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笑着谦和了一番,最后李云茂家的老太太坐主位,知府家老夫人屈居主位之下,连同李知府夫人和小姐,而李家的女眷面对知府家三人都明显拘谨了些。
男女不同席。
李云茂不在这一桌上,知府李大人也没来,李家的男人们表情都放松一点。
不过要是李大人来了,恐怕在场的商贾都不自在了,不是赶着搭话曲迎就是战战兢兢,官差对百姓来说是很有威严的。
“知府大人家竟来人了?”
“这李卫茂跟李知府家还有关系?知府家最尊贵的三个女主人,老夫人、李夫人和小姐都来给他家老太太祝寿……”
“你们是中川来的不知道,这李云茂家的老太太跟知府家李老夫人是表姐妹,从小关系就好呢!”
“那怎么都姓李?”
“傻啊,刚好两姐妹都嫁了李姓人呗!”
“知府李大人以前清贫,还是李云茂家支银子供李大人读书,自然知恩图报了,可能李大人公事忙,这才没来。”
说话的那几人离得不远,雷栗和周毅都听了一耳朵,不过这些事蒙掌柜都跟他们说过,在西岭也不是什么秘密,谁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这李知府家都做到知府了,还一点也不忘搭衬亲戚,在西岭的风评也好,是个为民做事知恩图报的好官。”
雷栗跟周毅耳语。
周毅点点头,也压低声音说,“这李知府跟一般的读书人也不一样,士农工商,很多读书人都读迂腐了,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看不起商贾做生意的。”
“比如文人最是兴盛的文盛府城,文人大多清高,觉得铜臭,觉得商贾都是吃百姓血汗为商不仁,因此文盛地界商人地位很低,商税也比较重。”
“这位李大人却十分推崇商贸往来,鼓励经商,商税和各类与商有关的税都是九个府城里最低的。”
“确实。”
雷栗十分赞同,他自己就是商人,所以对知府李大人的初始好感度非常高。
商税即经商所得税低,杂七杂八的丝绢税、山泽税、船税、过关税等等都低或者没有,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针对商人的条例,比如不准商人穿丝绸,不准商人用四进的宅院,不准商人拥有太多的田地。
因为清米县的水运比较发达,港口也是西岭地界内最大的几个之一,所以有很多南来北往的商人。
他听那些商人说,西岭对商人最是优待,中川次之,东原和游牧部落的商路时好时坏,所以官府虽不压榨商贾,商人的处境也是起落很大。
“文盛对商人的压制是最苛刻的。”
周毅摇头道,“这其实很不利于当地的民生,商业不发达,很多东西都跟不上,当地的财政也不会好看。”
“像百洄那样的也不好。”
雷栗皱了皱眉道,“百洄的海岸多耕地比较少,农民只占少部分,虽然粮税米税低但架不住没有地,只能经商,百洄却剥削商贾,简直是不给人活路。”
百洄因为临海,海外贸易很发达,所以对商人的苛捐杂税十分严重,是九个府城里最高的,那边的官员也是最剥削的,简直是变着法儿地从海商手里掏钱。
官官相护。
多出来的钱朝廷并不知道,都进了官员的口袋,从上知府到下小捕快,都富得流油,是以财政不好看,但官吏的钱袋子鼓鼓囊囊。
也是海商赚钱,还是暴利,一样东西从大佑朝转手去南洋东洋,价格就翻好几番,而从海外运回来的东西在大佑朝也是抢手货,甚至是有市无价。
而且海珍珠、海胆、珊瑚等等,也是皇宫都进贡的好东西。
雷栗和周毅感慨了一下,这宴会也开始了。
李云茂及李家男人穿梭在商人之间招待敬酒,女眷们都捧着知府家的夫人小姐,同时联络和其他商夫人的感情。
雷栗是哥儿,本来也要坐到夫人小姐们那边去。
但他的孕痣不在脸上,人又高大英俊,谈吐大方毫不扭捏,知识又渊博,跟谁都聊得来,十足一位风流倜傥的俏公子。
于是没人起疑,蒙掌柜也不会没眼色提这茬。
雷栗也不想挤到夫人小姐那边去,他不懂胭脂水粉,也不懂孩子经,坐了也没话说,让周毅去还差不多。
雷栗的手膏身体乳都是周毅给他挑的,照顾小生姜又有一手,让他这个人夫人父去肯定聊得来。
周毅看着雷栗在一群老狐狸之间也毫不怯场逊色,风华正茂光鲜亮丽,花孔雀似的,十足吸引人挪不开眼,他心里还挺骄傲高兴的。
不愧是雷栗!
就是这么优秀有魅力!
不过……
女眷夫郎那边似乎有好几个小姐哥儿在偷看雷栗,脸上绯红,时不时偷瞄一下,低声细语轻笑起来。
周毅想起他高中时候,班里有情窦初开的女生偷看喜欢的男生,跟小姐妹分享心事,又被促狭脸红,跟这场景一模一样。
“……”
周毅慢慢地抿了口酒。
心里不自觉地想,雷栗都成亲了,连孩子都有了,怎么越发有魅力,更能吸引小姑娘小哥儿了?
以前是青哥儿,现在是一群。
那有个小姑娘他还眼熟,是前两天在面包店遇见的,是黄老板的小女儿,就她看雷栗看得最起劲。
她不是知道雷栗成亲了么?怎么也凑这个热闹?
周毅有点想不通,眉头不自觉皱起来,显得眉目冷硬,旁边有人跟他搭话,他应了声。
许是他的反应看起来冷淡或是他的样子太凶,那人干笑着说了两句,就连又转去跟别人说话了。
这样也好。
他本来也不擅长交际。
周毅不再去看那些夫人小姐,反正雷栗都跟他结婚生孩子了,她们喜不喜欢雷栗无所谓,雷栗喜欢他就行了,想通了就自己吃起饭来。
夹起一筷子,吃吃这个八珍鸭又吃那道菌鸡汤,边吃边品味,暗暗点头,这李家请的厨子手艺十分的不错,做得都非常好吃。
“周毅。”
雷栗被灌了许多酒,身上酒味有些重,耳脸也绯色一片,但一双眼明亮有神,显然是没醉。
他一手勾着周毅的脖子,脸庞几乎贴到周毅的耳朵,低声笑时嘴唇轻轻擦过他的耳廓,热气也打在耳蜗上,弄得周毅脸热耳臊。
“怎么一个人在这吃菜?是不是旁人觉得你太凶了,不敢来跟你搭话,嗯?我带你去认认人?”
“不用。”
周毅伸手隔住雷栗的嘴唇,防止他真的亲上来,这里都是人,真亲了可不是他害不害羞的问题了,是不合礼数。
“我在这呆着挺好的,你醉了吗?要不要喝点茶,吃点饭菜垫垫肚子?”
“没醉,肚子是有点空,喝太多酒了有点难受。”
雷栗见他一本正经,心里就痒痒酥酥的,要不是人多地点也不合适,他真想亲一亲周毅。
“那李云茂一直跟我说话,我都没空过来找,冷落我家相公了,跟相公赔不是,相公莫生气。”
“等回家了,我再补偿相公好不好?”
“没生气。我知道你在忙,没觉得被冷落了。”
周毅摇了摇头道,给雷栗夹了块点心垫肚子,雷栗也没接,就着他筷子张口吃了,动作自然熟练。
那边黄小姐看得准准的,跟好姐妹李云俏道,“你看,我都说了他俩是一对,你还不信,他真的是哥儿。”
“可他看着不像哥儿啊……”
李云俏绞着手帕,轻咬朱唇,她知道雷栗会来才来的,她本不喜欢这种场合,人多,而且总要提到她的婚事,她都要听腻了。
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虽然家室低了点,但她爹娘都不是迂腐的定要门当户对,谁承想居然是个哥儿,还是有夫之夫有娃之父……
“我都问过我爹了,那是雷栗,就是你喜欢的糖水店、面包店和早茶店的东家,也是川菜馆的东家之一,他来府城是陪他相公游玩的。”
黄小姐叹气道,“那天街上我们看见的小孩子就是他跟他相公周毅的,这糖水和面包还是周毅想出来的,但他是入赘的,所以挂的都是雷栗的名。”
“总之,你就不要喜欢他了,要我说,蒙家那位二公子就不错啊,还是中川最大的米商,相貌也不差……”
“你知道我的,我一点都不喜欢那蒙家二公子,看着木愣愣呆呆的,一点风趣都没有。”
李云俏轻哼道。
雷栗酒量很好,但也架不住太多人灌。
商人逐利又爱见风使舵,那些商人知道他是“一家”的东家,跟中川蒙家关系匪浅,就跟狼见了肉一样攒涌上来。
而做生意也要以和为贵,雷栗不好拒绝,就都喝了,这一杯那一杯又一杯,最后脸都红完了人也醉了。
“小雷不行啊这酒量,才喝几口,脸比小女儿家还红哈哈……”
“小雷娶亲没有啊?我家有个哥儿年龄正好呢,会操持家里又能弹琴吟诗,比那些官家女儿也不差啊!”
“嚯哟!李小姐还在呢,你这话敢当着李小姐李夫人的面说不?”
“哈哈我自是不敢,倒是小雷一表人才卓尔不群,配官小姐都是应当的……”
这群老狐狸说笑间拐着弯地打听雷栗的情况,娶亲、家世、人脉、未来计划等等,要是个性子直的肯定都秃噜干净了。
雷栗也笑眯眯的,不着痕迹地把话挡回去,黄老板都知道的事他不信这群人挖不出来,说到底他只是个外来的,他们才是本地的肯定拧成一股绳。
却又这样拐弯抹角地试探,显然是老狐狸心思多。
没全信那些消息,还觉得他还有其它的助力才能这么轻松搭上蒙家,才能这么快在西岭立足,快速铺设生意。
听说还会把生意做到百洄南江这些府城去?
刚刚就有人试探地问雷栗了,雷栗连连摆手说没有,哪有那么大能力,经营好现在的生意就不错了。
但雷栗知道他们不信。
空穴不来风。
他们这群人大部分都在西岭,只少部分的生意能铺设到其他府城,像船商和走镖,但没有人罩着,光是路上要给的关税和给官吏的贿赂都是不少的钱了。
所以像蒙家和雷栗这样能跨府城做生意,还做得这么大的,一般都是有大官罩着的,在西岭是李知府家和大环境好,在中川也有知府的线,在其他地方又是谁?
禁不住多想。
但其实雷栗自己也不知道啊!这都是蒙络跟他说的要扩.张,他也不知道自家上头到底有谁!
三皇子。
雷栗倏然想到三皇子在清米县上船离开时,笑着看自己的那一眼,一个大胆而荒诞的念头浮在心中,连忙抿了口酒。
可这念头就像一个空瓢浮在水面上,压下去又浮上来,压下去又浮上来,让雷栗不得不去想这事的可能性。
……不管怎么想,还是觉得太大胆了。
雷栗心里压着事,喝酒时也不自觉地猛了,脸上发烫,才忽然发觉喝太多了,面对那些老狐狸的调笑也笑了笑,没说什么胡话,看人的目光也正常。
但一上马车,周毅就知道他是真的醉了。
“周毅……”
“好相公……”
一脸绯色桃艳的人扑住他,带着酒气的吻灼热缠绵,呢喃地叫着他的名字,叫得周毅脸颊耳根都红透了。
“别……”
雷栗一点不听,急躁地压着周毅亲,手上也不老实地剥周毅的衣服,衣领子被周毅死死抓着剥不开,他叠起眉想了想,停下了手。
周毅刚松一口气,心跳又猛快起来,是雷栗退而求其次抓住了他……
“……雷栗!”
周毅不自觉颤了一下,想到马车外有车夫路上还有行人,他就难为情得要命,连忙攥着雷栗的手想让他松开,可雷栗的吻铺天盖地的,不给周毅喘息的机会。
手没让他松开。
自己还被亲得七荤八素的。
“乖一点……”
见雷栗还想进行下一步,周毅急忙把人两只手都抓住了,反擒在怀里让他挣不开,又低声哄道,
“快到家了,你先忍忍,回家再做可以吗?”
“嗯……”
雷栗一双眼迷离微微茫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应声,乖顺地伏在周毅的怀里,见状周毅也松开了他的手,给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周毅……”
雷栗环住周毅的颈项,喝醉的他比平时黏人得多,下马车时都要周毅抱下去,不肯下地走一步。
当着马车夫和大门守夜小厮的面,周毅有点不好意思,拗不过雷栗,只好答应抱雷栗进宅子。
雷栗这才高兴了,一下从马车上跳扑到周毅怀里,手脚都缠到周毅身上,下巴也搭在周毅肩头,还蹭了蹭,嘴唇柔软带着热度,像在亲周毅的脖子。
周毅觉得侧颈有点痒意,不自在地偏了偏脸,却被雷栗捧着脸强行掰回来,还亲了他一口,看着他得意又愉悦地笑,弄得周毅都不知道他是真醉假醉了。
而且这姿势……
跟夜里雷栗缠他要一样。
周毅压下旖旎臊热的念头,抱稳了雷栗,可雷栗不是个老实的,不时用脑袋蹭他颈项或亲他的脖子,哼哼唧唧地叫周毅名字。
周毅不应。
雷栗就继续叫,听到他应了,还要叫,周毅叫他乖一点,他还低低地闷笑,恶作剧一样。
幸好现在是夜里。
周毅叹气地想,要是白天,宅子里丫鬟小厮都在,爹娘他们也在,他都不好意思抱雷栗进来。
这种竖抱的姿势,跟抱小孩一样,也实在太过亲昵暧昧。
周毅心想着,宅子里的灯笼不像现代的白炽灯,照得亮堂堂的,也就没注意前面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子。
小生姜这时候起夜,迷迷糊糊地牵着小宝哥哥的手,看见阿爹回来了,眼前一亮想叫阿爹呢,就发现阿爹怀里抱着爹爹。
以前阿爹都是这样抱小生姜的,小生姜还是第一次看见爹爹也被这样抱呢。
“爹爹……”
小生姜歪了歪小脑袋,想起自己睡觉时阿爹也抱他,“爹爹,睡着啦?”
“爹爹喝醉了。”
周毅在孩子面前更不好意思了,想放雷栗下来又觉得多此一举,也怕雷栗又跟他闹,就继续抱着了。
又问小生姜,“生姜这么晚还没睡?出去玩兴奋了睡不着吗?”
“不是。”
小宝摇摇头道,“生姜今夜睡得早,睡前喝了一碗牛乳,现在起来方便。”
“起了夜就回去睡吧,怕黑的话就让丫鬟姐姐带你们。”
“生姜知道啦~”
“乖。”
周毅抱着人回房间。
雷栗下巴搭在周毅的肩上,看着两个孩子若有所思,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才到房门口就突然偷袭周毅,搂着他的脖子可劲儿亲。
周毅怕他掉下去,两只手都用来抱扶他了,一时之间没空开门,被堵在门口亲了好一会儿。
小生姜方便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不太理解爹爹和阿爹在做什么,而小宝脸蹭地红了,连忙遮住小生姜的眼睛。
小生姜眼前一黑,有点疑惑,抬头看向宝哥哥,又瞄爹爹和阿爹,小宝哥哥却遮着不让他看。
“哥哥?”
“生姜先不要看……”
“为什么呀?爹爹,和阿爹,做什么?生姜不能看?”
“他们……”
小宝想了想,红着脸说,“他们在给生姜生弟弟妹妹,不能打扰栗爹爹他们,不然,不然就没有小弟弟小妹妹了。”
“弟弟?妹妹?”
小生姜只知道哥哥姐姐,弟弟都是小宝哥哥他们叫他的,于是他的小脑瓜就想歪了,“生姜么?还有一个生姜呀?”
“不是生姜。”
小宝轻声跟他解释,“就是比生姜小,会叫生姜哥哥的,跟生姜哥哥去玩,就跟小宝哥哥带生姜去玩一样。”
“哇!”
小生姜瞬间期待极了,还有比他更小的弟弟妹妹呀!
还能带弟弟妹妹去玩!小宝哥哥和花儿阿姐他们带生姜玩,可好玩了,跟弟弟妹妹玩肯定也好玩!
“那,那生姜要好多,好多弟弟妹妹!”
小生姜开心地说,他有小宝哥哥、桃阿哥、花儿阿姐……好多哥哥姐姐,那他也要好多弟弟妹妹!
“这……”
小宝一下不知道怎么接了,还有点哭笑不得,好多弟弟妹妹?那栗爹爹要生多少啊?
小宝把小生姜糊弄过去,牵着小生姜回房间睡觉,不敢让小生姜继续围观两个爹,怕小生姜又语出惊人,也怕毅阿爹脸皮薄不好意思。
那边周毅自是注意到了两个孩子,老脸一红,拍了拍怀里人的屁股,“……都让孩子看见了,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没有呀~”
雷栗嗓音带笑,尾音上翘,心情很好的样子,周毅开了门把他放在椅子上,他听话地没有抵抗。
让人把热水和水桶搬进来,周毅看见雷栗乖乖地坐着看着他,心里就软了,亲亲雷栗,雷栗一双笑眼弯弯。
“这么乖?”
“乖~”
雷栗学着周毅的话,周毅忍俊不禁,摸摸他的脑袋,他也学着周毅的样子,摸摸自己的脑袋。
周毅笑起来。
雷栗也笑起来。
周毅歪歪头,雷栗也歪歪头,看着周毅的眼睛,他又凑上去亲亲周毅,然后笑弯弯眼,
“我乖不乖?”
“很乖。”
周毅笑着说,“帮你脱衣服洗澡?”
“好呀~”
雷栗乖乖地张开手,让周毅帮他脱衣服裤子,脱完了,也要帮周毅脱,但不知怎么的就唇齿纠缠起来,带着酒味和淡淡的桃花香。
“相公……”
“嗯?”
“我乖不乖呀?”
“乖。”
“比宝宝还乖?”
被问的人先愣了一下,接着低低叹息地笑,“我说你怎么突然……乖的,比宝宝还乖。”
第175章 奇珍异宝大港口
昨夜喝得多,又仗着醉胡闹了半宿,连碗醒酒的汤茶也没有喝,雷栗早上醒来时就头痛得厉害。
幸好周毅叫小厮盯着他的情况,知道人醒了就端了醒酒汤给他喝,又给他揉太阳穴,见他好多了才放下心。
只是免不了要劝说他几句的,不能凭着现在年轻就喝这么多,伤了胃伤了肝,照现在的医疗水平就难治了。
“我知道啦。”
雷栗笑嘻嘻地应了,配合地让周毅给他穿衣束头发。
早饭只有他俩吃。
雷栗起得迟,其他人起得都早,像外阿婆、外阿公和柳叶儿雷大山年纪大了觉少,在乡下起得早,习惯了早起,早上五六点天刚亮就醒了。
起得早在院子里慢悠悠打两回太极,闲着也没事干,就淘米切菜做起饭来,到七八点朱珠儿苗夫郎这些小辈起时,早饭已然做好能吃了。
也是来府城是玩的,不急早起。
不然苗夫郎他们平常也是起得很早的,做早饭洗衣裳送孩子上学,像柳小草还要去辣椒园里摘辣椒盯工,汉子们如牛二树也要下田下地,一堆事要干呢。
好不容易来府城一趟,自是要好好出门逛的,于是大家伙现在都出去玩了,中午大概率也不回来吃饭。
周毅和雷栗前两天去一家川菜馆时,已经跟掌柜打好招呼了,爹娘柳小草他们过去都不收钱,省的他们在村里节省惯了,不舍得花钱吃得不尽兴。
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不多吃多看多逛逛那不是亏了?
“小生姜也去玩了?”
雷栗没见周毅带小生姜就问了句。
他家相公跟别的汉子不一样,十分顾家和贤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会带小孩,小生姜几乎都是他照顾的。
特别是小生姜刚出生那几个月,肠胃弱胃口小,要少食多餐,晚上常要醒来喝夜奶。
就是有木奶娘方嬷嬷看着,周毅也不放心,时常会去看小生姜,问有没有好好喝奶比之前多了少了,夜里睡觉有没有出汗着凉。
倒是雷栗折腾完周毅就呼呼大睡,一觉睡到大天亮,连抱小生姜的正确姿势都是好几个月后才学会的。
也没能抱多久。
似乎一眨眼小生姜就一岁了,能走路了,就不太喜欢人抱着走,牵着阿爹的手,屁颠屁颠地走路。
人小小的还挺会折腾人的,走久了觉得累,又要人抱,抱久了又要下来走路,偏偏他腿短走不了多远,哒哒哒走了半天,一回头还没出堂屋。
雷栗爱折腾别人但不爱被人折腾,陪小生姜玩一会儿就跑路了。
周毅有耐心得多,跟小生姜玩一下午走走抱抱也不嫌累,所以比起雷栗这个爹爹,小生姜要更黏周毅这个阿爹的。
雷栗爹爹还会欺负小生姜,爱看他哭掉小珍珠。
小生姜一度看见爹爹就害怕,偏偏雷栗不按常理出牌,见小生姜怕了,他还故意装大怪兽嗷呜嗷呜地吓小孩,怕得小生姜哭唧唧地抱着阿爹不撒手。
雷栗想起这只好玩小豆丁,心就痒了想把他抓来玩一玩,没成想小屁孩不在家,让他有点失望。
“小生姜黏着小宝,见小宝出门他要也跟着去。”
周毅不知道他老婆又起了捉弄小孩的坏主意,道,“张大强抱着生姜,大人多,也不怕看顾不了弄丢小孩子。”
“是这样。”
雷栗点点头,爹娘他们一行人有十三个大人,算是雷惊笙就是十四人了,只有五个小孩,两三人看一个孩子丢不了。
“等会去港口逛逛?”
雷栗又道,“前两日光顾着看咱家的店面了,都没好好逛过港口,听说有些东西是从百洄那边来的外洋货,说不定有好东西。”
“行。”
周毅点点头,“等爹娘他们回来了,让府里的丫鬟跟他们说一声。”
他们从清米县过来府城,带了两个大丫鬟和两个小厮,都是干活麻利不多嘴的,马车和车夫是在牙行那边找的,临时用用。
他们一行人多,四个下人好像顾不过来,但都不是闲着等人伺候的,就说做饭,外阿婆和柳叶儿、柳小草这几个夫郎在府里就一块做的。
两个大丫鬟就洗洗衣服打扫屋子,两个小厮就做打扫庭院之类的粗活,再者就是守夜看家。
都不是多繁重的活计,足够用了。
而且周毅他们都不是那种苛刻下人的东家,给的工钱优厚不说,有时出去玩买了什么吃食带回来,还有丫鬟小厮一份呢,他们自是乐意干的。
此时雷栗用好了早饭,两个大丫鬟收拾碗筷桌子,他就和周毅出门去港口了。
西岭府城内有两条主要大河,一条从南江通向中川,一条通向百洄,河上有数个大港口和许多个小码头。
雷栗和周毅去的西岭最大的港口,是通向百洄的,所以叫西百港口。
西百港口可比清米县的那个大多了,两相比较就是小巫见大巫,这港口单是搬货的力夫就有万数人,一眼看去十分壮观,力夫搬货的号子声都震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