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怀瞪他一眼,心说这男人为什么整天除了持刀行凶就是泼妇骂街。
宋伯怀看着晃晃悠悠的辛苑,没认出来那胖脸男人是谁。
宋伯怀挤过去,本想把叶霓裳带回家,听得老马说,别最后落个你把辛老儿子儿杀了。
他这才意识到那个肿胀的男人是辛苑。
“嘭”地一声,肿胀的辛苑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沈星河喘吁吁的瞪着肿胀版的辛苑。
院子里静了一阵。
“呜呼!”众人爆发出了欢呼声。
叶霓裳:“艾玛,他可算咽气儿了,今儿必须庆祝,哈哈哈哈。”
宋姨乖张大笑:“行!今天咱们吃饺子!炮仗还有吗?最好放放,去去晦气!”
花嬷嬷拍手:“乔迁那日买了不少!还有呢!我这就去找!好!真好!往后可算省心了!”
宋伯怀沉声道:“你们在胡闹啊!”
他走过去:
“辛老在前线打仗,若得知他儿子死了,万一影响了前方,这岂不是酿成大祸?你们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宋氏:“吃饺子也腻,不如我再炒俩菜?”
花嬷嬷说:“行啊,多炒几盘。”
老马:“那我去打壶酒。”
谢老三:“娘,我粽子吃完了。”
谢虎:“瘦猴!走!跟我后山挖坑!”
没人搭理宋伯怀。
宋伯怀沉声道:“快救他呀!辛老若知此事,只怕回来要与你们离心了!”
叶霓裳揣着胳膊走过来了,脸色很难看:“怎么的?你反应这么大?我瞅着好像不对劲,你别是心疼这没了门牙的小子了吧?”
宋伯怀头顶又炸了一个响雷。
叶霓裳用鞋子踢了踢地上的辛苑,眸光泛着冷:
“别瞧他没门牙,可这人从前勾搭过小星家的老头。”
老马哈哈大笑:“别忘了,还有李大娃手下那个小捕快,也曾经当众为他发声!”
花嬷嬷淬口唾沫:“小子带着宋霁安逃跑的,八成是又惦记勾搭宋霁安!”
叶霓裳就那么目不转睛的望着宋伯怀:“听着妹?他逮谁勾搭谁,别再是,在我不知道何时,他又对你下手了吧?”
叶霓裳的眸光彻底冷了,唇角噙着笑:“老宋,你跟我说实话,没事,我不生气。”
宋伯怀摆手:“没有,绝对没有,你看,我才带着撒尔诸见过誉王回来呀!
误会了,你们都误会了,我是认为,如此轻纵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吗?
你们想想看,无论怎么样,辛老回来总是会伤心的,万一因得此女,与你们离心离德,那岂不是可惜!
依我看,倒不如,让辛老彻底对这儿子死心。
不如将他和宋霁安放在一个院里,他俩朝夕相对,必定日久生情,倘若做出一些败坏门风的苟且之事。
到那时候,辛老自然勃然大怒,以宋霁安的为人,加之辛老看不上我宋家多年,自会将他彻底逐出门户,那时候,你们如何暗中做了他,这不都顺理成章了吗?”
花嬷嬷眼睛一转:“别说,似乎还真可以,因为我家那口子临走前是嘱咐了我,让我别跟他一般见识,嘴上是这么说,心里还不是怕我刁难了他。”
沈星河眯眼:“杀人诛心,也不错,辛老把辛苑清理门户,会不会还要摘个字儿走啥的?
辛老本名辛川洛,他叫辛如心。
到时候他会不会就叫辛如了?不是老骂我矮子么?他叫侏儒了。诶?可以!这个法子不错。”
沈星河看向老马:“治他。还有里面那个宋霁安,一起治了。一个没了右边门牙,另一个没了左边门牙,刚好互补。他不是一直骂咱们坏么,那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坏吧。”
老马:“这还有人样吗?我怎么治啊!都毒成这样了!”
“能治,他属蟑螂的,且不好死呢。”
沈星河说。
宋伯怀嫌弃的瞥了一眼沈星河,没留神,被叶霓裳瞅了个正着。
“你那眼神儿啥意思?你飞哒谁呢?”叶霓裳皱眉问他。
宋伯怀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有事找他们说,沈公子!小石头,请借一步说话,宋某有要找你们相商。”
他生硬的转了话,迈步朝着小厅去了。
宋伯怀率先进了小厅,满脸堆欢的将礼物放在了桌上:“这是宋某一点心意。”
没有人看他的一点心意,叶霓裳蹙眉:“啥事儿啊,神神秘秘的,老宋,我瞅你不对劲,你别是真跟辛苑有点啥事......”
“我要带小石头去皇宫。”宋伯怀马上步入正题。
“啥?!”沈星河叶霓裳连同小石头都惊了。
宋伯怀:“如今誉王已对我和撒尔诸深信不疑,我将朝中与其合谋之人了如指掌。
誉王告诉我,太子已经不在人世。誉王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此刻大漠还不够乱。他胜算不多。
我需要将小石头带去见皇帝,一旦皇帝将小石头认祖归宗封为太子,便是我与二郎动手之日。”
室内静下了,宋伯怀与叶霓裳目不转睛的望着沈星河。
沈星河只是垂着眼望着小石头。
他上前问道:“你想去吗?”
小石头问他:“我若不去,咱们一辈子都是逃犯,难不成要东躲西藏一生吗?”
沈星河眼神坚定:“这你倒不用担心,你若不想去,谢大哥一定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便是生灵涂炭!”宋伯怀沉声道:“你可知,举义犹如瘟疫,会迅速蔓延至整个中原。到那时候,百姓揭竿而起,天下震荡,那便是将百姓深陷于水深火热之地。”
第149章
沈星河一挥手:“你甭跟我说那个生灵涂炭不涂炭的,涂炭也不是我跟小石头造成的,那是狗皇帝昏庸,老百姓但凡过得好,谁会冒杀头的风险造什么反啊?”
他瞪宋伯怀一眼,看向小石头:“瞧见没,你谢大哥有两手准备。嘿,我就知道我家二郎永远不会让我失望。”
“你!”宋伯怀七窍生烟。
“干什么?”沈星河瞪向宋伯怀。
宋伯怀:“你胡闹啊你这是!”
“怎么是我胡闹?别的我不说了,只说赋税如今涨了多少?
苛捐杂税巧立个名目就让商户掏钱,不掏不让开店!要不是我在这称霸一方,涉猎黑白两道我通吃,我得白掏出去多少钱?
杨氏木匠铺的老杨你认识吗?他上个月才被刮了六两银子走,本是八两银子,报的我名号,才给便宜了二两!
知道以什么明目吗?说是大漠人烧杀抢掠,烧了不少田地,田地颗粒无收,这是赈灾难民的钱,可福满城如今来了多少讨饭的乞丐?
一个商户八两啊!这不是个小数目!钱呢?钱去哪了?他妈的狗皇帝把精忠报国的忠臣杀了,养了一群奸佞小人!
连我都知道,真有本事的人是不会拍马屁的。
那些只会拍马屁的全都是全都是草包!
我公爹一生尽忠,换回死无葬身之地。奸佞小人却荣华富贵!
这是狗皇帝自己定下的道义,他容草包祸国殃民,容不了有真本事,有真才干的人。
他把国家祸祸成这样,老百姓没饭吃了,不反他才怪!
赖我吗?这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宋伯怀强压着发抖的手,他到后面已经完全没在听沈星河说什么了,他只是将目光落在墙下长案的茶盏和果盘上。
叶霓裳横在他的面前,揣着胳膊冷眼告诫:“有气你回家摔,你别搁人家摔盆砸碗。”
宋伯怀回过神来,平静良久,才挤出一句话:“若是天下大乱,百姓的情况只会更差!”
沈星河:“我还是那句话!更差也不是我造成的。再说了,百姓谁呀?我认识吗?啊?我就顾好我自己认识的人就完事了,少拿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压我,帽子太大了。”
“你......”宋伯怀气得怔怔的。
“我怎么啦?啊?我哪句话说错啦!”
小石头眼见沈星河又要跟人打架,连忙抻抻他衣角,抢话道:
“我愿意去的。当太子不是很好嘛,以后还可以当皇帝。我当了皇帝,我保护大家,再没人看不起咱们了。”
沈星河目放戾光:“谁看不起咱们?”
小石头意识到说走了嘴,垂着眼不说话了。
他僵持一阵,沉声道:“很多人,有人在背后议论马爷爷,说他那日搬家瞧把他招摇的。还有人议论沈大哥,说很久没见他男人了,估计又瘫了吧。还议论我,说怪不得要认养一个小乞丐,还有人议论......”
他抬眼,望着叶霓裳,又看看宋伯怀。
叶霓裳高昂下巴:“嘁,不就说我一个小倌傍了个贪官么。”
小石头点点头:“差不多是这种话。”
小石头垂着眼,道:“你们常对我说,咱们是活给自己看的,不必介意别人的流言蜚语,那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可是我每次听完,我都很气,有的说的太难听的,我暗戳戳的报复过,可我还是很生气。像辛苑那种人,他打心眼里看不起咱们,他这种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人太多了。”
他停顿住,沉声道:“可是,谢大哥告诉过我,只要我站的足够高,就显得他们越渺小。
他们渺小到让我不再需要介意他们的目光,更听不到他们的非议。到那时候,我甚至不屑于踩死他们了。”
沈星河垂眼望着他:
“我倒是认为即使你站在顶峰,还是会有困惑和烦恼,也一样会面临非议和质疑,只有内心充盈强大,才能不介意那些流言蜚语。”
小石头望着沈星河:“内心如何充盈强大?”
问题升华了,这属于沈星河的短板。
他捏眉心:“老实讲,其实我也不知道。”
如果他内心够充盈,适才也不会拿着菜刀要宰了孟如心了。
宋伯怀擅长这个:“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若你想知如何,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我倒可为你解惑。
孩子,只要你愿意随我一起同行,我定一心辅佐你,辅你做一个泽被天下,海纳百川的明君!”
小石头看着沈星河:“和尚同陈,什么书卷是什么意思。”
沈星河:“我的知识储备量不允许我回答你这个问题。”
俩人大眼瞪小眼,没人看宋伯怀那边。
“我还是想去的。”小石头说。
沈星河:“这事你得想清楚了。”
小石头:“我想的挺清楚。”
二人聊了半晌,谁也没掸宋伯怀那边。
最终,沈星河看向宋伯怀:“这样,我退一步,我跟他一起去。皇宫呢,虽我没去过,但是我跟你说嗷,后宫那点事我门儿清。
臣妾要告发私贵妃熹通!翠嘴打烂他的果儿!宝嗓我的娟子。
就甘露寺那段我没看,其他我反反复复看了八百来遍。
听清楚,是反反复复的看。
我在小石头旁边,没人害的了他。”
宋伯怀死攥着负在身后的拳头,他真的很想质问沈星河到底又在胡扯什么东西!
他浑身发抖,只想尽快结束话题回家掀桌子!
他挤出一丝笑意,望着叶霓裳笑了笑,抬手指了指沈星河,笑着道:“你这兄弟好诙谐啊,哈哈。”
叶霓裳没搭理宋伯怀,只望着沈星河:“你去我也去,咱都一块儿去得了。”
宋伯怀:“不要胡闹了!这不是去牛家沟!这是去皇宫!!!
沈公子,二郎特地嘱托让你安心在家,我承诺你,小石头绝不会有事。”
又陷入了僵局。
宋伯怀实在等不及了:“你们到底怎么想的?二郎在京城等我消息,如此事不行,要尽快另作他法!”
“什么?”沈星河震惊的看着宋伯怀:“二郎不是在边关打仗吗?”
“布泰耶的死讯一旦公布,大漠随时会面临分裂的局面,大漠如今又屡战屡败,内忧外患,他们不敢再进攻。
所以,此刻是难得之良机,错过这时,一旦大漠翻身,又不知要等到何时!
誉王等了太久,大漠若是打来,誉王绝不会再坐以待毙了,一旦他揭竿而起,便是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啊!”
“我跟你去!”小石头抬眼望着宋伯怀。
小石头移目看向沈星河:“沈大哥,百姓与咱们其实有些关系的。老杨叔,老莫叔,小八叔,铜锤帮的叔叔们,大家都是百姓。
天下乱了,铺子关了,挣不了钱,大家都会没饭吃,没饭吃的感觉不好受,肚子饿的疼,嘴巴又干又苦,连说话都没力气。
我跟着王老公遇过饥荒,也跟着逃过荒,我们把榆树皮碾成粉,兑着水喝下去,也吃过观音土。
那东西吃完,夜里涨得肚子要炸了似的。
有的更严重些,肚子涨成圆滚滚的,走着走着倒在地上就再也起不来了。
荒草地是最危险的地方,你知道为什么么?
因为荒草地里的死尸遍地,他们背朝天,屁股上的肉都被人割走了。
更多时候,王老公把我放在衣服里,不敢让我露出来,因为那个地方,不仅会吃死人,也会吃小孩的。
有个男人看出来了,他给了王老公一拳糙米面,王老公问他为什么施舍,他说他的孩子病死了,他想给他孩子积积阴德,下辈子找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别投胎到这鬼地方受罪了。
后来王老公也死在了路上,我遇到了一个女人,瞧着是个面善的。
我太饿了,我跟他装可怜,他心软了,把我带回家,他男人打仗战死了,他也没孩子,独自住在婆家,他婆母见了我,恶狠狠的骂他扫把星还想带个小扫把星进门吃闲饭?他抱着我出去了,哭着给我塞了些钱,他跟我说,他有心无力,让我再寻个好人家吧。
我这一路不是光遇到过欺负我的坏人,我也遇见不少同情我,可怜我的好人。我以前觉得他们傻,现在我不那么想了。
我想,如果没有这些好人给我钱给我吃的,我可能早就死了。
若非那些好人,我不会遇见你,所以我感谢他们。
他们也是百姓,所以,我不想让他们水深火热。
沈大哥,你心疼我,怕我出事,我是知道的,但你放心,我能保护我自己。”
格局太大了,沈星河无从反驳,甚至自愧不如。
他终于意识到,小石头并没有莽撞的做这个决定。
他认定了一条,他想走的路。
他最终答应了。
宋伯怀看向沈星河:“二郎嘱咐,让沈老三与我们同行。”
沈星河眼中流转过一抹意外,又蓦地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回神,点头:“行,我这就去叫老三。”
沈星河快步将正在洗粽叶的沈老三揪过来:
“老三,收拾东西!准备升咖了!”
丝丝缕缕的光自精致的窗棂缝隙之间透过。
高阶之上,是一把金灿灿的龙椅,皇帝萧宸瑞坐在龙椅上,他的手紧紧的抓着案上的私盐票据。
宋伯怀一身官服,跪在高阶之下,用平淡无波的语气说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名:
“首辅李荣,刑部尚书何亨,吏部尚书陈敬。锦衣卫指挥使刘泽,司礼监掌印宦官伙同后宫淑妃李氏,贤妃周氏在皇上的茶饭中下毒戕害龙体,后又买通太医院院使,院判共十五人谋害太子......”
萧宸瑞越是听到后面,越是浑身发冷。
这一连串的人名,全都是与誉王合谋造反之人。
他当然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这些年他也没闲着,一直派人在查到底是谁戕害皇嗣,里面有几个人,萧宸瑞是清楚的,之所以没动,是怕打草惊蛇,可他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已经被誉王收买了。
他一遍遍的看着册上的名单,他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兵部尚书乔忠。
只要军权在手,这便是生机。
想到这里,萧宸瑞这才镇静了不少。
他缓缓将手放于案下,不动声色的将手心的冷汗擦去。
萧宸瑞恢复了冷静,提防的望向跪在下面的宋伯怀,他想知道,宋伯怀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来助他。
萧宸瑞:“你说的这些,朕是知道的,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是尚未择好良机。”
一句平平淡淡的话,将宋伯怀所立下的功劳抹了个干干净净。
萧宸瑞佯装镇静的换了个坐姿,不屑的望着宋伯怀:“朕给你下派,不是让你多管闲事的,你为何不安分守己尽你自己的本职呢?”
宋伯怀:“朝中人尽传言臣与逆贼为知己,李荣更是百般构陷,臣百口莫辩,唯有以此,以证忠诚。”
萧宸瑞眯眼望着宋伯怀:“你的意思是,李荣故意陷害你。”
“是。李荣曾暗示与臣,与其追随效力誉王麾下,臣断然拒绝。
紧接着,便发生了逆贼谢长卿谋反之事,李荣曾恐吓于臣,若敢说出去,臣便是下一个谢长卿。
臣忍辱负重,是为了收集誉王一众人等全部证据。”
他将头上的冠帽郑重取下,放于身畔:“臣尚有一物交于皇上圣裁,之后,请皇上批准,允臣告老归田。”
萧宸瑞眯眼看着宋伯怀。
宋伯怀于朝野之中深得人心,杀他容易,却不服众。此番他竟肯辞官。
再好不过了。
“讲。”
宋伯怀:“臣找到了王老公带出去的那个孩子。”
萧宸瑞目光一震。
宋伯怀:“如今誉王随时会发兵,之所以没有前来,是因誉王打算让大漠人挥兵中原,致皇上于内忧外患之地。
誉王之所以能收买如此多人,是因为国无根基。
若皇帝立那孩子为国本,可暂稳朝中文武之心。”
“呵。”萧宸瑞喷出一丝轻飘飘的笑意:“且不说你弄来的那小子是否是真的,朕就当你没有诓朕,可他母亲是大漠的湖人王室,他的身体里流淌着一半鞑子的血统,他也配立为太子?”
“皇上,当务之急,是该平叛誉王之事,兵贵神速,杀其出其不意。
趁此时,立那孩子为太子,只对外说,由于此子生母为宫女,碍于生母身份低微,一直养在深宫,故而未对外宣扬。国有根基,可稳朝堂文武。
皇上,您又何必心急,那孩子如今不过才七岁,皇上春秋正盛,一旦揪出谋反党羽。您可有时机疗养龙体,届时后宫一旦有了龙嗣,到那时,那孩子朝中没有羽翼,自可死于任何一个理由,或意外,或疾病。权在皇上一念之间。”
“他在哪。”
“回皇上话,人在紫禁城外。”
萧宸瑞:“夜里将其秘密带入宫内。”
“是。”
宋伯怀人尚未站起,萧宸瑞冷声道:“你的辞官文书,什么时候呈上?”
“臣已带来。”
殿内的宦官宫女早已被支出去,宋伯怀站起身,俯首将辞官文书毕恭毕敬的放在了案上。
萧宸瑞:“待誉王平定之后,朕,准你此奏。”
宋伯怀:“谢皇上。”
萧宸瑞坐在一张美人榻上,旁边的皇后乔萍儿抿着嘴唇,手里搅动着帕子,不情不愿的说:“臣妾不愿意养那小子,再说了,是不是皇嗣还不一定呢。”
萧宸瑞眯眼望着紧闭的门外:“他不是也得是。先把誉王同党铲平再说吧。”
乔萍儿身子一转,背对着他坐。
萧宸瑞拽了拽他的袖子,语气温和:“朕帮你铲除了皇后,拥你为后,你如今就是这么回馈朕的吗?”
皇帝饶有深意的笑了笑:“这若是先前那个皇后,她必定识大体,没有二话。”
乔萍儿听得这话,这才转过身,看向萧宸瑞,瘪着嘴:“当初您亲口说的,她年老色衰,我风华绝代。怎么才这几年光景,就说她好我不好了?臣妾不依。”
乔萍儿娇滴滴的声音,听得萧宸瑞止不住的笑,他眯起眼,捏了捏乔萍儿秀丽的脸蛋,轻声道:
“你替朕养些时日那小子,你若不愿见他,只把他关在屋子里。待得朕肃清誉王党,到时候,朕许你三个名字。后宫里你随便选三个你看不顺眼的女人,不管他们有没有与誉王一案牵连,朕都做实了他们有所牵连,好不好?”
乔萍儿眸光流转,笑了:“臣妾想要十个人。”
“行。”萧宸誉冷笑着道。
乔萍儿兴奋地拍拍手,跌入了萧宸瑞的怀抱之中,满脸甜蜜的望着萧宸瑞:“皇上君恩浩荡,臣妾一定按皇上交代的办,不会为难那小子的。”
“随便你为难,朕只要让他活着。”他说。
“启禀皇上,奴才将人带来了。”外面传来一个宫女轻飘飘的声音。
萧宸瑞换了个姿势坐:“进来。”
门轻轻的开了,宫女进来,轻掩门。
她一身黑色风兜,宽大的风兜下裹着小石头,她将风兜解开,躬身带着小石头行于萧宸瑞的面前。
小石头跪在萧宸瑞的面前。
室内灯火辉煌,小石头垂着眼,没有抬眼去看那个穿着明晃晃衣裳的男人。
萧宸瑞用充满命令的语气开口:“抬起头来。”
小石头抬头,和萧宸瑞对视,充满童真而无害的一双眼睛打量着萧宸瑞。
萧宸瑞也同样的在打量着小石头的脸。
他能笃定,这个小孩一定是他的儿子,他从这张脸上能找到那个大漠女人的影子,也能看到他自己的影子。
就连乔萍儿都能瞧得出这小子长得与皇帝太像了,他却冷哼一声,故意道:“我瞧着也不是很像,那宋伯怀别再是诓皇上的吧?”
皇帝没有接乔萍儿的话。只是问他:“给他取个什么名字。”
乔萍儿嫌弃的瞪了小石头一眼,“全凭皇上定夺好了。”
“你定吧。”皇帝此刻已经没有在想小石头名字的问题了,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个没用的棋子,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当务之急,是需要解决誉王的问题。
乔萍儿也嫌弃,不吭声了。
小石头轻声问:“我可以叫星星吗?”
皇帝和皇后冷眼看向他。
皇后轻蔑的冷笑:“猩猩,行啊,就叫这个名字得了。”
皇帝冷漠的说:“你是朗字辈,便叫萧朗星好了。”
小石头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星星是离月亮最近的,他有名字了,沈朗星。
皇帝看向宫女:“好好教养皇子。”
他动了动手指头,宫女立刻用风兜裹住了小石头,带着他出去了。
小石头想,狗皇帝轰苍蝇似的把他轰走了,他也应该生气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生气。
他只是反反复复的想,自己以后有了名字呢,沈朗星。
小石头被宫女带出去了。
萧宸瑞起身欲走。
乔萍儿娇滴滴的拦住他:“皇上又想去哪里呀?”
萧宸瑞握了握乔萍儿搭在他胳膊上的玉手:
“朕去见你兄长,让他火速率军出兵剿灭誉王。朕要赶在誉王举义之前,先杀他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