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掌柜by折吱

作者:折吱  录入:03-05

谢放去了方庆遥房中。
方庆遥手里头拿着一个铁罐,“当初吉祥居阿笙一共欠了您多少钱来着?您那儿可记着账?我这儿还有一些现钱,是我这些年的积蓄,还有当初转让店铺的前。不知够不够……若是不够,待年底长庆楼账目出来,若有盈利,我们再陆续还您。您可千万不要嫌弃……”
方庆遥话尚未说完,忽地瞧见谢放双膝跪地,身子笔挺地跪于他的面前。
他给吓了一跳:“您,您这是做什么?”

这辈子,除了阿笙,就没人跪过他,方庆遥也没让其他人跪过他。
他赶忙将手中的铁盒子用左手拿着,右手扶二爷起来。
他这身份,可当不起二爷这么一跪!
谢放仍是跪着,“是我的错。您要打要骂,我都受着。”
方庆遥张了张嘴,他想要说些什么,可他发现,他的喉咙就像是堵住了,便是连声音都发不出。
为什么是二爷?
为什么偏是二爷?
倘若是旁人,他定然不管不顾地同对方撕破脸,立即带着阿笙走人。
可偏生是二爷!
许久,方庆遥身子动了动。
他将手里的铁盒子,看似神色平静地给谢放递过去,“这里头的钱,您,您先收着。等找着住的地方,我同阿笙还有方骏便立即搬出去……”
说罢,方庆遥露出一个比哭都还要难看的笑容,“您,您对我们家有大恩,您的大恩,我同阿笙做牛做马,亦会想办法报答。这辈子若是不能报答,下辈子也一定结草衔环。”
言外之意便是,无论让他们父子两人做什么都行,可要他的儿子,不成!
方叔的反应已是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
谢放并未执意反对方庆遥带着阿笙搬出去,他诚恳地道:“近来时局越来越乱,外面的房子不安全。租界的房子不好找,您若是觉着没法同我再一起住在一个屋檐下,我搬出去,您同阿笙可继续住在这里。这房子当初原本就是为阿笙添置的,房契上写的亦是阿笙的名字。”
什,什么?
这小洋楼不是二爷租的,竟是买的?
不仅如此,这房子的房契,房主写的还是阿笙的名字?
不知怎么的,方庆遥一下想起繁市有大官还有富商给喜欢的姨太太或者是养在外头的相好送小洋楼的风气……
谢放素来观察细致入微,一看方庆遥神色的变化,心中便猜到了个大概。
不等方庆遥出声,他便主动解释道:“希望您不要误会,我没有要豢养阿笙的意思,对阿笙亦从未有过不尊重的念头。那时我身在北城,土匪出没,加之北城时局太坏,想着若是有个什么万一,房契上写阿笙的名字,便可避免日后的不少纷争。”
方庆遥一愣,竟是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阿笙那段时日,天天都要看报。
因着二爷待同他阿笙爷俩向来不薄,他也没少关注北城那边的时局。
那时北城确实很乱……
这般说来,二爷那时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定然能够平安离开北城,可他却考虑到了如何提前安置阿笙的事情?
方庆遥原先以为,二爷对阿笙,至多是出于玩|狎。
一个男子对另一个男子,除却消遣,还能是出于真心不成?
可若只是出于玩|狎,岂会在自己生死难料的时刻,还一心只为阿笙做盘算?
方庆遥忽然意识到,事态似乎比他意识到的要更为棘手。
如若二爷对阿笙只是出于玩|狎,他带着阿笙搬出去,他日二爷有了新欢,阿笙自是死了心,他也便迅速给阿笙找个媳妇,结了婚,生了孩子,阿笙应当就能给板正过来了。
往后同二爷当普通交情的朋友往来。
日久天长,多半也就不联系了。
可他未曾料到,听二爷这语气……竟是真心的。
二爷这样的人物,他对阿笙若是真心的,若是他不变心,阿笙又岂会死心,会听他这个爹爹的,娶妻生子?
方庆遥心中顿时有些失了主张,他强行将手中的铁盒塞谢放怀里,“这,这钱您须收下……”
仿佛这钱给出去了,他便能多还一分对二爷的恩情,阿笙同二爷的牵扯便能少上一分似的。
谢放不得将铁盒接过:“我可以收下这钱,不过,还请您也答应我一个条件。您同阿笙继续住这儿,我搬出去,如此可行?”
方庆遥心生动摇。
他自是不想再这里继续住下去,事实上,若不是阿笙才从巡捕房出来,需要好好休息,他恨不得立马就收拾东西带着阿笙走人。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二爷顾虑得极是,现在租界外头也乱,唯有租界里头相对比较安全。
他一个人倒也没什么,可阿笙是个哑巴,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怕会挨欺负。
“我若是明日便搬走,恐阿笙会疑心。这样,等过个几天,这事情淡了,我再寻个由头搬出去,如此阿笙便不会有所怀疑,您意下如何?”
纵然这房子的房契上写的阿笙的名字,可他又岂能当真鸠占鹊巢,他同阿笙两人心安理得地继续住下去,却让二爷搬走?
只是一时间,方庆遥实在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之道。
他这会儿心里头乱得很,“再,再说吧。”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二爷还在他面前跪着,他忙伸手去将人扶起,“您,您也别跪我了,您快快起来……”
这个觉,阿笙睡得极不安稳。
他的耳边总是响起警员用警棍敲打牢房铁栅栏的的刺耳舌根音,还有犯人们大喊“冤枉”的凄厉声音。
在牢里,便是脚步走动的声音,都会令他神经格外地紧绷。
“冤枉啊——警官,我是冤枉的!!”
“警官,我真的是冤枉的——”
耳畔再次响起凄厉的叫喊声,阿笙从噩梦中醒了来。
房间是暗的。
阿笙过去不怎么怕黑,看这会儿心却是砰砰跳得极快。
这几日,最怕的就是天色暗下来,周遭很暗,什么都看不清。最害怕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天亮以后,是不是还依然困在那个小小的铁笼子里。
“醒了?”
听见爹爹的声音,阿笙吓一跳。
床头灯在此时被拧开。
眼睛骤然接触到光线,有些刺眼,阿笙眯了眯眼。
渐渐地,坐在床畔的身影在他的面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突如其来的亮光虽说让阿笙虽说让阿笙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却是叫他一下安心了不少。
阿笙下意识地朝爹爹笑了笑。
阿笙在牢里的这几日,瘦了不少,脸颊的肉都快要瞧不见了,他这一笑,方庆遥只觉眼睛有些发酸。
他强忍心疼,尽可能语气平静地出声问道:“睡得可好?”
阿笙这会儿还没完全醒透,听见爹地的话,下意识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阿笙眼底有着疑惑。
爹爹像现在这样,在他的床头,坐了多长时间了?
方庆遥虽说一直在阿笙床边坐着,可因着他心里头有事,且担心他若是开了灯,阿笙会睡不好,就一直没开灯,也便没发现阿笙睡得不安稳这件事。
他在阿笙的被褥上拍了片,唤他起床,“既是醒了,就去洗把脸,该下楼吃晚饭了。爹爹先下楼等你”
“噢,好。”阿笙点点头,掀开被子下床。
原来爹爹上楼是为了喊他吃饭。
拿水泼脸时,阿笙忽地想起他睡觉前发生的事情——
他同二爷的事,被方骏给捅到了爹地的跟前!
阿笙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水,他赶忙将水龙头给关上,仔细回忆起方才睡醒后爹爹对他说过的话以及爹爹脸上的神态。
爹爹对他的态度同以往并没有什么两样。
看样子,爹爹是当真没信方骏的话。
阿笙轻咬着住下唇,可这往后怎么办?
纸包终究不住火。
阿笙没敢往下深想,若是有一天爹爹知道了他同二爷的事会如何……
阿笙下了楼。
方庆遥在帮着张罗摆盘,抬头瞧见阿笙只穿着睡觉时的内衫就下来了,将手中的盘子暂时给搁桌上,“怎的只穿着单衣就下楼来了,不嫌冷?好歹去楼上披件外套再下来。”
阿笙才走到餐厅门口,闻言,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衫。
果真如同爹爹所说的,只穿了件单衣。
阿笙哪里好意思解释,自己是因为二爷同他的事情神思不属,这才没注意便穿着单衣就下楼来了,他同爹爹比划着,“我现在回去……”
“不用。阿笙少爷您尽管坐,我去楼上拿就成。”
方庆遥阻止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福旺便手脚麻利地出了餐厅,上楼取外套去了。
福禄同阿笙打招呼道:“让福旺去取便成了,来,阿笙少爷,您先坐。”
方庆遥将福禄给阿笙推餐椅的动作瞧得分明,微微失了失神。
为何他以前没发觉呢?
以前他只当阿笙同福旺、福禄两人关系好,尤其是福旺,他同阿笙一开始关系就不错,阿笙经常会给福旺带吃的,福旺到街上来办事,也常常会来找阿笙说会儿话。
如今再瞧,哪儿哪儿都不对味儿。
福禄、福旺待阿笙的态度,哪里是将阿笙当朋友,分明是……当成了半个主子,才会事事伺候得这般周全。
他还以为是因为阿笙同二爷的关系好。
细一想,纵然二爷同阿笙的关系再好,也没有将阿笙视为半个主子的道理。
这么说,二爷身边的人尽是知情的,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他过去可真是蠢到家了!
方庆遥是气得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可这会儿当着陶管事他们的面,实在不好发作,唯有一言不发地落座。
福旺拿了外衫上过来,伺候阿笙穿上。
陶管事在边上恭敬地问道:“方老爷,阿笙少爷,那咱们这会儿便先开饭?”
方庆遥过去听陶管事喊他老爷,只觉不好意思,他同陶管事说过好几回,还是喊他方掌柜就好,可陶管事仍是老爷,老爷的唤他。
方庆遥也唯有无奈地受着了,这会儿再听陶管事的这一声“老爷”,心里头更是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阿笙并未注意到爹爹的不对,他在纳闷,为何自打他下楼来,便没见到二爷。
听陶管事问他们是否要开饭,阿笙犹豫了片刻,到底没忍住,他比划着问陶管事:“陶叔,怎么没瞧见二爷?”

第281章 夜不归宿
陶管事给阿笙双手递上筷子,温声解释道:“下午的时候薛先生来了家里一趟,便跟薛先生一同外出了。二爷吩咐了,他会晚一些时候回来,让您同方老爷先用餐。”
方庆遥没吭声。
原本他一大早买了菜,打算今日亲自做一桌好吃的,既是庆贺阿笙得以出狱,也是想着答谢大家。
阿笙回来后,考虑到他手臂的伤,不许他下厨,二爷又说阿笙那会儿最要紧的是休息,早上买的菜也便还搁厨房里头,吩咐了厨房晚上再把菜给烧了。
陶管事应当同二爷提过,他计划晚上大家一起给阿笙庆祝的事。
可二爷却是出了门,晚饭的点也没回来,不知当真有事,还是,为了……避开他。
其实不管这房子的房契上写的谁的名字,对他而言,这房子的主人就是二爷,实在不必因为他而特意躲出去。
阿笙自是不知爹爹同二爷之间的秘密。
“谢谢陶叔。”
谢过陶叔,阿笙从陶叔手中接过筷子。
阿笙没在饭桌上瞧见方骏,他也没心思问爹爹方骏去哪儿了。
饭桌上全是他爱吃的菜,应当是爹爹特意吩咐了后厨的师傅,方骏又不在,按说他应该很有胃口的,只是醒来到现在没见着二爷,心里头难免有些失落。
今日是他从巡捕房回来的第一天,他以为……一整日,二爷应当会待在家里的。
不过既是薛先生来家里了,想来应当是真遇上了什么急事,二爷才会同薛先生一同出了门。
瞧着阿笙这般没精打采的样子,要是换成以往,方庆遥少不得打趣一句,问阿笙,怎的二爷不在,便这般没精打采的,可是魂都被二爷给勾走了。
眼下却只觉心里头有一股无名火,在胸腔里头烧着,偏又无处撒气,着实叫人憋得慌。
阿笙白天睡多了,夜里便有些睡不着。
索性去画室画画。
好几日没有拿画笔,再重新拿起画笔,沾了颜料,在纸上画了几笔,总觉得线条还有力道不对。
画了一个多小时,纸上的景物都没个样子。
阿笙将画笔放桶里洗了,黑色的墨在清水里泅开,乱成一团,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二爷回来了——”
“二爷今日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听见楼下传来福旺同二爷说话的声音,阿笙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因着动作幅度太大,还差一些将水桶给碰翻。
二爷声音太轻,阿笙没听见二爷说的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二爷终于回来了!
阿笙高兴地朝外头走去。
阿笙打开画室的门,险些同门外的人撞了个正着。
爹,爹爹?
阿笙有些疑惑地看着爹爹,爹爹怎的上来了,这么晚了还不睡?
方庆遥佯装没有瞧出阿笙脸上匆忙的神色,他语气平静地问道:“打算睡觉了?”
迟疑了片刻,微红着脸颊点了点头,比划着,“嗯,打算去洗漱了。”
有脚步声从楼梯口处传来,阿笙转过头,巴巴地瞧着出现在楼梯口处的身影。
方庆遥将阿笙的眼神看在眼底,催他道:“不是说要去洗漱?还不快去?”
阿笙脚步定在原地。
他听见脚步声越发近了。
谢放上了楼,应是没想到阿笙这个点还未睡,眼底有着诧异的神色。
“方叔。”谢放神色如常地同方庆遥打过招呼。
为了不让阿笙起疑,方庆遥还是勉强回了话,“二爷回来了。”
谢放的视线落在阿笙身上,眼底神色温柔,“怎的这么晚还未睡?”
阿笙比划着,眼底有着担心,“睡了一下午,晚上没什么睡意。二爷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平日里,除非有应酬,否则二爷大都会在家中吃晚饭,之后便不会外出,会在书房办公。
陶叔说二爷既是下午便出去的,如何到了晚上才回来,便是应酬也鲜少会应酬到这般晚的。
谢放:“公司有点事,处理了一下。”
阿笙关心地问,“现在可处理完了?”
“嗯,都处理好了。”谢放伸手在阿笙脑袋上揉了下,“早些睡,明日伙计们可是在等着方小掌柜开店呢。”
这种亲昵的动作谢放原先也会做,只是那时他只当二爷是拿阿笙当小孩儿。
这会儿再瞧见,自是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偏生碍于阿笙的不知情,唯有忍耐着。
他心底也知晓,二爷并不是挑衅他,有意在他面前做这些举动,应当是为了不让阿笙起疑心。
方庆遥越是感觉到二爷对阿笙的用心,这心里头便越是堵得慌。
他倒是想转身走人,眼不见为净,可这两人的房间又紧挨着,他哪里能放心?
阿笙全然不知二爷同爹爹之间的暗涌,他见二爷待自己如常,心里头那种莫名的不安便消失了大半。
阿笙已经从爹爹口中知晓,自那日他被捕之后,长庆楼便闭店未再对外营业,他点了点脑袋,“二爷也早点睡。”
谢放:“好。”
不忘对方庆遥也点头示意,“方叔也早些歇息。”
两人一个回房,一个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洗漱去了。
方庆遥方才听着两人的对话,就恨不得将阿笙立即拉走,好在两人也没聊几句。
阿笙洗完漱,推开房间门,瞧见弯腰在给他铺床被的爹爹,很是有些意外。
听见关门声,方庆遥转过了头,他将手中的枕头给平放在床头,佯装若无其事地对阿笙解释道:“这几日降温了,我担心你被子盖得不够暖,就顺便检查下你的床被。我方才检查过了,你下面垫了层棉花,上面的被子厚度应该也还行。晚上睡觉应该没问题。”
原来是这样。
阿笙眼带笑意,“先前二爷听陶叔说这几日会降温,便提前吩咐了福旺替我换了床蚕丝被。”
他换上蚕丝被的隔日,便出了事,都还没工夫过问爹爹,他关心地问爹爹,“爹爹你的被褥可够暖?要不要上街给您选一件蚕丝的?蚕丝被可暖和了。回头我向陶叔打听下,蚕丝被得上哪儿买去,也给您买一床?”
方庆遥:“……“
二爷,怎的又是二爷……
现在是离了二爷就不成了?
“你不能事事都……”对上阿笙疑惑的眼神,方庆遥将那句“不能事事都依赖二爷”给咽了回去,临时开了口,“爹爹的意思是,爹爹知道你同福旺关系要好,可你也不能事事都依赖福旺还有福禄,甚至是陶管家。哪日若是咱们搬出去,你又习惯了他人伺候,可怎么办?
没听人说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到时候爹爹可不伺候你。”
“用不着您伺候。”阿笙笑着抱住爹爹,松开后,同爹爹比划道:“到时候,我伺候您?”
方庆遥:“……”
闭店了数日的长庆楼,终于店门大开。
杂志社为了向阿笙贺喜,亦派人送了花篮,仪表慰问。
薛晟为了庆祝阿笙此番有惊无险,推出了“只要是进店用餐的顾客,均可免费获赠一盘栗子糕”的活动。
这时节,大量的新鲜栗子上市,煮熟的栗子金黄飘香,用栗子做的栗子糕更是栗香浓郁,尝之有一股清甜,在冬初时节,搭配着冒着热气的红茶,实在是再好不过。
一盘栗子糕本身价格不高,大多数百姓也都尝得起,只是获赠的栗子糕便不同了,怎么都要尝上一尝。
“这长庆楼你都敢进啊?没听说掌柜是革命党人被抓起来了?”
“不知道了吧?掌柜的已经被放出来了。他们巡捕房抓错人那是常有的事,那方小掌柜这一此也算是遭了回无妄之灾。人现在已经被放出来了。要是方小掌柜真的同什么革命党人有干系,人能被放出来?”
“这么说,方小掌柜同革命党人没关系了?”
“对,听说今日只要是进店点吃的,哪怕是点一壶茶,也给送栗子糕,今日可有旁的事?若是没有,进去,我请您进去喝一壶普洱?”
路过的行人在店门口瞧进自己的朋友抬脚进长庆楼,赶忙将朋友的胳膊给拽住,生怕朋友受牵累。跟革命党人扯上关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吃枪子。
听说是巡捕房抓错了人,这才放了心,同朋友一起进了店。
别说,这长庆楼闭店以来,还真有点想念长庆楼师傅的手艺了。
原本,思远路上的其他酒楼都还等着看好戏,想着这长庆楼闭店这么多日,掌柜的又因为疑似革命党人被抓,今日重新开张,生意必然大不如前。
哪里想到,长庆楼生意未曾受半点影响。
门前依然车水马龙的。
“来,阿笙,庆祝你顺利……不对,是庆祝你重获自由。”
“阿笙,我也祝你重获自由!”
包间里,胡言鸿站起身,举杯向阿笙庆贺,薛晟也高兴地向阿笙举杯。
阿笙能够平安回来,除却方庆遥这个当爹的,以及谢放,最开心怕是莫过于薛晟了。
长庆楼闭店的这几日,总是有人问他,阿笙出了什么事,见了他,也有些忌惮,仿佛阿笙已经被打成了革命派不说,便是连他也是个革命党人了。
薛晟自是不在意旁人怎么看他,不过阿笙平安归来,自己投入了诸多心血的长庆楼又得以继续营业,自是开心。
阿笙赶忙起身,他将自己杯中的酒给添满,同胡言鸿还有薛先生碰杯,“多谢胡队。”十分干脆地将杯中的酒给饮尽。
方庆遥主动向胡言鸿敬、薛晟两人敬酒道:“此番多谢胡队,有劳胡队从符城赶至。多亏了胡队,才能顺利将那周霖抓获。也谢谢薛先生,若不是薛先生请来的那位唐律师托人在狱中对阿笙多有照顾,阿笙此番只怕免不了会受些皮肉之苦……”
尤其是周霖终于落网一事,可算是搬去他心里头的一块大石。
否则,他这日子总过得不大踏实,总是想着那周霖是不是还活着,会不会哪天忽然从哪里冒出来,报复阿笙。
譬如这一次。
原来就是那周霖一封匿名寄到了巡捕房,举报的阿笙,阿笙才有了这一次的牢狱之灾。
此人心计之深,手段之高,着实叫人胆寒!
“方掌柜无需谢我。”胡言鸿将口中的酒一闷而尽,又再次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面向二爷,“此番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二爷才是。若不是二爷提前洞悉了这一切都是周霖的计谋,做了布局。不但提前向詹局打过招呼,将我派来繁市,还借调了军方的人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也不能那般顺利,将那周霖捉拿归案。这一次,也总算能够以慰藉死去弟兄们的在天之灵。这一杯,敬您!”
谢放站起身,以茶代酒,“胡队言重。若是没有胡队两地奔波,岂能这般快速将周霖缉拿归案?应当是南倾多谢胡队才是。”
方庆遥心里头一直都有数,周霖之所以能够被抓住,二爷应当也出了力。
可他今日才知,这一切竟都是二爷的谋算同布局。
越是知晓二爷为阿笙所做的,方庆遥这心里就越是复杂。
薛晟举杯,“不管如何,那周霖总算得以归案。来,我们大家都提一杯!”
长庆楼重新开始营业,阿笙的日子也恢复到了往日的忙碌。
齐玉轩的电影《出走的太太》在“大雪”这一日开机。考虑到年底、年初春节那段时间酒楼都会格外地忙,在问过阿笙之后,特意将需要阿笙指导的戏份提前,打算赶在过年前拍完。
说起来,齐玉轩之所以打算提前先集中拍需要阿笙指导的美食戏份,除却对阿笙本身时间安排的考量,同好友“林家齐”落网一事不无关系。
齐玉轩是在那日“家齐”被捕的隔日,方才在报纸上得知,他好友这个“林家齐”的这个身份竟是假的。
的确有一位叫林家齐的林公子,是云市富商之子,从海外留学回来,可人回国后便回了家乡,继承家业。
周霖恰是利用繁市真正见过这位林公子的人不多这一点——
冒充首富之子,招摇撞骗,骗取投资,恣意敛财。气人的是,上当的人偏偏不少,其中不乏像是在巡捕房身居高位的长官。
“林家齐”被捕一事,在繁市掀起了不少的风浪,那些被他骗过的权贵们,恨不得将他直接就地正法。
得知自己无意中也被利用,成为他“陷害”阿笙的一环,齐玉轩自是羞愧难当,因此特意将需要阿笙的戏份提前拍摄,如此,也算是提前替长庆楼做了宣传。
推书 20234-03-05 : 阴鸷反派的竹马O》:[穿越重生] 《阴鸷反派的竹马O觉醒了》作者:玫瑰高墙【完结】晋江VIP2025-01-28完结总书评数:23318当前被收藏数:94726营养液数:45658文章积分:1,369,753,728文案1.这天,林想起忽然觉醒了自我意识,发现自己生活在一本ABO世界观的狗血小说里他是渣A早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