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秦攸震惊的微张嘴,久久不能回神:“你……是不是听错了?”
陆沉年面无表情:“我倒希望是我听错了,但这些话是陆慎言亲口承认的。
“他这么做没想过败露了怎么办吗?”
陆沉年:“不瞒你说,这件事我之前查过,一点诱因都查不出来,如果他咬死不承认,这件事只会是猜疑,决不会板上钉钉。”
“………所以他只是为了让你回国。”
秦攸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如果陆慎言仅是将陆氏搞破产,那真是忘恩负义。
可究其背后的出发点,怎么能判断出对或错呢?!
一阵震动声传来,是秦攸得手机。
秦攸拿起来看了眼来电,嘶一声,瞟了陆沉年一眼。
陆沉年不用问都知道是谁:“他打来的。”
秦攸点头,“他知道你知道这事儿了。”
陆沉年想应该是知道了,不然不会这么追命似的打电话。
秦攸试探道:“我接了。”
陆沉年无所谓:“管你的。”
秦攸接起来,点开免提:“慎言。”
“秦攸哥,”那头陆慎言的声音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慌,“我哥在你那儿吗?”
秦攸维持正常声音:“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接,有可能是手机没电了,”陆慎言问,“他来找你没?”
陆沉年就坐在沙发上,敛下眼眸,视线死死盯着手机,烟身都快被指尖掐断了。
秦攸想,陆慎言这会儿出现,怕免不了一场暴力。
“没有啊,他没来找我。”
“…………”
陆慎言声音沙哑道:“好的,我知道了。”
看到电话挂断,陆沉年闭了闭眼,然后问:“有酒吗?”
“家里没有,去酒吧吧。”秦攸抬手看了眼时间,“这会儿过去,差不多了。”
十分钟后,秦攸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出来,给了丫说了一声,便和陆沉年出门了。
他们到的时间有点早,酒吧没多少人。
这样也正合陆沉年心意。
秦攸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后,让人送一瓶酒来。
陆沉年酒量不好,平日喝酒都会保留着一丝清醒在,但今晚不是,他就是想灌醉自己,一杯杯灌下去,跟喝水似的。
秦攸看不下去,他知道陆沉年心里难受,但:“酒不是你这样喝的。”
陆沉年盯着杯中的液体,他硬着声音问:“那是怎么喝的。”
秦攸皱眉,忍不住道:“你要想叫他过来当面问个明白,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陆沉年自始至终都没看秦攸的眼睛:“……不用,我都明白。”
秦攸翻个白眼,想说你明白个屁,明白了还在这儿喝酒?
他认识陆沉年这么多年,知道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快,不是个能憋事情的主,要他把一件事憋在心里,怕能憋出内伤来。
秦攸后悔了,刚才他应该让陆慎言来,让陆沉年打一顿,发泄一下。
也比总这会儿憋着的好。
“我把他叫来,你想打想骂,由你,不会有一个人上来拦你。”想了想,秦攸利落地掏出手机来,准备拨号。
“别,”陆沉年拦住他,“你别叫他来。”
万一到时候他下不了手怎么办?
那得多逊啊!!!
叫来让这儿的人免费看他的笑话吗???
说实话,他是想打陆慎言一顿。
不过他心里很明白,对着那张脸他就是下不去手,很没出息。
从小到大,一见陆慎言的眼泪就烦,一烦就心软。
陆慎言好像卡住他七寸,喜怒皆不由自己。
陆沉年烦躁,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其实,更让陆沉年烦躁的是:自己。
因为对比起伤心难过,他发现自己心中想得更多的是:
如果他今天在戚家,没有回去就好了,这样他便可以当做这件事永远没发生过。
他之前瞒了自己那么久,他相信这次同样也可以做到。
秦攸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他不是傅羡书,句句说不到点子上,有可能还弄巧成拙。
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旁边看着陆沉年,制止他一会儿发酒疯。
一瓶酒喝完,陆沉年还没醉,满脸通红坐在那儿。
秦攸把最后一点倒在杯中,便起身,准备去拿瓶酒过来,结果就在他回来时,沙发上的人就不见了。
秦攸双眼一瞪,连忙扯住一名服务员问:“我朋友呢?”
“啊?老板。”服务员这会儿也忙得晕头转向,“什么事?”
到了七点,酒吧音乐震天响。
秦攸啧一声,大声道:“就和我一起做哪儿的那个人,我刚不是让你给我看着嘛。”
服务员反应过来,指着一个方向:“哦,他好像朝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秦攸点点头,让人去忙,自己坐在位置上等。
坐下后,等了会儿无聊,便掏出手机,给家里的人发了个信息:“了丫,在干嘛?”
了丫:“刚才我表哥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出去吃饭。”
秦攸记得王了丫的表哥,见过两次,对那家人都没什么好感,他问:“你出门了?”
信息发出,几乎同时,屏幕上弹出十五秒的“语音”。
秦攸点开,放在耳边,隐隐听到是用指尖敲击屏幕的声音。
他对这些交流还不是很熟,但偷偷学过,翻译过来是:“我拒绝了,他好像挺生气的……没,我没有出门,你不是让我少接触他们。”
秦攸嘴边挂上一抹笑,敲打屏幕:“我听出来了,你是说因为想我所以才不出去是吧。”
了丫:“。。。”
了丫:“不要脸。”
能想象出对方急得跳脚的画面,秦攸突然觉得自己幸运,还好他遇到的是了丫,如果慎言,他估计会被算计的比陆沉年还惨。
秦攸摇摇头,忽然发现陆沉年还没回来。
正欲起身,就瞧见主管一脸着急的挤开人群过来:“秦老板,不好了,陆少爷在厕所里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秦攸猛地站起身来。
和陆沉年打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中午见到的人,陈毅。
陈毅被他爸管了好几个月,这段时间他爸看他表现好,放松了管教,于是他立马就约着老朋友来老地方玩玩。
几瓶酒下肚,陈毅从包间出来上厕所。
结果冤家路窄,撞见陆沉年了。
他本想当做没看见,但陆沉年好像喝醉了,撑着洗手台,垂着头一动没动。
陈毅见状,一时色心大起,这人是他惦记了好久肥肉,一下送到嘴边了,哪有不下口的道理。
当即便想拖着陆沉年进洗手间去。
谁知道陆沉年看着醉了,他手还没摸到陆沉年的腰,对方瞬间警惕起来了。
陈毅都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人桎梏住了,下一秒,整个人重重的被摔到在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主管紧跟在秦攸身后,道:“陆少爷很生气,我们没人敢上前拦他。”
“行了,别说了,他今天心情不好。”
秦攸火急火燎的赶到洗手间,便见一群客人围在外面看好戏。
“你他妈再说一次。”陆沉年愤怒的声音隔着人群传出来。
“操……操你妈的,”陈毅脸被压在镜子上,双手被反绞在身后,嘴里还在骂,“我就要说,你被你弟弟下药,被他迷|奸,你可以在他身下发|浪,换个人就不行了。”
下一秒,里面传出来的,便是陈毅的惨叫声。
秦攸知道陆沉年今天心情不好, 他总要找个突破口发泄。陈毅是倒霉, 撞到枪口上来了。
主管自动上前将堵在门口的客人疏散走, 秦攸进去。
便看见陈毅被打的双手抱头缩在角落里,陈毅看到秦攸, 立马跟孙子似大叫:“秦攸,秦老板,你他妈赶紧报警, 这人疯了。”
秦攸好多年不曾见陆沉年打人了, 只有在高中那会儿陆沉年天天打架斗殴,后来上大学就很少动手了。
刚才在外面听到陈毅的叫声,秦攸就知道陆沉年下手有多重。
他感觉这会儿的陆沉年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八岁,暴躁,冲动, 拳头毫不留情。
“老板。”主管不知道这局面该怎么办。
秦攸皱眉, 让他把外面看戏的人赶走,叫来几个人把两人拉开。
不到十分钟, 卫生间门口一下清静了。
陈毅脸上有伤,眉毛破了个口子, 血蜿蜒流在脸上, 秦攸让人送去医院, 中途看着他, 不允许陈毅碰到通讯工具, 这件事闹大了都不体面。
两人被扯开后, 陆沉年像是冷静下来了, 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脑中乱如麻,陈毅刚才说得那些话,还在他脑袋里盘旋:
-“陆慎言让我帮他,结果过河拆桥,威胁老子,你他妈被他卖了,还给他数钱呢!!”
-“你还当他是你好弟弟,陆大少爷你是眼瞎还是心盲?”
-“你要不是长得好,他会花心思,你知道上回在洗手间那次,他为什么出现吗,就是为了封住我的口,你他妈养头狼在身边,还当他是小白兔吗!!!”
-“你就是打我,照样改变不了他连合我灌醉你给你下药的事实。”
“沉年,陆沉年你没事儿吧,”秦攸觉得陆沉年不对,喊了几声没反应,他气愤的啐了一口,“陈毅那人就是个傻|批,那些鬼话谁他妈会信。”
刚才陈毅的话秦攸零散听到了不少,他是打心底里不信的。
陆沉年被秦攸喊得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慢慢抬头,看着秦攸。
一双眼睛里拉满血丝。
秦攸怔了怔,吼道:“你他妈不会真信那个垃圾说得话吧。”
陆沉年没说话,十来秒后,他才挪动步子,就近拉开卫生间的扇门,砰的一声,关上。
摸出兜里的烟,点上,抽了一口,然后坐在马桶盖子上,他现在很乱。
其实秦攸说得对,不能信陈毅那个垃圾说得话。
但陆慎言现在在他心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曾经那个跟在他后面细声细气叫“哥哥”的小尾巴,如今像是成了勒住他喉颈的枷绳。
陆沉年咬住烟头,深深吸了一口。
他突然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换做以前,他早让陆慎言滚来跟前,问个清楚明白。
他要知道陆慎言还有多少事瞒着他,欺他,算计他,陈毅说得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其中又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他还打算在他身边做小伏低多久??
可真当他掏出手机,却迟迟都不敢拨出那个号码。
陆沉年苦笑着弯腰,将头扣在膝盖上,头顶上的灯照亮这个四四方方的地方,像是暂时的一个庇护所。
陆慎言赶到酒吧,是在十分钟后了。
秦攸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像一只无头苍蝇开着车四处乱闯。他去学校找过傅羡书,陆沉年的确不在,然后又去秦攸家里,照样没见到着人。
四处都找遍了,只要是陆沉年涉足过的地方他都去过了。
就算以前被姜曼将他从家里赶出去,他都没这么着急过,短短几个小时,陆慎言的心就跟在油锅里翻来覆去煎炸几次。
他不知道陆沉年到底听见了多少,就好像跟头顶悬着一把刀,不知道何时接受审判。
当然,更害怕的是,对方连审判都不给,直接宣布死刑。
“你可来了。”秦攸见到陆慎言顿时松了口气。
“他呢?”陆慎言是跑进来的,他气息未平,“人在哪儿?”
秦攸指指卫生间,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这会儿估计只有陆慎言能把人哄出来。
“对了,”秦攸拉住陆慎言的衣服,低声道,“你自个儿小心点,刚刚才打了人。”
陆慎言整颗心陡然提起来:“他没事吧?”
“他肯定没事,”秦攸说,“我已经让人把陈毅送到医院了,没大碍,对方破了皮。就……陈毅说了些话,刺激到了他。”
秦攸给陆慎言提了个醒。他心里也同样希望陈毅说得那些话不是真的,最好不要是真的。
“…………我知道了。”
秦攸也没多问,转身离开时,顺手提过“禁止进入”的牌子挡在了门口。
陆慎言反手将门反锁上,外头嘈杂的音乐声瞬间被隔离,刚往里走了几步,便有一股浓浓的烟味便闯入鼻间。
第一个门隔板下方就能窥见好几根烟头,陆慎言心头一紧。
立在门口,抬起手,一时间连敲门的力气都没了。
过了几秒,才曲起指节,敲了两声。
“哥,”声音沙哑,陆慎言缓了缓,才开口问,“你在里面吗?”
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陆沉年还以为出现幻听了,手指微微一抖,将断未断的烟灰掉在地上。
陆慎言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呵,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叫来的。
陆沉年没应,将烟叼在嘴里,突然觉得挺可笑的。
在昨晚他还因为陆慎言生气,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样才能哄人开心,没想到,才二十四小时不到,一下就反过来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陆沉年摇摇头,笑:“傻逼。”
这两字也不知道在骂谁。
抽完手上的最后一口烟,他才起身,坐久了,腿有点麻,陆沉年伸手掌住门,稳了一会儿,然后才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那张脸,陆沉年手不自觉握紧。
“哥。”陆慎言声音小了许多。
陆沉年定定看着这张好看的面孔,半晌,才问:“好玩吗?”
陆慎言望着他,他知道他都知道了。
“不是说已经没有事瞒着我了吗?”陆沉年又问。
陆慎言张张嘴,又闭上。
陆沉年盯着他,忽然忍不住一笑,低声:“现在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
陆慎言心脏猛地抽了抽,失声否认:“不是。”
一段亢长的沉默后。陆沉年隐约觉得自己被激怒了,但他现在没力气收拾人,更不想看到这人。
“让开。”他伸手将人往旁边一推,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哥。”
见人要走,陆慎言慌了,下意识要去抓住他,结果手还没碰到人的衣服,就被狠狠的拍开了。
“滚!”陆沉年拧开门把,门刚开启,下一秒,又被狠狠地关上。
感受到靠近的气息,陆沉年迅速反应过来,将人一把推开:“离老子远点儿,见到你就来气。”
他现在一想到陆慎言做得那些事,就毛骨悚然。
明明是多么单纯温暖的一个青年。
心思却比谁都多,谁都阴沉。
闻言,陆慎言一震,连带着眼睫抖了抖:“你要走?”
陆沉年不知道陆慎言在听什么话,但翻译过来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废话,我不走留在这儿被你算计吗?”
“不行,”陆慎言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下一秒,有些慌乱的握住他的手腕,喃喃的摇头:“不……你不能走。”
“呵,手腕用尽了,就来这招了,”陆沉年冷笑一声,盯着他:“陆慎言,我问你,你把我当什么?”
陆慎言看着他,缓声:“当我最喜欢。”
“你有资格说这两个字吗?”陆沉年打断他,莫名难受起来,“你把陆氏弄破产,你算计我和我爸,你联合陈毅给我下药,然后第二天早上又在我面前装无辜时,你有想过你喜欢我吗,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没有的。”
陆沉年哂笑,他问:“什么没有?陆氏破产和你无关吗?”
说出这句话,陆沉年觉得自己疯了,他竟然在心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陆慎言摇头否认这件事。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只要陆慎言否认,他一定也会……
可惜天不遂他愿,下一秒,陆慎言当着他面点了点头:“……破产这件事,有关。”
短短几个字,准确无误传到陆沉年耳朵里。
让他胸腔骤然发涨,在心中忍不住骂道:陆沉年大傻|逼,你他妈就是个大傻|逼。
你他妈到底在期待什么???
陆沉年眼前渐渐有些模糊,挣扎着脱手:“松手。”
陆慎言忙摇头:“不行。”
他心里很明白,只要他松手,陆沉年肯定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从今后看都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
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他也不能拿那百分之一去赌。
“你他妈……给我松开。”陆沉年猛地嘶吼一声,嗓音都有些颤,口不择言起来:“陆慎言,你烦不烦,我他妈不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放手啊,你犯贱吗。”
陆慎言一下抱住他,将人死死压在门上,桎梏在怀里,神经质般的呢喃:“不放,我不放,哥,你别这样对我,求你了。”
耳边传来的气息,陆沉年经不住寒颤。
这是一个很温暖的怀抱,可却让他心惊:“你是不是有病,你去祸害别人啊,别来祸害陆家,给我起开。”
陆慎言用力捆他的腰,眼眸里带着狂热的偏执,“你不能走,你不能离开我,你不是说你在玩我吗,你玩吧,玩我一辈子都可以,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声音带出了浓浓的哭腔,好像是濒死挣扎的人抓住一块浮木,陆慎言跟梦魇似了的哀求:“你不能扔了我,你慢慢喜欢我好不好。”
说完,陆慎言又恍惚意识到自己要求太多,急忙改口:“你不喜欢我也行,没关系的,但你让我喜欢你,让我看到你。”
说到最后,陆慎言感受到怀里的人挣动的越来越厉害,几乎是哭出来的吼,“陆沉年,你为什么要给我机会,现在又打算不要我了。”
“你脑子有病啊!”陆沉年骂,心酸道,“我什么时候给你机会了。”
“你有的,”陆慎言眼底闪过狠戾,咬住他的脖颈,甚是贪婪的汲取男人身上的味道,“你有的,小时候就应该把我赶出陆宅,但你没有,如果你那时候把我赶出去了,我就不会喜欢你了。”
他一边呢喃一边疯了似得揉捏怀里的身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还要纵容我。”
陆沉年感觉快崩溃了,陆慎言手臂的力气他撼动不了半分,布料摩擦的皮肤生疼。
他越挣扎,陆慎言搂得越紧,牙齿咬住他脖颈的力气也越大。
一双妖冶明媚的眼此刻蒙上一层雾气,让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最后终是受不住了,没力气了,他双手垂在两侧:“陆慎言,你弄疼我了。”
陆慎言尝到一丝血腥,陡然松了口,盯着雪白脖颈上的那道血齿印,伸手碰了一下,感觉怀里的人在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地抬起头,像受到了无情的打骂,泪眼朦胧地看着陆沉年。
陆沉年最见不得陆慎言这幅模样,别开目光。
陆慎言盯着他半晌,像孩子受了打骂,委屈道,“我没有给你下药。”
第75章
陆慎言还记得那次——他承认, 当他看到陆沉年的瞬间, 埋藏心里多年的思念直接淹没了他。
但多年的追逐和仰望又成了“累赘”, 使他裹足不前。
他暗自庆幸过,在陆沉年回国那天, 两人没有见到面。
因为陆慎言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在过去没有陆沉年的七年九个月零十五天的日日夜夜,他像患上了沉疴之疾的病人, 旧疾发作时痛不欲生。
他无法保证在看到日思夜想的人时, 自己还能做出听从大脑的理智安排。
他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一个呼吸,想必在男人面前都是破绽百出。
他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他等了一周,压抑了一周。
在那七天里面, 陆慎言几乎彻夜不眠, 度秒如年。
两千九百多个日子都等过来了,最后一周倒成了他最苦痛难捱的日子。
戚让还调侃说这是“大病初愈”的现象。
陆慎言是在酒吧见到陆沉年的。
他进去借着昏暗的灯光第一眼便寻到了他, 男人长腿交叠,神色慵懒, 半仰靠在沙发上, 修长的食指撑住太阳穴, 长睫毛下是一双欲眠似醉的双凤眼, 淡粉色的嘴唇上扬, 领口敞开, 颇有妖妃祸国的画面。
看到这一幕的陆慎言, 仿佛听到脑中轰的一声,八年来的伪装在那瞬间便土崩瓦解。
他知道,自己完了。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多年来判断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低估了陆沉年迷醉人心的能力。
他几乎是无法克制想要他,想抱他,想亲他。
看见陆沉年和旁人说一句话,他嫉妒的发狂,恨不得冲上去将人压在沙发上,不计后果的当着所有人宣告主权。
他的确有过下药的阴暗心思,但在最后一刻,他后悔了。
让陈毅把人灌醉后,他就“光明正大”当着秦攸的面把人带走了。
陆慎言还记得那晚他带着陆沉年去酒店房间,当门阖上隔绝外面的世界后,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贪婪便疯狂滋长,眼中的情绪能将一切焚烧殆尽。
当晚,他本来仅仅只想着浅尝遏止的满足一下自己多年的执念,但他触摸到男人的那瞬,欲|念如潮水般袭来无法阻止。
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疯狂叫嚣,想要这个男人。
陆慎言假意宽慰自己,只要尝过一次,他心里的执念定会减少一分。
他知道,这种谎话也只能骗骗鬼,“陆沉年”三个字早就根深蒂固的种在了他心里,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真要连根拔除,不过是身心俱焚的后果。
得到陆沉年那一刻,他又开心又憎恶。
憎恶自己为什么要用通过这种阴暗手段才能得到这个人,可又抵挡不住吃到嘴里的开心。
那是第一次,陆慎言觉得黑夜太短,如果第二天太阳不会升起,他会拽着对方一起沉沦。
“所以,我没有下药。”陆慎言像是平静下来了,他重复道,“我没有给你下药。”
陆沉年睫毛颤了颤,深吸口气:“是不需要下药还是没有下药。”
“就算你没有下药,那你没有趁人之危吗?陆氏不是你弄破产的吗?”
“………是,”陆慎言看着他,嗓音干哑,“陆氏破产和我有关。”
“可我没有办法了,你说你不回来了,”陆慎言一想到这件事就怕,“你说你永远不会回来了,我怕,哥。”
他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吗,”陆沉年被气笑了,寒心道:“你不知道联系我吗?你不知道……”
说着话音一顿,大概是陆沉年自己也想起,陆慎言并不是没有联系过他。
相反,联系过他许多次。
但那时候他自始至终都……
“我联系过你的。”陆慎言喃喃道。
“………就算联系过,但退一万步来讲,”陆沉年心里乍然一酸,“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毕竟陆家没有任何对不起你们母子的地方。还记得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就说过没什么事瞒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