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的瞬间,洞口处便又刮起了妖风,迷乱了众人的眼。
“这是什么?”
“不可能!这么大的石块怎么可能会被风吹起来?”
方才来时如何气势汹汹的众人,此刻却只能狼狈地上下逃窜。巨石从天而落,已经数人压垮埋在了地下。
这些人与时银无关,所以时银并不想多管闲事。可是,这里面还有一个月尧。虽然巨石并未直接砸在他的身上,可是风中的沙尘碎石,已经将他的脸蹭破了。
但是不等时银开口,巨石便停下了。它们悬在空中,并没有再对着人砸下去。
风也停了。
“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可爱的信徒们?”还未看见人影,声音便传递了过来。
时银眯着眼朝着尘土飞扬的洞口望去,不曾想眼前突然晃过了一个巨大的身影,然后伸出手戳向了他的额头。
“我只是想和我的新娘打个招呼,浊楼,你未免太过霸道了。”
朱厌抬起眼,戏谑的眸光在时银身上打量,全然不顾他伸向时银的那根手指,此刻正被浊楼捏在手里,指骨寸断,皮肉炸裂。
不得不说,时银是个极难得的美人,比他吃过的那九十九人都要美味的多。朱厌舔了舔唇角,唇瓣被浸湿的晶莹锃亮。
难怪会让浊楼当个宝似的藏到现在。
“你看,你吓到我的新娘了。”朱厌怜爱地看了时银一眼,露骨的眼神却让时银有如身上有虫子在爬。
“谁是你的新娘,我看你不仅是眼神不太好,脑子也不太行。”时银注意到了这人遮了一半的眼睛,只是同样的金色让他也有了一瞬的楞神。
他便是众人说的山神吗?
朱厌抽回了断指,全然不知疼痛为何物。不一会,那血肉模糊的指头便自行脱落,然后长出了崭新的一截。
“是山神大人,山神大人来救我们了吗?”众村民见到朱厌,纷纷跪了下了,感激上天显灵。
唯独月尧还站着,他突兀地一个人站在角落里。
三双眼睛都在注视着时银。
自从朱厌出现以后,浊楼便从被护着的姿势,改为护着时银了。
白猿狡诈,往日交手之中惯会用阴暗伎俩。浊楼可以确保伤不到自己,但却无法保证不会伤到时银。
“朱厌,你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应该知道,这次吾不会再放过你了。”
浊楼眼眸中的金色来得要比朱厌的浓郁,尤其是他沉稳的气息,总感觉可以压朱厌一头。
往年,浊楼并不大喜欢多管闲事。与其耗费修为降伏这只野兽,不如安静地躺在山洞之内休眠。
而且,要是波动太大,超越了这个世界的限制,便会引来不该引来的人,所以浊楼并未与朱厌动过真格。
他虽不知朱厌用了什么方法突破了他设的结界,但是他既然来了,说明便留了后手。
浊楼不能让时银冒险。
“待在吾身后,不可随意走动,知道吗?”
时银点头。他隐约猜到了,浊楼每天早上出门对付的便是眼前这人。
银发金眸,狂野张扬的外表一下子便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野兽。尤其是他刚刚举至时银眼前的手掌,宽大到几乎覆住了时银的整张脸。
好戏要开始了。
月尧可以说是在场之中,唯一一个气定神闲之人。因为眼前的场面正是他预计的发展方向,一切都在按照他所规划的那样进行。
阿银,你只会是我的。
古书中曾记载:“有兽焉, 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 见则大兵。”
月辞熹说, 想要见他只有一个办法。在日月之下沐浴三天三夜,最后一天的夜晚, 用自己的鲜血涂满裸露的肌肤,然后虔心呼唤他的名讳。
不过, 并不是因为只有这样,朱厌才能听见人类的愿望。而是朱厌这人喜杀戮、性邪佞, 唯有人类做到此地步,将他逗开心了, 他才愿意现身。
月尧就这样站在晴天白日里整整三日。期间为了彰显至诚之心,滴水未进。
就在最后一日的夜晚, 月尧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将滴落的鲜血一点一点涂抹在脸颊和身上。
浓郁的血腥味引来了一阵风, 在月尧身上挥之不散, 像是要钻进他的血肉里, 将他风干。
月尧平日里柔和的眉眼变得有些凌厉, 他任由大风侵袭他的身体,手腕间鲜血还在流淌,一点一点带走了他身上的温度。
“朱厌。”月尧开了口,可是他却并没有祈祷与恭维。
这些日子,他潜心研究地下室的壁画与古籍, 已经将一些事的来龙去脉弄了七分明白。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与浊楼一较高下, 乃至成为真正的神。”
“信徒以为,您才是那个唯一有资格做山神的人。”
语气轻缓, 神色上不见丝毫的谄媚。月尧就像是在阐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回答他的只有更加肆虐的狂风,和被风刮破的脸颊。
然而月尧并不担心朱厌不出现。这风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在讥讽,也在恼怒。
“邪神大人,难道您不想将浊楼取而代之吗?”月尧对身上的疼痛熟视无睹,反倒是被这些伤口激得有些兴奋了,说话的语调都稍稍提高了些。
手腕上的伤口不知在何时扩大了,原本只是滴落变成了现在的鲜血直涌。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一个小时,月尧便会失血而亡。
“可笑,可笑。你将要为你的口出妄言付出代价。”虚空中传来一道声音,但是声音并没有传入耳中,而是直接涌进了月尧的伤口中,所到之处,宛如倒刺般挑剔着月尧的血肉。
月尧有一种皮肉被分开的错觉。
“邪神大人。”月尧咬着牙,虽然极力隐忍,但是脸上的肌肉还是不可抑制地颤动着,“您难道甘愿只靠那第一百位祭品,兵不血刃地与那浊楼平齐吗?”
汗水有如珍珠般滑落。
“人类,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沉默了一会后,邪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与此同时,那手腕间的伤口迅速扩大至整个腕间。
月尧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铺满着的自己的鲜血,嘴角勾起,脸上一闪而过一抹极美的笑。
“我若是恨一个人,便断然不会允许他和我一同存在于这个世上。”
“如果可以,我会踩着他的血肉往上爬。”
“邪神大人,您难道不想吃了那大蛇,成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真神吗?”
此刻,月尧眼里的笑意如罂粟般妖冶蛊惑,拉扯着看见它的生物一同堕下地狱。
“呵。”朱厌冷笑着现了身,狂风随之停下。
“人类,你比你的父亲更没有人性。”
“说吧,你要什么?”
话音刚落,月尧身上的伤口便神奇地愈合了,只有那一地的血色,才能证明,他曾处于濒死边缘。
名声、地位、财富、生命。无非这么几种,和他的父亲一样。
朱厌之所以会现身,倒不是完全听信了月尧的花言巧语。只是,他确实对他有些好奇,他想知道,一个疯癫至此的人类,到底会为了欲望做到何种地步。
“我只要一个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求。”月尧不甘示弱地直视着朱厌的眼眸。
金色的,比起浊楼,颜色却要浅上一些。
可是上古凶兽不该如此,想来他并不是真正的“朱厌”吧,只是因为修炼有了几分的相似罢了。
“人?何人?”朱厌的语气诲深莫测,这么多年,他听了许多的愿望,也曾有过想要人的,可是他们的原话却是:我要美人,要数不清的美人。
“我要山神的第一百个新娘。”
恍惚间,月尧似乎又听见了血流的声音。
“人类,你可知,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朱厌睨着眼神,金眸在月夜之中荡着寒光。
月尧并没有因为这句威胁而产生丝毫的动摇,“我知,可我也不得不做。”
只要他还活在这世上一日,时银就只能是他的。他无法忍受失去时银的痛苦,一刻都不能。
“有趣。”朱厌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真是有趣。”
他的笑声穿破了夜空,将那月色震得一颤。不远处的森林中,鸟兽不安地苏醒了过来,它们逃跑的脚步扬起了大片的灰尘。
“人类,我没有多少耐心。现在,告诉我你全部的想法。”顷刻间,朱厌的神情变得冷肃,杀与留只在一瞬之间。
月尧知道,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时银是这次的祭品,吃了他,您便可以成为第二个神。可是除他之外,原本还有着另一个祭品。”
“哦?”朱厌挑了挑眉。
“月婵,我的妹妹,明天她便满18岁了。她也是合法的祭品,足够让你暂时获得真神的力量。”
闻言,朱厌不禁嗤笑出声:“人类,不是自称最重亲情的生物吗?”
“然后呢?你要让我为了这短暂的效益,去放弃一个对我来说无法代替的大补之物吗?”
“不。”月尧唇瓣轻启,煞白的脸庞在暖色的月光之下几近透明,“还有一个代替之物,它的存在,才是可以让您脱胎换骨真正机缘。”
在朱厌耐心即将耗尽的前一刻,月尧给出了答案:“大蛇的心脏。”
朱厌反手便掐住了月尧的脖颈,“你在耍我,嗯?”
他若是能打得过浊楼,又何必花费这么多的心思。
月尧被掐得额上青筋爆起,朱厌的手掌心处发出了骨骼挤压的声音。
“我......既然和您提了、咳咳——自然是有应对之法......邪神大人何苦着急......”月尧艰难地向外吐着字。
“你该知道欺骗我是什么下场吧?”朱厌加到了力道,嘴角扬起了一抹残忍的笑。
“我会将那个你最爱的人,乃至全村庄的人,一个一个地在你面前——慢慢撕碎。”
月尧回过神来,那一日之后,虽然伤口都愈合了,但是手腕处还是会时不时地传来抽痛,就好像装进了风一样。
时银依旧没有朝他走过来。可是没关系,他会向他走去的。
“浊楼,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新娘,那么我便将他送给你,又有何妨?”说这话的时候,朱厌看着的是时银的眼睛,他的口腔里已经要被他的味道侵满了。
多么......美味啊,只是闻着,就让人欲罢不能。
“他是吾的新娘。”只有在时银的事情上,浊楼才会如此较真。
“山神大人,请务必杀了这个怪物,还村庄一片宁静啊。”逃离危险的村民们又开始了叫嚷。
背对着他们的朱厌,眉头厌恶地拧起,眼神中尽是杀气,但是言语间却谈笑风生,“没办法,你可是得罪了我的信徒。”
说着,朱厌的手掌中凝出了一柄长剑,浅银色的,和往常使用的并无过多区别。
他将剑指向了浊楼。
剑锋出鞘的瞬间,时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抬头望去,眉心开始跳动。
“浊楼......”时银拉住了浊楼的衣袖,有些不想让他和朱厌对峙了。
可是,衣袖还是从手心滑落。时银眼看着浊楼走了出去,依旧挡在了他的面前。
无法战胜的人,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战胜的。
朱厌笑了笑,身形诡谲地开始闪烁着,可是每一次都能被浊楼找到,然后准确避开。
对此,朱厌也并不会感觉到意外。毕竟大蛇若是如此简单就被打败,他也被不会为此奋斗了快百年。
月尧有句话说的没错,讨厌一个人,便要让他彻底消失。然后踩着他的血肉往上爬。
朱厌确实不甘,在成神前都未尝有一次胜过浊楼。
那么,就让他的首胜终结他们的战争吧。
只见朱厌眼神一凛,剑锋更是爆发出了一道光波,所到之处,山石坍塌。
朱厌自身□□的力量便极其可怖,手可移山石。而将力量凝于剑的一端时,所迸发的力道有朱厌自身的数十倍之多。
可就算这样,他也难以伤到浊楼分毫。
就如浊楼所说,半身与真神之间的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是——现在这种差距该消失了。
朱厌避开了浊楼的一掌,掌风打在了他的发梢上,露出了另外半只被遮盖的眼睛。
竟然不是银色了。
浊楼确实因为那一只眼睛稍有楞神,可是这并不足以让祂分心。
让祂分心的是,祂身后的时银走出了祂的庇护,直直朝着朱厌走了过去。
等时银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朱厌的面前,剑之所指的地方。
“阿银!”月尧一声惊呼,可是身体根本赶不上剑刺下的速度。
朱厌看着时银双目楞神的模样,尽管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是此刻,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剑刺了下去。
“扑哧。”
“浊楼!”时银惊恐地望着刺进浊楼心脏的那柄剑。
浊楼推开了时银,祂替他承受住了那一剑。
眼前同样一双金色眸子的男人在对着他笑。
朱厌将剑往里又刺进了几分。
这就是浊楼身体的感觉吗?朱厌感受着剑端的传感,长舌兴奋地舔着脸上溅上的血。
滚烫的,真神的血。
不,现在他才是那个真神。
“真是可惜啊。”朱厌狰狞着在浊楼的心脏处搅动着,剑稍刺穿了心脏,只要他稍稍用力,便能将它挑出来。
短暂的失神之后,月尧赶忙上前搂住了时银,他以为时银是在害怕,便一下又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背说道:
“别怕,你再也不会是祭品了。”
可是时银的眼中只有那染血的大蛇。
他早该想到的,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才发现呢?
那一瞬间的感觉,时银不会感觉错。
月尧根本就不是什么辞承,浊楼才是。所以跟他在一起,时银才会忘记了“回家”。
“放开他。”浊楼没有反抗,祂只是慢悠悠地将视线转到了时银的身上。
“他是吾的新娘。”
“放开我!”
时银用力甩开了月尧的手, 无视了他受伤的眼神,“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永远不会。”
在本质上, 时银或许是一个很冷漠的人。这一点此前并无人意识到, 可是这一刻,月尧却清晰地感知到了。
明明之前, 珍视到想要将全世界送给他,眼睛里也只有他一人。月尧一直以为, 他对于时银来说是最特别的。
但是他不知道,特别的永远只有那“一人”, 他不过是短暂接替了那人的位置而已。
那剑没能再刺进去分毫。
时银义无反顾地朝着浊楼走去,后者向他张开了双臂。
朱厌的一双金眸眯起,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剑。浊楼的鲜血顺着剑身之上的纹路,慢慢朝着剑柄处汇聚, 形成了一只古怪而又神秘的眼。
这并不是他的剑, 上面传来的气息, 就连他都感到来一股不详。月尧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
时银握住了浊楼的手, 他在众人面前选择了他。
浊楼将时银紧紧握住, 然后冷眼淡淡望了朱厌一眼, 那一眼并无过多的意义,似乎只是单纯看了一眼,但却将朱厌惹恼了。
刹那间,众人都在朱厌的身上感受到了一阵压迫。
“朱厌,你答应过我的。”月尧率先发觉了不对劲, 他紧张地看着时银的方向, 朱厌是想要将他们都杀掉。
“我答应过你什么?”朱厌嘴角轻轻扬起,“我答应过会将时银给你, 却没说是死的,还是活的吧?”
月尧从未真正相信过朱厌,可是也没有想过,他会反悔得如此之快。
不过,浊楼却也不是死的。
心脏外就像是覆了一层坚硬的鳞片,一点一点将剑逼了出来。尽管他看起来并无大碍,可是身上显现的蛇鳞,足以说明他现在情况的严重性。
他快要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狂风刮过,浊楼在众人眼前化为了一条巨蛇,然后尾巴勾住时银,朝着洞穴深处前进。
本体的速度很快,随着他深入,洞穴也在慢慢颓塌。朱厌收回了剑,紧随其后。
“浊楼,你怎么样了?”化为大蛇之后的浊楼,身上没有再见流血,可是时银的心依旧紧绷着。
那剑上的气息很不对劲,尤其是还有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熟悉感。
所以时银知道,那剑对浊楼的伤害很大,不仅仅是肉眼上所看到的。
“无事。”浊楼的尾尖轻轻地在时银的脑袋上摸了摸,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窗口的位置。
朱厌已经走到了身后,他们没有退路了。
因为时银在的缘故,浊楼无法集中精力对战。
“等会莫怕,吾会保护你的。”浊楼转过头,猩红的舌头向外伸着,口吐人言。
“嗯。”时银自然相信他。
朱厌停下来看着两人。
“浊楼,为了这个人类,你是要不战而降吗?”他确实没有想到那把剑的威力会如此之大,可是更没有想到的是,浊楼竟然如此在意时银。
时银不过区区一个人类,竟然让月尧与浊楼两人都深陷其中,这不由得让他也有些好奇了。
好奇往往是堕入深渊的开始。
“朱厌,那把剑不是你的吧。”时银对着朱厌的视线迎难而上,他眼神轻蔑,语气中尽是了然。
朱厌也不狡辩,“我并不讨厌聪明的人类,尤其是你。”
夺走浊楼的心头好,永远比打败他来得更要有趣。
“是吗?”时银微微一笑,“可是我讨厌你,怎么办?”
话音刚落,便伸来一条蛇尾将时银的连遮住了。他不喜欢时银对着别人笑。
时银似乎猜到了浊楼的想法,心下好笑的同时,忍不住地在他蛇尾上戳了戳,可是那炙热的温度却吓了他一跳。
他的心里开始有了不详的预感。
“浊楼,我们先走吧。”早在浊楼带他来了这里,时银就知道了他的目的。
“好。”
朱厌皱着眉头,他最讨厌这种不被人放在眼里的感觉。以前只有浊楼一个,现在又还多了一个时银。
随着浊楼话音落地,这里的洞穴也开始震动,石块大片大片砸落,很快便露出了那个窗台。
大蛇将时银紧紧团住,然后朝着窗台跳了下去。
水下,是大蛇的世界。
朱厌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眼前一人一蛇便掉进了水里。
墙上的荆棘对于浊楼来说,连在他的鳞片上留下痕迹都做不到。
“噗通”一声,时银睁开了眼。
“浊——”刚张口,河水便涌进了时银的口鼻中,他憋着气,身体开始下沉。
尽管浊楼的身体支撑着时银,可是溺水的滋味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浊楼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冰冷的眼睛轻眨,下一秒,蛇身褪去,重新化为人形的他搂住了时银。
不掺杂任何情欲的吻落了下来。
第一次,时银的口舌主动缠了上去,掠夺着浊楼口中的空气和温度。
浊楼任由时银拽着他的衣领,将它揉得一团糟。可是他的身体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反而愈加严重。
“噗嗤”一声,两人出了水面。
“呼——”时银将头发向后撩去,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眼角咳出了大片大片的红。
直到那腰间不知被什么烫了一下,时银这才低下头,有些奇怪地看着那个揽在他腰间的手臂。
浊楼的手臂甚至没有伸进衣摆,在寒冷的河水之中,隔着一层布料都嚷时银感受到了那股灼人的温度。
“你身上,为什么这么烫?”时银有些担忧地上手摸了摸。
冰凉柔软的手掌未经任何阻隔地触在浊楼的身上的瞬间,时银似乎听见了他喉间溢出的一声呻吟。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时银在那手臂上轻轻一按。
“嗯……”
果然没有听错。
“你——”时银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被浊楼掐住腰肢,一把抵在了身后的岩石上。
“帮帮吾,阿银。”沉重的呼吸倾吐在了时银的颈侧,呼吸所到之处,时银的肌肤就像被倒刺舔舐一般。
“怎、怎么了?”听见熟悉的称呼,时银睫翼轻轻一颤,水洗过的眸子闪烁着晶莹的光。
时银好久没有听过他这么喊自己了。
“吾,这里很难受。”浊楼稍稍挺身。
随着他的动作,水面上荡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时银双腿一软,但是此时此景,他觉得并不合适。
“你还受着伤,我们先上去吧。”时银婉拒,强忍着害羞,握住浊楼的手就要往岸边游去。
“阿银。”浊楼声音喑哑,金色的眸光此刻不知是天色暗沉的缘故还是什么,泛出一抹红光,“现在,在这里,就要。”
“吾发/情了。”
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般打在了时银的心头。
“你你你你,你发/情了?什么时候的事?”时银很是震惊,他一直将浊楼当作人类,很难想象发/情这个字眼会用在他的身上。
时银一边疑问,一边有些害怕地朝着岩石贴近。
现在的浊楼,状态有些不对劲。
“你会帮吾的,对吗?”浊楼轻轻抬眼,金光和红光在那刹那间交替着,他好像又变回了一开始遇见的那条大蛇。
“怎么帮?”被浊楼蛊惑住,时银问出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用这里,好吗?”浊楼的手落下,在时银腰窝的位置重重一按,脸上虽无情/欲,动作可丝毫不矜持。
时银在水中本就难以站立,现在被浊楼如此逗弄,腰部以下的位置开始发麻,在水中几乎就要感觉不到了。
浊楼顺势将时银的腿分开,然后架在了腰上。
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浊楼伸手试探着。身体虽是凉的,那里却不可思议地热着。
浊楼的眼睛可以说得上是冷禁,眉头轻皱像是在做着什么严肃的事,若不是那只正在丈量的手指还在时银体内的话。
温度在传递。
因为是在水中,所以身后的岩石虽然粗砺,但是滑滑的,并不会伤到时银后背的肌肤。反而,潺潺的流水在时银的身体上抚过时,还会激起别样的感觉。
三根,伴随着水流。
时银的脚趾蜷缩成团,双腿将浊楼绞紧。
张嘴,时银在浊楼的肩头上咬下了一枚齿印,口水不受控制地从齿间滴落。
低吼一声,浊楼的眉头舒展开了。
有了河水的过度,一切水到渠成。
“浊楼……”时银啜泣着含着他的名字,眼角挂着生理性的泪水,不知是愉悦还是痛苦。
回答时银的是一连串的水流声,“哗啦”“哗啦”“哗啦”,越冒越快。
体内一冷一热,一前一后地交替着。就像时银脸上的表情,痛苦夹杂着欢愉。
“阿银,你吃的好紧。”浊楼谓叹一声,精壮的腰身稍稍弓起。
“闭、闭嘴。”时银小声地喘着气,面色潮红,脸上的汗水滑落,滴在了深凹的锁骨之中,倒映出了他妩媚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