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一方面是?为了彻底断绝李从威对他的念想, 一方面是?为了好玩,他很?好奇李从威这种?变.态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他从来就没搞懂,李从威到底为何?就非他不可, 他与李从威几乎没什么交集, 除了在国子监里做过同窗,但?做同窗期间, 他们也是?水火不容、剑拔弩张的。 李从威笔直的跪着,眼里满是?倾慕, 嘴里说着:“扶光,都是?我的错, 你要怎样打骂, 我都认……” 谢宁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他被?李从威坑过无数次, 不自?觉的就会防备李从威的任何?一个行?为。 他有时都忍不住的佩服李从威,到底是?怎么做到每次坑人的招数, 都能让人根本猜不透?!难道这是?李家的祖传技艺?! 原本生在帝王家族,就算是?没有心机的人,在这样一个成长环境中, 逐渐也会有一定的心机城府, 除非是?李限这种?被?皇帝保护的太好的,否则没人能出淤泥而不染。 即便李从威已经算是?皇家边缘人物, 但?从小耳濡目染, 其心机城府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根据一直以来与皇家各类人的接触, 谢宁曜都忍不住感慨, 身处权利巅峰的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点病, 古往今来各朝各代的天家好似都如?此。 可像李家这样全?员精神状态都不稳定的,就很?少见了, 他觉得也许李家人是?将天赋都点在了颜值上,主打的就是?一个漂亮疯批的家族传统。 谢宁曜怒问:“李从威,你到底想干嘛,给句痛快话!” 李从威日日到酒楼闹事,就为了将他引出,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但?引出他真就为了挨顿狠打?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诉求,只认为李从威肯定还有其他后招等着他呢。 李从威笑?着说:“扶光、阿曜,我早说过,是?我太想你,只为见你一面,你日日上学?,我却已从国子监退学?,不能再去学?里见你,不上学?时,我更不得见你……” 谢宁曜怒道:“谁允许你这样叫我?!没的让我恶心!叫我爷,再敢叫错,嘴也给你打烂!” 李从威不仅不生气,反而十分乐意的说:“我的爷,只要您高兴,让我叫您祖宗都成。” 谢宁曜怒极反笑?:“听?听?你这话,羞死先人!你的祖宗是?谁?成心要害我犯下?大不敬的罪过?” 李从威顿时醒悟,连忙说:“是?我口不择言,还请小公爷赏罚。” 谢宁曜也不知为何?,如?今李从威瘦了下?来,实在好看的紧,原本对李从威厌恶竟减少了些许,他不得不承认,这颜值对人的影响力还是?挺大。 这李家基因也是?真好,一个个都生就一副好皮囊,且常年养尊处优,举手投足之间都尽是?天潢贵胄的无上尊荣。 比如?这会儿李从威虽跪着,却丝毫没有低.贱.谄.媚之态,仿佛跪在金銮殿上,正在受册封一般。 谢宁曜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李从威到底又设了什么圈套,今日就将李从威彻底打服气,让以后想起都怕那种?! 他认为李从威还对他抱有幻想,只因每次他都顾念着李从威的皇室身份,下?手没多狠,只要让人以后想起他都怕到发抖,有这效果就行?。 谢宁曜悠哉悠哉的坐到暖塌上,笑?道:“跪我脚边来。” 李从威正准备站起来,谢宁曜却说:“让你起来了?我听?闻小郡王有些特.殊.癖.好,喜爱给人当狗,那就跪着爬过来罢,我倒要看看谣言是?真是?假。” 这毫无疑问瞬间激怒李从威,他满脸通红的怒问:“还请小公爷明示,哪个烂嘴的敢如?此造我的谣?!” 谢宁曜笑?着说:“还有谁,当然是?你的那些狐朋狗友,比如?郑仁。” 李从威连忙解释:“我知道你与郑仁有仇,我早与他断绝往来,他定是?记恨我不肯再与他结交,故而造我的谣,看我哪天逮住,狠打他一顿!” 谢宁曜怒道:“你的那些破事,我不想听?更不想管,你明知这酒楼的盈利要与我分成,还总来闹事,把我的脸往地上踩,今若善罢甘休,岂不有损我谢小霸王的威名。” 李从威跪行?至谢宁曜的脚步,甚为可怜的解释:“我实在没办法了,不用此法,你怎肯见我?” 谢宁曜用脚尖抬起李从威的下?巴,笑?着说:“既然你要把我的脸往地上踩,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你是?自?己将脸打肿,还是?要我动手?你可想好了,我下?手没个轻重的。” 李从威的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还请小公爷亲自?赏罚。” 谢宁曜拿过桌上的镇纸扬手就要打,同时恶狠狠的说:“果然下?.贱!” 李从威吓的瞪大了眼睛,连忙求饶:“还劳小公爷用手责罚,这镇纸太沉,会打破相的,若我没这张好看的脸,您更不愿再见我了。” 谢宁曜轻蔑一笑?,道:“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这都是?你自?找的!可别乱动,若拍脑袋上,给你拍傻了,我不负责的。” 李从威果真不再动,愈发跪的笔直。 谢宁曜冷笑?道:“你这种?人,我倒是?也知晓一二,就爱让人凌.虐.辱.骂,以此为乐,这就是?吃饱撑的,日子太逍遥,非得找.虐、找.刺.激……” 李从威的眼神深处闪过最?亮的光,但?为了掩饰真实想法,只装作不在意,却更加将谢宁曜视为知己。 谢宁曜怒道:“少不得我来做个好事,代替老郡王好好教训你,让你从此就怕了挨打受骂,断绝了那些歪心思,若真有效,老郡王还该好好来谢我才?是?!” 他话音刚落,随着沉闷的击打声响起,李从威两边脸各挨了好几下?狠抽,嘴角瞬间流血,脸顿时就肿了起来,整个人无法自?控的浑身颤抖。 李及甚原本想阻拦,主要是?打在脸上,若李从威告到官府,他倒是?能摆平,却怕谢宁曜回家后会被?父兄责罚。 他能看出李从威好似乐在其中,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也想看看李从威到底有什么阴谋,故而放任谢宁曜的这.番.暴.行?。 谢宁曜手里的镇纸翻飞,没一会儿就将李从威的脸打的肿起很?高,嘴里不断往外流血。 李从威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握住谢宁曜的手腕,哭求:“阿曜,不,小公爷饶、饶了我罢,疼、疼的不行?……” 谢宁曜怒道:“爪子拿开!”李从威吓的一激灵,即刻便撤了手。 他一边用镇纸轻拍着这肿起老高的脸,一边问:“往后还要犯.贱吗?当.狗好玩吗?还想找刺.激吗……” 镇纸太沉且脸已伤的太重,即便只是?轻拍,每一下?也都让李从威痛哭流涕,他不住的摇头,嘴里含糊的说着:“不、不敢了,再也不敢……” 谢宁曜怒道:“没真将你这脸打烂,是?我不愿中你圈套,你大可以去官府告状,这伤虽疼的受不了,但?只是?皮外伤,治不了我的罪。” 李从威赶忙保证绝不会告状。 谢宁曜是?骑马来的,腰间就别着马鞭,他也不想再说什么废话,拿马鞭在李从威身上一顿乱抽。 李从威起先还维持着跪资,后来实在疼的不行?,不住的在地上打滚儿,嘴里胡乱认错求饶。 谢宁曜当然不会真将其打出好歹,见人吃够了教训,眼神里全?是?对他的畏惧害怕,便收起了鞭子,笑?着说: “再敢来酒楼闹事,下?次就没这么轻松了!坐轿子走后门出去,别让人知道你是?在酒楼挨的教训,否则你知道我的手段!” 李从威连连保证绝不再影响酒楼做生意,谢宁曜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李及甚离开。 这会儿已接近正午,是?酒楼最?赚钱的时候,樊星与都忙的脚不沾地。 谢宁曜只简单的说了句已经解决了麻烦,李从威再不会来捣乱,樊星与心知阿曜肯定将那小郡王打了一顿,很?担心那老郡王到谢府找麻烦。 李及甚保证不会让谢宁曜受罚,樊星与也就放心了。 谢宁曜亦无心在外面玩,他知道将李从威打成那样,老郡王绝不会善罢甘休,必去找谢启主持公道,与其在外面被?谢启教训,还不如?回家,至少能保住脸面。 往常他教训李从威,就没打过脸,李从威也从不会将挨打的事告诉家里人,可今天打成那样,即便李从威想瞒都瞒不住。 他一点儿也不后悔,下?这么狠的手,只要能彻底摆脱李从威的纠缠,就算被?谢启狠打一顿,也划算! 两人刚回到宝辉院没一会儿,就见有小丫头来传他们去正房大厅。 谢宁曜紧张的念叨着:“阿甚,风住肯定能及时将我哥叫回来吧,大理寺离我们家也不远……” 李及甚连忙安慰:“别怕,就算他们不信是?我打的,我也一口咬定是?我打的,我定拦着世伯,不让你受罚。” 谢宁曜不想让祖母担心,且想着大哥答应了他今天还可以再犯一次错,大哥肯定会护着他,故而也就没有让人去知会祖母。 两人一齐来到大堂,只见谢启与老郡王都坐在太师椅上喝茶,李从威紧挨着老郡王站立一旁。 谢启见了儿子,便气的怒拍桌案,厉声喝问:“谢宁曜,你胆敢将人打成这样,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及甚连忙解释:“世伯,这次实在与阿曜无关,您千万莫再冤枉他,是?我打的,阿曜还劝我莫要打脸,可这小郡王实在欠教训,我便没忍住。” 老郡王气的浑身战栗,指着谢宁曜骂: “别以为有留侯帮你顶祸,你就能万事大吉,你谢宁曜早在京都恶名昭彰,惯爱打架斗殴,恃.强.凌.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也就你敢打郡王之子,还想狡辩?” 谢宁曜早想好应对之策,拖到大哥回来即可,他笑?着说:“老郡王言重了,我哪里有这样大的能耐,我没打就是?没打,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打的?” 老郡王无奈道:“从威,你日常出行?都带着那许多打手仆从,竟能让谢宁曜给打成这样,还不快说,他都怎么打你,怎么威胁你的?” 李从威眼里只有惧怕,颤抖着声音说:“父王,真不是?阿曜打的,我不让你来,你偏要来自?讨没趣,我们赶紧回去吧,我丢不起这脸。” 谢宁曜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不解,他不明白李从威是?真被?他打怕了还是?如?何?,都到这步田地了,竟然还帮他隐瞒。 老郡王直气的面如?金纸,怒道: “谢启,你瞧瞧,我儿如?今是?多怕谢宁曜,你们欺我郡王府太甚!我儿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被?你那曜儿瞪一眼,他就双腿发抖,还说不是?谢宁曜打的?” 李从威只催着他爹回家,老郡王哪里肯了,只不住的安慰儿子。 谢启吸取教训不愿再冤枉儿子,又问:“曜儿,真不是?你打的?这事非同小可,不许撒谎!” 李及甚忙道:“果真是?我打的,还请世伯明察。” 谢启长叹一口气,说:“阿甚,你万万不可什么都帮他冒顶,长此以往只会害了他!若他将小郡王打成这样,还能不受罚,将来又要闯下?多大的祸事?!” 李及甚仍坚持是?自?己打的。 老郡王怒不可遏,指着他们说: “很?好,谢家果然权势滔天,我一个小小的郡王算什么,也配到你们府上来讨公道?谢启,你既如?此溺爱儿子,那我便只能去告御状,拼上我这身老骨头,也要将谢宁曜正法!” 谢启哪里肯受威胁,反问道: “那依老郡王的,可是?要我现?对曜儿动私刑,严刑拷打之下?,才?好屈打成招?若真是?我曜儿打的,又有你撑腰,小郡王再怕也该能指控的,为何?却倒帮我曜儿打掩护?” 老郡王无法反驳,只能怪自?己儿子不争气,一把拉起儿子手腕就走,只撂下?一句话: “本王早晚会让从威愿意指控谢宁曜!本王亦不敢再来此讨公道,你们只等圣旨传召罢!” 谢启拱手道:“慢走,不送!” 李从威临走之前还胆怯的看了谢宁曜一眼。 待两人走后,谢宁曜看向谢启,他实在有些受宠若惊,完全?没想到谢启这次竟会如?此护着他。 若是?换做以前的谢启,根本不会相信他这个惯爱扯谎的,定要动家法让老郡王消气,以免后患无穷。 谢启看向儿子,沉声道: “你以为我会打你给他们看?你也太把我这个常年驰骋沙场的老将军看扁了,没有任何?人能让我打你,就为让他消气!过来,到爹身边来。” 谢宁曜有些踟蹰,却还是?走了过去,谢启抚摸着儿子的肩背,语重心长道:“他们都走了,该说实话了吧,到底是?不是?你打的小郡王?” 李及甚连忙解释:“世伯,想必您很?清楚,小郡王之前欺.辱.过我,如?今我羽翼渐丰,不过报复回来而已,此事真与阿曜无关。” 谢启却更不信这种?说法,他深知,按照李及甚的性格,若真要报复小郡王,只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让整个郡王府获罪,不可能用打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 既然李及甚硬要打掩护,他也不好再深究,且见大儿子急匆匆走了进来,便想着还是?让大儿子管教弟弟为好。 谢宁昀一听?风住所言,急忙就赶了回来,他先向父亲问安,见弟弟不像挨过打的样子,这才?放心了。 谢启将方才?之事简单讲述了一遍,嘱咐道:“昀儿,你是?当大哥的,我只将曜儿交给你教导,若他往后再犯什么错,都是?你没教好,你也难逃责罚。” 谢宁曜一听?便忍不住为大哥打抱不平,轻声嘀咕着: “人都说养不教父之过,爹明明在家,却要偷懒不管我,只将我的错都赖兄长身上,这是?何?道理?更何?况我的错就是?我的错,和我哥无关!” 谢宁昀瞪了弟弟一眼,谢宁曜实在怕兄长,顿时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谢宁昀立即应承:“请您放心,我定管好曜儿,若他有错,自?是?我这个当兄长的一力承担。” 目送着谢启离去后,谢宁昀才?严厉训斥弟弟: “你又逞什么能,爹的打你能挨的住?我早请示了父亲,你犯错都由我来罚,自?然我没教好你也有错,就该受罚,你若真为我好,少给我惹事生非!” 谢宁曜气道:“这法子倒是?好,爹真不愧是?文武全?才?,这样不仅能管住我,还能让我顾虑着你,不敢轻易犯大错。” 谢宁昀也不计较这许多,只问:“阿曜,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打了小郡王?” 他实在担心李从威还有什么损招,不得不跟兄长坦白,最?后自?然也少不了求饶: “哥,你答应过我今日还能再犯一个错的,李从威总去跃然酒楼闹事,我不把他打服气,他还得去闹。” 谢宁昀倒吸一口冷气,强压着怒火,指着弟弟鼻子骂: “小孽障,你是?真能给我惹事,纵然他该打,你也不能将他打成那样,我在门口碰见了他们父子俩,那脸肿的都不成样子了,他也是?爹生娘养的,就算有天大的错,也该国.法惩治,哪里轮得到你动私刑……” 他嘀咕着:“哥,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过分,我又抓不住他把柄,怎么让国.法惩治?” 谢宁昀怒道:“你还要顶嘴!” 他吃了早晨的教训,连忙卖乖讨饶:“哥,我不敢了,往后再也不敢,若郡王真告到了圣上那里,我该受什么罚都受,蹲大狱我也不怕!” 只因不想让大哥担心,他才?没说:谁让李从威将变.态.心思动到我身上,这顿打还算轻的! 谢宁昀心知弟弟虽飞扬跋扈,却从不乱打人,毕竟是?他教养大的孩子,这点他很?有自?信。 既然将李从威打那样惨,便必有打那样惨的理由,但?他还是?忍不住的生气,便想着得让弟弟也懂点分寸,不能再如?此意气用事。 谢宁昀无奈的摇着头说:“不用担心,即便他们告到圣上那里,这点小事,哥还能帮你摆平,只不许再这样打人,否则我也如?此打你,看你痛不痛!” 他心知这就是?在大哥这里过关了,连连保证再也不敢,心里想的却是?,下?次打人绝对不再打脸上,绝对不再让人找上门。 谢宁昀特意告假回来的,这会儿还要去大理寺办公。 谢宁曜目送着兄长离去,心里高兴的不行?,得意洋洋的说:“阿甚,你看,就算我闯再大的祸,我哥都相信我,这才?是?好哥哥!” 李及甚道:“今早也不知是?谁说昀大哥不是?好兄长。” 谢宁曜笑?着说:“我哥就这样,但?凡我糟蹋身体,他定要打我,我在外面闯祸,他却会问明缘由,教我道理,他不怕我闯祸,只怕我受委屈。” 此后好些天,谢宁曜都等着老郡王告御状,却始终没等到,他越发看不懂李从威到底想干嘛。 他也懒得再想那许多,主要他最?近实在很?忙,在学?里想暗中帮祭酒大人找出害王闻达的真凶。 在家还要被?兄长管束课业,如?今兄长公务不忙,每天回家都很?早,几乎日日都要亲力亲为的教导他功课,教他做人做事的诸多道理,他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学?里害王闻达的真凶做事太隐蔽,他和祭酒大人都无法找出任何?蛛丝马迹,祭酒大人虽已猜到几个嫌疑人,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继续暗中调查。 展眼便到过年,终于不用再去上课,且还能去亲戚家串门,自?然也有许多亲朋好友到谢府拜年。 家里每日都是?大宴,还请了最?好戏班子、歌姬舞娘,从年三十晚起歌舞戏曲就没断过。 谢宁曜自?然是?最?高兴的,且在年前皇帝便降旨将二哥与永淳公主的婚期再次延后,这让阖家上下?能过个安稳舒心的年。 这日乃大年初六,谢宁曜刚吃过早饭,就拉着李及甚往祖母院子里跑,他听?闻今日华家太爷带着全?家老小来拜年,樊家人也都会来。 若是?往常,他们都是?走游廊去祖母院里,偏偏昨夜又下?了雪,谢宁曜玩心大起,便拉着李及甚从外面一边玩雪一边过去。 两人走到拐角处时,隐约听?得轻声斥责,谢宁曜立即拉住李及甚的手腕,两人藏起来偷看。 只见樊家三兄弟并排站着,陈涟正指着樊星与的鼻子训斥: “亏你是?当大哥的,星亦这狐白裘破了个洞,你也不曾注意,叫他穿出来惹人笑?话,今日亲戚多的很?,快把你的换给他穿,你活该穿破的。” 樊星入连忙说:“伯母,这样小的洞,别说大哥没看见,我今早特意检查过两遍,也没看见,我与星亦换就好,我会注意藏着,不让人瞧见。” 陈涟已经将儿子的裘衣解了下?来,星亦不肯换,却还是?硬让伯母给换了。 樊星与原不爱穿华服,只有些难过不论发生什么,爹娘都只怪他。 不过因在亲戚家,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反而笑?着安慰弟弟:“不妨事,我穿什么都行?。” 谢宁曜目送着他们一家人进了锦祥院,他又在外面玩了一会儿,这才?带着李及甚进去。 他见樊星亦已独自?跑到外面游廊上,他悄悄的走过去,一把将人抱住,笑?着说: “星亦,我就知道你不耐烦同大人们闲聊,就等着我来,让我闻闻你今日熏的什么香……” 李及甚道:“阿曜,你别总是?这样轻浮,昀大哥也该来祖母这里了,大过年的,别惹他教训你。” 谢宁曜立即放开了怀里的人,却看见抱的是?樊星入,顿时也有些慌了,连忙解释: “我以为你是?星亦,不是?故意唐突你,我总是?和星亦这样玩的,星亦也爱同我这样玩……” 樊星入已是?满脸通红,微怒道:“看来是?我没管好弟弟。” 谢宁曜急的抓耳挠腮,忙道:“不是?,阿甚,快帮我解释!”
谢宁曜不?住的赔礼道歉, 樊星入也不?好再追究什么,只?能说: “扶光,依我看, 你的错却是?最小的, 都?怪吾弟总不?安分,从今往后, 我必定对?他严加管教,让他再不?敢如此轻浮。” 谢宁曜一听更急了, 他就?怕往后星亦也再不?敢与他玩闹,那才?真是?百无聊赖, 连忙又解释: “怎么能怪星亦, 都?是?我不?好,是?我每每硬要同他戏耍, 他不?肯,我就?生气, 他还受了天大?的委屈呢,我往后一定改了,你别再为?此教训他, 让我再无颜面见他。” 樊星入笑着说:“扶光, 你也不?必为?他辩解,我弟弟是?个什么样子, 我一清二楚, 总归是?我没教好他。” 谢宁曜忙道:“那你也不?能因今日之事再去责备他, 原就?是?我的错, 于他实?在无妄之灾。” 樊星入眉目含笑着说: “扶光, 我虽教导弟弟极为?严苛,却也从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更不?会迁怒于他,若被我逮住他这般轻浮,自然该罚,如今没有,我定不?会为?此罚他,你且放心。” 谢宁曜长舒一口气,他不?得不?承认樊星入的气场很强,难怪在晋阳城就?被誉为?“天之骄子”。 自从双生子入京以来,就?连国子监祭酒都?曾亲自拜访过,意欲将樊星入纳入国子监,便是?看准了樊星入将来有望高中状元。 樊星入却是?个一心只?为?弟弟着想的,即便进入国子监对?他来说是?很好的机会,他却不?愿去,就?怕弟弟独自在家念书,没有他日日盯着,便只?顾着玩乐。 其实?双生子作为?长公主的外?孙,即便以樊星亦的成绩无法入读国子监,也可通过恩生入读,不?过长公主一句话的事儿。 只?是?樊征刚当上京官,他又是?个最要清誉的,一味怕人说他家攀着长公主的关系上来的,便不?愿用该法让家里孩子入读国子监。 李及甚道:“阿曜,往后你便都?改了罢。” 谢宁曜连连保证一定改,再也不?如此轻浮。 樊星入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虽觉阿曜方才?言行实?在唐突,心里却是?高兴的,只?不?能表现?出来罢了。 他觉着也许是?因为?阿曜长的太好看,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亦不?能免俗。 这时樊星亦也从屋里走到了游廊上来,他看见谢宁曜便满心满眼都?是?高兴,疾跑过来笑着说: “阿曜,可算又见着你了,如今家里管我越来越严,兄长日日压着我做功课,实?在不?能经常往你这里来玩,让我好生想念。” 樊星入沉声训斥道:“教你的规矩都?学狗肚子去了,哪里还有一点儿世家公子的样儿,谁教你跑这样快,就?学不?会徐步慢行!” 谢宁曜连忙打圆场:“星入,大?过年的,你就?别训他了,我们好容易聚一起?,大?家开心才?最要紧。” 樊星亦早被训的低下了头,只?敢拿眼角的余光看兄长,不?住的点头认错。 原本之前兄长就?为?他将狐白?裘弄破了个洞而生气,若不?是?顾念着在亲戚家,一准已经当场教训了,他自然不?敢再惹的兄长发?怒。 樊星入点了点弟弟的额头,道:“若不?是?阿曜帮你求情,我现?拉你到偏僻处教训,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谢宁曜又帮着劝了几?句,樊星亦忙用眼神偷偷的感谢。 这时锦春打起?毡帘从屋里出来,笑着说: “小爷,老太太在里间隐约听见了你的声响,硬叫我出来看,让我催你进去玩,别光顾着自个儿乐,也该去里面承欢膝下。” 谢宁曜笑道:“这就?进去,祖母如今的耳力是?越发?好了,在里间竟也能听到我的声音。” “谁让你是?老太太的心头宝,但凡听见一点儿像你的声响,她老人家也要竖着耳朵听半天呢,况且你走到哪里都?不?安生,像甚少爷这样安安静静的多好。” 谢宁曜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笑着说:“多谢锦春姐姐教诲,阿曜记住了。” 锦春佯怒道:“我哪里敢教训您,小爷只?会拿我取笑。” 李及甚与双生子自然也跟了进去。 只?见老太太正室之中,锦裀绣屏、诸般陈设,全皆焕然一新,中间香鼎内焚着百合草与松柏,清香缭绕。 屋里热闹非凡,谢家老太太与华家太爷对?向坐于暖塌上,地下两溜十八张楠木交椅也都?坐满了亲戚与自家人。 谢宁曜见兄长不?知何时已先?到了,他便有些紧张起?来,深怕兄长要责备他不?先?进来与祖母等长辈问安,反倒在外?面玩耍那许久。 之前双生子已向众人行礼过,便无需再行礼,只?简单作揖后便去自个儿座位上坐好。 谢宁曜与李及甚还未行礼,他们正待一起?行礼,华家太爷已拉了谢宁曜到怀里搂着,一叠声心肝肉的叫。 老太太亦拉了李及甚到怀里,说:“坐下罢,不?用这许多繁文缛节,大?家都?痛快一日,你们离了我,再各自立规矩去。” 谢宁曜双手一摊,笑道:“舅爷爷,你还没给我压岁钱呢,快些给来,若比往年给的少,我可不?乐意的。” 华家太爷名叫华绪,乃谢家老太太华纹的兄长,比老太太还年长好几?岁,却是?鹤发?童颜、精神奕奕。 老太太拍了孙儿手掌心一下,笑道:“只?你这猴崽子敢跟你舅爷爷这样说话,你问问在座的,就?连你爹、你叔父都?是?怕你舅爷爷的。” 谢宁曜只?见平日里最为?跳脱的华恒表哥都?规规矩矩的坐着,不?敢多行一步、多言一句,就?知道华家太爷治家多严。 不?论是?谢家人还是?华家人都?很怕华老太爷,唯独只?有谢宁曜不?怕,他自然明?白?是?因为?舅爷爷亦心疼他年幼丧母,故而对?他格外?的骄纵宠爱。 谢宁曜都?想象不?出华家太爷厉害的一面,舅爷爷在他面前永远都?是?最慈祥的。 华家老太爷无比疼惜的抚摸着甥孙儿的手掌心,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来,语重心长的说: “曜儿,舅爷爷往年给你的那些算不?得什么,今年却不?同,你眼见着就?要长大?成人,舅爷爷疼你比疼亲孙儿还厉害,这乃朱雀大?街上的楼面,紧还能拿得出手。” 老太太赶忙说:“兄长,你这又是?作甚,他还是?小孩子家,哪里能收这样贵重的东西,给他也是?暴殄天物,没的让他白?糟蹋了。” 谢启、谢宁昀连忙都?站了起?来不?让谢宁曜收。 华家太爷笑着说:“你们都?坐下罢,我还没老糊涂,原这就?是?我给曜儿准备的成年礼,他虽还没成年,现?在却紧能用得上,先?给也无妨的。” 谢宁曜明?白?,舅爷爷定是?得知他和樊星与一起?合伙开了酒楼,故而将朱雀大?街上的楼面送他做生意呢,那楼面可是?最大?、位置最好的,价值不?可估量! 他亦是?连连推辞不?肯要,舅爷爷却打定主意要送他,强行塞到了他的荷包里。 谢启只?能说:“曜儿,既然如此,你便收着,还不?赶紧跪谢舅爷爷。” 他知道这就?是?谢启已经想好将来回送给华家的东西,只?怕舅爷爷不?肯要回礼,他也不?再想那许多,大?方收下,行礼跪谢。 华家老太爷一把拉起?甥孙儿,笑着说: “诸位孙儿,你们别怨太爷偏心曜儿,谁让他没你们本事大?,舅爷爷多疼他一些也是?应该的,舅爷爷也都?为?你们备了压岁钱,只?别嫌少就?很好。” 众晚辈同站了起?来,纷纷说着不?敢,华家太爷赶忙命他们坐下。 华家太爷笑着说:“曜儿如今眼见着也能成事了,舅爷爷看着满心欢喜。” 谢宁曜骄傲道:“还是?舅爷爷眼光好,我虽不?学无术,却也有些天赋异禀在身上的,并不?比旁人差多少。” 华家太爷愈加高兴起?来,爽朗大?笑着一连说了几?声好。 老太太笑道:“今日大?宴在园中百花楼,你们都?先?去那边看戏罢,不?用拘在我跟前,瑾丫头,你可得帮我好生待客。” 谢瑾自是?连忙应承:“老太太,您放一百个心,我再不?中用,今日来的都?是?自家人,再亲不?过的,既或是?有些疏漏,谁也不?会与我计较。” 老太太笑道:“快些带着大?家伙去吧,纵然没谁与你计较,若我看着不?像,认真要罚你的。” 谢瑾一面张罗着众人,一面说:“知晓了,您老人家请好罢。” 众人都?出了锦祥院,谢宁曜却想着舅爷爷定有许多体?己话要与妹妹说。 他有些担心两位暮年老人又像往年一样说起?伤心事,若没他的宽慰,只?恐两老人伤心过度。 想念至此,他让李及甚跟着哥哥们一起?先?去,他又折返回了锦祥院。 锦春见他就?仿佛见了救星,拉着他的手,轻声道:“小爷,我正要派人去喊你回来,只?怕就?你还能劝得住。” 谢宁曜笑着说:“有我在,锦春姐姐放心,我自有办法。” 锦春特意将伺候的丫鬟们都?遣了出去,谢宁曜将隔间的帘子揭开一道缝,屏息静气的偷听。 华家太爷气的直锤暖塌上的小桌,道: “阿妹,大?过年的,原不?该提这些,可眼见着又过一年,眼见着开春在即,我如何能不?急,我不?曾做过什么孽,怎么就?得那两个混账孙儿!” 老太太劝慰道:“兄长莫急,恒儿那臭小子是?个爱玩的,既或是?他不?愿成婚受拘束,说不?定哪天就?给你抱个大?胖重孙回来,只?你别再将他往死里打,恒儿是?个天生反骨,你越打,他越反叛。” “阿妹,若按着我年轻时的性子,便将华慎、华恒两个日日吊起?来打,我不?信打不?回转他们! 那慎儿就?跟鬼迷心窍了一样,好好的探花郎天天在家喝的烂醉如泥,起?初我是?又打又骂,望他早日清醒,可板子打断几?根,藤条打断无数,总也不?中用。 我一把老骨头还得为?他俩操碎心,难道我华家真命数已尽,一个二个都?不?肯成婚,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华家断后吗,我死也不?能瞑目……” 华家老太爷越说越难过,不?禁老泪纵横。 老太太起?初还能劝慰,却实?在想不?到办法帮兄长,也急的哭了起?来,两人几?乎算是?抱头痛哭。 谢宁曜心里已有七成把握,更何况就?算没什么把握,他也得想办法安慰两老人。 他故意跑到外?面,弄湿了鞋袜,一面往里走一面大?喊:“祖母,我鞋袜被雪濡湿了,懒得回宝辉院,我那小朝靴不?是?放你这儿的嘛,将就?换来穿……” 里间的老太太与华家太爷赶忙擦了眼泪,老太太应道:“你这猴崽子,让你不?许一味的贪玩,只?不?听,快些进来暖暖脚,冻着如何是?好……” 谢宁曜走到里面赶紧就?脱了鞋袜,上了暖塌,自己拿过一旁的汤婆子暖脚。 老太太与华老太爷不?约而同摸着他的脚,用手为?他暖。 谢宁曜一面推开他们的手,一面笑着说:“这让我爹、我哥看见,他们准得狠狠揍我,敢让两位老祖宗帮我暖脚,这可是?滔天大?罪,我脚不?冷了,真不?用你们。” 锦春忙命丫鬟们将暖炉抬到塌下放着,谢宁曜就?坐在塌沿上烤火。 老太太拍了孙儿的臀腿两下,微怒道:“可就?该让你爹、你哥好好打你,就?这样不?听话!” 谢宁曜见锦春将丫鬟们全带了出去,他方轻声说:“祖母、舅爷爷,你们看上去可像是?刚哭过的样子,我知道你们又在伤心什么。” 华家太爷叹道:“就?你自作聪明?,大?过年的,我们哪里伤什么心,高兴还来不?及呢。” 谢宁曜附在华家太爷耳边,小声说:“舅爷爷,我向你保证两年内就?让您抱上大?胖重孙,慎表哥的心结,我知道,我来帮他解,至于恒表哥,我可真管不?了他……” 华家太爷激动不?已,一把搂住谢宁曜,哽咽道:“曜儿,舅爷爷是?真没白?疼你,只?要他俩有一个能成婚,我就?谢天谢地了,往后舅爷爷把你当神供起?来!” 谢宁曜笑着说:“不?敢不?敢,舅爷爷,你就?等好消息罢,最迟入夏之前,我就?能让慎表哥重整旗鼓,若不?出意外?,次年入冬之前,便让他成婚……” 华家太爷更加激动,甚至喜极而泣,谢宁曜连忙帮他擦眼泪,又安慰许久。 老太太就?在一旁看着,心里自也是?高兴的不?行,这几?年来,兄长的苦,她都?看在眼里,却又帮不?上忙,如何能不?急不?痛,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曜儿能给出切实?的解决办法。 随后三人一起?坐了小轿去百花楼,与众人同乐,自不?必说今日大?宴之欢愉。 华家太爷在谢府住到了元宵过完,方带着两个孙儿回了华府。 过完年自又要上学的,谢宁曜在家舒坦了这大?半月,每日都?能睡到自然醒,骤然早起?,让他十分烦操。 李及甚早已穿戴整齐,很有耐心的坐在床沿上为?谢宁曜洗漱穿衣,云舒等就?拿着一应洗漱穿戴之物站在一旁。 谢宁曜还在发?起?床气,怒道:“我不?要你伺候,你去上你的学,帮我告假!” 李及甚道:“昀大?哥才?嘱咐过,不?能再由着你胡来,又不?让你动,我为?你洗漱穿戴,你睡你的。” 谢宁曜气鼓鼓的说:“你这么爱伺候人,怕是?投错了胎,不?该生成主子,该生成奴仆!你这样,我还怎么睡……” 李及甚并不?生气,只?是?无奈道:“今日是?年后头一天上学,昀大?哥怕是?也要来看你的,莫再胡言乱语,恐他听见,你又要挨教训。” 恰时,谢宁昀走了进来,揪住了弟弟的耳朵问:“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谢宁曜吓的立马清醒了,连忙捂着耳朵说:“哥,我没、没说什么,我这就?起?,是?阿甚非要这样,我没让他伺候我……” “你小时候我可是?日日都?这样伺候你的,你说阿甚爱伺候人,那我岂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见我们是?投错胎了,都?该做你的奴仆?” 谢宁曜心知失言,忙跪在了床沿上,故意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瑟缩着脖子说: “哥,我刚才?没睡醒,说的梦话,你也要当真不?成,我错了,再不?敢乱说话,别打我……” 谢宁昀笑道:“认真要为?胡言乱语就?打你,那你一天挨上一百回也打不?完,赶紧起?来洗漱穿戴,我伺候你,是?我这个当大?哥的应该,凭什么让阿甚伺候你?” 李及甚忙道:“昀大?哥,我早将阿曜当作亲弟弟一般,您能为?阿曜做的,我都?能,自也是?应该的。” 谢宁昀笑着说:“你与阿曜年纪相当,没什么是?你应该的。” 谢宁曜赶忙下了床,让丫鬟们伺候,不?住的保证以后再不?敢。 三人一齐走到外?间,谢宁昀就?在一旁等着他俩吃早饭,谢宁曜忍不?住问:“哥,你等我们干嘛?国子监和大?理寺可不?是?一个方向的,我们同不?了路。” 谢宁昀道:“食不?言,赶紧吃你的。” 两人用饭毕,谢宁昀才?说:“阿曜,我已同国子监请好假,从今日开始,你上午随我去大?理寺办公,下午再回去上课。” 谢宁曜惊讶道:“这是?为?何?哥,我觉得我还是?更喜欢上学。” “我竟不?知你何时喜欢上学的?定是?怕在我身边受拘束,却也轮不?到你来选,你何时能学会喜怒不?形于色,何时就?不?用再跟着我办公。” 他嘀咕着:“哪有带着弟弟上班的,朝廷这么没规矩的吗?您的顶头上司也不?管吗?还是?兄长太厉害,大?理寺卿都?不?敢管你?” 谢宁昀笑道:“抱怨也没用,快些跟我走,害我点卯迟到,看我打不?打你。” 李及甚连忙问:“昀大?哥,我与阿曜一起?行吗?” 谢宁昀笑着说:“这最好不?过了,毕竟我还要忙公事,也没法时时刻刻盯着他,正想劳烦你帮我盯着。” 他说完便大?踏步往前走去,李及甚忙拉起?谢宁曜的手腕跟了上去。 谢宁曜还在抱怨:“哪有这样的兄长,我都?长大?了,还恨不?得将我拴裤腰带上,阿甚,你快帮忙想想办法……” 李及甚道:“你少说两句罢,惹恼了昀大?哥,你有什么好果子吃,别挨了教训又怨我没提醒你。” 谢宁昀早派人吩咐了二门上的小厮们,三人出门后便坐同一辆马车去大?理寺。 往常跟着两人去读书的家仆小厮自也是?跟着去大?理寺,他俩的马车也跟着去。 一路上谢宁昀都?在嘱咐弟弟去了大?理寺不?许胡作非为?等语,谢宁曜也只?能满口答应。 谢府距离大?理寺也不?过就?五六里地,没一会儿便到了。 这会儿已快到点卯的时辰,众官吏均已到位,谢宁昀避开众人先?带了他俩到自己单独的休息室,随后才?去主簿处画勾点卯。 谢宁曜有点嫌弃这朴素的休息室,虽十分干净整洁,却过于简朴,好在地龙很足,倒也暖和。 他坐在暖塌上喝茶,却听得外?面有人说话: “你可曾注意,少卿大?人一直放个空瓶子在书案上,也不?知何意,可是?点我们做事没头脑,就?像那空瓶一样?” “这就?是?你想太多了,那空瓶原是?装红梅的,你道那红梅是?谁送的,那可是?少卿大?人的宝贝弟弟送的,即便红梅枯萎,少卿大?人看着空瓶都?高兴。” “少卿大?人寻常可是?多余一个字也不?愿说的,那几?日是?个人去他那里汇报事宜,他都?要问这红梅如何,别人没问是?谁送的,他就?忍不?住说是?弟弟送的,满脸的高兴。” “可惜那谢宁曜是?个不?争气的,只?会给我们少卿大?人惹事。” “那谢小霸王早在京都?恶名昭著,但凡世家公子都?被他得罪个遍,也就?我们少卿大?人将他当个宝,我看他纯纯就?是?个魔王投胎。” “他何止魔王投胎,我听闻好似小郡王就?是?被他打成了猪头,过年脸上也还没好全,都?没法见人,谢家再盛,也禁不?住他这败家子如此折腾啊,将权贵都?得罪完了。” 谢宁曜听了这些并不?生气,只?想着,原来兄长背地里这样喜爱他随手送的红梅,他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 他不?想吓着这些人,等他们走远之后,他才?走到门口去看兄长什么时候回来。 这一看他便看到了怀王正从隔壁休息室出来,怀王自也看见了谢宁曜,惊喜道: “扶光,你怎么来了这里,准是?你年前闯的那祸事,让你哥着实?气的不?行,便将你带在身边教导?” 谢宁曜与李及甚赶忙前去行礼,怀王连忙将他俩扶起?,笑着说:“曜儿,你闯祸每每都?要连累留侯,却该怎么谢他?” 李及甚道:“殿下,我与阿曜早如亲兄弟一般,哪里用他谢。” 谢宁曜心知怀王是?为?协助审.查.关系亲王的大?案,故而暂时到大?理寺当班,他笑着说: “殿下,您赶紧去忙罢,莫为?我们耽搁正事。” 怀王如今越看谢宁曜越有几?分像谢玉,他心想:若当年我与阿玉修成正果,想必儿子就?如谢宁曜这般聪明?伶俐又极为?漂亮。 他愈加亲切的说:“曜儿,以后莫要再叫我殿下,叫我阿叔才?好。” 谢宁曜一连喊了几?声阿叔,将怀王高兴的忘乎所?以,还是?谢宁曜催着,他才?肯先?去办正事。 李及甚不?用猜也能想到,谢宁昀带弟弟来大?理寺,绝不?单单就?为?好管教,更多的是?为?弟弟铺路、找靠山。 这怀王如今是?诸位亲王里最得圣心、最受器重的,作为?手握重权的老亲王,只?要怀王真心实?意的将谢宁曜当小辈疼爱呵护,谢宁曜就?算犯下滔天罪责,怀王也有本事为?其脱罪。 谢宁曜之前偶尔会跟着婶母去怀王府,但毕竟已算是?很远的亲戚,他与怀王来往并不?多,今日所?见,却也顿觉亲切。 因之前兄长就?嘱咐过,不?许他在大?理寺乱跑,他俩只?在附近转了转,便又回了休息室。 这时,谢宁曜隐约听见了二皇子李从戎的声音,赶忙就?跑到门口偷看偷听。 只?见李从戎紧跟在兄长身后,十分委屈的说:“昀大?哥,我只?求能跟着你做事,哪怕一天也成。” 谢宁曜第一次见到哥哥紧皱眉头的样子,可见被李从戎烦的不?行。 李从戎突然跪在了地上,抱着谢宁昀的双腿说:“昀大?哥,我知道突然前来实?在冒失,可我别无他法,若提前告知,您必定会避开我。” 这可在大?理寺,虽不?是?办公场合,却也有无数双眼睛暗地里看着,谢宁昀不?得不?也对?着李从戎跪了下来,无比恭敬的说:“殿下折煞微臣,微臣万死不?敢受。” 谢宁曜哪里能忍,直接冲了出去,一把将李从戎拉了起?来,怒道: “你别太过分,别再来找我哥,你是?不?是?以为?当着众人,我哥就?不?得不?答应,殿下这般行径,让我也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