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纯生命 下——至纯

“嗖”

没想到连船体的上方也会配备导弹，当那些排列整齐的黑洞出现时，司明睿立马控制着驾驶器在半空中打了一个转躲过了攻击，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那些飞到他身后的追击弹掉转过头飞了回来。

“……”司明睿脸颊上的肉抽了两下，然后继续掉转机头在空中进行交错飞行，避免被狠狠地咬上一口，这艘船可没有什么防御力。

本来就没有什么空战飞行经验，虽然控制不成问题，可司明睿还是感觉有些吃力，不知道怎样才可以真正躲过那些依旧死死追在屁股后面的导弹，更要防备着不会有其他的攻击招呼上来。

等做出一个空中滞停，从视野镜头内看到那一排黑色的弹头超过自己的船身，司明睿这才有时间喘口气然后无奈地喷出代表投降的白色烟雾，接着让它在空中变化出一个数字。

“等等。”看着加西亚就想发出粒子炮，一道声音阻止了他。

而原本还兴致勃勃想要耍耍对方的加西亚此刻也皱起了眉头，“这……”

一个数字九在淡蓝天幕下慢慢成型，而喷射出它的航迹船却是属于地狱的，就在加西亚怀疑里面是否有诈时，对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瞪大眼睛。

那个是沙律战斗队里的内部核心成员才知道的暗号，看着天空中用白雾画出的怪异图形，科恩立马转动脑子开始思索。

队长与杰希卡大姐头驻守总部，麦肯锡跟着副队长去做任务了，科恩、伦多还有其他几个双数成员之前才有过联系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再加上数字九……就算加西亚也可以多多少少能猜出对方的身份。

“老大！是至纯？！”

两艘一大一小的航迹船先后在石林中的一块空地停下。

虽然之后又有过确实证明，对方就是消失了两个星期多的九号成员，可是秉着临行前奥尔德斯再三的交代，加西亚还是站在自家首领跟前戒备着，就算以身后那个男人的实力这根本就用不着。

可一看到从船舱里先跳下来的娇小身影，加西亚一身的气势都消失了。

“野兔哥哥！”久艾看到熟人显得很高兴，而因为刚下地，脚下一软又差点摔倒，还没等紧跟其后的人将她扶起，有个飞奔过来的家伙明显速度要更快。

“你、你没事吧？”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一直以来加西亚都感到很愧疚，因为久艾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捉走的，然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虽然他也用了不少力量，可是根本找不到线索，而老大自从上次回来……想到那个场景，加西亚忍不住抖了一抖。

久艾的对气氛的敏感程度实在是要比蠢头蠢脑的加西亚高，她拉了拉对方的袖子，然后眨巴眨巴眼睛，“我，有点饿了……”

“哦……哦……”应了两声却没有下文了，久艾真是打心底想狠狠踩这个家伙一脚，“你那里有东西吃吗？”

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加西亚回头望了首领一样，而久艾依旧撒着娇央求道：“好了，带我去吧……”

被推着走了几步，发现老大并没有阻止自己，或者说自从久艾身后那个人一出现，银发首领就再也没有把注意力施舍给自己过，加西亚只好牵着小姑娘回到自己的航迹船上找点东西给她填肚子。

等现场只剩下两个人，本来就有些诡异的气氛愈加危险起来。

司明睿想过无数种与黄泉再次相遇的方式，比如他来找自己，或者自己去找他……却没有想到会是在今天，在这种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准备好，但明显，更加没准备好的人是对方。

黄泉站在不远处，没有如往常那样盯着司明睿不放，他微微侧过脸，一副不敢正视的样子，又或者是想要对方别看见自己脸上的东西。

“你的左眼怎么了？”司明睿注意起黄泉脸上的黑色眼罩，几步上前想更加仔细地看清楚。

“别过来……”黄泉仍旧撇头，竟然后退两步，然后对司明睿呵斥道。他在发抖，司明睿突然发现了黄泉的身体微微颤抖的幅度，“别靠近我。”没等到司明睿的回答，黄泉就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是我不许靠近？真不想让我见到你，那你现在就马上离开啊！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呢？”司明睿问道，当注意到黄泉躲却避着他的视线，司明睿心底就有一股无法释怀的怒气，“为什么要我做出选择呢？还是说那个家伙跟我说的是真的？你是不是不明白现在应该做什么？艾奇逊？这是你真正的名字？最初的变基体？”司明睿一步步上前，“现在就明明白白说出来！你当初为什么想和我在一起？是你的心告诉你的吗？你跟我在一起感到愉快吗？你觉得你是喜欢我吗？还只是因为我看着你的眼神让你想试着多感受一下那种无法理解的感情？”

黄泉的眼睛一直望向身旁，茫然失措，一点都看不出当初强势的样子，“请别再过来了，我……”

“请？这真不像你会说出的词语，那些不都是你说的吗，不是你让局面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吗？'不准背叛我'？'不许离开我'？'一直看着我'？你说的话，我每句也都记得！”其实司明睿没有想逼黄泉什么，但知道一切后，他就觉得自己气闷，为什么回想起来都是自己被黄泉牵着鼻子走？这个男人到底想在他心目中扮演什么角色？

而当发现黄泉眼里晃动的液体，司明睿一下子笑出声，“你这是想哭吗？这又是跟谁学的呢？”深呼一口气，司明睿大步来到黄泉身前，一言不发地用手将他的脸板了过来，然后一把扯掉了覆盖在左眼上的眼罩。

“因为这个吗？”司明睿轻轻抚上那只眼睛，“别闭上，它很美啊。”

黄泉第一次将视线落在司明睿眼里，“我不想伤害你，只有你，我不想伤害。”

“你这么做才是伤害我，我不在意你的身份，变基体也好，基命类体也好，什么实验品都无所谓。我根本不在乎，告诉我，你爱我……只要你说了，我就相信，你不会说谎对不对？”

“我不知道……”黄泉低下头靠在司明睿的肩膀上，“我不想离开你，可是我会杀死你的，就像那个时候对待他们一样，就像那个时候……”一边说着，黄泉缓缓抬头用手掐住了司明睿的脖子，“就像这样子。”

左眼那仿佛可以溢出鲜血的红眸翻腾着痛苦，司明睿笑了，“那我就帮你解决它吧。”

一下子把手指插入黄泉左眼中，食指和中指瞬间深入眼窝与湿滑的眼球亲密接触。而黄泉却一动不动，仿佛没有感到丝毫痛苦。就在司明睿的两指一点点用力时，黄泉的左手突然将司明睿的胳膊架住，不让他继续下去。

“艾奇逊？”黄泉的右眼也染上了血色，整个人的气质略微显得有些不同，“你是艾奇逊吧。”身前那个变得面无表情的男人不说话，只是左眼不断滑落下一道道鲜血，看上去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睿】。”但嘴里轻唤的语气听上去却与平时的黄泉没什么两样，司明睿瞪大眼睛，而原本就半靠在他身上的男人继续倾下身，似乎想要吻他。司明睿的手指还陷在黄泉的眼眶里，因为臂膀被固定住了，司明睿只能感觉自己的手指继续戳进对方的眼窝。

挣扎着的司明睿用尽全部的力气才推开黄泉，但因为反作用的缘故往后退了两步，却不想身前那人却乘此扑了上来，将他狠狠压到。

干燥的唇瓣落在司明睿的嘴角，而猩红的液体也同样滴落在司明睿脸上，甚至流进他的嘴里，那苦涩的腥味让人想流泪。司明睿一手抵在黄泉的胸前，可是却使不出丝毫力气，只能让那个家伙像野兽一样开始向下啃咬着自己的脖颈和锁骨。

“放开我。”半晌后司明睿平静地说道，那把从腰间抽出的匕首正死狠狠压在黄泉的腹侧，锋利的刀口快要划破对方的衣物。

黄泉的动作停止了，他不顾武器的威胁抬起身望向司明睿，血眸里居然充满着可以名为悲伤的情绪，而司明睿一个翻身将黄泉压制在地上，一句话没说就高高抬起手里的匕首凶猛地向下刺去。

一百一十一、最后的预言

粗浅的呼吸声在两人间飘荡，匕首的尖端离眼珠不过分毫距离，但黄泉却眨也不眨，似乎根本不惧怕身上的人把尖刀刺进来。

“你看……”司明睿维持着动作低声说道，“无论野兽还是杀人机器，面对这种攻击都不可能不反击，你为什么一点反抗都没有呢？”

黄泉默默看向司明睿，神情略显茫然，似乎懂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就算是演戏，是伪装，也不可能做到连本能反应都消失了。”司明睿一手趴在黄泉胸膛上，仿佛喃喃自语般讲道，“这是最好的证据，黄泉，你肯定清楚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什么，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我不会杀死你的。”睫毛都不曾轻颤，黄泉对那锋利的武器视若无睹，只是对司明睿所说的内容才作出一点反应，“我不想伤害你。”

“……你说过你喜欢我，那现在再来一次。”司明睿的杀意是真的，黄泉能够感受出来，悬空的胳膊没有一点抖动，那把稳稳拿在心里的匕首也许会戳进自己的眼睛或者心脏，甚至身体上任何一个致命的部分，“我很累了，快说吧。”

“我爱你。”

“啧，你明白你在说什么蠢话？”司明睿忍不住哼了一声，神情却有些动容，黄泉真的能理解他自己所表达的内容吗？

黄泉在此刻突然一把抓住司明睿的手腕，然后把对方手里威胁自己性命的匕首反握在手里，搁到身旁。面对沉默下来的银发男人，司明睿强忍着心底的酸胀将他抱在怀中，语气还是软了几分，“好了，别想了，一切都会结束的。”

“没有结束，我不知道生命之泉里谁跟你说了什么，地狱里那个家伙又透露了什么，但我现在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从诞生的那一天起，我都从未如此明白过。我叫黄泉，不是艾奇逊，我爱司明睿，我想跟他在一起……如果，哪天我控制不住自己了，那就由你亲手杀死我吧。”黄泉反抱住司明睿，“而之前给让你受到的伤害，我亲自来弥补……”

本来司明睿还认真地听着，当心底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同时也发现黄泉的小动作，他想推开这个家伙，可发现自己居然依旧无能为力，“你要做什么？”

眼角瞥到对方拿起地上的匕首，司明睿第一次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恐惧的滋味，但却不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放开！”知道光凭嘴里的几句话是不可能的，可司明睿也只有通过这样子的方式发泄心中的惊恐。

当几秒后匕首重新掉落的地上，司明睿才推开黄泉，“你是白痴啊！你到底在做什么！快……”虽然司明睿承认之前自己是很冲动，那一瞬间也有真的戳瞎对方的冲动，但是这不代表着自己会允许黄泉这么做。

紧紧闭着左眼，原先已经止住流血的眼缝内，稠红的液体再度像自来水一样不断涌出来，“你……”抬头看到黄泉狼狈的样子，司明睿此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用自己的手死死捂住对方的伤口。

先前他之所以敢把手指戳进黄泉的眼睛里是因为司明睿本身也明白，这根本不会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可现在的局面却完全不一样了。

“二百五，蠢货，白痴，傻逼……”反应过来后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咒骂，扶起黄泉，司明睿知道对方的航迹船上一定有医疗用品，“回船上，快！”

“你感觉好一点了吗？”

“妈的！老子现在只想杀了你！留着你这种蠢蛋浪费世界上的粮食是吗？还笑？”司明睿觉得自己快疯了，这个家伙果然不是用正常人思路可以理解的存在，自己跟他在一起一定会减寿的！

从刚才对方亲手弄的伤口就可以看出黄泉是个老手了，下刀干净利落，伤口整齐狠辣，而这也意味着没有多少恢复的可能，“混蛋，你捅破我的肚子，要补偿也是从那里捅回来，鬼才要你的眼睛！那颗破眼珠值几个钱？还不如留着好好看我！”骂骂咧咧，司明睿明白要是自己不这么做，一定会崩溃的。

“老大……”

“爸爸……”

本来和乐融融的加西亚和久艾被闯进来的两人吓了一跳，特别是其中一个还满脸鲜血。

“有敌人吗？”加西亚一下子窜了起来，马上想下船查探一下，却被黄泉用剩下的完好右眼给瞪了回去，虽然有时脑袋不太灵光，但几年下来，加西亚也是能够从首领的眼神中明白对方想表达的意义。

“没事，一点小意外而已。”司明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加西亚，后备室在哪？”后备室是储存武器、医药各类后勤用具的地方。

“在、在……”加西亚一边结巴着一边伸出手指向船舱深处，临走前黄泉突然丢下一句开飞船，接着就被司明睿直接架到后面，徒留久艾和加西亚面面相觑。

一进门司明睿就把黄泉扔到一旁的折叠床上，然后自己转身在柜子里搜寻起药物来。

“生命体剂就可以了……”

听到黄泉的话，司明睿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接着继续翻找东西，最后拿出来的只是止血剂、消炎药、关于治疗切割伤口的喷雾剂以及一卷绷带。

“少用那个东西。”想起自己的经历和听到那四个字的不祥预感，司明睿开口否决后卷起袖子清理起黄泉眼睛的伤口。

先在眼部的血管位置注射了一剂止血用途的药剂，司明睿这才小心地将对方脸上的血迹擦拭一点，然后仔细观察起伤口的情况。

一道约十公分的豁口从眼脸拉到颧骨上方，嫩红的血肉翻卷出来，而眼窝则微微凹陷下去，气不过的司明睿故意加重手上的力量，可是对方没有任何表示，眉毛都不皱一下。

“这里的条件不好，我只是简单的处理一下，赶紧回终焉之城吧。”司明睿将绷带包扎好，胡乱将身边的东西收拾了几下，说完转头就想离开，可没想到黄泉突然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上，两个人都摔在了床上。

司明睿先是挣扎了几番，当感觉到飞船在起飞后，他也慢慢停下抵挡，最后只是用手臂挡住了眼睛不说话。

“怎么了？”黄泉坐起身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我没事。”

“……你没事，我有事。”暗哑着喉咙，司明睿依旧盖着眼睛不松手。

黄泉急切地在司明睿身上乱摸，“哪里受伤了吗？”之后还不满意地想要去扒掉对方身上本来就有些宽松凌乱的外衣。

无言地将对方的手臂握住，司明睿一点点用力，“我很累……”

“那就好好睡一觉吧。”黄泉轻声说道，动作温柔不少。

“不必了，你……”司明睿本想问问黄泉以前的事，可又突然觉得就算知道又怎么样，这对他们两个而言都不具备任何意义，所以他也没再说下去，但黄泉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半靠在床头，搂住司明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