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级台阶 下——指尖霜

但是有句话，我没有对他说，我已经厌倦了等待一个人的滋味。

鸡哥又问我，撇去这个原因，我到底开不开心。我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的确是非常的开心，也许就如现在他和Eric一样。我又问他Eric的照片准备的怎么样了，他说我吃锅望盆，忽然他话锋一转，说这样想起来，似乎Eric也很可怜，明明知道也是要分手，依然坚持着。鸡哥说他们也已经住在了一起，在国外，住在一起和说“我爱你”是很严肃的承诺，而Eric都做了。我觉得我和鸡哥就像是两个害人精，专门去欺骗纯情小男孩的感情，我问鸡哥，以后我们会不会下十八层地狱，然后被放在油锅里面炸的外焦里嫩。鸡哥说，那要注意火候，不要炸成夹生的才好。看来鸡哥最近的厨艺进步不少，连火候都已经了解的如此精通了。

某个周五，我和他去排队报名托福。半夜，我们到学校之后，发现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排队了。四月底南京已经开始有点热，我们和其他人一样，摆了一本书放在地上，坐在不远处的花坛边。过来的帅哥的确不少，靓妹也不少。

“中午偷偷的和谁聊天呢？还不让我看。”他看看四下无人，摸摸我的背，然后问我。

“哦，一个美国留学的朋友。”

“那为什么不许我看？”

“有意见？我们两个又没有聊见不得人的事情，等我们聊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再叫你去看。”我这样跟他说，不过的确，我和鸡哥两个人，现在只是聊聊彼此的感情，没有说过一句越轨的话。

“那记得一定要叫我，我要看看你见不得人的话，都说了些什么。对了，既然你让我看，那那些话还是见的人啊！”

“那看你信不信得过我咯。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可以了吧，我觉得挺有把握的。”章玟笑眯眯的说，看起来的确很有把握的样子，“考试这种事情，我从来都不怕。”

“我从来都怕，从幼儿园考唱歌开始，一直到现在公司的专业测验，我都怕。”

“小傻瓜，有什么好怕的。”他摸摸我的头。

“我比你年纪大，好不好？”

“你可是你看起来比我娇弱。”他捏了捏我手臂上的肌肉，咂咂嘴，摇摇头，“所以还需要个很男人的男人来保护你。困了？”他看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关心地问。

“我去教超买咖啡，你还是可乐？”

“雪碧吧，换换口味。”

“多喝点其他东西，碳酸饮料喝多了又不好。”

“好啦，我的宝贝，今天和雪碧，明天喝其他的，好不好？”

“好！”我跑去教超，买了好几瓶的水，用塑料袋拎了回来，看见他在和一个女孩子聊天。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递了雪碧给他，静静的听他们聊的内容，他们谈论的东西，都是有关考试的内容，说说自己要出国去的地方，不过他的咸猪手不住的偷偷的在我身上乱蹭。聊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那女孩子说她同学来换班了，接着便走了。

“其实，我也喜欢女孩子。”他对我说。

我听了这句话一愣，然后问：“以前和女孩子表白过吗？”

“有，高中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家里很有钱，准备她高中毕业之后，送她去国外读书，其实她对我还是有点意思，不过因为这个原因，还是拒绝了。”他老老实实的和我说。

“这也是你出国的原因吗？”我又问他。

“不，出国，是我爸妈一定要我出国。其实我不是很想出国，而且这个学科我也不喜欢，但是爸妈一定要我出去，我也没有办法。”

“哦，既然喜欢女孩子，那以后准备结婚吗？”我又问他。

“当然。”他回答我。

我听了心里面又一阵难过，很久都没有说话。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忙不迭的解释：“其实，我并不是说要和你分开，我的意思是说……”

“没关系了，这些事情，毕竟是做儿子的责任。”

“那你呢？”

“我？我对女孩子毫无感觉，我没办法去欺骗一个女孩子的感情，我也不能去意淫一个男孩子之后，然后去插她。不过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爸妈交代，现在还行，如果再过四五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

“以后，这些难事，我会帮你一起渡过的。”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了。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在一起。”

“宝贝你真是通情达理。”他刚才停下来的咸猪手，又开始活动，“到时候我结婚了，我们一样可以来往，以后我们的房子买在一起，我每天下班回家之前，都到你的家里去一下，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

他把这些事情都已经设想好了，可是那样我真的不会孤单吗？这样的生活，不用说亲身尝试，就连现在想起来，也会觉得无助。然而自私都是双面的，如果他要求的多了，他便自私了，如果我要求的过多了，我就自私了，毕竟我们没有办法结婚，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成为夫夫，那我又怎么能够要求过多的东西？

所以他说的这些话，设想的情景，我也只能含糊的回答。后来人渐渐的多了起来，我们两个人就开始玩手机，时有时无的说上那么几句，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报名点开始工作。报了名，我拉他去学校食堂吃了早饭，接着就回去睡觉了。

报名的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就到了五月底，小师弟的生日。我和玟仔两个人想着应该给他买什么样的礼物或者怎么样去庆祝，至于做什么菜，那想起来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因为只要是辣的，他基本上都会喜欢。

五月底小师弟的生日过了之后，玟仔就要去考托福。我一直都在替他担心，怕他考试没有考好之类的——我并不是缺心眼，既然这是他要为家庭付出的，我自然会支持他去做。成绩单寄来的时候，我们都非常的高兴，托福能够考到这么高分的人，可是很少。我暗自耻笑自己，自己这么烂，却被优秀的人包围了。成绩单寄来的时候，他的大三生活，也已经结束了，然后就是出国申请。因为他要去的地方是新加坡，所以手续还算十分简单。

朋友多，带来的结果就是一个接一个的人过生日，我看着手机上的提醒“小鸟生日”，思索再三，于是买了一个小小的礼物，给了小梓，让他帮我寄给他的哥哥，甚至连一张卡片都没有写。生日快乐这种话，我也不愿意再说。考试完了之后，章玟整个白天呆在家里，帮我打扫已经被我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每个晚上又会汗流浃背的在公司门口接我回去。暑假的时候，有点闲得发慌，主任们一直鼓动我们把自己的年假休掉，免得到年末请不下，我一下子全报了，五天，加上两个周末一共是9天的假期，寻思着是不是可以和他出去一起玩玩什么的。

“你说，去哪里好呢？”我拿着下班前从银行取出来的一大叠现金，递给他看。

“你决定吧，毕竟是你的钱。”

“想不出来所以问你啊，给个主意吧？”这种事情我最为难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怎么旅游过，去过的地方一只手就可以数出来，就连南京的长江大桥，也是我上大学的时候才第一次看到。

“如果要我建议的话，不如来一个南京美食之旅，你觉得呢？我们可以在点评网上找找南京最好吃的饭店，列一张地图，从南吃到北，从东吃到西，专门找那些旮旯里面的小店，带上相机，然后我们可以整理一个美食日记，放在你的博客上。省下来的钱，我们可以买很多的零食，或者买你很早就想要的那个耳机，你看呢？”

“真是太聪明了。”我一拍他的肩膀，“好了，那列地图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他不爽的哼了一声，不过还是乖乖的坐在电脑旁打开了点评网。

“你说，宝贝，什么样才算旮旯里面的小店？店铺面积要多少才算小？”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我，很期待我的回答。我没有理他，因为在我印象里面，他不是个那么教条的人。

“哼，帮你做事，居然不理我。”他不满意的哼了一声，“你说别人说卫生状况不太好的，要加进去吗？还是说城南城北城东城西一定都要有吗？城南我不太熟悉。对了，你去过珍珠泉吗？我曾经去哪里玩的时候，被人扑到了水里，然后我的手机就坏了，修了好几百块。”他和我说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然后你们就在水里OOXX了？”我和他开玩笑。

“你还真是恶趣味啊！那个水好脏，回到宿舍洗了好久，感觉身上还很脏。”

“那个男生喜欢你？”

“开玩笑吧？他只是和我关系非常好，不过就算是他喜欢我，在你面前也没机会，别吃醋啊。”他听了我说的话，立刻解释，紧张的不得了。

“好了好了，就是开玩笑。听说山西路上有一家很不错的燃面。”

“很不错，我去过，不过就是太油啦！而且还听说盐仓桥那里有一家非常棒的川菜馆。”他说，“听说老板很怪，而且所有的原料都是从四川空运过来的，每天下午四点半就开始排队等。”

“真的？那么厉害？嗯，好，记下来。然后还有听说三元巷哪里也有很多好吃的。”所以我们花了一整个晚上，把饭店都整理好了。

从第二天开始，我们开始按照地图慢慢的找饭店。每当我们走到没有人的地方，他会偷偷的抓住我的手，或者让我挽着他的臂膀，或者偷偷的吻我，做了这些小动作之后，他会得意的笑一笑，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吃饭的时候，他也一样，会帮我好好的擦擦桌子，擦擦碗，擦擦筷子，如果是一次性的筷子，他更会帮我好好相互磨一下，蹭掉上面的木刺，然后再递给我。如果有小桌子，他一定会选小桌子，然后在桌子底下用脚踢踢我，我看他的时候，他又会对我一笑。

最后一天中午，我们要去总参涮羊肉，。那个地方虽然很大，但是完全不知道在哪里，我们摸索了非常长时间，然后根据网上抄下来的地图，加上买了好几份报纸——我们问路都会找报亭的人问，问了之后又会感觉不好意思，所以就会买一份报纸——终于在饿倒在路边之前找到了那个地方。

一个个木炭铜锅树在桌上，服务员的脸都很臭，过了午餐正点依然有人在享受涮羊肉，这些都表明这里是一家很不错的饭店。我们两个做了下来，点了几个菜，之后觉得不过瘾，又加了几份羊肉串，羊肉串烤的很香，羊肉也很有嚼劲，撒着浓浓的孜然和辣椒，羊油一点点的挂在盘子上。我吃得满脸都是孜然末，被他狠狠鄙视了一番。

“你心里肯定在想：要是第一眼见到他是在餐桌上，我才不会喜欢他呢。对吧？”我从他的背包里面掏了几张湿巾，认真的把脸擦了一下。

“就是，如果第一眼是在餐桌见到，我肯定会想，这哪里来的傻小子。”他毫不隐晦地说，“不过，瑕不掩瑜，孜然粉也掩盖不了你的帅气。”

我觉得这句话很好笑，可是我又不怎么敢，因为他老说我笑点很低，所以我又加上了一句：“那辣椒粉呢？”

他抱着手臂搓了搓：“真冷，现在是南京最热的时候，只要你一讲笑话，比开空调更冷。”

“哼！”我把手里的湿巾一甩，抢过他手里的羊肉串，给吃了下去。

羊肉很快就端上来了，他一边吃，一边说过年时候，他在家里是怎么吃涮羊肉的，然后说最后吃了羊肉，弄点羊汤，洒上胡椒、盐巴，加一点点的芥末，“好喝啊！”

吃了饭，我们去了新街口的香港电子城，买了那个我梦寐以求的耳机，买了以后，他一直拿着挂在耳朵上，就是没有给我玩，后来我才知道他细心的根据我喜欢的音乐类型，把耳机好好的煲了一下，他说这样才会有最好的效果。他把耳机给了我之后，又告诉我，他买了火车票，他妈妈命令他回家了，后天晚上的火车。

两天之后，我和小师弟把他送上了火车，看着火车慢慢的驶出火车站，不自觉的流下来点点的眼泪。就算这种短暂的分离，依然能够让我痛得流下眼泪，那以后怎么办？小师弟一直在安慰我，让我不要难过。火车开走还没有两分钟，他打了电话给我，跟我说，他已经在想我了。我何尝不是呢？

“我也很想你，玟玟。”我这样对他说。

“你哭了？”

“没办法，我就是感情太脆弱了。”

“不过我很高兴。”他说，“我现在能够确定你真的非常喜欢我。”

“这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是你自己总是不相信吗！”

“这不能怪我啊！比如，你买了张彩票，后来发现你中了头奖，你当然会不停的拿在手里看，看这是不是真的，直到你领到了钱之后，你才能够相信这是真的，对不对？”

“我有头奖那么好吗？”

“对我来说，就是，没有比你更好的了。对我来说，就算把这笔钱拿在手里，我依然在担心，因为我怕有一天我会失去你，我怕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我不敢想象没有你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你现在就是我生活的一切。”

他非常喜欢我，这一点我可以确定——从一开始就是，同样可以确定的事情，我也非常的喜欢他。这一个学期下来，我看到的，感觉到的，都是如此。更加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分离时候的痛苦。数数，还有一年，这个日子就要到来。我早就体会过了这种感觉，他呢？他能够撑的下去吗？

“你有多爱你女朋友？”挂了电话，我转身问小师弟。

“不好形容，也许，和他喜欢你一样多吧。”小师弟想了想，实在找不出可以比喻的东西。

“如果有一天，你女朋友和你分手，你会觉得天塌下来了吗？”

“会，甚至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我的心里一紧，扶住手边凳子的靠背。

“怎么？不舒服？”小师弟看我这样，关切的问我。

“没事，忽然腿抽了一下。”我随便找了个接口，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不是有很多可以活下去的理由吗？”

“对，所以我说甚至。理由这种东西，要找一大堆。为什么问这个？”

“我忽然想到，我经历了这么多的分分合合，能够活下来，真是够勇猛的。”我又开始胡诹。

“也有可能没有勇气去死而已啊。我是想问，你怎么会忽然想到分手这种问题的？”小师弟还是揪着他的问题不放，一定要问出一个接过来。

“我们不是刚刚分开吗！我这个人就是有点被迫害妄想症，我怕我走着走着天上掉了颗陨石把我砸死了，或者有一天楼板掉了下来砸在我的脑袋上，或者是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把胃撑爆了……”

“你那么喜欢吃，胃撑爆了倒是有可能。”小师弟说了这句话之后，我觉得心情好了很多。然后抓住他让他陪我去吃小肥羊。

“最近花了很多钱，我之前和他吃遍了南京比较好的小店，然后买了一个很贵的耳机，今天要吃好东西，让我开心一点。算了算，用了三个月的房租钱。”

“哇噢！你们真是太疯狂了，不过为什么吃遍南京没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