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by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录入:01-22

小崽子发现对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重复道:“樊璃自己走的哩!”
谢遇笑道:“知道了,你要自己走回家。”
樊璃:“嗯。”
小崽子扛着一柄大伞转身,谢遇就看到他身后垂着一只毛笔晃来晃去。
毛笔用细线拴在腰上,谢遇问仆人老黄:“这是做什么?”
老黄好笑道:“说是缺一条尾巴,找了半天,阿平就给他栓了支笔。”
小崽子听到两人谈他,便在伞下应道:“樊璃今天是猫哩。”
谢遇忍不住笑起来:“谁告诉你的?”
樊璃:“阿平。”
谢遇板起脸,向老黄说道:“看好他,别让阿平带坏了。”
老黄觉得好玩,说道:“小孩子间玩闹么。猫是狸奴,阿平听到狸字,便想起樊璃了,说他是猫。”
谢遇摇了摇头:“阿平鬼点子多,你多注意,别再让他把人烤了。”
老黄听他说到“烤”,便想起小樊璃才到陈留那会儿的事。
那时这小童被阿平哄骗着绑到木架上去,裹上厚厚的泥巴说是要玩过家家,结果差点把人烤了。
好在谢遇多留了个心眼,及时跑去把人救了下来。
老黄看着这年轻的家主。
别人的十八岁都在斗鸡走狗,这小家主却早早的撑起门户。
操心完朝廷的明枪暗箭和训练场上的士兵,又要操心家里的两个小崽子。
老黄暗暗感慨,回道:“是。”
这时,大伞下的人说道:“谢遇怎么站在外面,下雨哩,进来。”
谢遇看地上的积水高了,便弯下腰,把踏水而行的小崽子抱起来递给老黄。
还没等送过去,心口上的衣领就被揪住。
那小小的手抓着他,整个身板往他怀里贴来。
于是一团暖呼呼的温度,就这么隔着被冷雨湿透的衣衫钻进了少年心口。
冷暖交替间,谢遇愣了一下。
他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往“落汤鸡”怀里扑的人。
那点温融的暖意贴着心口,衬得他四肢的温度突然间便低了下去,他才发现自己是怕冷的。
谢遇轻微打了个颤。
旁边的老黄说道:“小公子乖,家主浑身都是水,今天不能抱你了。”
小童举着伞:“樊璃遮他。”
老黄看樊璃衣裳没一会儿就过了水,心口上湿了一片,担心他着凉。
谢遇收紧手没放。
他几乎是有些自私的把那团暖乎乎的温度摁在心口,看着雨幕中的空荡大街。
“无妨,着凉了我给樊璃赔罪。”

谢遇一手抱着小童,一手撑伞,快步在雨中疾跑。
他腰侧玉佩拽着流苏在空中一划,甩着颗颗水珠前后摇曳。
少年跑了半座城后,雨势渐渐缓和下来。
伞下的孩子望着远方亮开的天,惊呼一声:“谢遇,桥花花呀!”
一道彩虹弯弯的在天上展开,形状类似城中的大拱桥。
橙红蓝绿的光带长长的叠在一起,在亮开的云天上绚烂着。
小樊璃还没听说过“彩虹”,就干脆乱喊了。
谢遇教他:“彩虹。”
小童跟他念了一遍,回去后就向阿平说道:“樊璃看到了彩花花!阿平没看到哩!”
那五岁的小崽子长了张白生生的脸,双眸狭长艳丽,小名阿平,大名谢禅,都是要他安静的意思。
但他可一点都不安分平静。
谢禅闻言撇着嘴走过来,手叉腰居高临下的冲小樊璃说道:“什么彩花花是我没见过的?”
“天上的!”
“切——”谢禅翻了个白眼,“彩虹都不知道,叫彩花花,我还菜花蛇呢!笨蛋!”
小樊璃抿着嘴,捏着拳头要跟他干仗。
谢禅故意逗他,撅着腚冲他拍了两下,猫嫌狗不待见在樊璃面前蹦跶。
见小樊璃要过来打他,他干脆先下手为强,仗着自己高就摁住对方的脑袋。
“小矮瓜,你想打我?想得美。”
小樊璃试了几下,确实打不到对方,气得骂起来:“阿平搅屎棍!”
谢遇换了一身衣裳出来,发现谢禅把人往柱子上绑,眉头一沉,道:“做什么?”
谢禅掀起眼皮:“他要打我,我先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大哥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就收养了一个小孩儿,谢禅本来不太乐意。
后来他改变主意,以为自己多了个小跟班,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樊璃。
结果发现对方不仅不能跟自己上房揭瓦,还病歪歪的把大哥的注意力抢走了,自己啥好处没得到不说,还得让着这个小病歪。
小崽子心里不服气,手上的小动作天花乱坠。
平时要么把小樊璃摁着戏耍,要么就不搭理他。
两人不对付,成天打架,谢遇不在时老黄一个人看得着实费力。
然而打归打,一会儿没见,两个小崽子又你找我、我找你。
这会儿谢禅刚去外面找了一圈回来,自己差点淋成落水狗,一抬头看到樊璃软乎乎的窝在大哥怀里,气得牙都酸了。
他暗暗冷哼一声,看也没看谢遇,兀自把绳子往樊璃身上绑。
谢遇把这调皮捣蛋的小弟拎开,抱着樊璃带去洗澡。
樊璃玩了一天犯困,窝在谢遇怀里没一会儿就睡过去。
谢遇把他收拾干净放在自己床上,出来后向小弟说道:“这是别人家的小孩,能在这里待多久就看他母亲何时派人来接,你不喜欢就自己去玩,别把人打了。”
谢禅一愣:“他是谁家的,我怎么不知道?不是捡来的么?!”
谢禅连连问了三个问题。
忽然看到大哥凝重的脸,他就觉得樊璃马上要被接走了,这日子又要自己一个人过了。
谢遇弯下腰,把小弟的衣领理了两下,说道:“他是颍川樊家的小儿子,南康侯你知道么?”
谢禅冷嗤一声:“南康侯是什么很厉害的人么?比你厉害?”
谢遇:“也许吧。”
他往厨房去。
谢禅跟在后面咬牙切齿道:“什么叫也许?你一定要比他厉害才行,孩子都要被人抢了,你还去厨房!回营练兵,谁来抢小孩你就带兵打他!”
谢遇觉得好笑:“人家的孩子,我为何要跟人家抢呢?”
谢禅恨铁不成钢:“你都养他半年了,白养?”
这急死人的大哥慢悠悠的打开锅盖,生火做饭。
小谢禅肺都要急炸了,良久回味过来,幽幽一笑。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谢遇把菜铲到盘中,问道。
“你是嫌我欺负他,故意说来骗我的。他要是背靠大族,自有许多人照顾他,怎么会送给你?”
小崽子那双眼睛眯细起来有些凌厉诡谲。
他是个天生的坏胚,心眼多得跟蜂窝煤似的,又黑又密。
谢禅不得劲的在柴垛上踹了一脚:“别撒谎了,我以后不欺负他便是。”
谢遇看向灶口前的小弟:“他母亲是楚温惜。”
一句话,又让小弟哑火了。
楚温惜,那个从北方流窜南下,和自家大哥串通起来打得五十万魏军屁滚尿流的女人。
她走哪都戴着一张银面具,神神秘秘,见不得光似的。
“楚温惜”这个名字绝对是个假名,所以担不起重赏。
于是白水大战过后,她就把自己的功名让给樊休了。
她这人奇怪得很,明明有能力在这大楚的江山里一展宏图,却要给樊休当小妾。
图什么?
她既然能搞军机,那就不是个傻人。
自甘做小,怕不是想走捷径攀附世家?
那也不对啊,她都立了那么大的功了,哪里还看得起一个世家小妾的身份?
小谢禅一时半会儿猜不透她,其他人也猜不透她。
但她是樊璃母亲,这就让谢禅有些恼火了。
谢禅又踹了踹柴垛子,眯着眼旁敲侧击的样子像只狐狸崽子。
“哦,原来是她啊。她把樊璃给你,是因为嫌带孩子麻烦?还是怕樊家那小病秧子欺负他?”
谢遇专心炒菜,没回他。
谢禅自顾自点了点头:“不管怎样,樊璃一时半会儿都走不了,把孩子养大得花五年功夫呢。”
他哥就是养了他五年才让他成功断奶的。
于是他笃定的认为,天底下的小孩都得五岁才能长成大人。
一家人吃过晚饭,外面的雨又哗哗下起来了。
谢遇看看庭中半脚高的积水,把睡熟的樊璃抱到谢禅房里,道:“雨太大了,你看好他,我出去一趟。”

第18章 你不道歉,他能记你半年
每次下大雨谢遇都要出去走一遭,谢禅见惯不怪,把小樊璃塞到床尾。
谢遇迎着夜色往河边去。
城中官员与管理河防的河堤谒者站在黑暗中交谈。
几个掾吏举着特制的琉璃灯,那点光亮几乎被夜色和暴雨吞没。
风雨交加,河水喧沸,众人得扯着嗓子向彼此喊话才听得清。
谢遇一去,掾吏便把他引到一帮官员旁边。
河堤谒者看到谢遇,连忙说道:“大将军,雨太大了,今晚恐怕要涨水!”
“已经涨了一丈高了,再涨下去,这陈留得被淹!”陈留太守说着,看向谢遇。
他扯着嗓子喊道:“大将军来得正好,下官正要派人去请将军,借兵力疏通河道。”
谢遇借着昏芒灯光,见水势汹汹快要漫出河堤了,便解下腰牌递给随行的亲兵。
六万人马从军营里火速赶来,分作两队,一队扛着一包包沙袋塞河边拦水,另一队在下游浚河沟。
这一夜谢遇都在河边忙活,好在有惊无险,大水冲出河堤之前雨停了。
天亮时谢遇站在石头上,看着浑浊泛滥的河水。
“家主——”
老黄牵着樊璃找过来。
谢遇偏头看去,跳下石头。
樊璃穿着长筒靴,睁着一双狐狸眼惊奇的望向宽阔河流,慢悠悠往谢遇这边走来。
他披着小披风,怀里抱着食盒,来到近前:“谢遇吃早饭哩。”
谢遇接过食盒,摸了摸樊璃脑袋:“多谢樊璃,回去吧。”
樊璃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阿平睡觉抠我脚丫。”
“我回去收拾他。”
“好。”
樊璃脚底磨蹭了几下,挪到谢遇面前,在他怀里窝了窝,低头时把手指放在嘴里。
他让谢遇抱了一会儿才肯下来,小靴子轻轻踩着积水,慢步往回走。
一个少年士官朝这边跑来,脚下溅起来的水比樊璃还高。
樊璃连忙让开:“慢点,水高,樊璃小哩。”
那少年士官听到声音,脚下猛然一刹,水珠溅了樊璃半身。
“说了呀,怎么不听?!”那奶白奶白的小团子在底下骂道,“靴子都打湿了!”
樊璃仰脸望着对方,掀了掀唇,闷头往前走:“都把靴子打湿了,衣裳也湿了。”
那少年士官笑道:“对不住了,樊璃。”
小童点头:“嗯。”
士官来到谢遇旁边汇报下游的情况,看他坐在石头上吃东西,便道:“将军每天在城里城外来往,着实不便,不如把两个孩子接到军营,随时也有个照应。”
谢遇吃了一口荷包蛋:“军营里汗味大,不好养孩子。”
士官说道:“阿平以前也是在军营里混的。”
谢遇停下筷子,朝远处那一抹小影子抬了抬下巴:“我说的是樊璃,他娇气。方才看你溅了他一身水,道歉了么?”
少年士官好笑道:“他念叨我呢,立马就给他赔不是了。”
谢遇继续吃东西:“他记仇,你不道歉能记你半年。”
“哎!是是,属下道歉了!”
“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他记仇能记半年。”
河水消停后,谢遇回到军营。
他连轴忙活了一天一夜,背脊仍旧挺得笔直,别人从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熟悉他的人看他回城时牵出一匹马,才知道他累极了。
新来的士兵不理解将军干嘛要走路回去,见他翻身上马,悄声道:“是嘛,有马多快,干嘛走路?”
那少年士官在新兵蛋子头上敲了一下:“少废话,去提水。”
士官比谢遇年纪小一些,寒门里出来的人能在小小年纪迅速爬到士官的位置,眼力洞见和能力手腕一样都缺不得。
所以他瞧瞧天上的风起云涌,就知道大将军的心情了。
天子时不时闹个病危,谢家的顶梁柱又在白水大战时领着个荆州刺史的身份死在战场上。
如今荆州还不知道花落谁家,谢老太师又在这节骨眼上病了。
眼看谢家的时代要落幕了,其他九家势力便蠢蠢欲动,想把荆州这块大楚咽喉捏在手里。
但他们忌惮谢遇。
谢遇手里有兵,他是最有可能担任荆州刺史的人选。
所以那九姓大族为了把荆州把控手中,无不铆足劲把暗箭落在这少年大将军的身上。
他躲不开,那就只好像疯狗一样,去争去抢了。
去往城中的这段时间是独属于谢遇的,他只有在这时才能稍微喘口气。
路上没人时,他就会蹭到路边,一边走一边伸手去打路边的狗尾巴草。
现在,他这条独行路上多了个小尾巴。
谢遇驱马来到城边。
樊璃早早就在这里等他了,玩了两手泥还没来得及擦。
不敢让他看到,便把手背在身后,怕被念叨,率先喊一声:“谢遇骑马哩。”
小崽子脚边蹲着几个泥人。
谢遇把他抱上马背:“又是一个人来的?”
“阿平送我,他走了。”
谢遇掏出帕子把樊璃手上的泥拭去,路过守门士兵时,他解下钱袋递给对方。
“有劳你们照看他。”
“大将军快不要这样!小公子很乖,我们只是看几眼,不费什么事!”
谢遇把钱袋塞去:“这是替樊璃给的,你们拿去买点汤饼吃。”
守门士兵无奈,只得接过。
谢遇抓起缰绳,带樊璃入城。
小童骑在马背上,窝在谢遇怀里晃晃脚丫。
“明天也要骑马哩。”
“好。”
“要骑马去外面看看……看看景致,谢遇有劳了哩。”
小崽子学舌,听谢遇和士兵说“有劳”,他便把这个词记住了,立马就要用上。
“有劳谢遇把樊璃送回家哩。”
“谢遇一晚没回家,有劳哩。”
“晚上带樊璃睡觉吃蜂蜜,有劳。”
少年笑了起来:“怎么都是有劳?”
小童整个后背靠在少年怀里:“因为是谢遇教的啊,有劳谢遇了。”
“砰——”
那靠在床头的森冷铁杖被阴气抓起来,粗暴的砸到地砖上。
外面暴雨哗哗倾下小院,屋中的亡灵双眸猩红。

他试图用撕裂般的痛觉把那些记忆赶出脑海。
于是尖锐的指尖狠狠在脸上划出五道又深又长的抓痕,够痛也够残忍。
但这伤口和刺骨痛楚又很快被阴气抻平散尽。
他心想,樊璃——
每次他想杀掉樊璃,就有个叫樊璃的孩子扎在他记忆里,举着伞或者拿着各色玩具在城外等他。
樊璃学他说话。
樊璃向他狂奔。
樊璃在大雨中抱住他。
他记忆里的孩子暖得像一个小太阳,氤氲的挂在心口上,隔着十年壁垒朝他望来。
于是在这十年后的雨天里,少年淋着暴雨走出小院时,他明明都做好抽身走开的打算了。
转身时却又鬼使神差的为对方弹指遮雨。
西脚院阴风大作,东院却是一派风和日丽的光景。
陆言躺在摇椅上喝茶看书。
听到脚步声,他嘴角翘了一下,道:“谁来了啊,扰人清净。”
“樊璃来了,听说言叔下厨,我山猪没见过细糠,想尝尝红烧肉的滋味呢。”
樊璃伸手往前试探踅摸,摸到门框了,便知道底下有道门槛。
他抬脚跨进门槛,空洞的目光左顾右盼。
“这家人怎么这么冷淡,也不来接待客人,都站半天了。”
陆言看到雪意气鼓鼓的跑回来时,就知道樊璃又耍嘴皮子了。
他晃着摇椅说道:“儿子被人欺负了,当老父亲的心里苦着呢,哪有心情招待人。”
樊璃:“那我自己动手了,饭摆哪的?”
陆言:“桌子上。”
“桌子在哪呢?我可瞎着呢。”樊璃作势在空气里胡乱摸索。
陆言放下书,好笑道:“别装,再摸一会儿菜就凉了。”
樊璃偶尔会来这里蹭饭,屋里有什么他都摸过。
他立马就不装了,循着记忆往左边摸去,摸到饭桌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他坐下后又开始捞着袖子,在饭桌上摸碗。
“一,二,三……七个菜,嗯。”说着从筷筒里抽出两只竹筷。
陆言猜到他会来,便提前把饭碗给他备上,碗中的米饭还是热乎的。
樊璃夹起一块红烧肉扒了口饭:“做这么多菜,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莫非你终于攀上哪家金枝了?”
陆言的声音和翻书声同时传到耳边。
“你忘了?今天是你生辰。”
关于樊璃的生辰众说纷纭,他七岁以前,除了南康侯,府上的人都不知道还有个樊璃。
七岁以后他把以前忘了个精光,差点连话都不会说了。
那时他听别人说起生辰,还以为这是什么吃的。
索性他在府上没什么存在感,他的生辰也就没人在意——他自己也不在意。
也就只有陆言多事,不管是雪意的生辰还是三三的生辰,他都记着。
雪意的生辰就是陆言在大雪地里捡到他那天。
三三的生辰就是陆言在破巷子里捡到它那天。
这个大龄寡男心思细腻有情调,把樊璃扒拉到自己这边后,又给樊璃定了个生辰:八月初三。
这天是樊璃回侯府的日子,樊璃下意识不喜欢这一天。
樊璃筷子顿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夹菜:“哦,那倒是忘了,我还以为你心疼我瘦了,特意给我加餐呢。”
陆言:“瘦倒是真瘦,心疼却谈不上,你又不是我儿子。”
樊璃:“肉都凉了,也不给我热热。”
陆言起身,把肉放进锅给他热了一遍端出来:“下次可不许这样自来熟了,使唤东道主可是不礼貌的。”
樊璃弯着嘴角笑道:“别刺激我啊,待会儿管不住嘴又说了什么亲热话,你儿子听了要哭的。”
坐在屏风后的雪意大吼一声:“我没哭!”
说着,轻轻吸了吸鼻子。
樊璃:“好大声,你躲在那吃鼻涕呢?”
雪意又吼:“没有!”
樊璃:“你看,你去我那我轻声细语的,我来你这你就河东狮吼,我都瞎了,还要把我吼聋么?”
雪意:“……”
樊璃:“怎么不说话啊,这肉我可吃光了。”
“真的吃光了哦。”
“三三,去把雪意撵出来,我又不是洪荒猛兽,躲我干嘛呢。”
三三和狸花猫挠挠打打,闻言顿顿爪子,起身朝屏风后去。
雪意眼圈红到耳根,泪汪汪的。
见三三过来,他连忙把什么东西塞进袖子,抱着膝盖道:“我今天不想理他。”
三三仰头,乌漆嘛黑的瞧了雪意一会儿。
它出去,问狸花猫:“他俩怎么了?”
狸花猫在樊璃脚边翻着肚子打滚,时不时掏掏他衣摆:“樊璃说要给言叔暖床。”
三三:“这话他说了半年了,没一次认真的。还有么?”
狸花猫:“雪意不同意,他就说要给雪意当男人,雪意就哭了,把盘子丢进盒子,可伤心了,差点在门槛上摔个大马趴。”
三三咬咬牙。
樊璃这个坏东西!
他明知道雪意又笨又爱较真,还惹毛调戏!
三三跳上樊璃膝盖,抬起爪子准备挠他一巴掌。
樊璃低头:“怎么窝到我怀里来了?让你带雪意出来你不带,莫非是他偷偷告状了?”
三三:“……”
三三一看到这张脸就气不起来,收收爪垫,就势在樊璃怀里窝住。
狸花猫踮起后脚往上瞧了一眼,见三三窝得一脸满足,连忙道:“往边上挪挪,我要上来!”
三三亮开爪子。
“你来我就挠你。”
“我就要来!”
两只猫从樊璃怀里打到地上,又翻滚着打到雪意这边,各自歇了一会儿准备再战。
三三一扭头,看雪意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睡觉,抬爪摁摁他。
雪意没醒。
狸花猫凑过来,偷偷摸摸的在三三头上拍了一爪子。
两只小猫追追打打的在雪意身边闹腾。
狸花猫眼尖,看到雪意袖子里有什么东西,它探着腰往袖口瞧去,然后把那东西撩出来。
是一只手绳。
三三:“这是雪意编的手绳,不好看。”
狸花猫抱着手绳玩了一会儿:“这是给樊璃的。”

三三问:“你怎么知道?”
狸花猫说道:“因为他在樊璃面前说起颜色,樊璃就让他给自己编有颜色的手绳。”
三三把绳子放回雪意袖中。
狸花猫问道:“反正要拿出来的,干嘛又放回去?”
三三往外面走:“雪意笨笨的,东西掉了就叫我跟着他到处找。”
小猫出去时樊璃吃完饭了,陆言指挥他去水槽洗碗。
少年挽着袖子,把碗放在水里随便涮了一下,连油带水的捞起来。
陆言背着手过来:“……你要不再涮两下?”
樊璃:“我瞎啊,难道没洗干净么?”
陆言叹息一声:“算了,还是放着,让雪意洗。”
樊璃:“真的不用,我自己来。”
他蹲下去,把碗放在地上:“咪,你们两个过来,把碗舔干净嗷。”
陆言忍俊不禁:“猫能听懂这么复杂的人话?”
三三抬眼看了老爹一眼。
狸花猫望向三三:“你是不是在你爹面前装聋了?”
三三:“我怕我爹知道我听得懂人话,让我去主院偷金子,主院的大黄猫凶凶的。”
狸花猫:“但你可以保护你爹啊,谁欺负他,你就把谁记住,去灶王菩萨那告状。”
狸花猫说着,往弯腰洗碗的陆言身上看去,目光在他脖子上来回逡巡。
陆言穿着高领中衣,脖子遮得严严实实,小猫看不到上面是个什么情况。
两只小猫定在地上,齐刷刷望着陆言。
陆言一低头就和它俩目光对上。
他笑了起来。
“你俩又和好了啊。”
屋中,樊璃歪着脑袋蹲在雪意面前,伸手,捏住雪意鼻子。
“哎!”雪意窒息着惊呼一声醒来,懵懵的望着眼前的人。
对方睁着一双狐狸眼,嘴角弯弯的拿出一袋肉干:“吃肉不吃?”
雪意抿着嘴。
“这是我买给你的。”
推书 20234-01-22 : 被座山雕强行报恩》:[玄幻灵异] 《被座山雕强行报恩》作者:啡枝儿【CP完结】长佩2025.1.15完结28.36万字1,871人阅读24.87万人气2,665海星简介:  遇到小鸟儿不要捡,因为你今天爱心泛滥救起的小奶鸟儿,明天就有可能长成一头忘恩负义座山雕,把你骗回家当摆件儿……  座山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