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可是有大量的绝密卷宗。”
众人被这高低不平的声音一时间镇住,而且那看似普通却实有特点的铃声也确认了谷川堂的身份,此番都默默不语的等
着下文。
马车中人冷冷挑起一个笑,继续操纵木偶道:“我不废话,这里是卷宗,你们自己看。”
马车帘子突然掀起,伴着诡异的烟雾,掷出几本发黄的残卷,而这些残卷,正是向着六年前那些当事的门派而去。
那些门派各自派人捡起,打开扫了几行,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接二连三的惊呼声不绝于耳。
卷宗上不是别的,正是那些自己门派被顾栖觞杀死的人的生平记事,条条列的十分明白。而且,多是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
比如,古桐派的石纪道人看似高雅出尘,然竟是个连续奸淫良家妇女,勾结外邦的小人,比如锦城派死去的大弟子萧柟
,竟然是外邦潜伏进来的奸细,再比如,一直声名不错的天下山庄竟然私自贩卖武器给外邦,从中赚取暴利!!!
卷宗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每一条都是加盖了谷川堂的印章,其中还不乏一些当事人的亲笔书信,看看笔迹也没什么
蹊跷。
“难道说……”空悬大师呢喃道:“顾施主杀的,都是作奸犯科,恶行累累却不被我们所知道的人?”
那马车中人操纵木偶笑道:“证据不就明摆着么,再说,谷川堂信誉在此,在场也有多数人跟谷川堂有关交易,想我谷
川堂何时情报错过?而且,我这里连苏墨銮苏楼主的亲笔交易信都有,信中指明要探查当年真相!”
“这……这……”悬空大师摇头不解道:“顾施主,若是如此,你为何不说明白啊!何必要隐瞒?”
轿子中人冷笑:“这番才说到重点,七殇公子为何不将实情说明?非要一力担下这个黑锅,其中自然不能忽视了一方势
力———官府!”
这一句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惟独顾栖觞。
其实,话到如今,顾栖觞也已经心底大体料到马车中的人是谁。
所以,从开始他就一直双目幽深的死死盯着帘子中的人影,眸中全是冷冽的警告意味,然,教中人却我行我素,丝毫不
受影响,而且,终究将顾柒殇最不愿江湖人知道的事情抖露了出来!
朝廷插手江湖,本就是一项大忌,如果这件事情挑明,事情严重起来,结果便是整个天下都将会陷入腥风血雨!
顾柒殇咬牙:洛笑川,你要做什么!!要挑起江湖和朝堂的纷争么???如果只是要救我,那,顾栖觞不需要你这样来
救!!!
顾栖觞的警告,洛笑川自然知道。
透过帘子,他可以清楚看得到顾栖觞的表情,然,此番洛笑川却只是苦笑,走到这一步,如果不将事情挑明,顾栖觞断
然留不下性命。
心中一横,终是继续开口道:“不错,这些事情,自然是官府做的,是官府动黑手时被七殇公子遇见,本以为相府会杀
人灭口,却不想拿相府众人看七殇公子是君子,竟是求顾栖觞帮自己动手。”
“什么??
众人大惊,连顾栖觞也心中不禁讶异——洛笑川竟然没有提起自己本就是司马箜篌培养的江湖暗棋,反而选择了隐瞒。
这,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此时洛笑川续道:“你们嘴上骂,却不想顾栖觞为何不肯将事情说明反而一力承担?他是害怕挑起江湖与朝堂的对峙,
江湖一直讨厌与官府扯上关系。然,顾栖觞做的却都是为了整个天下的安定,你们手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这些人,即
便不是通敌叛国,也是恶贯满盈,死,都是便宜!!”
“这……倒也是……”有些人符合。
“哼,那霜儿的死如何解释???”玉灵风突然道:“霜儿从未插手这些事情,为何会死?还有最近用凛血刀犯下的命
案,又作何解释??”
洛笑川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心底冷笑,却不缓不慢道:“我只二字,嫁祸。”
“区区二字就将霜儿得死打发??”玉灵风阴狠道。
“那你以为是什么?当日七殇公子与我等就在一起,而且这支箭本来是冲着七殇公子来的,其实此件意在七殇公子,非
是他人,而且,凛血剑一直不在七殇公子之手,谷川堂情报,这把剑是被天下山庄当年幸存的人夺取,众人也别忘了当
日折梅山庄之事,已经证明是有人故意嫁祸,所以,有人要顾栖觞死,这一点毋庸置疑,而尊夫人,怕是这复仇道路上
的亡魂,却半分也怨恨不得顾柒殇!”
“玉城主,此事确实不太可能为七殇公子所作啊……”
“可不,当日七殇公子可是跟我们在一起,好救我等于水火之中……”
众人的纷纷反映,反而弄得玉灵风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气呼呼的退到一旁。
“阿弥陀佛,若是如此,还真是委屈顾施主了。”空悬大师道:“其实玉城主,老衲也一直认为玉夫人的死与顾施主无
关,毕竟,那日顾施主并未动手,顾施主若是想杀我等,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空悬大师的话带起不少赞叹,众人又想空悬山被困时顾栖觞的表现,也觉得这样一个人不会如此心狠手辣。
而此时,顾栖觞渐渐发觉身子的僵硬退却,暗地试试嗓子,也能发声了。
“顾施主,你的意思?”空悬大师见顾栖觞一直不肯说话,终究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事到如此,顾栖觞还能说什么?
洛笑川不仅救了自己性命,而且,还为自己隐瞒下了一切,虽然,顾栖觞的心此时一片绝望。
顾柒殇无奈的苦笑道:“我只希望,大家不要与朝廷为敌,毕竟,我们都在凤怜的疆域上。”
这一句话,算是默认了洛笑川的所有解释,而这句话,也说的在场人无不称赞,说的帘子中人满心凄寒。
洛笑川双拳握紧。
这就是救了顾栖觞的代价——放弃挑起江湖人马与司马的仇恨,放弃江湖的力量!
这一步,暴露了自己,也,放弃了整个江湖的支撑。
苏墨銮一直到最后事情尘埃落定后才姗姗来迟,只可惜到达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他思来想去,终是不忍心反驳,自然被当成了默认。
于是,谷川堂绝对的声誉与苏墨銮身为当事人的反应和空戒大师的全力支持,此番已经让众人不再怀疑。
事到如今,所有人心中感觉各不相同,而苏墨銮心下最为复杂。
其实,当苏墨銮被一众人马阻拦时,就已经心底觉得异样,匆忙赶到后看到顾栖觞并未一死谢罪,心中百感交杂。
他高兴,高兴自己的知己没有死,却也忧虑,忧虑顾栖觞绝对不会平静的未来。
他自然知道,司马相绝对不会放过他。
但是,终于,顾栖觞也洗脱了自己的污名,他在被唾弃了六年后,重新回到了峰巅。
他还是那个受万人景仰的武林传奇,踏雪寻梅,一步七商。
事情看似结束,实则不过起始。
这一局,将最后的掩盖打碎一地。
顾栖觞完全没有搭理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马车中人,只是将轻功施展到极致,一路独自离开。
到了城中一座酒肆,推门进去就高声喊:“上酒!!!”
借酒消愁。
这是顾栖觞从未做过的事情。但是今日,他却想一醉解忧。
不用酒碗,直接抱着坛子便是豪饮,一坛子干净了,再来一坛,直到店家打样,才撞撞跌跌的离开。
今夜,月色不在。
小镇一片静寂无声。
明明是秋日还未到冬,天空却突降零散雪花。
顾栖觞走在长街上,手中,是未喝完的最后一坛酒。
顾栖觞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的一直向前,他也不想就此醒来,因为醒来后,才是真正物是人非,才是不得不
面对一切。
只可惜,越是不想面对,越是有人会撞上枪口。
洛笑川执着伞,就立在街角,衣服上的风霜显示出他已经在此站了颇久。
看到顾栖觞,洛笑川径直的走了上去,用伞屏去风雪。
“七殇……”洛笑川伸手去拉顾栖觞,然不想,却被顾栖觞闪开。
洛笑川方心一痛,下一瞬,衣襟却被拉起,顾柒殇带着酒气的呼吸迎面而来。
“洛笑川,为什么???”顾栖觞朦胧的双目一片雾气:“为什么要挑破这一切??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在纠缠下去,可
……好,好啊,现在,你要我如何??”
洛笑川听到此言,便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已被察觉,心中苦楚——反正,自己也没想过能瞒得住,不过是还存着最后的
一点侥幸心理而已。
面对顾柒殇的质问,洛笑川轻轻抚上拉扯在衣襟前颤抖的手,双目含悲,却坚定道:“不管你究竟如何想,我的理由都
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因为我说过,我不准你死。”
我不准你死,这是洛笑川的诺言。
洛笑川不是轻易许诺的人,所以,只要许诺,便是绝不反悔!
第二十三回:薄冰碎尽翻清澜 醉里输赢不忍看
洛笑川几乎是拉扯着将顾栖觞将其带到谷川堂分堂。
谷川堂一向等级森严,听闻堂主到来早就如数回避,一路空余衣服拉扯的声响和零碎的脚步声。
待两人走到屋内,将窗外风雪屏蔽,顾栖觞情绪才稍稍缓和,酒也有些醒了——或者,他不过是希望自己醉了罢了。
顾柒殇抬首看着眼前的人,一如往昔。
深紫的衣衫稍染风尘,面目依旧,只是多了些许傲然。
这个人是洛笑川,是江湖鬼笔,但也是——谷川堂主。
“洛笑川,谷川堂主,你倒是把我玩的团团转,”顾栖觞自嘲道:“我觉得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暗示,告诉了你我不想
追查不想追查,我不过想求个安静,你为何非要将一切挑破??”
洛笑川听这话也怒气上扬,道:“那么你就是要我看着你死么???我说过,我不准你死。”
顾栖觞大笑道:“洛笑川,你要我活着,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吧??你是还想我能帮你对付相府吧!!你以为我什么
都没有察觉么???”
洛笑川,顾栖觞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深究。
不得不说,洛笑川的隐瞒功底比越轻舷好得多,手段也更为高明,即便是顾柒殇,一直以来也都未曾有过怀疑,直到他
中了寒时蛊。
顾栖觞确实不了寒时蛊,但是苏墨銮却懂的很。
当那日与苏墨銮解登高临风时,苏墨銮曾经说过——这毒中的时间不长,不过十五日,已经如数拔除了。
当时听到这句话,顾柒殇就已经怀疑了。
不过十五日?
若是按洛笑川所言,这毒若是越轻舷所下,必定早就超过十五日之久,但是苏墨銮确定这毒不过十五日,而自己与越轻
舷一事远发生在两人相遇十五日之前。
所以说,下毒的不会是越轻舷势力,那么,除了半路中救了自己的洛笑川,又还能是谁??
顾栖觞心中痛楚,但他知道洛笑川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下毒,然洛笑川下毒后并没有什么其他举动,只不过是要带着他
去见苏墨銮。
似乎是,要制造一个与苏墨銮见面的机会。
顾栖觞当时心中思量许久,然,隐隐的怀疑却终究成不了体系,所以,虽然他知道洛笑川有事隐瞒,却也不想再深究。
当然,顾栖觞不是没想过也许洛笑川就是谷川堂的人这种可能,但是,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的空想,除了洛笑川莫名其妙
的给自己下毒,他实在看不出其他深意。
但,顾栖觞也知道,越是这般深藏不漏,越是说明洛笑川身份不浅,隐瞒的事情越是多。
可是最后一月,他终究不想在纠缠于这些。
这一个月的时间一如往常,唯一的是,洛笑川对于自己一心向死的想法相对平静的表现让人有些不安。
他那句:“我不会让你死。”中的语气中不仅仅是坚决,更有几分胸有成竹之气。
所以,当顾栖觞看得有人出来搅局,心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洛笑川!
可是,这个出来搅局的,竟然自称谷川堂主,而且,所有证据都证明,这是真身无疑。
后来,悬空山顶,马车中人伸手扣住自己手腕时,顾栖觞心中就更加确定无疑了。
他们,曾经肌肤相亲,那样的触感,他如何会认错?
而且,即便是不需要那样的碰触,就是那帘子中的隐约身影,就算那即便是处理过依旧能听出些许端倪的声音,已经足
够自己确定究竟是何人!
洛笑川,你真的是谷川堂的人,而且,是执掌谷川堂的人!!
于是,一切的事情,都在今日打碎。
顾栖觞心中更觉恐怖!
如果不是洛笑川自己暴露,他怕是到死也看不出破绽,而且,如果洛笑川是谷川堂主,那此人又有多深的城府,又多么
可怕?
塞外,越轻舷与洛笑川都说不动自己重返中原武林,而那时候,苏墨銮早就已经委托谷川堂探查自己的消息,为了达到
自己的目的,洛笑川故意指使谷川堂众将苏墨銮还在人世的消息透露给凝濛羽,于是,第一步成功骗得自己离开大漠。
然后,不巧越轻舷也曾委托谷川堂,所以,他明明早就察觉越轻舷的意图,却完全没有制止,反而袖手旁观,甚至是放
任自流,于是,他的目的或者本就与越轻舷一样——都是想要借自己的手来对付相府!
他从开始就与越轻舷一样,都是要利用罢了!
只是,至此顾栖觞一直不明白,越轻舷血海深仇自然说的通,可是,他完全不知道洛笑川为何要对付相府。
但,这些已经足够他要顾栖觞痛不欲生。
这个对他一路温柔,逐渐破除心房的人,也只是欺诈。
那么这分才安定不久的情,又几分真假?
顾栖觞惨笑道:“洛笑川,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对付司马相府,但是,你从开始接触我就不过是为了要利用我,你明明什
么都知道却还是一路骗我,至此你还想如何解释???你又是为何???”
洛笑川静静听完顾栖觞的话,却静静的笑了。
这一声笑的极其压抑,听的顾栖觞有些心惊,然思量间,洛笑川已经几步向前,伸手大力一把扯开了顾栖觞的衣襟。
突然暴露在空气中的寒冷让顾栖觞有些不适,可洛笑川的身子却狠狠的压在自己身上。
“你想知道为什么?好,我就告诉你!!反正,为了救你,我已经放弃了整个江湖如此大的助力!!!你却要怀疑我的
用心??”
洛笑川说着,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了曾经让顾栖觞万分诧异的那个伤疤。
洛笑川按着顾栖觞的手抚上那个丑陋的烧伤疤痕,一字一句道:“你不是曾经奇怪这个疤痕么?你不是想知道这究竟从
何而来么???那我就告诉你~!!!这里曾经有一个和你完全一样的疤痕!!一个莲花烙印!!!只不过是被我自己毁
去罢了!”
顾栖觞心中一震,呢喃道:“你……你是说……”
洛笑川绝望的眼神看着顾栖觞:“是,一样的烙印,所以,我告诉你,我是你同父异母的亲生兄长!!我们都是边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