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衫是没有办法,哪是为了有趣。”
抬头笑眯眯的看着二人“这衣服是我儿子的,他现在在长安城里做事。衣服虽不合身,总比没有好,先将就着,老妇一
会就把二位公子的衣物烘干了。要说二位公子的衣物这做工、这料子可都是最上等的。呵呵,你别看老妇现在这个样子
,二十年前也是在长安城的侯府里做过事的,二位的衣服得慢慢烘,急不得,这些我都知道,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有劳大娘了。”
“哦,二位公子是兄弟么?”
不待卫青说话,霍去病抢先道“是表兄弟,他姓泰,我姓柳。”说罢用手肘撞了撞卫青,眼睛忽闪忽闪“是不是啊,表
哥?”
卫青又好气又好笑,故意加重了语气“是,表弟!”
“是表兄弟啊,难怪长得有些象,都是好相貌。”老妇的脸上笑出了一朵菊花。
霍去病低下头,忍不住满脸笑意。
“二位公子不知是干什么营生的?”
“老婆子,你的话越来越多了,二位公子一看就是贵人。”老者提着两只血淋淋的野兔从厢房走进来“家里没什么招待
的,这是早上刚打的兔子,两位公子不要嫌弃。”
“呵呵,是,老妇多嘴了。”
“大娘哪里话,我们都是吃皇粮当兵的。”
“当兵的,那你们上过战场么?”
“嗯,都上过。 ”
老者把手中的野兔挂到门框上,打算挎皮。
卫青走过去,接过老者手中的尖刀“我来吧,干这个我在行。”
老者也不谦让,站到一侧“你们都上过战场,那你们知道匈奴什么时候能打完?”
卫青一边挎着兔皮一边道“快了,现在匈奴已经被赶到漠北,再打上一次就差不多可以解决了。”
“哎,这样最好,这仗可不能这么打下去了。”老者长长叹了口气。
听他这话,卫青不由一怔。
“怎么,你不赞成打匈奴么?”霍去病侧目看向老者。
“赞成,怎么不赞成。老汉今年六十七,匈奴是怎么欺负我们大汉的,老汉可看得清清楚楚。那么多年,我们大汉隔几
年就送公主和亲,还赔上无数嫁妆,可别人根本不管这个,照旧年年进犯,杀人抢劫。有一年还差点打到甘泉宫,那离
长安还有多远了啊,可把大伙吓坏了。我有个远房亲戚从右北平回来,跟我们讲匈奴屠城的惨状,听了就睡不着。匈奴
不消灭不行啊。”
“那你为什么说仗不能打了呢?”霍去病奇道 。
老者望着霍去病席地坐下“从大将军初战龙城算起,今年已经是第十个年头。年轻人,你知道十年前一匹马多少钱?”
见霍去病茫然地摇头,接着道“一匹四岁的雄马才一万钱,现在呢?连母马都要卖到十万。还有啊,那个时候一匹布才
五十钱,现在却要一百钱。你可知道为什么?”
“因为匈奴强大,对匈奴作战需要运用倾国之力,物资耗费也非常巨大,物资少了自然就会涨价。还不算为了保障军需
额外的增添的徭役,这也是负担啊。”不待霍去病回答,卫青已沉声答道。
“对啊,就是这个理。十年前,官仓里的粮食吃也吃不完,堆得都发了霉,库里的钱窜子都腐烂了也用不出去,可现在
呢?十廪九空。天子下令征算商车,虽说这针对的商贾,但羊毛出在羊身上,最终还不是普通老百姓掏钱,仗再打下去
的话,老百姓的日子可就越来越难过了。”老者有些黯然。
“看来匈奴问题是必须尽快解决了。”霍去病若有所思地道。
“是啊,是必须尽快解决了。”卫青不觉停下了动作。
见二人神色凝重,老者呵呵一笑“二位放心,我汉军威武,有大将军、膘骑将军在,老汉相信匈奴就算再凶狠也一定会
很快被收拾的。”
听老者提到了自己,两人相视苦笑。
兔皮很快被剥了下来,卫青把兔子剁成块,直接在水里加盐煮过,再抹上作料。
霍去病已经多年没见过卫青下厨,想帮忙却又不知如何下手,只站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观望。
“表哥,就这么弄弄能吃么?”
“我小的时候在草原上放羊,最容易猎到的就是兔子,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弄的。别看方法简单,要想做好也不容易,兔
肉细腻,最重要的就是火候,火候不足便没熟,过了又少了那份滑嫩。”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大雨终于停了下来,霍去病心满意足地抹抹嘴“没想到兔肉也能这么好吃。”
卫青见他神情夸张,不由一笑,烦闷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
俊健的马蹄踩踏着雨后的土地,溅起一片泥泞。
霍去病忽地勒住马缰,回过身来对着卫青一笑“舅舅,我知道要你怎么谢我了。”
“什么怎么谢你?”卫青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说得摸不着头脑。
“那次我抓住了淮南王派来的刺客,你答应要谢我的,想耍赖么?”霍去病挑起眉头,笑睨卫青。
卫青拍拍自己的头“是有这么加速,你说吧。”
“等收拾了匈奴,去病要舅舅陪去病在刚才那样的茅屋里住上三天,不,六天。”
“为什么?”
“去病从来没有过过穷日子,今天发现其实蛮有意思,想试试。”
“要过穷日子自己过去,拉着我做什么,我可是过过穷日子的人。”
霍去病两手一摊“我也想自己过啊,不过我不会做饭,会饿死的。”
“那带你亲兵一起。”
“但我就觉得舅舅煮的东西好吃,何况这可是你欠我的,不许赖账。”
卫青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笑,霍去病这个大少爷连打仗都受不得委屈,哪里过得了穷日子,想来也只是说说而已
。
“好,等收拾了匈奴再说吧,现在我们还是赶紧回去,不然天就要黑透了。”说罢猛一挥鞭,骏马奋蹄而去。
第140章:启用
天气越发的闷热起来,四面窗户都已敞开也难解暑气,比起外界的暑热,更令刘彻心烦的纷繁的事务。
王夫人病入膏肓,如花容颜转眼化作枯槁。若是过去,刘彻少不得要多多探视,但现在却也顾不得了。
经过多次商讨,进军漠北的作战计划总算定了下来。汉军将兵分两路进军,各五万人。由霍去病率领主力部队进击单于
本部,另一路从侧翼牵制住左贤王,并进行扫荡。
但现在,主力部队的将领人选已经确定,但到底由谁来领兵牵制左贤王,在确保主力部队侧翼安全的同时对匈奴部族进
行扫荡呢?刘彻举棋不定。
其实,就在兵分两路的作战方针一确定下来,李广便来找了刘彻,言辞恳切地请战。
说到自己戎马一生,而今已是年过六旬,大半辈子都在抗击匈奴,却终无建树时,不禁动容。
刘彻抚着李广的肩好言安慰“老将军当年驻守边关,匈奴各部皆不敢掠将军锋缨,怎能说没有建树。”
李广拜倒在地“陛下,非是李广贪慕名爵,但李广半生奔忙,总想给天下,也给自己一个交代。如今匈奴已是被驱至漠
北,我大汉倾国出击,势必要毕其功于一役,老臣有生之年只怕没有机会再出战匈奴,求陛下成全老巨的这点心愿。”
刘彻本是寡恩之人,此刻见了李广满头白发,念及他这么多年对大汉忠心耿耿,竟差点立刻就答应了下来。终于还是忍
了忍“老将军,这事朕再考虑下,你先回府吧。”
李广见他如此,心知再说无益,一脸灰败地告退。
“你说朕派谁去给你做侧翼牵制合适?”
听到刘彻这样问的时候,霍去病干笑了两声“谁去臣到不在乎,只要不冒进不失期就成。臣到不怕他被匈奴人灭了,但
总要能牵制住左贤王部,别让臣被包了馅。”
刘彻默然。
此次大战是继漠南大战后的又一次汉匈全面大会战,其重要性自不待言。纵然是侧翼牵制,也半点大意不得,否则一着
走错,满盘皆输,数万条性命,多年的经营皆付之东流,军国大事,实在容不得感情用事。
但回过头来,李广出战也并非不可。既然卫青不能用,那么这一路的统帅必然只能在李广、公孙贺、李息等几人中选择
。问题在于,刘彻已经给过李广很多机会,而李广最好的成果也不过是无功无过,这样的战绩,实在让刘彻不放心。
更让刘彻不放心的是李广的运气,老天爷似乎喜欢和李广开玩笑,他总能钻进敌人的埋伏圈里去,纵然李广神勇无比,
又怎挡得住千军万马,全军覆没已有两次。这让本就迷信的刘彻感到很无奈,看来这一路的统帅确实不能由他来担任。
但究竟谁更合适呢?
独自侧躺在软榻上,刘彻越想越烦。
“王顺,朕要走走。”
王顺立刻过来跪倒给刘彻着履。
园中的牡丹不知何时已经谢去,艳丽的海棠早已退去秀色,披上一身绿装,沧池里的荷花悄悄露出粉红色的花蕾,蜻蜓
点水,彩蝶翻飞,未央宫里生机盎然。
刘彻信步前行,也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陛下,老奴是否通报一声?”
刘彻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卫青官署前。刘彻暗自叹息,原来自己内心深处还是最放心卫青的。
屋里传来汲黯高谈阔论的声音“去年陛下发二万车迎混邪王归汉,官马不够便征用民马。大将军今年又向民间购马,试
想,很多人靠着家中马匹过活,怎会愿意将马卖出?”
刘彻皱起眉“叫卫青出来接驾。”
随着王顺的一声唱念,卫青和汲黯急急出门,跪倒接驾。
刘彻也没叫他们起来,径直进了官署。
卫青和汲黯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刘彻早就听说卫青和汲黯走得近,卫青有什么关系国家朝廷的疑问都要向汲黯请教,自己还感到疑惑,这次却是亲自遇
到了。看汲黯也跟了进来,便拉下脸道,“朕有事要跟大将军商量,你先退下吧。”
及至汲黯出门,刘彻这才不冷不热地道“大将军,你一天和汲黯混得火热,是什么道理。朕将国家朝廷的大事交付给你
,那是对你的信任,你要真有什么不明白,朝中有那么多大臣可以问,干嘛非问这个汲黯?你到底是觉得他才能非凡呢
,还是觉得他顶撞朕顶撞得解气啊?”
卫青伏低了身体恭声答道“臣不敢。”
“那你倒是给朕说说理由。”
“古语有云‘国容不入营,军容不入朝’,虽说朝廷与军队的事务联系紧密,处理起来却又大不相同。朝廷之事力求四
平八稳,军队之事却要果断决绝。臣虽蒙陛下不弃,常年在朝中理事,却毕竟是个军人,想法难免有所偏颇。汲大人是
典型的士大夫,行事想法皆与臣颇有不同之处,更难得的是,他正直刚烈,敢于说真话。这些真话纵然并不全对,却给
臣提供了另一种思路。臣向他求教,为的是处理起国家朝廷的事务能考虑到多方面的协调,以免自以为是。万万不敢有
冒犯陛下之心。”
刘彻心中虽然认同,却不想表露出来,“哼”了一声道“看不出大将军原来这般心胸广阔,勤于王事,朕到是以小人之
心度君子之腹了。”
卫青见他不肯罢休,只得再次伏拜“臣断不敢做此想。”
“好了,平身吧。”刘彻挥挥手。
卫青直起身子,却依然低着头。
“大将军,这次出兵漠北,我汉军兵分两路,主力部队当然由去病率领,那么另外一部该由何人率领合适,朕想听听你
的意见。”
卫青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沉思半晌才道“臣以为李广将军、公孙贺、李沮、李息、豆如意、荀彘等人皆可领兵
。”
“大将军说的这些人倒是没错,但这次作战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你觉得他们真的能万无一失么?”刘彻的身体
不由向前微微倾了一点。
“陛下,征战之事,千变万化,没有人敢说万无一失。”
“那么,朕……如果,如果让你领兵,你有多少胜算?”刘彻的声音变得缓慢而低沉,不似询问,倒似在要保证。若不
是实在没法,即使只是侧应,刘彻也不会让卫青再次领兵。
本以为卫青会抬起头来,用充满疑问的眼神看向自己,不料却更低地垂下了头,刘彻几乎只能看见他的发冠和后脑。
“若陛下让臣率兵征战,臣必将誓死争取胜利。”
“好一个誓死争取胜利,不过朕要的不是誓死,只是胜利。朕已经决定,由你和去病各率一支人马进击匈奴,务必将匈
奴彻底打垮。”天子黑色的广袖划过一道阴影,尽管没有抬头,卫青依旧能想象了他现在是何将的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
“臣领旨。”
只是一句平淡的“臣领旨”,没有想象中的激动,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刘彻凝视眼前这个一直恭敬的跪坐着,没有抬头看过自己一眼的人,心中那点隐秘的,说不表道不明的希望退潮般散去
。
取而代之的是一直氤氲在心中的怒气和愤懑。
第141章:官署
“抬起头来。”天子冰冷的语气里是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
卫青略一迟疑,缓缓抬起头,却任密密的长睫遮住了眼眸。
“看着朕!”
长睫微微动了动,依旧低垂着。
“你眼睛看着那里?朕叫你看朕,你听见没有?”
眼皮终于动了动,抬起的眸子却全无焦距,比做然倒映着刘彻的身影,却被隔在了心门之外。
刘彻脑袋“轰轰”作响,自己的信任和重用,换来的就是这样的冷漠?莫非你觉得朕非得用你,便可如此轻慢?
不知何时刘彻已来到了卫青的面前,面色铁青,双目却仿佛要喷出火焰,双手撕扯着原本熨帖的衣领“你这是什么意思
?”
“臣不敢冒犯天颜。”卫青急忙护住自己的领口,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慌乱。撕扯间衣领却被拉开了大半,光裸的肩头暴
露在空气中。
“不敢冒犯天颜?你会不敢冒犯天颜?是蔑视天子才对吧!”卫青的抵抗进一步激发的刘彻的野性,整个人合身扑了上
去。
卫青被他压得侧躺在地,慌乱间曲起双肘拼命想保持距离。刘彻哪里容得他这个动作,几声裂帛响起,却是刘彻奋力撕
开了他本已半敞的上衣。正想扯去碍事的腰带,双腕却被铁箍般的手紧紧握住,任凭刘彻如何狂怒挣扎也难以撼动分毫
。
“大胆卫青,你敢犯上!”
“臣不敢”
“不敢,那你这是在干什么?”一边冷笑着质问,手底下却片刻也没有停止挣扎。
“陛下,此地是臣的公署,也是商议军国大事之地,时时有人往来,还请陛下自重。”
自重?在宣室里都做过无数次,现在反倒要叫朕自重,装什么装?刘彻停下动作,满眼讥诮地审视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