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栗理解了这个馕后,白他一眼,“凭本事省得,摸着良心也是应得的。”
“……你说得对。”
周毅看他没有直接回去的打算,而是往街里深处走,又问,“我们现在去哪?你还有朋友要看吗?”
“买两块布,镇上的布是从县城拿的,干脆在这买。”
雷栗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总不能老是穿我的,就四套衣裳,等梅雨期来了,咱俩咋穿啊。”
“不过你也别太期待,虽然是新衣裳,但咱家可没银子买好布……”
“像你那天在山上快死的那一套,料子是好,就是太破了,不然让娘给修修补补,又能穿几年。”
雷栗说的是周毅出车祸身穿的那一套迷彩服,不知道为什么破破烂烂的,雷栗不用解他的皮带就能扒他裤子。
“我不挑。”
周毅摇了摇头,他的注意力更多在街上,那些各色的商铺小街摊,比镇集丰富和热闹许多。
因为街道很宽,商铺挨着商铺,街摊隔着街摊,显出几分井井有条和干净。
这里的人穿着打扮也丰富。
黑白深色的麻衣。
靓丽繁华的绸缎。
这个朝代似乎并没有很限制商人,周毅看到有些衣着华贵的夫人穿金戴银,被人簇拥着进了一家首饰店。
而从另一家比较高档的布店里,有夫郎在量身体尺寸,有娇俏的年轻妇人在挑布料花色,还有漂亮的头巾发带。
还有卖花的店。
跟镇集上小花卖的种类相似,但花朵大而艳丽,花色更多,枝叶也修剪整齐,生命蓬勃的感觉。
周毅眼睛一亮,盯着某盆绿植,问那个卖花的年轻夫郎,“这一盆……要多少钱?”
“两百文。”
年轻夫郎温笑着说。
雷栗听了差点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眼神幽幽地看着周毅,“相公,又想买花了?”
“……没有。”
周毅摇了摇头,但眼里流露出了恋恋不舍。
茎多分枝,单叶互生,卵状披针形至矩圆形全缘。
明明四月不是花果期,也能看到它白色的小花,单生于叶腋或簇生于枝顶,能看到它球形至圆锥形的浆果,果顶平圆有光泽。
最重要的是,它的果实是五彩的,在同一植株上有多种颜色的果实。
五色椒。
下酒做菜喝粥都是一绝。
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五色椒,就可能有朝天椒、小米辣、二荆条,就能做更多的菜了。
周毅是真的很想吃田螺鸭脚煲、剁椒鱼头、麻辣豆腐、水煮肉片,也是真的想吃辣咸菜和酸嘢!
买花夫郎轻声笑了笑,“这盆五色花是从北边来的,在县里很少见呢,两百文不贵了……你若诚心想要,一百九十文如何?”
一百九十文。
刚刚雷栗卖山药就赚了一百六十文。
但那只是盆五色椒而已。
不说古代,就是换成现代,用一百八十块钱去买一盆辣椒,周毅用膝盖想都觉得这人神金。
五色椒不像小米椒二荆条做法那么广,它最好吃的就是用酱油浸泡,腌成深酱色,咸咸辣辣麻麻,直冲天灵盖的酷爽。
周毅很喜欢吃。
但不值。
而且他穷。
顶着雷栗平静而幽深的目光,周毅也开不了这个口,有种吃软饭,还买奢侈品的败家羞愧感觉。
买花夫郎见他们都不说话,又笑了笑,“一百八十文如何?我养了两年的,冬天里也没让它冻着才长这么好看,再低我就要亏本了……”
“八文。”
雷栗眼皮都不掀一掀,张嘴道,“多了没有,爱卖不卖。”
“八、八文?”
买花夫郎愣住了,他都没见过有人这么砍价的。
这是打骨折还是抢劫啊。
周毅也听愣了。
两百文,直接砍到八文,雷栗敢说,周毅都不敢想。
“最低一百七十文。”
“六文。”
“一百六十五,真的最低了……”
“五文。”
“这真不行……”
卖花夫郎都要气笑了,“我瞧你们拉了牛车又带了这么多背篓,应该是做生意的,我也是做生意的,何苦互相为难呢?”
“这样,算交个朋友,连花带盆一百六十文,真是良心价了。”
“……”
雷栗盯了卖花夫郎两秒,然后拉着周毅扭头就走,“太贵了。”
“……”
卖花夫郎咬了咬牙,看了眼五色花,叫住了他们,“八十文,八十文带一些五色花的种子。”
“八文。”
“最低八十文。”
“不买。”
“……”
卖花夫郎终于忍不住骂了声颠佬。
周毅耳朵尖,听到了这声骂,他看着拉着自己手的雷栗的后脑勺,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笑了起来。
雷栗不明所以,有些莫名其妙,“笑什么?”
“没什么。”
周毅笑着摇了摇头。
他就是觉得……挺有趣的。
因为有趣。
所以高兴。
县城很大。
雷栗并不打算一下子逛完,让周毅大概熟悉了下县城,去布店买了两匹麻布,想了想,又买了根发带。
深红色的。
周毅忽然想起了入赘那天晚上,雷栗穿的就是这样鲜艳的红衣。
太阳西斜。
到了回三里河村的时候。
出县城并不用交钱,守卫兵甚至连例行检查都懒得,看了眼就摆摆手,雷栗和周毅就赶着牛车出了城门。
巧或不巧。
碰到了早上那几辆拉人的牛车,都是隔壁几个村的。
那些人见了他们,又自以为小声地嘀咕了两句,还有探头往他们牛车上瞧的,猜测着他们来县城里是做什么。
“是送草药的吧……”
“应该也买了许多东西,他不是还杀猪,家里又养鸡……”
“我刚听我姑姑家的舅舅的小侄女的女婿说,三里河村的栗哥儿刚成亲,不会是有了,来县城给娃置办东西吧?”
“怀的是个汉子?”
“这哪晓得,是个双生胎也说不准……”
周毅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头问雷栗,“他们怎么能传得这么离谱?才成亲几天,就算你真有了,也摸不到胎芽吧……”
“胎芽?”
雷栗半猜半蒙这个词,胎里的小芽?应该是小娃娃的意思?
边猜,边觉得周毅大惊小怪,“有些人就这样,一闲着没事干就爱瞎猜瞎想,这个说说,那个讲讲,谁知道他们能传成啥样。”
“我娘说她大伯家有个妹妹,就是我的一个远房姨娘,嫁去了隔壁镇子,有回回娘家路上不小心摔了,把脸摔破了一块。”
“然后被人说成她相公天天打骂她,又说她是因为生不出小孩才被打的……被可怜了好多年。”
雷栗翻了个白眼,“那个姨娘有仨娃娃,一个哥儿俩汉子,她相公对她还好,银镯子都打了一对。”
“……”
周毅叹为听止。
然后说,“听风就是雨,人云亦云,确实不是个好习惯,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要自己接触过才知道好不好。”
雷栗认真地看着他,“那你觉着我怎么样?”
“挺好的。”
周毅也神色认真,“尤其是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强吻我,这点很好……要是能继续保持就更好了。”
“哦。”
雷栗幽幽看着他,“要是我给你买那盆彩色的花呢?”
“那我感谢你。”
“……”
雷栗不想跟他说话了,扭头看路,架着牛车想超过那几辆拉人的牛车,就听到有个婶子叫他,
“栗哥儿,明儿得闲不?我家猪有几只小猪崽到要劁了……”
“明儿下午有闲。”
“四里河村柳三儿家。”
“成。”
雷栗点点头。
即使刚这婶子也说了他的八卦,他也面不改色地接活。
谁会拒绝银子?
“她请我劁猪,到时候要杀年猪了,也要请我过去,劁猪算是定金。”
“我要跟你一起过去吗?”
周毅又问。
雷栗看了他下面一眼,“看劁猪干嘛?你也想劁?”
“……当然不。”
雷栗的车轻,牛壮,走得比其他几辆快,慢慢地就将他们抛在了后面。
但雷栗没有直接回三里河村,而是绕了路,去了镇集上。
今天不是赶集日。
周毅有点疑惑,“少了什么没买的?”
“有一样。”
雷栗说完就下了车。
没多久,他抱着一盆挂着彩色浆果的植物回来,塞进周毅怀里,“喏,你要的花,花了我十五文呢……”
“五色椒……”
周毅怔了下,反应过来,“你是去找了小花?”
“是啊。”
雷栗跳上牛车赶路,“北边来的商贩到处卖东西,小花他爹见小花会侍弄这些,就到处溜达捡人家不要的花,让小花养了给他赚银子……”
“这玩意儿除了好看就没啥用,没人要,我就跟小花便宜要了盆。”
又像嘀咕,像骂了句,“想卖我八十文……抢钱呢。”
“你真厉害。”
周毅真心实意地夸他。
如果是他知道有十五文的五色椒,也不好意思一张口就是八文,特别是在对方开口就是两百时。
而且十五文对雷栗来说,也算很贵了,贵还没用,应该算是奢侈品?连奢侈品都给他买。
想到这里,周毅又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你,雷栗。”
“你诚心谢的?”
“是的,谢谢你。”
“亲我一口,我看看心诚不诚。”
“……”
“十五文都不能嘴一个?”
“……我觉得,我干了这么多天的活,十五文的工钱还是有的。”
“呵呵。”
雷栗凉凉地看着他,“你见过哪家夫郎干活,相公给工钱的?而且你才是相公,不该赚银子给夫郎花么?”
“……”
好有道理。
周毅竟然无法反驳。
“……那我先欠着,行吧?”
“行啊。”
雷栗爽快道,“今天欠一个,明儿还两个,后天嘴四个,大后天就是八个,大大后天十六个……你想哪天还?”
“?!”
周毅被这个2的(n-1)次方震惊了。
太阳坠到西山一半。
一片黑影呼啦啦地从山林飞出去,细一看,都是蝙蝠,还有鸟类在布谷布谷地叫,叫声悠长深远。
不算宽阔的山路阴暗下来,也挺吓人的。
“我第一次杀人,就是在这,也是差不多这时候。”
经过一处拐弯,雷栗忽然说,“他突然冲出来,我被吓了一跳,差点把他撞下山去,没撞到,只是给他脖子划了一刀。”
“血一下子溅出来,跟喷泉一样,我第一次看见喷泉,一山路都是血。”
雷栗转头对周毅笑了笑,“你想不想亲眼看一下?”
“我不想。”
周毅说,“这时候你应该看路,我怕一车两命。”
这山路底下真挺深的。
“……”
雷栗撇了撇嘴,“还想吓一吓你呢。”
周毅看着雷栗,神色认真,“我觉得你突然强吻比较吓人,特别是你的亲嘴次方。”
“……?”
牛车慢悠悠到了村口。
把牛车还给了村长,又割了块朱大户给的猪肉,柳小草推脱了下才乐滋滋地收下,又送了雷栗一把黄瓜。
爹雷大山和娘柳叶儿早早等在了家门口,见他俩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让他们快点洗手吃饭。
钱袋子还是给柳叶儿存着。
五色椒的果实被周毅剪了下来,留了小的等它们长大,移植到院子里,浇了些水,然后把果实洗干净后装坛,用酱油腌泡。
酱油也是在镇集买的。
花了十文钱。
被雷栗又把欠的亲嘴翻了一倍,今天欠俩,明儿算欠四,周毅听到后,沉默震耳欲聋。
虽然花钱给他买了,但雷栗对周毅腌的五色椒还是抱有怀疑心理,闻起来就不像啥能吃的。
看到周毅脸上的期待,心里还对周毅下了结论。
他相公真的很喜欢怪味东西。
四月有点烟雨。
青葱的秧苗在细细的小雨中晃悠,雨点落在田中水面,漾起一圈圈小涟漪,水底下仍静悄悄的。
壳大的田螺在软烂的泥土里勾动触角,不紧不慢地往前面爬,同时用吞吃泥土里的微小生物。
但周毅没有捡。
这些田螺看似肉大肥美,但它们这时候正在怀仔,影响田螺的繁育不说,吃起来口感也不好。
周毅捡了一小桶螺蛳。
螺蛳比田螺小一些,但经过一个冬天的营养储蓄,它们的肉变得肥美而厚,加上辣椒、紫苏、假蒌爆炒,很是有一番味道。
周毅不只是来捡螺蛳的。
他是跟着雷大山来看自家秧苗的情况,把长死了的拔掉,补上新的秧苗,然后拔掉田里的杂草,再修修引水口和排水口。
雷大山是想把田螺也给捡出来扔掉的,因为它们也吃秧苗的根系,但周毅觉得有点浪费,就说,放几只小鸭子进去吃田螺。
“还能放一些鱼养。”
周毅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下,“大概这么大的鲫鱼,或者草鱼、鲤鱼,等稻谷长好了,鱼和鸭子也长好了。”
雷大山:“鱼不会吃秧苗苗么?鸭子也会吃小鱼苗。”
“不会的。”
周毅摇了摇头说,“现在秧苗已经返青,植株粗壮稳定,小鱼吃不动秧苗,就会吃田里泥土和秧苗上根系的虫子,促进秧苗生长。”
“鱼比鸭子的嘴大。”
“鸭子吃不到鱼,也吃不动秧苗,也会吃田螺、吃福寿螺、吃细嫩的杂草,还有秧苗叶子上的虫子。”
雷大山没听过这样养的,想了想说,“鸭子不会把秧苗翻出来么?”
“爹,你拔一拔现在的秧苗。”
周毅蹲下来,随手揪了根秧苗,用了点力气去拔,但没真的揪出来,“是要费些劲儿吧?小鸭子哪有这么大力气,把秧苗翻出来,真翻出来,就说明这秧苗插得不够深,根扎得也不深。”
“而且鱼的游动和鸭子的走动,会带动田水和泥土的流动,进而促进水土中氧气和矿物的流动。”
“鱼和鸭子的粪便也能给秧苗增肥,能省些人工,一举四得。”
“我想想。”
雷大山大概明白了周毅的想法,思来想去,好像是有些可行,就点点头,“等栗哥儿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再去订鸭子……要多大的鸭子?”
“破壳十到十五天的鸭子都成,要爱运动、胃口好,觅食能力强,不爱生病的那种,特别是肉质要鲜美。”
周毅认真地说,“肉不好吃的鸭子,养了也白养,不如留着下蛋,但我觉着鸭蛋没鸡蛋好吃。”
所以还是要养肉好的。
周毅想吃肉。
雷大山也想。
于是雷栗下午去隔壁村劁完猪回来,听到他爹跟他提什么共生系统,就知道他不行的相公又要败家了。
这次更贵。
一只小鸭子要八文钱呢。
如果一亩水田放十只鸭子,他家两亩水田,那就得要二十只鸭子,一百六十文钱,就是讲价也得一百七十文。
还要搞鱼苗。
幸好周毅自告奋勇自己去河里抓,不然买鱼苗也要钱,雷栗更生气。
但他还是答应了。
雷大山加班加点做了栅栏把田给围起来,排水口和出水口也用竹编拦住,防止鱼或鸭子跑出去。
小鱼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小鸭子也活蹦乱跳的,黄掌拨着清波,在青翠的秧苗间穿梭。
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周毅已经在期待有鱼有鸭子吃的日子了,虽然很可能这些鱼和鸭子,最后都会被雷栗卖出去。
当天晚上,雷栗幽幽地看着周毅,用36度体温的嘴吐出冰冷的数字,“二十五加一百七十,一百九十五文,你现在欠我三十个亲嘴,明天就是六十个。”
“……?!”
周毅大惊失色,“怎么就三十个了?你昨天不是说四个?”
“那你还我两百文。”
“……刚刚不还是一百九十五?”
“涨价了。”
还能现在涨啊……
周毅沉默。
还不起。
他一文钱都没有,身上的新衣服还是雷栗买的布,柳叶儿亲手做的,针脚很细密。
周毅试图讲道理,“我们就不能团结友爱一点,先建设美好家园,再聊其他的事情,像这几天一样。”
“周毅。”
雷栗幽幽地看着他,“你不会忘了我是为什么救你吧?之前不给就算了,现在花了我的钱,也不行?”
“不行。”
周毅义正辞严,“花钱的犯法。”
“犯个头。”
雷栗不耐烦了,一把扣住周毅的后脖子就亲上去,吧唧吧唧,把他从嘴到脸都亲了个响。
边说,“天天法法法,亲个嘴都磨磨唧唧的,到底你是相公还是我是相公?再说不行,老子就阉了你。”
“……”
真暴躁。
周毅默默夹紧了腿。
雷栗似乎并不打算单纯地嘴碰嘴,他的舌头伸出来了,见周毅歪了头,他硬是掐着他的脸扭过来。
“看那边做什么,看我,张嘴,不想我用手掐着你的脸亲,就自己乖乖张嘴。”
“……太霸道了吧。”
“你就说给不给亲吧。”
“……”
造孽啊。
周毅心里叹了口气,有些认命道,“亲两个就行了吧……三十个也不怕把嘴亲烂,明天还得做活,也不能肿着嘴见人……”
“废话真多。”
雷栗直接堵住了。
周毅这次没太反抗,颇有点自暴自弃,早死早超生的感觉,但雷栗还是不太满意。
他不太会亲嘴,周毅也不太配合,叫他张嘴,真就只会张嘴,呆呆的,跟个木头一样。
雷栗坐起来,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夜色里也能看到白得发光的一片,瞬间惊得周毅从床上跳起来,几乎是连滚带跑地下床。
“你来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雷栗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腿上,“这事还有假的?”
“有话好好说……”
“你废话真的很多。”
雷栗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双颊,强硬霸道地亲下去。
动作蛮横。
嘴唇却很软。
周毅莫名就红了耳根,不知道是应该推开他,还是揽住雷栗的腰背,不让他掉下床去。
毕竟他现在坐的地方是挺危险的床沿,而且真摔了,伤到腰,他们家现在可没钱治。
“嘶……”
“咬我舌头了……”
“不是这么亲的……”
“我怎么知道怎么亲?我就跟你亲过……”
“你的手你的手往哪儿呢!”
“……”
雷栗向来没什么耐心,听周毅被亲着嘴巴,还能抽出间隙逼逼赖赖,就更没耐心了。
捂住周毅的嘴,面无表情道,“闭嘴。现在不许说话,我问你什么,你就点头摇头,懂吗?”
“……”
周毅点点头,又摇摇头。
雷栗皱了皱眉,“又点又摇什么意思?给你说一句话解释。”
“我懂了,但是我不想听你的,因为你根本就不会看我是点头摇头,你只会掐着我的脸让我同意。”
“知道你还敢不同意?”
周毅严肃正经,“你这样不利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交流,我觉得你应该正视我的意愿和想法。”
“比如说,你先从我腿上下来,我们再好好说话……”
“我不。”
雷栗吐出两个字,挑眉横眼,“在这个家我说了算,你的想法不重要,我想干什么才重要。”
说着,雷栗又想扒周毅的裤子,“刚做的新衣服,要是扯坏了明天你就光着腚干活吧!”
“雷栗你先冷静点……”
“我说真的……”
“雷栗!”
周毅忽然扣住雷栗的肩膀,在他愣神的那一刻,猛地将他翻转,压倒在床上,喘着粗气边说,
“我觉得还是要等等,你太急了……”
“我忍了半个月,我觉着我很有耐心了。”
雷栗眉目强硬桀骜,但他的嘴唇被自己亲红了,耳根也红得厉害,不知道是气恼的还是什么。
“你喜欢那盆没用的花我也给你买了,要小鸭子和鱼也给你了,还让你糟蹋我的田,我觉着我对你够好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不和我圆房是不是嫌弃我,想和别人圆?”
“我没想和谁……”
“那你和我圆。”
“这不行……”
“这不行,那不行,天天就只会说这两样。”
雷栗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明明自己也行,又是自家夫郎,也没让你在大街上……”
“活像是逼着你偷人,不知道你怕什么。”
“……”
周毅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客观事实已经笃定了,他和雷栗是夫夫,成了亲过了户,早晚他们都要圆房,或许还会有几个孩子。
但总得周毅自己想要吧?
只是因为想要孩子,就这样有什么意思呢?他又不是种马。
周毅不想这样。
周毅沉默无言。
面面相觑。
雷栗主动放弃,“行了,我不闹了,安分睡觉成了吧?”
“……嗯。”
周毅迟疑地点头,松开对雷栗的桎梏,却没看到雷栗眼里狡黠的笑。
雷栗安安分分地睡觉了。
还主动离周毅远了一点,中间隔了一条明显的线,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两个人谁也不碰着谁。
雷栗挺高大的个子。
就那么缩在角落里。
周毅觉得挺对不起他的,站在雷栗的视角,他好心救了个人,开开心心地带回家结婚虽然这里由于风俗的差异,他是结完婚才知道自己是新郎。
但这个丈夫一连半个多月都不洞房,还拒绝亲密举动,真的很让人伤心了。
雷栗对他还挺好的。
舍不得吃的鸡蛋和肉给他吃了,舍不得花的钱给他花了,舍不得买的布因为给他做衣服也买了。
还给他搞稻鱼鸭共生系统。
因为他觉得白花菜和野葱好吃,摘野菜的时候,会特地多摘这两样,对于一个认识不到半个月的人来说,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而他好像什么也没为雷栗干。
周毅失眠了半宿。
因为雷栗在一边睡得正香,他也不敢翻来覆去,怕吵醒雷栗,睡不着想出去打两套拳,又想起雷大山有起夜的习惯,怕吓到他。
四十多岁,身体还不太好,被他这么一吓,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周毅叹了口气。
等他找点什么路子,多赚点钱给雷栗吧,雷栗还挺财迷的。
虽然也是真的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