀聚集精力,闭着眼,做着思考。
正昌二年,夙风二子因奸淫其姐而被发配致邻国夕琉,但途中不幸有山匪袭击,押送队伍被击一溃,死伤惨重,不幸中大幸,夙风二子——月息王爷乘机逃脱,并成为夙风首席要犯,夙风方面至今毫无线索。
其姐莫姬因此事雷霆大怒,更以此为名割去月息之名号,也断绝了唯一王位竞争者的继承权。哼哼,好不厉害,我由心佩服莫姬那女人,居然连自己弟弟都敢暗算,如此一来夙风的皇帝也将非她莫属。
至于逃脱的王爷则改回了宗室本名——君如意——这些是夙风方面并不知道的,而我的贴身太监却知道。然后来到了最不可能到的地方——流觞,想必君如意会来流觞莫姬是万万猜不到的,她的弟弟会到我的国家,不仅如此,还参加了流觞的科举。
由此也开始佩服起君如意的大胆了。
哈哈,居然来到我的国家。
因为我并不知道君如意是他本名吧,再加上易容术的高明,夙风并不是邪门弄术见长的国家,但夕琉的安朵却精于此道,月息王子又由安朵在教授武功与文史方面的知识。如此巧合的事情,我并不觉得巧合,但是恰恰发生,他成了我的臣,还做的象摸象样,可笑至及,江顺的手书上写得很清楚,夙风二子,月息的本性如何。
高傲,傲慢,走路从来不低头,自小没有屈膝习惯的一个人,居然会落魄的成为我的臣子,再撤动唇角嘲笑一番,这个就叫风水轮流转。
该是幸亏,对他亦对于我。幸亏我把以前的事情忘记,也幸亏他还不至于糊涂,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是最安全的,他的不糊涂,保全了他的小命。最起码我不是当初的我,并且不仅仅是有权有势,现在的我可以把他踩在脚下,慢慢的当成猫的玩具——耗子来玩弄。
而我已经是只贪嘴又懒惰的大猫。
最喜欢吃腥了,尤其是在床上。
转了个身去,半栖在身旁的人上,揉并没太多印象的身体,感觉到对方细皮嫩肉的触感。倏然问自己,今晚陪我的人是谁?记得好象是夕琉上次送来的女人,好象每个国家都知道了我的秉性,送女人比送金银珠宝要管用,恩,像是叫宇襄婷的。宇襄婷,亏我还记得。
女人因为我加重力道的施压而咪咪细呤了下,细若蚊蝇的叫声让我我半张开眸子瞧去,视觉模糊间,她也张开稀疏的眼帘,对上我,红唇里哺出我听了最多的两个字。
“陛下……”
“你真地很美。”我痴迷地盯着自己最爱的类型,维美型的女人,送来的时候并没有细瞧,只是抓了就往床上丢去,压到后谁还会去管对方长相如何,欲死欲仙的两个人在乎的也只对方的身材如何。
所以才有时间看清楚她,真的很美丽,对女人我不需要说谎话。
因为她的美,我的手指自缠上她的发。
女人点头,也因我的话枕入我的怀,在我眼里迷糊地笑着。“蒙陛下怜爱了。”
我扣紧他的腰,似想着天下女子要都如此该多好,真要如此我就可以把天下当成我的后宫了。不过也只是妄想罢了,不可能实现,真要那样的话,想必我真会被冠上天下第一淫贼的称号。
我一如所有好色之人,这是行为还算含蓄点,我的手移过她的肩膀,把人搂在怀里,上下摸着我喜欢的地方,嘴巴却漫不经心地问着。“夕琉的女人都有卿如此一样的容貌吗?”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她要回答‘是’,我就要把夕琉抢过来,要是‘不是’则作罢。
“陛下?”女人突然张要眼睛,明媚的狐眼睨着我。“臣妾已经是夕琉第一的美人,您以为把臣妾送来的那人在欺骗你吗?”眨两下,她盯于我,不动半分。
送来那人?夕琉国主吗?我淡淡一笑,不去想那个与夙风有瓜葛的人。“朕与贵国的皇帝不是很熟悉。”敷衍一句,性质莫名其妙的少去了一半,但还是接着笑,并把女人拉来自己身边,在仔细看她的样子,就觉得她也是聪明的狐狸转世,漂亮的女人,过分聪明也不是件好事情。
努努唇,真要是狐狸,我不介意玩下去,于是摩挲上她的背,在她的唇前细细的呢着。
“……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爱妃到深得朕心。”吻下去,我把女人还想再多做的思考吻掉,有些时候我还是当当昏君来的好。
“陛下……”女人的身体缠上我的,交织一起的身体,两人在床间又是一阵翻腾。
夜虽漫长,女人也娇若欲滴的让我气血跟着沸腾,她美丽白皙的双腿,凝脂般的肌肤,生疏但是适宜的身体韧度,有些沉迷,沉迷在这女人的媚骨中间。
结束一个吻,把女人推开,绕是彼此在意由未尽,我还是要太监把她带走。
“来人。”——因为在如何喜欢,我也不可能让她享到皇后的待遇,然后坏了礼教,给太后立后的机会。
然进来的人却不是江顺,什么时候我的贴身太监换人了?我眯眼凝着进来的人,有点涩的喉咙捆着问。“你是谁?江顺呢?”天生的疑心病,我侧躺着,手摸到了龙枕下,那里有把匕首。
实不想让压邪的匕首派上用场,但我困兮兮的面孔,心却转的很快。
“江公公方才突然胃起绞痛,固有小的来伺候。”小太监大概是从来没见过皇帝,惶恐的低头,在他的皇帝老子面前,到是连跪拜都忘记了,呵呵,真够惊慌的,我怕他身体清的不干净,或者教导他的人不够尽职,眼眉凝着他,声音冷冷地说着。
“你的膝盖骨看来是不要了?”
空大的殿中,我的声音回荡的甚是阴暗,如这里的每根柱子,每块地板,纵然是染上红漆,纵然是由月色玉石筑成,但依旧只觉冰冷。
小太监因为我的话扑通跪下,毫无阳刚气味的面孔冷汗直冒,萎缩的身体,他抖着,只能唯唯诺诺地回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要死确实由不得你,别在碍着了,把她带走。”得到我要的结果,我转身趴窝进黄锦色中不在去见,挥手,也不去见身边明目微微张大的美女。
“啊……”女人有轻轻的一呼,很轻,有点不置信的味道。我藏在枕头里的眉毛跟着扬起,不过,自然是没人看到的。
接着有数秒停顿,小太监操着还有点畏惧的声音。“奴才尊旨。”然后被子被小心的拉开的一瞬间,毛孔因感觉到蓦地袭来的冷空气倏然收缩,同时我也不客气地伸手迅捷地撤回被子,把自己裹好。
又是一阵抽息声。我当是没听到,不在出声。直到——
在脚步声快消失的时候。
“把蝶溪叫来。”我抱着我软软的枕头,趴着只露出一只眼睛来,眼角一片橙黄的模糊,我对两个背影中的一个命令道。
“把他叫过来。”怕他们听不到,我在重复了一句,然后闭上眼睛,真正的歇寐。
蝶溪又有了笑容,自那天叫他来后,拥着他直到天明。我似掩实张的眼睛偷瞄到他嘴角勾出的弧度,虽然只是淡淡的笑容,但是知道他不在沮丧了。
那天并没与他行云雨之事,实怕他的身体吃不消,搂着他的腰,猜想着他到底吃的是什么,为何如此轻盈柔软。
想到这个就会想到夜晟那家伙,同样的问题,为什么在不同的人身上意义就会不同,而且差距如此之大?
一想到这,就会想到,我在他们间总有点角色的互换的味道,像是我可以拥有蝶溪,他离开了我自然不可能活下去,我与他是主与宠,我可以没他,他不可以没我;而对于夜晟更多的像是在利用,利用他对我的心态来控制他,夜晟啊夜晟!其实他才是流觞的鹰,原本可以翱翔天空寻求他的自在,却因为有我这个人而停留下。
直到起了床,离开还挂着笑容的蝶溪去上了朝,我还是在想着这个问题。望着又少了那抹邪肆味道的朝野,我觉得心空落落的,于是下朝后就问身边的人。“镇西将军现在何处?”
“禀陛下,自从废鹰令一出,镇西将军就起程去了夕琉。”
“去夕琉?已经走了啊……都没去给他送行。”我低头咕哝了句,由于过轻边上的太监自没听到。
四国里,他居然选去夕琉。眉蹙起,我继续问。“走时他有说什么吗?”
“呃……这个……”太监面有难色。
“有还是没有?……”
“奴才不知……”太监突然跪下,又开始磕头。“陛下恕罪。”
又是如此,我看着地上的人,突然觉得无心在玩,厌恶的挥挥袖子。“你退下吧。”
“尊……尊……旨。”看他因祸得福的脸部表情,我突然想到伴君如伴虎一说,自己成了老虎了,到是好笑。
“先慢着。”我突然叫住他,欣赏他又开始变化的面孔,身体靠上边上的柱子,看着外面,懒懒的吩咐去。“把江顺找来,看来看去还是他最中用。”
“江公公他……”
“罗嗦,朕叫你把他找来,走不动用抬的也要抬过来。”
“是是……遵旨…………”
“退下去吧,没用的家伙看了就晦气。”
太监退下了,我一个人靠在柱子上,浑然没有皇帝的样子。不过身后那些陪伴的人也不会多说我什么,看着美伦美换的景色,无聊感顿生。
这里的人几个有用处了,自己还不是依靠别人活着,依靠满天下的人活着。
看苍穹的辽阔,竟让我想到山林中流浪的日子,是未登基前惬意的自由,只有夜晟两个人的时候,然后逃了回来,然后就坐上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