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等顾文承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姜余站在家门前等着自己。
顾文承一瞬间有些心虚,今天跪了几个时辰,他的膝盖的确受了些伤了,走路有些疼,他让引泉扶着自己下马车。
姜余一瞬间就发现顾文承不对劲,他立马过去扶顾文承,让他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
姜余没有和顾文承说一句话,他看向门房道:“快点把马车停下,然后锁好院门。”
顾文承被姜余和引泉扶到屋里,姜余让其他人都出去,房间里只有顾文承和姜余两个人。
顾文承知道姜余这是生气了,“小余我……”
此时下人端来热水,顾文承半截话道嘴边没说出来了。
姜余让对方把热水放下就出去,他把热水盆端到顾文承面前,动作轻柔的挽起对方的裤腿,就看见那青紫红肿的膝盖。
姜余眼眶一红,紧接着连忙低下头,掩盖住自己的失态,然后边去想帮顾文承洗脚。
顾文承一把抓住姜余的手,“对不起。”
紧接着,顾文承就感觉一股温热的水滴砸在他的手背上。
顾文承只感觉自己心脏一紧,他连忙道:“今天是我错了,我……”
“文承哥你没有错。”姜余抬头,眼睛里含着水光看向顾文承,神色却是温柔的,“文承哥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虽然没有做过官,但是也知道在官场上很多事都无法预料,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文承哥你也很累。”
姜余明明很伤心,但却始终都在安慰顾文承,他声音中带着哽咽,“我,我只是有些害怕。这段时间我听说朝廷抄了不少做官的大户人家,我在外面帮不到文承哥,也听不到准确的消息。我只是,我只是……”
顾文承一把抓住姜余的手腕,把他往架子床这边带,一只胳膊圈住姜余的腰身,然后堵住姜余的嘴。
片刻后,顾文承松开姜余。
姜余整个人气喘吁吁的跨着姿势,叉开坐在顾文承腿上,两个人面对面。
“不行,你的腿。”
顾文承又亲了亲姜余的嘴角,“没事,我只是膝盖受伤,而且陛下赏了药,今天晚上抹上,明天就能好。”
姜余抿了抿嘴角,下意识抓住顾文承的衣摆。
皇上赏了药,也就是说皇上没把文承哥怎么样?姜余的心顿时安慰了不少。
顾文承道:“抱歉,今天让你担心了。”
姜余抽了抽鼻子,声音不自觉的发软,“我要被吓死了。”
顾文承捏了捏他的耳垂,“若是下次,你直接去老师和师母家,知道吗?”
姜余立马去捂他的嘴,“呸呸呸,没有下次了,这种事再也没有下次了。”
顾文承面上含笑,“好。”
房间里的之前沉重的气氛,如今一扫而空。
顾文承洗漱,又给膝盖上涂了药之后,开始和姜余说起了今天宫里发生的事,至于有关平昌伯府的消息被顾文承模糊带过。
姜余穿着一身藕粉色的中衣,趴在架子床上认真的听顾文承说话,他表情认真极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文承看。
等顾文承说到陛下罚他下跪的时候,姜余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顾文承笑着道:“陛下罚我,就证明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姜余眨眨眼睛,有些不懂,“为什么?”
顾文承解释道:“因为我是察觉到陛下的心思,才会趁机进言的。也是陛下早就有了这样的心思,只不过我今日把那些事情直白的捅了出来。”
姜余接话,“所以,陛下是恼羞成怒,才会罚你的?”
顾文承点头,“也可以这样说。”
姜余有些不高兴的瘪瘪嘴,“文承哥还疼吗?”
顾文承一手抚项他的脖颈,“不疼了。”
第二日,顾文承没有去翰林院,毕竟如今他“生病”了,老师派人给他送来了一只烧鹅,来送烧鹅的小厮顺便还递给顾文承一封信。
顾文承在看完那封信之后,就立即烧毁了信件。
第三日顾文承照样也没去,但今日他的膝盖的确好了不少,那药也真的如同张禄海公公说的那样很管用,今天睡醒之后,就觉得膝盖没什么问题了。
快到中午时,顾文承问姜余,“要不要出去吃,我听说上京城有家酒楼的咕咚锅很不错。”
咕咚锅,其实就是火锅,铜锅里面放入炭火,因为锅开后会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因此也称之为咕咚锅。
姜余点头,“好啊,文承哥你腿没事了吗?”
顾文承笑着道:“放心,已经没事了。”
他们二人出门的时候,就发现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
顾文承带着姜余去了一家酒楼,这还是姜余第一次来这家店吃饭,顾文承让人要了一间二楼的包房。
这家店的咕咚锅很是不错,尤其上的这几排羊肉,羊肉被切的薄如蝉翼,肉质纹理很好,颜色也新鲜。
就在两个人吃了一半的时候,顾文承突然道:“小余,咱们把窗户打开吧。咱们披上披风,一边看雪一边吃。”
姜余听着也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而且吃咕咚锅也暖和,不怕冷。
“文承哥你腿上还有伤,你先穿上斗篷,我再开窗。”
顾文承笑着道:“好,咱俩都穿上斗篷。”
两个把斗篷穿上以后,姜余打开窗户,清新又冷冽的空气顿时涌入室内。
外面的雪比他们来时要大了那么一点,但又因为如今天气没那么冷,所以地面上只是有些微湿。
突然,姜余看见一只队伍从街道远处疾行而来,领头的人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手里拿着武器的兵差。
街道上的人再看见这支队伍以后赶紧四散让路,生怕冲撞了这些官爷办事。
姜余坐在椅子上,道:“刚刚我看见有一队人走了过去,真的好壮观,我还是第一次从高处俯看那些官爷,只是那群人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顾文承给姜余加了一筷子肉,“可能是又在抄家吧。”
姜余听完,叹一口气,“这些日子上京城都有四五家被抄了,眼看都要过年了,一点喜庆气都没有,抄家抄的上京城里那些高门大户都人心惶惶的。”
顾文承问:“小余你觉得那些人不该被抄家?”
姜余眼睛一下就圆了,“当然不是!文承哥你不知道,如今那些高门大户都小心翼翼的,可是普通老百姓都高兴的跟提前过年似的,他们都说官府做的好,被抄家那些人都是大大的贪官呢。”
顾文承微微一愣,“百姓们很高兴?”
姜余点头,“是啊。”
顾文承突然想到了一直被他遗忘的事,那就是新闻和戏曲的传播。
要知道青天大老爷处置贪官污吏的戏曲桥段,不管何年何月都被百姓津津乐道,若是青天大老爷直接变成皇帝,那百姓们只会更爱看了。
顾文承知道自己前天向嘉隆帝谏言还是太草率了,但那也是因为当时的时机太珍贵,顾文承不知道若是错过当时的那个机会,自己日后还会不会找到更合适的。
若是有了戏曲的传播,一面让那些贪官污吏的形象深入人心,一面拔高皇帝在百姓心中和的形象。
到时候皇帝在民间呼声越高,自己就不会担心日后自己谏言的事情,会被其他人挖出来,重新给自己埋坑。
顾文承和姜余两个人这顿饭吃的很不错,就在天上不在飘雪花了的时候,下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姜余忍不住转头,视线顺着窗户往下看过去,就看见远处一队人被官差压着好长一队人,前面有十多驾囚车,最前面五驾都是男人,后面的都是女人,囚车后面走着的应该是仆人。
然后,姜余就在那群囚犯里发现了眼熟的人,他吃惊的睁大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顾文承此时也看见了窗外的景象,平昌伯府的李三公子一改往日飞扬跋扈的形象,他坐在囚车里,表情还有些茫然,似乎一时间没搞懂如今的情况。
顾文承轻声道:“平昌伯府被抄家了。”
姜余惊讶的睁大眼睛,“这是平…平昌伯府的人?!他们、他们怎么会……”
“陛下不想再给他们体面了。”顾文承说着道:“小余,过些日子,说不定我就要去外任了,你……”
“我愿意陪文承哥一起去。”在顾文承还没有说完话,姜余就直接了当的开口道,“无论文承哥去哪里,我都要跟着去。”?
第133章 外任
顾文承突然笑起来,他仿佛跟开心似的对姜余道:“我可能会被调去偏远的地方,那里的气候可能也和上京城不同,会很辛苦。”
姜余的注意力完全从外面转移到顾文承身上,“那咱们去的时候是不是要准备很多东西,爹娘年纪大了,他们要去吗?肥皂铺子的生意如今刚刚起步,让文渊和文华都留在这里,还有……”
顾文承神色温和的看着姜余说话 ,他突然站起来,走到姜余身边,弯腰从身后抱住姜余,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深吸一口气。
姜余脸一下就红了,在包房里能清楚的听到外面的街道上的谈论声,他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会…会被人看到的。”
顾文承一个用力,直接把姜余抱起来。
姜余惊呼一声,下意识抱紧面前的人。
其实姜余一直很奇怪,他明明也不算瘦,个子虽然比不上顾文承但是也不矮,但是每次却顾文承都能轻易抱动他。
顾文承坐在包房的软塌上,让姜余跨坐在他腿上,姜余身上的斗篷一直垂在地上,把软塌上的两个人遮的严严实实的。
顾文承开始轻轻的亲姜余,他动作很轻柔。
姜余羞的满脸通红,但是只要看见顾文承这张脸,他就感觉腰有些软。
“不…不行…这是外面。”
“没事,没人看见,我就亲亲你。”
“……不,唔……”
一刻钟后,姜余软趴趴的趴在顾文承身前,并像一只鸵鸟似的把脸埋住。
顾文承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手感觉手心中那浑圆的触感。
外面不知何时又重新飘起了雪花,顾文承此时心中一片安宁,他想或许这就是家人的温暖感,只要姜余在他身边就行了。
如今上京城已经有种“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感觉,虽然陛下力压全部朝臣开海运建港口,但是朝廷之中还是很多人不满。
其中老牌勋贵不满的更多,因为朝廷之中的绝大部分“走私”的,象征财富和稀有的货物,最后不是进了皇家,就是到了这群勋贵手中。
更有甚者,很多勋贵都和海运有联系,而之前的海运都伴随着走私,一旦有走私里面就不免有灰色收入,而灰色收入就代表着“贪”。
而前段时间顾文承的发言,就是在说“贪”,因此间接得罪了不少人的顾文承,外放做官出去“躲躲”,是很好的选择。
而新上任的江右、江南、丹阳三省总督刘慈凤是刘嵩的亲侄子,所以刘嵩如今在私底下运作,打算把小弟子弄去这三个地方做个官。
顾文承看着窗外的雪景,思绪渐渐飘远。
不知何时,姜余抬头开始偷偷看顾文承。
年轻的小顾大人,因为平时一直主意锻炼,不仅是脸好看,身材更养眼。他如今转头看向窗外,下颌线清晰,表情深沉俊秀。
姜余忍不住有些呆了,他悄悄在顾文承的下巴上亲了一小口,然后又亲了一下对方的脖颈,见顾文承没反应,姜余渐渐胆子大了些,动作也大胆了不少。
突然,姜余感觉自己屁股被人拍了一下,他身体顿时一僵。
顾文承加重的手里的力气,微微一捏。
姜余忍不住漏了一个音。
顾文承呼吸有些沉,他道:“听说城外有个温泉庄子,咱们今天去哪里住一晚吧?”
姜余没去过温泉庄子,但是他也听说那是个好地方,于是点头同意。
“好啊。”
晚上,姜余突然有些后悔来温泉庄子了。
他欲哭无泪的想,这里一点也不好。
顾文承轻轻捏了一下姜余的耳垂,声音中带上几分低哑,“分心了?”
姜余立马回神,“没有。是这里的水太热了。”
顾文承笑了两声,“乖。”
室内的水汽模糊了姜余的视线,面前的顾文承很温柔,笑的也很好看,这忍不住让姜余有些失神。
一个星期后,上京城的茶楼和戏院突然流行起了新的话本子。
说书人在茶楼绘声绘色的开始讲述一位英明神武的皇帝,是如何发现治下一个地区发生水患不对劲,又是如何派人去调查,最后又如何下令斩首贪官的事。
而戏院子里,则是有了一个新增的曲目,一位受了冤屈的官员夫人,带着一对儿女上京城告御状,在大街上被人刁难,然后机缘巧合之下碰见微服私访的皇帝,最后贪官落马,总体来说就是一位英明神武的帝王断案的故事。
这两出戏很快便在上京城大获好评,而紧接着一个消息就流传出来,听说话本子和戏本子里的皇帝,就是说的如今的陛下,而这故事讲的也都是真的。
这消息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老百姓们都知道,如今皇帝陛下是个英明神武,专治贪官的好皇帝。
绝大多数的老百姓不会去细抠话本故事中的漏洞,他们只知道这故事里的皇帝嫉恶如仇,贪官也最终落马,是个很好的结局,他们这些人看的、听的心中畅快就够了。
年后,顾文承果不其然就被外任了。
顾文承被升从五品禹州知州,虽然听上去上比升了一级,但是外任的从五品可万万比不上翰林院的六品,而且禹州那地方听说是穷山恶水,距离上京城又远,一般人是不会选择去那种地方做官的。
“禹州隶属江右,属于散州,因为江右很大,而禹州地理位置偏僻,导致江右的府城管理禹州困难,所以才会把禹州设立为散州,其目的是为了更好的管理。本朝散州设立从五品官职、直隶州设置五品官职,官职全称为“权知谋军州事”简称知州,为各州行政长官。”顾文承对姜余解释道。
“知州和知府不同,知府是四品,掌一府之令,统领下方各属县。”
姜余点点头,好奇的问:“那知州管什么?”
顾文承想了想道:“考察下属官员,赈济灾伤,管理赋税和徭役等等。”
姜余皱眉,“所以,散州归府城管,但官职比知县高,地盘也比县城大。”
顾文承点头,“没错。”
姜余问:“如今江右的知府是谁?”
顾文承低笑,不愧是小余,果然问出了很关键的问题。
“是刘大人。”顾文承道。
姜余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顾文承说的是哪位刘大人。
姜余突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道:“难道是早些年咱们在县城时候的刘知县?!”
顾文承道:“下次见面可不能叫刘知县了,得称呼刘知府。”
刘知府和顾文承是同门师兄弟,其实就连刘知府后来也没想到,自己的老师会在收一位学生,而且还会重返官场,获得陛下重用。
姜余点头,表情中带着几分惊讶,“文承哥,刘知府怎么突然被升为江右知府了呢?他不是在宁化府做官吗?”
顾文承道:“早在宁隆县时,刘大人治理下的宁隆县,百姓安居太平,县城的赋税不能说年年上涨,但也是每年比其他县城都高,后面去宁化府任职更是几次有功。如今江右缺官,此地又因为之前的事情,导致百姓困苦,粮仓变空仓。所以陛下才会把刘大人调过来的。”
姜余道,“能者多劳,刘大人有本事,想必去了江右之后,定能大干一场。”
顾文承点头,“是啊,刘大人是个有抱负的好官。”
姜余看向顾文承,认真的道,“文承哥也很厉害,……比刘大人厉害。”
顾文承笑着想去捏他的鼻子,姜余就往后躲,两个人闹成一团。
调令下来的很快,顾文承开始和京中好友们告别。而姜余这边则是开始处理铺子的事情。
“小余哥,我想跟着你去禹州。”禾姐儿找到了姜余,而且神色十分坚定的道。
姜余皱眉,“禾姐儿,你应该留在上京城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禾姐儿轻笑一声,“可是,我想帮小余哥,我知道小余哥你到了禹州以后肯定闲不下来,若是我不跟在你身边,到时候小余哥你岂不是连个用着趁手的人都没有?”
姜余看着她的眼睛,最后叹了一口气,“距离文承哥外任还有半个月,我还是劝你好好想一想。”
半个月时间转眼就到,姜余已经处理好了上京城的事情。
禹州太远,而且去哪里需要走很长一段陆路,顾家父母如今好不容易习惯了上京城的生活,所以这次不会跟着去外地赴任。
顾文华也留在上京城,姜余很放心把上京城的这摊子事都交给他管理。
禾姐儿、顾文渊、江朱、凝姐儿和商队逗跟着姜余一块去禹州。
离别那天,很多人都来送。
顾母眼眶忍不住有些红,虽然儿子和小余都和她说了,这次儿子是升官去的外任,而且总有一天是会回上京的,但是顾母还是眼眶忍不住发红。
一旁的方老夫人握住顾母的手,她眼眶也有些泛红,“放心,文承和小余都是妥帖的孩子,他们会照顾好彼此的。”
顾母点头,“我知道。”
顾文华一脸严肃,“文承哥,小余哥,我会照顾好三叔三婶的,你们不用担心。”
顾文承拍了拍他的肩膀,“交给你了。”
顾文华拿出一张纸递给姜余,“小余哥,这是我娘寄过来的甜菜根酿酒的方子,我娘说甜菜根酿的酒,如今在老家卖的很好,但是这方法毕竟是小余哥你告诉她的,所以我娘特意让我把方子抄给你一份。”
姜余不太想接,道:“我当时只是提了个思路,这酒方是二伯母自己琢磨出来了。”
顾文华笑着道:“其实这也是我姐和我姐夫的意思,因为甜菜根酿酒赚钱,我姐家如今起了新房子,还把孩子送去了咱们族里的书堂念书,若是你不接这方子,我姐和我姐夫恐怕都不安心的。”
顾文承道:“既然是姐姐和姐夫的好意,小余你就接了吧。”
姜余实在没办法,接过这张方子,“好吧。”
马车缓缓驶离,因为路途遥远,他的时间也不算着急,顾文承和姜余两个人趁机还回了一趟宁隆县的长坪村,然后才慢慢往禹州赶路。
三个月后顾文承和姜余二人赶到了禹州。
看着面前的禹州府衙,就连禾姐儿也有些不可置信,“这是禹州府衙?”
顾文渊点点头,“应该是吧,总不会错的。”
眼前的禹州府衙看上去比宁隆县的县衙还破,完全不像是一州的府衙,而且这一路走来,大家也发现这里真的很穷,还不如老家的县城看着繁华。
州衙门口,有两个衙差没精打采的站在那里,看见这一幕顾文承没有太多惊讶。
“去吧。”
刘大点点头,从马车上下来走上前去和门口的衙差说了几句话,其中一个衙差跑向里面,另一个衙差则是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
“小的拜见知州大人。”
就在顾文承刚叫对方起身之后,十来个人从里面快走出来,齐齐拜见新上任的知州大人。
顾文承大概扫了一样来的众人,州同、州判、吏目?、典吏、攒典等大部分人员都来了。
顾文承笑着下去扶他们起来,“诸位快快请起,本官初到禹州,往后禹州的治理还得请诸位同僚一同费心才是。”
州同李大人笑道:“顾大人舟车劳顿辛苦,后面宅院已经让人清扫出来,就等大人入住,晚上咱们一同为顾大人接风洗尘。”
顾文承笑道:“有劳诸位。”
李大人侧身一步,“顾大人里面请。”
顾文承回礼,“请。”
晚上接风宴后,顾文承躺在内院的架子床上。
姜余坐在他身边,如今天气渐暖,两个人身上穿的都毕竟单薄,姜余手里还拿出了一把扇子扇风。
顾文承闭上眼睛突然道:“小余,这几天你让刘大刘二把府衙内宅都好好检查一遍。”
姜余微微一顿,然后点头,“好。”
姜余移了移位置,伸手给顾文承揉揉额头,让他放松一下。
果然,姜余按了一会儿后,明显就发现顾文承原本有些微皱的眉头放开了。
顾文承握住姜余的手,“放心,往后在禹州,你不必像是在上京城那般小心谨慎,可以大胆一些。”
姜余乐了,“如果出事呢?”
顾文承声音中带着笃定的意味,“出不了事。”
姜余慢慢收起脸上笑意,声音很轻,“我不想大胆,我想文承哥平安。”
顾文承长叹一口气,他知道上次在宫内腿受伤的那次,小余还是被吓到了。
顾文承把姜余搂在怀里,“放心。”
姜余把头埋在对方怀里,“嗯,我放心。”
顾文承拍着姜余的背,心想这禹州到底如何他还得仔细的瞧一瞧。
此时一处精致华美的宅院里。
陈平疏脸色焦急的看向州判王大人,他急得在屋里转圈。
“王大人,这新上任的知州怎么就突然到了呢?之前不是有消息说对方今年七月份才会到任吗?”
王大人好似假寐的坐在上头的主位上,“你急什么?”
陈平疏脸色难看,他压低声音道,“那府衙内宅的池塘里沉了七箱子白银,王大人您不是不知道?还有之前的卷宗缺漏的地方,虽然咱们把责任都推给了上任知州,但有些地方也经不住细敲。”
王大人抬头撇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是沉池塘里了,上任知州被抄时,总督府的人都没搜到那些东西,难道新上任的知州大人一来就能找到?
至于卷宗,那些卷宗都在府城那边的总督府放着,那新来的知州难不成还能去总督府拿卷宗?再说了,都是一笔烂账,即便是查也没什么用。”
陈平疏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我只是有些担心,万一那新来的顾大人心血来潮怎么办?”
王大人“哼”一声,“心血来潮?别看这禹州不大,只是一个小小的散州,可事却一点也不少。跟何况上任知州留下那么多烂摊子,这新上任的知州大人保准没时间心血来潮。”
陈平疏听完王大人这么说,焦急的表情慢慢散去,要知道自从上任知州出事,州衙的卷宗资料全被总督府给带走调查,但因为当时州衙乱糟糟的也没能留个齐全的备份,所以如今府衙的卷宗资料不仅缺失,还很杂乱。
但后面又因为上任知州大人被判了斩立决,所以如今州衙的卷宗都还在总督府封着,至今也没要回来。
而且禹州不仅是卷宗缺失问题,像粮仓空仓、税收不齐、大坝尚未修建等问题更是一个堆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