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 上——没有鱼的水煮鱼

“原来是这个青菜豆腐啊。”

“……呃，也是妈妈做的。”

“哦。”叶苗不再问了，心想原来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番茄蛋汤啊。

于一川像看透了弟弟心思：“喂，不要这种原来如此的表情啊。什么样的厨师是最高手艺的厨师啊，就是能把最简单的菜做好吃的！”

叶苗拿小勺舀一勺汤含在嘴里，点头：“熟了。”

于一川不死心：“就这种评价啊，就熟了啊。”

伊芬看着两个孩子笑：“好吃好吃，一川这么多年第一次下厨房，小苗你就满足他一下表扬一下啦。”

叶苗看一眼可怜巴巴的哥哥，笑起来：“好吃啦，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番茄蛋汤，哥哥是最高手艺的厨师。”

于一川立刻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那就好，你喜欢就好。”

他见母亲转身回厨房盛饭，迅速在弟弟脸上亲了一下：“也要让哥哥好好喜欢一下哦。”

叶苗知道他在说什么，虽然他们已经不止一次有过亲密关系，但叶苗的脸还是很快红起来。

“哥哥就喜欢你脸红的样子，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于一川又亲一下，见母亲就快出来，马上退回自己的座位坐好。

伊芬拿了饭出来，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气氛融洽。

快吃完时于一川放下筷子：“我今天回来是有话要说的。”

“什么？”伊芬边吃饭。

“关于我们家的将来，”于一川看着母亲和弟弟：“家里只有妈一个人拿工资，我不想这样。”

伊芬和叶苗想看一眼，同时看向于一川，等着他把话说完。

于一川点点头：“妈是女人，苗苗还是高中生，我已经二十岁了，是家里唯一的成年男人，我得承担起这个家的责任，我想妈和苗苗过更好的生活。”

叶苗看着他：“哥哥你想干什么啊？”

“你们知道的，我现在在市设计院实习，已经积累了些人脉资源，有了些赚钱的路子，我打算注册个公司，边实习边单干……你们怎么这么看我？”

伊芬看着他：“你还是个学生，学习是第一位的，要工作等你毕业之后啊。”

于一川摇头：“机会是不会等的，现在有一些很好的机会，我要抓住。”

伊芬沉默着，叶苗并不懂得这些事，他还没走上社会只觉得开公司是很了不起的事，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是哥哥想做的事，他立刻说道：“哥哥说的对，妈妈你

要相信哥哥啊。”

于一川对叶苗笑了笑，转而对伊芬说道：“妈，这件事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决定了，我一定会去做。”

伊芬沉默了会，抬起头：“由你吧。”

于一川嗯一声：“我还是学生，公司我打算挂妈的名字，这样有些事方便一点，行不？”

伊芬仍然说：“由你吧。”

于一川又点头：“谢谢妈的支持，另外，叔叔的那笔钱，就是那笔二十万，我需要启动资金。”

伊芬突然笑了：“这才是你要说的重点吧……”

于一川打断她的话：“我不是拿钱玩，我是做正经事，给我一年时间我保证十倍回来！”

“不行，你根本没有做生意的经验，我不能让你这样胡来，你是年轻人要尝试我给你两万块钱就当交学费，”伊芬果断地拒绝：“二十万，不可能！”

于一川猛地站起身：“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成功！”

“就凭你爸爸，他也是做生意，他的下场是怎么样，多少钱都败掉……”

“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

“你样样都像他，你好好地像大部分人一样平平凡凡地过日子好不好？”

于一川倔强地扭过头：“我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

伊芬站起身：“我的钱我也能决定用途，你叔叔的那笔钱不是拿来给你糟蹋的……”

“妈，不要这样说，”叶苗突然开口道：“那笔钱是爸爸最后给我们的，爸爸一定希望能有最大的用处，如果哥哥能成功，爸爸一定也会很高兴……”

伊芬静静地望着他，然后她看向于一川：“你对得起他吗……”

“闭嘴！”于一川失控地叫道。

“哥哥……”叶苗吓了一跳，他觉得哥哥现在的样子完全是另一个人。

伊芬直直地望着儿子，然后她突然坐下来，她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疲惫和软弱，她慢慢转向叶苗：“小苗，你是你爸爸唯一的孩子，那笔钱，你怎么想？”

叶苗并没有迟疑，他看看继母，又看着哥哥：“我们是一家人啊，钱是大家的啊，”他想了想：“其实开公司这些事我都不懂，我说不好，但是哥哥想这么做，

我觉得我们应该支持他。”

伊芬愣了一下，她慢慢地说：“既然你这么说，我……”她缓缓地摇头：“不会再反对。”

第30章

叶苗并不在乎哥哥会赚多少钱，并不在乎家里有多少钱，但一个多月后于一川开了辆新车回家时他还是惊喜不已：“好帅的车啊。”

于一川靠在车边：“这不是什么好车，十几万的伊兰特悦动，以后我会买更好的车。”

“哥哥好厉害！”叶苗钻进车里：“我好喜欢啊，好厉害啊。”

于一川虽然表面上只是微笑，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拼命才忍住得意的情绪摆出淡定的样子：“以后上下学就交给哥哥吧，不会再让你日晒雨淋。”

“嗯！哥哥真好！”叶苗坐在驾驶座上，摸着驾驶台高高兴兴。

一家人到市里的一家高档酒楼吃了顿大餐，坐着于一川的新车回家，叶苗进房间学习之后，伊芬把儿子拉到房间里：“你才做多久公司就买车，太浪费了吧。”

“第一笔生意就赚了十几万，不花怎么办呢？”于一川眼睛不看母亲：“要不要我现在就把本还你？”

“你还在生妈的气？”伊芬看着儿子：“你要钱，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能给你，只是，你有什么资格用那笔钱……”

“我说过不要再提那件事。”于一川转身要走。

伊芬一把拉住他：“好，妈妈不说，妈只求你好好做人，不要再走错一步，好不好？”

于一川敷衍地嗯了一声。

伊芬接着说：“我知道你能干，聪明，可是你这公司才开多久，本钱也不多，为什么会来钱这么快，你别骗妈，你是不是在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没有。”于一川皱着眉头：“为什么我要开公司你就觉得我会赔，我赚钱你就觉得来路不正？我不想说了。”

他又要走，伊芬拉住他：“你别当妈妈什么都不懂，妈妈不是小苗的年纪，现在赚钱不容易，你到底在干什么？”

于一川看了她一会：“给建筑工程做项目设计，我大学学的不就这个吗。”

“有那么容易？”

“嗯，这个来钱很快。”于一川点头：“总之是正经行当没有问题，信不信在你。”

之后基本上都是于一川接送叶苗上下学，偶尔于一川有事，叶苗就一个人坐公交车上学。

天还很早，刚过七点半，叶苗从公交车下来急急地往校门跑，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小同学！”

他转过身，一辆香槟色的宝马缓缓开过来，一个年轻男人探出头：“小同学，我终于见到你了！”

男人的表情活像见了失散很久的亲人一样，叶苗只是疑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同学你忘了我啊？哎哎也对，过了好几个月了，我再见到你真是缘分啊……”

“可是我不认识你啊。”

“硬币，硬币，”男人做出夸张的手势启发着：“我钱包忘带了……”

“哦，原来是你啊。”叶苗终于想起来了：“不好意思我刚没想起来。”

“没事没事，小同学我终于见到你了……”男人做出泫然欲泣的样子：“我等你好久好久好久了，隔三岔五就等在这个公交车站，等你上学，终于功夫不负有心

人让我等到了……”

这人没事吧……怎么觉得傻乎乎的……叶苗说：“我现在很少坐公交车了，我马上要去上课，先走了。”

“等等等等！”男人赶紧从车上下来：“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啊小同学，你再这一走我又要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你……”

“没事，两块钱而已，能帮到你就好啦。”叶苗笑笑，转身要走。

“不不，你不知道我那天有多惨啊，哦对了，你要上课，我不能耽误我恩人上课的事情，这样吧，你给我个联系方式，我请你吃饭，然后告诉你我那天的遭遇以

及你对我的重要意义。”男人一脸很二的诚恳，让人连拒绝都觉得何必这么不厚道地拒绝个傻孩子呢。

叶苗果然有点犹豫，但还是说：“真的不用啊，举手之劳的事情，我走了。”

“我等了这么多天，就为了向你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小同学你竟然这样就拒绝我了，我等了这么多天，近百个日日夜夜……”

“这么严重啊。”叶苗只好点头：“那好吧，你的感谢我接受，不过吃饭就算了，你要还觉得过意不去就把两块钱还给我，我们就扯平了，好不好？”

男人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瞬之后马上说：“不，小同学，你不明白那两枚硬币对我重要性，唉，现在你急着要上课，我没法细细讲给你听，这样吧，你中午下课

我还在这等你，我只占用你十分钟，请你倾听一个满怀感激的青年对救命少年的心声，不然，我就在这一直等下去，一直，一直……”

怎么会扯到救命恩人上？不就是两块钱吗？叶苗有点糊涂，但看男人一副求求你给我个做好人的机会吧的样子，他想了想：“那好吧，我十二点下课，然后我就

出来等你，好吗？”

“太好了！”男人合掌：“我就在这等你，十二点见。”

“十二点见。”叶苗点点头，转身朝校门走去。

结果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拖堂了，下课时已经十二点十分，叶苗飞速收拾好书包往校门外跑，虽然他并不想和那个男人见面，但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更何况，叶

苗很讨厌迟到。

校门口那辆车十分显眼，那个拎不清的男人靠在车边，叶苗一眼就看到了，他跑过去：“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拖堂。”

男人害羞般地低头：“没关系没关系，一百天我都等了，无外乎再多等十分钟……”

叶苗对他无语，男人接着说：“我好怕你不来哦，唉，虽然只有十分钟，我却像等了十年一样，你看我是不是比早上看起来更老了？”

叶苗更加无语，他只好说：“那怎么办？”

“你说给我十分钟，这宝贵的十分钟被万恶的应试教育浪费了，这不是你的错，”男人拉开车门：“所以现在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对你倾诉我的感激之情

好吗？”

叶苗心里叹口气：“在这说不行吗？”

“我……我等你等了太久……”男人捂着脸：“好饿了……”

“意思是还要吃饭？”

“小同学你也没吃饭吧，正好一起吧，如果现在你不接受我的谢意，我会一直良心不安的。”

叶苗无奈：“那……那好吧。”

谁知男人开着车就进了市里，七绕八绕绕到一家餐厅门口：“就是这里。”

两人下了车，进了餐厅，这家餐厅在闹市区，却是典型的闹中取静，进了拱形圆门之后是一大片竹林，错落地点缀着些亭台水榭。

“这是……”叶苗有点傻眼，他真是从来没到过这种类型的餐厅。

“跟我走。”男人笑笑，走在前面。

两人走到一个小池前，碧绿的池水中央有一座玲珑别致的小亭，亭中摆了一张木圆桌，已经摆上了冷菜和果盘。

叶苗恍惚地觉得自己是不是穿越了，这完全没有真实感，明明刚才还在学校上课写着枯燥的SINTAN，怎么转眼就在这么古色古香的竹林水色之间。

男人拉拉他的手：“来啊。”说着靠到亭边：“这边还有锦鲤，要不要喂？”

叶苗走到他身边：“这种地方吃饭要多少钱啊？”

“钱是身外之物，我还觉得这种地方配不上你呢，”男人指着池水：“现在还早，过几个月睡莲开了才好看。”

“我早上看见你的车，现在到这种地方吃饭，你很有钱吧，可是，我并不是想你报答请我吃饭那天才帮你，那对我只是举手之劳，能帮到你我很高兴，就算帮到

的不是你是别人，我一样很高兴……”

“你误会了，哦不，一定是我的表达方式有问题！”男人急忙解释：“我很蠢的，我家人朋友都说我傻乎乎的很脱线……”

“不不，你别这样说自己，”听男人这样贬低自己，叶苗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心里边埋怨自己多心伤害了别人，边道歉：“是我误会了，是我想多了。”

“没有没有，”男人立刻笑起来：“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呢，我是段铮。”说完伸出手。

第31章

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傻傻的人会有一个如此精英型的名字，真是微妙的违和感……叶苗也伸出手，学着大人的样子和他握手：“我叫叶苗，树叶的叶，禾苗的苗。

”

“好可爱哦，”段铮握着手就不放了：“小同学有没十六岁？”

“呃……已经十七了。”叶苗赶紧把手抽出来，心想这人傻乎乎的我不和他计较。

段铮坐到小桌旁，按铃，边说：“看着好小，来，我们边吃边说。”

叶苗也坐下来，很快就有穿古装的女服务员跑过来，拿着藤竹编的菜单让他们点菜。

“你喜欢吃什么，苗苗……”

叶苗立刻打断他的话：“不要这样叫我。”

“啊，抱歉小同学，我对谁一有好感就喜欢叫叠音，你不愿意就算了，这个菜单，你喜欢吃什么就点吧。”段铮把菜单推过去。

叶苗摇摇头：“我第一次到这么高级的地方来，我不懂，你点吧，随便吃点就好，我吃完就回去，下午还要上课。”

“这样啊。”段铮也不勉强，拿着菜单点了几个菜，样子很是熟练。

女服务员记下来就离开了，段铮端着太师椅凑近叶苗：“诶，趁等菜的时候，我和你讲讲我那天的遭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