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雷栗应该是太忙忘了,过两天就会找他聊天了,但等到雷栗跑去开店赚大钱,等到收稻谷雷栗回村,他却跑去跟自家相公跟青哥儿摘李子。
虽然是送了他一些李子……但可以叫他进山一块摘啊。
“发生一点意外。”
周毅没有多说,被车撞穿越了也不是能说的事……
雷栗发觉柳小草的情绪变化,想了想,将他带进小屋子里,直白道,“你有哪些不高兴的都说吧,等会儿回去又要折腾你家牛二树了。”
“怎么能叫折腾……”
柳小草撅了撅嘴,把这段时间觉得被冷落的事都提了,然后说,“我也没说你干什么都要带我,但是我做什么都有带着你的,买发带我都有记着你……”
忽然一顿。
柳小草瞄到了雷栗头上那抹深蓝,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丝绸的料子,搁布店是他摸一下都怕坏了要赔的贵。
最次的丝绸布也要一两银子一匹呢!
一根发带起码也要二三十文吧?还是绣了花样的,这样式他都没见过,指定是最新的,新的更贵。
柳小草的眼神一下子复杂起来,“你不是说你不爱打扮,不喜欢用有颜色的发带,也不爱绣花么?”
“是不太喜欢……”
雷栗眼神也一下飘忽起来,有种把自己喜欢的暗戳戳炫耀,但被熟人发现了人设崩塌的尴尬。
想着把锅推到周毅身上,说是周毅硬要他用的,就见柳小草一副闷闷不乐又快气哭的样子说,
“你说你不会绣花,我就说我帮你绣,你不要,说怕钩坏了,其实你是觉得我买的料子便宜,我绣的花样不时兴,不好看是不是?”
“???”
雷栗忽然体会到了周毅面对他时,那种一头雾水又莫名其妙的感觉,还夹杂着一点理直气壮。
“这是周毅买的发带,他绣的花,他买了绣好送我的,好歹也是我相公,总不能不给他面子吧?”
柳小草听着哼了哼,“可我俩是好朋友啊,好朋友你都不给我面子……”
雷栗表情复杂,“你以前说要送我的也不是不好看,但都是湖蓝桃红杏黄色,还绣小花绣小草。”
“绣着是好看,你用着好看,青哥儿用着好看,村里每一个哥儿姑娘用着都好看,但我用着也不称啊。”
“你还说打扮自己会让相公更喜欢,但是我和你本来就不太一样,我也不觉得周毅会喜欢这种。”
雷栗说着,翻了个白眼,“再说了,周毅喜欢哪种不都一样得喜欢我,我用得着讨他喜欢?”
柳小草被这一通给说愣了,听见最后一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你是不用讨他喜欢……”
然后反应过来,柳小草一边觉得自己做的是不好,一边又有点埋怨,“那你跟我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喜欢鲜艳的,跟花一样多好看啊……”
“因为你会说跟花一样多好看啊。”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柳小草有点尴尬。
而雷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在游说别人这种事上总有自己的一套,而且你是大嘴巴,会忍不住跟别人讲我的事,就像你忍不住跟我讲别人的事。”
“要不是牛二树不爱说话,我都不晓得你俩能吵多少回。”
“我跟二树才不会吵架,他又不是桂夫郎那种讨厌的……”
“那你现在跟我吵,是因为我也是桂夫郎那种讨厌的?”
“……你现在是有点讨厌。”
柳小草鹌鹑似的咕哝。
雷栗“呵”了声,凉凉道,“你大概不记得了,前两年桃哥儿满月酒,我给桃哥儿带了一只布老虎。”
“被桂夫郎看见了,故意说桃哥儿接了我的布老虎,以后说不准跟我一样长得像老虎,十八九岁也嫁不出去。”
“你就气急了,骂桂夫郎胡说,说你家桃哥儿才不会嫁不出去。”
“那以后我就再没见桃哥儿玩过那只布老虎,还是我特地叫朱珠儿绣的。今年是朱珠儿绣多了,我就要了一只给小宝,小宝每天都抱着睡觉。”
雷栗脸上写满谴责。
柳小草讪笑两声,“是么?我都不记得了……”
“那你还有脸来怪我。”
“对不住嘛……”
见柳小草又晃着他的手撒娇道歉,雷栗也没真生他气,不然他早就跟柳小草疏远了。
“你性子急,心直口快,不记仇,就是嘴巴没把门,话出口总是得罪人,自己也不知道。”
说着,雷栗乜了眼他,“你这次来,也不只是来见我吧?你是觉得我给苗夫郎介绍生意,却不跟你做,你心里不平衡才那么不高兴。”
“我以为我藏挺好呢……”
柳小草郁闷地鼓起腮帮子,“那你为什么不带我赚银子带苗夫郎?咱俩的关系指定比你和他更好吧,虽然没有你跟朱珠儿好……”
雷栗见柳小草都二十岁当爹了,还这么小孩子脾气,忍不住叹气,“你就不能多动动脑子少动嘴……我能做的生意就只有肉菜和药草。”
“一是三里河村离县城远,不说菜送到这里都不新鲜了,真叫你送菜来,你肯定说颠得屁股疼不干。”
“二是,你一年都不进几次山,之前我想带你认药草,你不干,说太多了记不住,怕自己挖错了治死人,又说要忙着带桃哥儿没空闲。”
“牛二树不懂药理,有自己的工,你也挺满意他的工钱,不乐意他太累,也怕他挨毒蛇蜈蚣咬。”
雷栗忍不住冷笑两声,“你现在问我怎么不带你赚银子?”
“好像是吧……”
柳小草讷讷地笑了笑,“我是错怪你了栗哥儿……”
“你就嘴上说得好听,你都离不开桃哥儿还想来县城开店,到时候你们住哪,谁顾着桃哥儿?”
“就是开包子铺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问问表婶子她几时起床,几时睡觉,一天干多久,也不是每个月都能赚十两,这十两还要刨去成本。”
“而且我不是一知道稻鱼鸭的法子就告诉村长了么?”
雷栗真是怀疑柳小草的脑子,“你家田是最多的,鸭子肯定养得多,卖鸭子和鱼不挣钱?”
“不然呢?”
雷栗乜斜他一眼,“我自己养,又卖鸭子又卖鱼多好?没人跟我争。是村长阿伯想整个村富裕,才叫我爹一块教大伙的。”
“原来是这样……”
柳小草被说得哑口无言,讪讪笑了两声,见雷栗表情缓和下来,连忙给他捏肩捶腿倒水三连,
“对不住嘛栗哥儿~”
“我真知道错了,知道你是为我好了,以后我有啥事第一个问你,不自个儿生气了成不成嘛?”
“你有事就不能多问问牛二树,你跟他一说不就清楚了?”
雷栗说着,了然地睨他道,“你生闷气,是不是又找牛二树茬了?”
“嘿嘿……”
柳小草有些不好意思,又理直气壮,“谁叫我不高兴他猜不出来我为啥不高兴,我觉着我挺明显的了,桃哥儿都比他有眼力见儿……”
“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他要真爱我,我不说他也该知道!谁叫他是我相公!”
柳小草傲娇地哼了声,又好奇,“难不成你有什么不高兴都跟你相公说?吃醋了也说?”
“……”
雷栗忽然沉默。
柳小草一生气就不说话让牛二树猜,他一生气就阴阳怪气揍周毅,好像……有点异曲同工……
难怪他俩是朋友……
柳小草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解开了矛盾,高高兴兴地连吃带拿后这颇有雷栗的土匪风范,就带着雷栗的口信和牛二树回村了。
第二天,雷大山和柳叶儿就托人回信了。
说家里的牛猪狗鸡都要喂,还要看田里的秧苗种地,婉拒了雷栗和周毅带他们来县城住的提议。
主要还是闲不下来。
雷大山和柳叶儿一想到在县城里,就吃吃喝喝逛逛,啥也不用干,就有种这辈子完了人生是不是到尽头了的感觉。
就是去县城看雷栗和周毅,在路上的那两个小时,柳叶儿都要拿点东西来绣,雷大山能用竹篾编俩背篓出来。
如果是柳小草,会觉得整天就是吃吃喝喝逛逛,那人生将是多么的充实美好,是多么的快乐!
雷栗介于两者之间。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啥也不用干,一觉睡醒就是数钱,数自己的钱,数也数不完的钱,最好是金锭。
在梦想实现之前,就是撸着袖子加油干,能挣一点是一点。
周毅是很赞同雷栗的赚钱理念的。
但他对这种基本只存不花的行为很不理解,赚了就花是他的人生准则,不然赚那么多干什么?
好吃的?
好穿的?
实用的?
只能看不能用的?
去你的。
如果不实用,但能让雷栗高兴,或者让爹娘、让兄弟朋友高兴,那也买!高兴不就是实用的一部分?情绪价值就是有价值,买了!
所以钱在周毅手上大概过不了月。
就是他辛辛苦苦存的那不到两百个的铜板,也在给雷栗买发带后花完了,一百一十文能得一匹素色粗麻布,他用近两百文买了两条丝绸发带。
要不是送给雷栗的,雷栗能抽死他。
逃过一劫的周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败家,见雷栗得了发带高兴,就掰着手指算自己大概攒多久能送下一件礼物。
周毅觉得一只玉簪子就很不错。
因为雷栗还没有玉簪。
就是便宜一点的,成色还行的也要一两银子一只,他可能得攒大半年……如果那时候雷栗还给他零花钱的话。
这种顾虑是有理由的。
如果雷栗知道他想送玉簪子,肯定会断掉周毅所有的零花钱,再把人推倒床上好好教育一番。
这种又不能吃不能穿,没什么用,还这么贵的东西,买了不就是傻子?
那可是一两!
他爹做的桃木簪子一文钱都不花的!
这么“同床异梦”地过了四个月,时间转到了十一月中。
对于清米县和三里河村来说,还远没有离开夏天的影子,依然热得要命,只在早上秋风冽冽时察觉到秋的痕迹。
稻谷成熟。
金色的稻浪在风声中翻涌摇摆,稻花鱼早两天就抓了出来,而鸭子被赶进了离田不远的篱笆圈里,嘎嘎叫着,不时扑棱洁白有力的大翅膀。
三里河村人卖了一波鱼,或多或少地赚了些银钱,此时看着沉甸甸的金色稻谷,脸上都喜洋洋的。
雷栗和周毅也回了三里河村割稻谷,还带了一个张大强。
“店里不开张,我一个人在县城也没事干,跟着你们来还能有饭吃。”
张大强挠着脑袋乐呵呵道,一脸憨厚朴实的样子,但一见苗夫郎,眼睛就直了,从人家进院子就开始盯。
苗夫郎被盯得莫名其妙,但没害怕,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张大强一见苗夫郎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带了几分憨气,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帮苗夫郎搬东西。
“下次带东西来就跟我说,我过去帮你拿。”
“不用不用,也没多少东西……”
苗夫郎带的是山里的野果和野菜,还有些好吃的菌菇,不过秋天菌子不多见了,得走远一点采。
想着,苗夫郎也有点不好意思,“总是劳烦你帮我拿东西……”
他去雷栗和周毅店里送东西时,总是会遇到张大强,张大强每次都乐呵呵地帮他搬,牛大力会跟他和离也有张大强的一份功劳在。
苗夫郎知道张大强虽然块头大,但是个很和善的人,对张大强也没什么畏怯心理。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张大强对他有什么企图,还有雷栗和周毅呢,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虽然苗夫郎也不觉得自己一个带着小孩,还没什么钱的和离夫郎,别人会对自己有什么企图……
“不劳烦不劳烦!”
张大强连连摆手,举了举拳头示意自己有多强壮,“我力气可大了,这点东西不算什么的,一点也不重!”
他又往后瞄了眼,“哎?小宝咋没来啊?我给他带了东西,不晓得小宝喜不喜欢……”
“小宝还在家里睡觉……”
苗夫郎一愣,想说不用了,就见张大强噔噔噔地跑回屋里,然后捧着一个小木偶人回来,一把塞到他的手里。
张大强脸上带了点邀功,“我逛市集看见的,好多小孩子想要,觉着小宝应该也喜欢……”
“这个,挺贵吧?”
苗夫郎看着手里的小木偶人儿,穿着褐色的小衣服,还涂了一点腮红,多了几分憨厚可爱。
“不贵不贵!”
张大强连忙道,“我就是随便买的,不值几个钱,真的,不信你问雷老板和小周老板。”
“那……”
苗夫郎犹豫了下,点点头,“那我替小宝多谢你了,我对村里和三里河山都挺熟的,你要是想进山看看,可以喊我,我带你去。”
苗夫郎觉得县城的人应该没进过几次山,对山里应该都挺好奇的。
“那就谢谢你了。”
张大强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目光落在苗夫郎纤细白皙的手腕,脸红了红,等到人都走远看不见了,还是没掏出怀里的东西。
其实……
他更也给苗夫郎买了礼物,但又怕苗夫郎不收。
张大强叹了口气,又回到院子里砍柴,他都来了雷栗家蹭吃蹭喝,总不能一点活都不干吧!
柳叶儿正在灶屋门口择菜,刚刚苗夫郎来,她特地没出来,乐呵呵地听着张大强和苗夫郎说话。
她觉得张大强这孩子挺好的。
起码比牛大力强多了,活抢着干,还干得不错,对人也有礼貌,一口一个阿伯好阿婶早,见谁都笑呵呵的很和气。
要是苗夫郎也中意张大强就好了!
张大强一看就是护短会疼人的,还喜欢小宝,苗夫郎要是嫁给他,那就没流氓地痞敢来骚扰苗夫郎了。
他带着一个小哥儿自己住,总归有点不安全,也不晓得牛大力会不会回来纠缠他……
雷栗和周毅雷大山割稻谷很快,加上有张大强下午去帮忙,没到一天就弄完了,再用牛车拉回来。
晒稻谷脱稻谷。
张大强虽然没有种过田,干过农活,但学得很勤快,争着干活还挺高兴,还想跑去帮苗夫郎割稻谷收稻谷。
但被雷栗给制止了。
“人家一个和离的夫郎,你一个汉子明晃晃地跑去人家家里,也不怕村里人说苗夫郎闲话?”
雷栗白了眼这鲁莽的汉子,然后教了他一些迂回的方法,比如帮苗夫郎带小宝来雷栗家玩。
苗夫郎不用总是看着小宝,干活做事自然也快得多了,傍晚去接小宝回家时,又被柳叶儿和雷栗一人一句留下吃饭,又多待了半天。
张大强暗戳戳又明晃晃地对苗夫郎好,苗夫郎再迟钝,也琢磨出几分味道了,但他装不知道,还疏远了张大强。
雷栗和柳叶儿几个光看戏,也不帮张大强,就看他挠着脑袋瞎着急。
丰收金秋。
很多在夏季没熟的瓜都熟了,在秋风里飘出诱人的香甜,比如冬瓜、南瓜、黄瓜,但周毅喜欢的是没熟的木瓜。
周毅要做香辣木瓜丁。
生木瓜切成薄薄的长条或丁,放到太阳底下晒两天,晒干的木瓜条可以阴凉储存,不储存的部分就用凉开水洗干净,再加酱油白糖和盐、辣椒,一点醋,进去搅拌,放到第二天入味了就能吃。
或者做成木瓜酸。
同样切条片,或者切成小丁,用盐抓腌半个小时,放白糖、白醋和辣椒搅拌均匀,到第二天就能吃到酸酸脆脆的木瓜酸。
虽然这对雷家人来说,还是很奇怪复杂的口感,但是获得了三个人的一致好评,都喜欢这两种做法。
秋老虎炎热逼人,在热汗黏腻时来上一碗清粥,木瓜丁香辣脆爽,配粥吃刚刚好,而木瓜酸能做饭后零食或饭中解腻的小菜。
朱珠儿月份大了,燥热的天气使得他的脾气更加多变。
雷栗想着,喜欢吃酸嘢,肯定也喜欢这两样,就托人给朱珠儿送了一罐子,让他喜欢再捎信来,等回了县城他再给朱珠儿带。
而周毅见雷栗的喜欢,又变着花样用木瓜做了好几道菜。
雷栗最喜欢的是半生木瓜炖排骨,汤里透着木瓜的清甜,肉里是木瓜的甜,木瓜里头又带着肉的厚重香软。
挖出来的籽还能喂鸡。
一瓜两用,很符合雷栗一点不浪费的作风,侥幸没有被鸡吃掉的木瓜籽,还可能长成小木瓜苗。
周毅也觉得好,因为吃了木瓜籽的鸡用来炖木瓜,感觉要更甜一点,虽然雷栗说他只是心理作用。
“而且,你能不能别老盯着家里的鸡?再吃都快被你吃没了。”
雷栗不客气地对周毅指指点点,这些鸡是留着生鸡蛋的,虽然他现在不缺这俩鸡蛋,但也不能隔三差五就杀鸡吃吧!
上次是五指毛桃,这次是半生木瓜,下次是什么?
“土豆……”
周毅窝囊地小声道。
秋天也是土豆收获的季节,巴掌大两斤多重的土豆,也有一两二两的小土豆,整个清蒸、炒丝儿、卤汁儿和炖鸡都很好吃。
但雷栗坚决维护家鸡的生命安全,禁止周毅十月份再打鸡的主意。
“好吧……”
周毅看了眼家里日益壮大的鸡圈,有点恋恋不舍。
因为家里的鸡蛋不急着卖,今年有两只母鸡又抱了窝小鸡崽,大半是公鸡,而且都劁过,肉质更嫩,更有鸡味。
鸡有鸡味,鱼有鱼味,甜品不甜,是周毅对食物最高的追求,但也不妨碍他喜欢吃香的喝辣的。
比如清甜些微辛辣的白萝卜,就能做成香辣的萝卜丁。
白萝卜打了霜更好吃,但现在已经有人种了出来,赶早一批多卖点价。
雷家没种白萝卜。
旱地几乎都种了红薯,因为红薯甜长得多,还好打理,偶尔挖红薯还能挖出条蛇或泥鳅加餐。
但山人自有妙计。
周毅可以跟村里人卖,比如柳小草家,就种了不少白萝卜。
听到周毅又要钱卖东西,雷栗没有意外,但听到他几乎要把柳小草家的萝卜买完了,还是忍不住诧异。
“你想吃一个冬天的萝卜?还是你要放到店里做菜卖?到县城再买不就行了,还不用自个儿拉牛车送到店里……”
想到前段时间自己和柳小草闹矛盾的事,雷栗又挑了挑眉,有点好笑,“你该不是想拿银子缓和我俩关系吧?我俩早和好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是啊。”
周毅摇头认真道,“我只是想咸吃萝卜,没想操心,炖的吃多了嘴里淡……”
“……”
雷栗无语地看了他两秒,“你比蒙络还像少爷。”
蒙络吃的都没有他讲究事多。
“我不是少爷。”
周毅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厨子,所以要多吃多研究,才更好给你赚银子,要是那些客人吃腻了不来了,我们不就赚得少了?”
“有点道理。”
雷栗若有所思,又挑了挑眉,“但也不用买这么多萝卜吧?虽说冬吃萝卜夏吃姜,这还没到冬天。”
“我想做点咸菜。”
周毅强调道,“虽然我现在买的多,但是咸菜能放几个月,能吃很久,平均下来一个月也没有多少。”
周毅还怕不够呢。
“你四月做的酸笋现在还没吃完,泡五色椒吃完一罐又做一罐,牛角子还有一水缸,你都说是咸菜。”
雷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还能送朋友啊。”
周毅窝窝囊囊地接话,“好的咸菜也是送礼佳品,而且你不说朱珠儿喜欢吃木瓜丁吗?应该腌萝卜他也喜欢。”
“他整天喝白粥,不吃鱼不吃肉,多做点咸菜也能多几个选择。”
挺有道理的。
雷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说什么,又听周毅道,
“话说回来,你和柳小草吵架……其实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好朋友吵架再和好不是很正常吗?”
“有什么事情,吵完架,说开了就没事了,你有对我不高兴的也直接告诉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想改也不知道怎么改。”
主要是雷栗一阴阳怪气,就时而对他温和,时而阴恻恻的,听着周毅心里毛毛,又不知道为什么。
很容易做噩梦。
“……”
雷栗挑了挑眉,盯了周毅两秒,然后笑了一声,“我直说你也挨打,不说你也会挨打,有区别么?”
“有。”
周毅严肃地点点头,“至少死得明白一点……”
雷栗被逗笑了。
然后钱还是给了。
不过柳小草听到周毅要买这么多时,也吃了一惊,先是高兴,然后问雷栗,“吃这么多萝卜不怕放屁么?”
萝卜吃多了会放屁这是常识。
“没事。”
雷栗冷酷道,“周毅要是放屁就把他踹到院子睡。”
要是害他放屁,也把周毅踹到院子睡,谁叫他是始作俑者。
周毅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睡院子的边缘了,把一车萝卜拉了回来,就开始忙碌,洗萝卜切萝卜,然后腌萝卜丁。
做法跟辣木瓜丁差不多,但有脆咸、韧咸、辣咸三种,脆咸的萝卜丁只需要晒几个小时脱水,韧韧的萝卜丁需要晒几天,晒到七八成干再腌制。
这三种萝卜丁都很好吃,但周毅最喜欢的还是熬萝卜腩,配粥最是一绝。
萝卜腩需要先将白萝卜整个用盐腌制,再在大锅里熬煮一段时间,炖到将近软烂但不化,开锅时,萝卜腩呈现黑褐色,肉质软绵咸香,又有回甘和厚重。
刚出锅热气腾腾的萝卜腩配粥是最好吃的,放进瓦罐里储存,再拿出来跟葱一块炒的萝卜腩也好吃。
因为很费柴,煮之前周毅还跟雷栗吱了一声,雷栗也没太在意,在他看来,再废柴应该也就炖两三个时辰吧?
但周毅熬了两天两夜。
大锅底下的火都没断过,周毅还特地去山上拉了根大粗木头,塞进灶去慢慢燃,以维持晚上的火,不用他一直看着。
“……”
雷栗忍住了揍周毅的冲动,批评教育了一顿。
床上教育。
虽然对周毅来说,也不知道这算是教育还是奖励……就是长此以往,肾可能有点虚……
除了这些,周毅还做了酸菜、梅菜和橄榄菜,都是配粥小能手,酸菜梅菜还能用来做酸菜鱼、酸菜肉片和知名选手梅菜扣肉。
因为家里有十几头猪,周毅跟雷栗预定了一块最好的猪五花,打算过年做香喷喷脆花花的扣肉。
做扣肉要用很多油,不趁雷栗心情好先提一下,周毅怕到时候又又又挨打。
虽然这些油炸完扣肉还能用,但不妨碍雷栗觉得他大张旗鼓又事多,因为他知道周毅肯定会说:
“用都用了,再炸个肉丸鱼片番薯球芋头片,做几盘藕茄盒子吧?我觉得炸鸡也不错,你和爹娘还没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