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猫今天又想出了什么养我的办法?by浩然天风

作者:浩然天风  录入:03-07

“可以,但数量要控制在二十只以内。”天窍道,“有些候鸟上头有人,本身族群数量也稀少,管得很严。不想被抓去阉掉的话,你们注意把握分寸。”
黑狸花和大橘闻言下腹一紧,默默将身前并拢的爪子并得更紧。
小三花笑了笑,刚要说话,就看到才进去不久的观昏晓拎着三个盘子走出客厅,在台阶下一字摆开,里面放着煎过的火腿和鸡胸肉,拌了点米饭,油香四溢。
“你们继续,聊完吃两口再走。”
观昏晓笑眯眯地摆摆手,转身又回了房间。
三花妹妹目不转睛地打量那三盘食物良久,矜持地舔了舔爪子:“老大,不如我们明晚再开始捕猎吧,不能辜负了嫂子的心意。”
“对对对!三花说得对!”黑狸花和大胖橘用力点头。
要不是天窍积威甚重,一个打它们百个都绰绰有余,它们这会儿已经扑上去化身铲车开始铲饭了。
“……你们吃饱了,你们的小弟还饿着呢。”天窍努力板着脸,却仍然压制不住眼底那因为“嫂子”二字而洋溢的高兴,“算了,今晚我不出面,你们吃饱后带着其他猫狩猎,按照老规矩所得平分,偷懒的减半。明晚再正式实行新的狩猎计划。”
“好耶!”
“谢谢老大!”
房间里,观昏晓听见院中抑扬顿挫各有风格的猫叫,不禁笑了一下。
他之前想的没错,天窍果然不是只普通的流浪猫。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呀![撒花]

周六,十一点,悬瀑街咖啡厅。
祁县风俗偏传统,喝茶的多,喝咖啡的少,喜欢后一种饮料的多是年轻人,但他们更喜欢便宜方便的外卖或速溶咖啡,因而咖啡厅里人很少,寥寥几个还是来吃午饭的附近的加班族。
靠窗位置坐了个眉目清俊的少年,衣着打扮看似随意,其实精细到了每根头发丝翘起的弧度。
他戴着一只蓝牙耳机打电话,修长的手指轻叩着玻璃桌面,百无聊赖地听对面的人唠叨,半天才回一句。
几分钟后,他不耐地翻了个白眼,转头对着落地窗整理发型。
街对面一道身影忽然闯进他的视野,他眼神一凝,按着耳机道:“别说了别说了,他们过来了。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匆匆说完,少年不等那边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观昏晓推开咖啡厅的门走了进来,门板碰到风铃撞出叮铃当啷的响声,仿佛在为他的出场造势。
少年抬手唤他:“请问是观黑白吗?”
观昏晓循声望去:“死人微活?”
这四个字一出口,正在吃饭的加班人呛了一下,磨咖啡粉的服务员也是手一抖,表情一言难尽。
唯独那少年仿佛完全没感到不对劲,笑嘻嘻地答应:“是我是我!我的本名叫司巍藿。”
观昏晓一乐,就冲这个化用真名取网名的起名逻辑,他们一定能合得来。
他走到司巍藿对面坐下,拿出包在布袋里的纪念币:“我是观昏晓,喏,你要的东西,验验货吧。”
“爽快!”
司巍藿冲他竖起大拇指,也不矫情,倒出纪念币仔仔细细查看许久,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没错!就是这个!我找了它快一年!可算找到了!”
见他那么激动,观昏晓好奇地问:“这套纪念币收藏价值很高吗?我查过,整套纪念币最初的售价不到五百元,好像也没见有谁炒过它。”
“单论收藏价值肯定达不到单枚十万那么高,但全套缺一就不一样了。”司巍藿晃了晃食指,“而且我买它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我妈。”
司巍藿出身于富裕家庭,父母都是颇有名气的大商人,一个搞食品,一个搞高精尖设备,前几年赶上国企收编搭了快车,生意都做到海外十几国去了,用富得流油形容绝不为过,搁古代那也是圣眷正浓的顶级皇商。
人一有钱,某些爱好自然而然就会冒出头,司巍藿的父母也不例外。夫妇俩一个爱上了瓷器收藏,一个致力于集齐建国以来央行发行的所有纪念币,“古貌今姿”就是后者全图鉴路上的最后一块拦路石。
偏生这套纪念币当年就出得少,买的人不是已经作古把东西弄丢了,就是她的同好不愿意出物。母子二人兜兜转转找了一圈,好不容易以散买的方式集齐了绝大部分,唯独那枚刻着少数民族文字的硬币怎么都找不着,可把两人愁坏了。
司巍藿跟观昏晓大吐苦水:“你知道这套纪念币当年一共发行了多少吗?十套!整整十套!我听到这个庞大的数字时好悬没厥过去,我说我滴娘啊,您可真有眼光,那齐白石的《虾》都不止画一幅呢,天底下最难找的一枚钢镚怎么就让您撞上了呢?诶,你猜怎么着?”
这人说话比春晚小品可乐,观昏晓忍着笑捧哏:“怎么着?”
司巍藿两手一摊:“她老人家,一个身家上亿的成功女士,踩着八厘米的恨天高撵了我三条街,武器还是一把掉毛的扫帚。”
观昏晓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两人正闲聊着,服务员憋着笑把咖啡端了上来,回去的时候还捂着嘴,差点连托盘都忘了拿。
观昏晓不爱咖啡,但啜了一口后发现味道还可以,不苦不甜,入口丝滑,又一口气喝了半杯。
再看对面,土豪哥已经牛饮完一整杯喊服务员续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老北平茶馆。
两人又聊了两杯咖啡的功夫,司巍藿把钱付了币拿了,一看时间差不多十二点,大手一挥说道:“走吧,吃饭去,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都行。”
“不用不用,我不喜欢下馆子,外面的饭再好吃也没有自己炒的有锅气。”观昏晓钱收得爽快,拒绝也爽快,仿佛收养天窍前把苍蝇馆吃成御膳房的不是他一样,“你自便吧,我们有机会再聊。”
司巍藿笑眯眯看了他几秒,那几秒令他心生怪异,但没等他想明白,土豪哥就露出了财大气粗的笑容:“行,有机会再聊。你生日哪天?我给你送辆代步车,就当是对你帮了我这么大忙的额外感谢。”
观昏晓:“……?”
谁说这纪念币不好?这纪念币可太好了!
观昏晓十分感动,然而还是婉拒了。
两人从咖啡厅出来时,躺在门边花坛边沿懒懒舔毛的天窍一骨碌爬了起来,抖抖耳朵跳下地去,跑向观昏晓。
见到它,司巍藿下意识止住脚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观昏晓并未察觉,迎上前接住飞扑过来的小黑猫,顺手在它背上胡噜两下。
“让你等久了,抱歉。”他笑道,“下次带你出门跟人见面,我会记得找个能让宠物进的地方。”
天窍仰头蹭蹭他的下巴:“喵……”
这一声尾音绵长的猫叫令司巍藿浑身过电似的打了个寒颤,再瞅观昏晓,他倒很是受用,微笑着拈掉脸上的猫毛,即使被那调皮的猫再蹭回去也不生气,只轻轻拍了拍它的脑门。
调皮……噫!
再多看一眼就要折寿,司巍藿挡了下眼睛,清清嗓子说:“那什么,没事我就先走了,有空再聊。”
观昏晓抱着天窍转身:“嗯,再见。”
“再……”司巍藿刚扬起嘴角,冷不丁就对上了天窍的视线,它眼底的似笑非笑莫名带有一种瘆人感,令他笑意发僵,“……见。”
观昏晓将这一人一猫的互动看在眼里,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尾,却什么都没问,也没说。
悬瀑街是祁县最热闹的步行街,两三百米长的道路两侧店铺林集,餐馆、超市、五金店、各种专卖店等杂糅在一起,中间夹杂着一两栋民房,结构混乱,又意外的给人高低错落的美感。
观昏晓是个懒人,能网购就绝不逛实体店,很少来这一带。
今天正好有机会,他领着天窍从街头逛到街尾,即将走出路口的时候,在转角处发现了一家宠物用品店,旁边还倚着一间宠物医院。
观昏晓忽然想起天窍还没打过疫苗,停下步子,低头看向脚边的猫。
它悠闲地勾着尾巴,小小一只却神气十足,阳光洒在身上,照得它浑身毛发蓬松微炸,日光流转过油黑发亮的绒毛末端,衬得它像一株发光的黑色蒲公英,琉璃般的眼珠色泽褪淡,平静注视着身前的一切,从容且淡定。
是物似主人形的缘故吗?观昏晓总觉得天窍某些时候流露的气质与自己很像。
“喵?”
察觉他的目光,天窍不解地仰脸望了过去,眨眨眼,眼尾飞翘的“眼线”将一双圆眼勾勒得慧黠灵性,让他恍惚以为自己在与人——与同龄甚至略微年长的人对视。
观昏晓向来感觉至上,不会忽略任何一闪而逝的灵光,于是蹲下/身搔搔天窍的下巴,笑眯眯道:“天窍,来都来了,要不我们进去把之前没打的疫苗补上?”
猝不及防下听到这话,天窍的耳朵像兔子似的竖起,身体微微后仰,双目圆瞪,呈现出一种条件反射的排斥与警惕。
“我想想啊……国内的猫疫苗一般有猫杯状病毒、猫孢疹病毒、猫瘟、狂犬病疫苗几种,我们先……诶,你跑什么?”
观昏晓话还没说完,天窍便毫不犹豫地扭头飞跑,跑路速度起步三十迈,几乎化成一道黑色的闪电,肉眼只能捕捉到它冲刺瞬间的残影,再一眨眼,它就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观昏晓愣了愣,回过神来后不由得笑了一声,也不急着找猫,双手插兜,慢悠悠地往前踱步。
没过几秒,前方拐弯处冒出一颗猫头,天窍皱着眉看他,嘴巴微鼓,胡子都是歪的,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苦恼。
观昏晓溜达过去,与它对视片刻,散漫又痞气地一笑:“不想打疫苗?”
天窍摇头摇出了残影。
“行,不打就不打。”观昏晓将它提溜到肩上,顺手弹它耳朵,压低了声音:“我再说一遍,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咱们在外面的时候悠着点,嗯?”
天窍偏头望进他的眼睛,形状姣好的眼皮半遮着深静无波的眼波,那里除了笑意更别有深意,不止是开玩笑。
——可我明明是建国前成的精。
在心里咕哝一句,天窍弯起眼,可可爱爱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喵喵喵!”
听出它叫声的答应意味,观昏晓用力揉它脑袋:“真乖。”
一人一猫黏黏糊糊地继续往家走,进入那片熟悉的紫穗槐荫时,看见了常到巷子里收瓶瓶罐罐的那位拾荒老人。
这次她没背那只仿佛能装下整个世界的绿色编织袋,手里也没提其他杂物,只拿着一块虾饼,坐在树荫底下的长椅上,自己吃面饼,挑出里面的虾喂给身边的猫。
那是一只玳瑁,养得很好,干干净净毛发顺滑,坐姿端正又优雅,习惯性地微抬下巴,显得很是矜傲。
玳瑁性格多温柔,这只却是个意外,看什么都一脸冷漠,唯独在看向老人时会温和一些。
老人喂它吃虾,它会用肉垫轻轻地推回去,爪子也好好收着,实在拗不过了才会低头接过,然后蹭蹭老人手指表示感谢,嚼虾都嚼得矜贵万分。
阳光穿过树荫,打下半明半暗的光影,将她们勾勒得如同油画。
观昏晓指着玳瑁:“大家闺秀。”
又扭头与天窍对视:“煤球。”
“……唔喵!”

“奶奶,来,这些瓶子给你。”
旁边屋子里跑出一个高中生,右耳戴着耳机,一手手机一手塑料袋,袋里装着十几个饮料瓶,手机屏幕上的游戏角色停在战圈旁,底下的队友问候三秒一刷新。
“谢谢孩子,要不要吃虾饼?奶奶多买了几个。”老人家拉着少年的手,树皮般枯皱的脸露出和蔼的笑容。
高中生将瓶子放下,看一眼老人递过来的虾饼,挑出最小的一个一口包下,含含糊糊地笑道:“谢谢奶奶,好吃!您坐吧,我回屋去了。”
“好,好。”老人连连点头,慢慢松开了手。
观昏晓从巷口走出来,见状,也把手里的几个饮料瓶塞进那只塑料袋,扶着老人坐下。
他们算半个熟人,老人也不同他客气,笑吟吟地抚着玳瑁的脑袋,好奇地看向趴在他肩头的天窍:“小晓,你也养猫啦?以前不是说自己都难养,懒得照顾这样的小东西吗?”
“缘分到了,没办法。”观昏晓耸肩,垂眼与玳瑁对视,“婆婆,它好像不是你之前养的那只猫?”
天窍循着他的话语看去,在同玳瑁对上眼神的刹那,它愣了愣,眯起眼若有所思。
老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眼底涌出怀念:“它不是,它是秋霜的孩子。我们家秋霜生了三只,最后只活了它一个。”
老人家叫李秋月,住在离这里不远的老旧安居房,中年丧夫,老年丧女,又是远嫁而来,亲戚朋友都不在身边,只能以拾荒和邻居接济为生,日子过得清苦。
秋霜是她女儿生前养的一只玳瑁,女儿去世后一直被她带在身边,与她相依为命。
观昏晓见过它几次,是很通人性的一只猫。它年纪不大,但身体不好,平时喜欢趴在门口晒太阳,直到老太太回家才会挪一挪腿,陪她慢慢走回屋子。
他没有问秋霜是怎么走的,只看着那只小玳瑁说:“它长得很像她妈妈。”
“嗯。”老太太点头,眼角浮起细密的笑纹,“今天是它生日,我陪它出来逛逛,顺带让它认一认路。小晓啊,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替我关照点它。”
观昏晓认真应下:“我会的婆婆,你放心。”
两人略坐了坐,李婆婆便起身离开。
她躬着腰提着塑料袋,一步一步走向阳光倾泻的地方。小玳瑁跟在她身侧,两道影子一长一短地依偎在她们脚边,慢慢就走得看不见了。
观昏晓感慨道:“我老了大抵也是这副模样,就是不知道那时你还在不在。唉,还是得趁年轻抓紧攒钱,不然老了该养不起你了。”
说着,他点点天窍的鼻子,大步迈向家的方向。
观昏晓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说进了天窍心里,它思考了大半天,当晚彻夜无眠,直到天蒙蒙亮,它趴在枕边,看着浅淡的日光将观昏晓的侧脸勾勒出一层绒绒毛边,突然福至心灵,茅塞顿开。
爱人如养花,最重要的是用心。
天窍想,它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方式养这个人了。
“天窍……天窍?”
一早醒来,观昏晓枕边空无一猫——天窍不见了,门口一簇沾着露水的野花显示它刚离开不久。
他在家里转了两圈,把仓库和鸟窝翻了两遍,连鱼缸底下都找过了,除了收获锦鲤的一记甩尾溅浪绝招,一根猫毛都没看见。
眼看就快要迟到,观昏晓只能拜托王阿姨帮自己看着点,要是见到天窍回家就给他打个电话,说完就着急忙慌地赶去上班了,共享单车的脚蹬子差点没给他蹬成风火轮。
今天是网点月终盘点的时间,观昏晓有不少报表要对,仓库中积压的包裹也要全部处理掉,该清退的清退,能派送的派送,已经损坏并赔付过的便就地销毁,算下来琐事一堆。
他忙起来就忘了天窍的事,一上午没歇过,连口水都没时间喝。
好不容易弄完所有事情,他打开手机一看——下午两点二十,王阿姨没打电话。
他无奈地擦了把汗水:“这个天窍,等它回来我要跟它立立规矩,下次出远门必须报备,偷偷走也得给我留个纸条……嗯,摁猫爪印那种。”
观昏晓正咕哝着,门外忽然飘来一阵臭豆腐的芬芳,咸鲜油香混着冲鼻的油泼辣子味,一下盖过他刚喷不久的空气清新剂。
一个瘦瘦高高,容貌秀气的青年端着装有臭豆腐的纸碗走到前台,黑白分明的眼睛扫视四周,看见观昏晓后微微一笑。
“你好,我来寄东西。”
说着,他用竹签叉起一块臭豆腐放入口中。
观昏晓看了看他除了臭豆腐就啥也没提的手,开玩笑道:“你要寄什么?这碗臭豆腐吗?”
青年轻笑,优雅地蹭掉嘴角的干辣椒,反手从身后一抓,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只木盒。
木盒不大,方方正正还刷了红漆,挂着个黄铜仿古锁,隐隐散发出醇厚的木香,冲淡臭豆腐那霸道的香味。
观昏晓还来不及惊讶,就被这股略显熟悉的味道带进久远的回忆。
印象里母亲身上也有这样的气味,不是香水,不是熏香,而是在老书堆积的旧木屋里待得久了,自然沾染到的气息。
只是母亲沾到的那种味道很“旧”,而木盒上的香气却令他觉得很“新”。
观昏晓迟疑了一下:“先生,麻烦你把盒子打开,我需要检查里面有没有放着违禁物品。”
“好。这是规定,我理解。”
青年自说自话地给自己解释一句,放下纸碗,将竹签干净的那头扎进锁孔,一勾一翘,那只看着十分严密的古锁便“咔哒”一声分开。
观昏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拿下锁头,掀开盖子,露出叠放在其中的绢帛。
绢帛洁白,边沿稍稍泛着焦黑,有一角被烧卷了,外翻的位置画着一截竹节。
“这个要展开吗?”青年问。
“如果方便的话。”
青年不置可否,却把木盒搁在桌面上,拈起绢帛两角轻轻抖开,展露出帛画全貌。
观昏晓不了解古玩,却在看见帛画的瞬间隐隐猜到这可能是件古物。
画中有几杆萧疏墨竹,两三点山石,却营造出压抑肃杀的氛围,仿佛风雨欲来时躺在没有遮蔽的高处看阴云密布的天空,给人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恐惧感。
观昏晓脱口而出:“这是古董吧?”
“是也不是。”青年将画放好,重新上锁,“画是古董,那张绢帛不是。”
这个形容略显古怪,观昏晓忖了忖:“那画是临摹上去的?”
闻言,青年定定注视他几秒,在他感觉摸不着头脑时笑了笑,在“你”字上加了重音:“嗯,你可以这么理解。”
观昏晓仍然觉得他的话怪异,但确认了不是古董,打包的动作就松弛多了。
他裁了两张合适大小的泡沫垫盖在木盒表面,外面再加两层气泡纸裹住,用胶带严严实实地缠紧,最后放进厚纸箱封口。
“打包费三块,是箱子的钱。”将箱子放上电子秤,观昏晓麻利地走起了收寄的流程,“你先扫码下单,手机上如果有收件人地址,复制下来粘贴到上面的框里,点智能识别就行。对了,你要不要保价?”
“保吧,保两万。”青年随口道,“下好了,之后呢?”
观昏晓拿起扫描仪,扫了一下他手机屏幕上的条形码:“稍等。寄到北平的话,两公斤邮费是25块,额外加收50块保价费、3块打包费,一共78。”
“怎么付?”
“付款码给我。”
扫钱、打单、贴单,一气呵成,观昏晓在纸箱正面写上龙飞凤舞的“保价”二字,扬声道:“好了,你……”
青年的手突然抓上来,握住观昏晓的手腕,眼底一片认真:“我叫凌洛,请问你可以给我个联络方式吗?”
“……啊?”
观昏晓愣愣地看着他,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前蓦的掠过一道黑光,黑光里探出五道锋锐的寒芒,凛凛抓向凌洛的手。
凌洛猛然缩手,动作却仍然比那寒芒慢了一步,锋利的爪尖划过他的手背,幸而只抓破了点皮,留下几道白痕,没有出血。
“天窍!”
观昏晓嘴比脑子快,轻喝出声的同时伸手按住面前的黑影,将弓着腰蓄势待发的黑毛团子压趴下去,猝不及防地在桌面上摊成了一张猫饼。
天窍的表情还停留在龇牙瞪眼凶神恶煞上,喉咙里呼噜出威胁的低吼声,眼里却一片懵,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容易就被摁趴下。
“你……噗。”
青年……凌洛看看它,眨眨眼,再看看观昏晓,再眨眨眼,脸上开始画三分茫然三分惊愕四分想笑又不敢笑的扇形图,一开口就发出车胎漏气般的笑声,连忙咬紧牙关闭上嘴。
观昏晓回过神来,松了手上的力道,顺势抱起还在发怔的天窍,安抚地挠挠它的下巴,再把它揣进工装胸前的口袋。
“抱歉,这是我家的猫,年纪小不懂事儿,你多包涵。”
观昏晓把形容熊孩子的那套利利索索地套在天窍头上,不等冤种客人回话,又抓过他的手查看伤情,用热心群众似的口吻道:“您没事吧?我看看我看看……哦,还好,只是蹭破了一点皮,没见血,不用打狂犬疫苗。您要是不放心,我这里有香皂和碘伏,你拿香皂搓一搓伤口,再抹点碘伏,不会有事的。”
天窍挣扎着从口袋里支楞出个脑袋,瞧见他握着凌洛的手喋喋不休,嘴一撇,眼一凛,握紧了蠢蠢欲动的爪子。
凌洛接收到它的眼神警告,立马挣开观昏晓的手并后退三步,礼貌地笑道:“我没事,刚才是我唐突了。家猫护主,我能理解。”
“那……”
“联络方式……就不用了。”凌洛压制着微微抽动的脸部肌肉,努力维持正常的笑脸,“其实我是想说加个微信,或者留个电话,以后寄东西能方便点……算了,以后再说吧。”
“啊……”观昏晓不信,但还是顺坡下驴,“我有投递员电话,你要吗?”
凌洛笑了笑:“不,我下次还要来店里寄。”
“……行。”
花钱的是大爷,虽然大爷奇奇怪怪且说话前后矛盾,但他愿意送业绩,那就是好大爷。
送走凌洛大爷,观昏晓松了口气,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捏着天窍的后颈皮把它提溜出来,搁到了腿上。
“说吧。”观昏晓垂下眼皮,长长睫毛耷拉成好看的扇形,一个人摆出了三司会审的架势,“消失这大半天是干什么去了?”

天窍干什么去了?这事儿得从它早上起床去给观昏晓摘花说起。
祁县地处偏南,九月末的天气依旧很是湿热,许多盛夏开的不知名野花直到现在还没完全凋谢,夹杂在碧绿的草坪里,单看不起眼,攒成一束却有一种热闹感。
天窍觉得观昏晓应该会喜欢这种花,就衬着清晨花开得最好的时候跑去摘了几朵,好巧不巧,回来途中遇上了李婆婆养的那只小玳瑁。
玳瑁蹲在路中央,一双杏核眼静静凝视着天窍,明显是在等它。见它望过来,身体不动,身后的尾巴却左右扫了半圈,隐隐流露出示弱与不安。
天窍斜它一眼,留下一句“稍等”便小跑回家,将野花放在观昏晓房间门口,才又折回去。
彼时,小玳瑁已经退到路边的墙根下,蹲坐在阴影里,眺望天窍离开的方向。
见天窍上前,它便起身掉头,沿着墙根迈开优雅的步子,目的明确,直奔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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