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梦到我什么了?”谈照好奇。
温明惟说:“梦到你帮我过生日,送我蛋糕,听我许生日愿望。”
“只有蛋糕?”少爷的关注点很偏,“上次李越生日我送了他一辆两千万的车,如果是你生日,我至少也——”
他说到一半顿住,改口:“虽然你跟我没李越那么熟,但我也不至于寒酸得只送一个蛋糕,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
温明惟既想笑,又有点难受,说:“但我想吃蛋糕,谈照。”
“哦,”听声音就知道谈照在板着脸,“想吃自己买,我又不是你男朋友,跟谁撒娇呢?”
他说完大概是想等温明惟的反应,但手机里一片寂静,温明惟什么也没说。
谈照迟疑了下:“喂?——你人呢?”
“在呢,”温明惟信口胡诌,“刚刚订蛋糕去了。”
谈照:“……”
“好吧,你慢慢吃。”谈照大概是察觉到天聊得有点死,气氛莫名不对劲,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
“没有啊。”电话这边,温明惟单手支在桌上,长发随他略倾斜的姿势散向一侧,他说,“只是一想到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你,我就食不下咽,睡不安稳。”
“……”
谈照一副被肉麻到受不了的语气:“那就约个时间,我等下给你发消息。”
7月13号是周六,14号是周日,如果要约见面,明天是一个很合适的日子。
但当温明惟提出“明天请你吃饭”的时候,谈照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太配合了,改口说:“不对吧,温明惟?”
少爷翻脸比翻书还快:“为什么你想见我就能见?这符合我们的关系吗?”
因为有朋友在催,谈照拿着手机回到人群中间——不是夜店,是在一个朋友的别墅里开趴,周围大多是一个圈子的熟人,也有一些不认识的。
他没理会好奇凑上来的李越,给温明惟打字说:“今天刚见过,明天又要见,你就这么离不开我?”
李越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发展,盯着屏幕一脸石化。
大少爷就在这震惊的目光里摆起谱来:“换个时间吧,我这两天日程排满了,周二再和你吃饭。”
温明惟回了句什么,李越没看清。手机已经被谈照收起,以熄屏的速度判断,谈照自己大概也没看清,但他一脸高冷地坐进沙发里,端起饮料喝了口,好像根本无所谓温明惟回复什么,不需要看。
李越:“……”
“我操,什么情况?”
李越呆滞半分钟才发出一声灵魂质问:“你和明惟哥背着我搞到一起了?”
别墅的大客厅里有摇滚乐队在表演,对面沙发里的几个人扯着嗓子跟唱,谈照被那鬼哭狼嚎吵得直皱眉,先说了句“谁选的歌,难听”,然后若无其事地看了眼好友,轻描淡写道:“不,他在追我,我还没打算同意。”
李越:“……”
如果说顾旌是最了解温明惟的人,那么李越就是最了解谈照的人。
从小到大,他们身边好友无数,聪明的,可爱的,漂亮的,英俊的,有权有势的,善解人意的,一样不缺,但谈照总是所有人里最受欢迎的一个,即使他脾气最烂,对谁都没好脸色。
怪就怪在,他脸色越差,人家越要上赶着喜欢他,李越一点也不能理解。更不能理解的是,温明惟那种天仙一般的人物,怎么也和凡夫俗子一样,被这个臭脾气王子病迷了眼呢?
谈照猜到他在心里骂自己,当场戳穿:“你什么表情?别太嫉妒了。”
“嘁,我只是痛失男神有点伤心。”李越悲苦道,“看来只能换个目标,不知道小舅子还愿不愿帮忙,唉……”
谈照不搭理他,低头看了眼手机。
刚才温明惟回复的是:“好,周二也行。”
——简单几个字,未免有点太过平淡。
谈照挑刺似的问:“周二你要请我吃什么?我可是很挑食的,你知道吗?”
消息发出,温明惟竟然不问他“你喜欢吃什么”,出人意料地直接贴了一张菜单,显然是提前准备的:“这些怎么样?”
“……”谈照一顿,大略扫了一眼。
十道菜,两个人吃略多。以约会晚餐的标准看,菜单写得也不够讲究,因为各地菜式都有,风格不统一,摆盘时不漂亮,难免影响气氛。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十道菜竟然刚好都是谈照喜欢吃的,未免有点太巧了。
谈照疑惑:“温明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
屏幕上浮出一行字,温明惟说:“因为我喜欢你很久了。”
“……”
文字聊天有天然劣势,听不见声音,看不见眼神,只能凭想象猜测温明惟那张脸上是什么表情。
谈照想起他在靶场时就说过,“一直暗恋着你”,当时顺口问了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没回答。
谈照忍不住追问:“很久是多久?半年?一年?两年?不会吧?”
温明惟故弄玄虚,只回了俩字:“你猜。”
谈照:“……”
“我不好奇。”谈照硬邦邦道,“爱说不说,你藏着吧。”
说完,谈照把手机丢进沙发的角落里,发现身边没人,李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
但很快,李越就端着一盘食物和酒回来了,嘴里还叼着块西瓜。
谈照百无聊赖地抬头张望一圈,周围人有的在唱歌,有的在跳难看的舞,有的在拼酒,还有的抱在一起亲嘴。他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心想今晚也不知怎么回事,感觉这帮人好无聊,放眼望去没一个有意思的。
谈照又把手机捡了回来。
这时李越把东西放到桌上,西瓜皮扔进垃圾桶,不知想起什么,突然抬手猛地一拍脑门,说:“操,我差点给忘了。”
“干嘛?”谈照莫名其妙。
李越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说:“上回我生日在酒吧那天,你不是送明惟哥先走了吗?”
“啊,怎么了?”
“你俩离开之后,我就越想越好奇,怎么想都觉得明惟哥不该是个简单人物,回家后忍不住向我爸打听了一下。”
李越可能是有点讲悬疑故事的天赋,口吻阴气森森,不知道的还以为温明惟是个鬼。
“你怎么打听的?”谈照问。
“我就问我爸,认不认识一个叫温明惟的男人,”李越说,“我爸表情一变,说知道,但不太了解。”
“然后呢?”
“他让我离温明惟远点,别什么事都瞎打听,给他惹祸。”
“……”
李越说着把声音压得更低,担心被鬼索魂似的:“然后我就猜,明惟哥难道真的是那个温氏的人吗?不然我爸在忌讳什么?”
“是啊,”谈照不认为有隐瞒的必要,“他就是那个温氏的人,有什么问题?”
“……卧槽,”李越瞪大眼睛,“真的啊?”
消化了几秒又说:“那你还敢让他追?”
谈照无语:“为什么不敢?他又不是妖怪不会吃人,你别一惊一乍的好吗?”
李越哽了下:“哥,既然你都知道他的身份了,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温氏全家要么死要么逃要么在监狱里,都是危险罪犯啊……”
谈照本来就觉得这地方吵,李越啰嗦起来更吵,他忍着脾气沉下脸道:“但温明惟现在好好的,还能开公司,不正说明他无辜,没参与过以前那些事?”
“……”
虽然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但谈照说得很有道理,李越一时反驳不了,卡住了。
再看大少爷,那张本来就不怎么爱笑的脸上挂着怒气,就像他心里非常看重的人被人污蔑和歧视了似的,深受冒犯。
李越顿时八卦雷达叮当作响:“哎哟,少爷,您不会是铁树开花了吧?”
“……滚。”谈照吐出一个字,表情依然很高冷,起身就要往外走。
李越连忙问:“干嘛去?”
“去医院,陪陪我爷爷。”提到爷爷,谈照的情绪低了两分。
李越安慰:“不是说快好了吗?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你别担心。”
谈照应了声,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周二到来之前,西京接连下了两天雨。
从周六的晚上开始,温明惟就一步也没有踏出过大门。
他每天清晨吃完早餐,就去书房里看书,画画,或者抄经,直到晚上睡觉。
他不出门,平时也很少有访客。
会来拜访温明惟的,除去极其稀罕的郑劾元帅,偶尔献殷勤的宗理会理事,和例行来试药的织田博士,就只有一个人:温明惟名义上的妹妹,简心宁。
简心宁姓简,出身不用过多介绍,温明惟身边的人都清楚。
但简心宁的身份并不仅仅是个“妹妹”,她是目前替温明惟管理名下所有公司和一些不方便见光的秘密业务的代言人。
她和顾旌一样,明明是温明惟身边举足轻重的人物,却都对温明惟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轻慢。
这种敬畏是当年参与过温氏内乱所有人的共识,不论后来温明惟变得多么温和,多么“与世无争”,都不能更改他给人留下的深刻印象。
简心宁是周二下午来的。
登门的主要目的是汇报近期工作,顺便关心一下温明惟的健康状况,帮他把书房里翻乱的书籍整理排序,花瓶里即将凋谢的鲜花换成新的。
然后,她像一个真正的妹妹一样,叫温明惟:“哥,晚上一起吃饭吗?”
“我约了客人,下回吧。”温明惟说,“你最近辛苦了,有时间就好好休息一下,不用压力太大。”
简心宁连忙道:“没有,我的压力不如你半分……”
温明惟笑了笑。他今天把长发束在脑后,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在书桌前翻书时偶尔会扶一下微微下滑的镜框,显然镜片是有度数的。
但简心宁记得,温明惟视力很好,没有近视。
大概是因为他最近又用了什么药,有意或无意地影响了视力。
简心宁欲言又止,压下心里的苦涩和担忧,挤出一个微笑:“那我先走了,哥,下回再来陪你吃饭。”
“嗯。”温明惟应了声,突然说,“下个月你陪我回新洲,记得把时间安排好。”
“……我明白。”
简心宁点了点头,转身下楼。
她几乎是这栋别墅的半个主人,管家殷勤地送到门口,帮忙拉开车门,比对待任何一位访客都热情。
简心宁坐到车上,扶了扶头顶的盘发,低声问:“哥哥今天晚上约的是谁?”
管家报上谈照的名字。
简心宁沉默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一辆红色超跑突然疾驰而来,穿过花园中间宽阔的车道,声势浩荡地停在了别墅大门前。
——谈照来得正是时候。
管家连忙跟简心宁道别,上前招呼这位更不能怠慢的贵客。
谈照懒散地应了声,一眼也没多看管家,更没看见不远处的简心宁——那个跟他长相微妙相似的陌生女人。
他进温明惟家像进自己家一样,大步走上门口台阶,理直气壮道:“温明惟,你人呢?都不知道迎接我一下吗?”
第9章 摩耶之幕(9)
温明惟在西京定居八年,有资格登门拜访的客人寥寥无几,敢在他门前颐指气使直呼其名的,更是有史以来一个也没有。
就连联盟大元帅郑劾,也得和颜悦色,笑着叫一声“明惟”。
谈照话音落下的瞬间,管家冷汗直冒,但也不敢得罪这位少爷,低头躬身请他进门,说:“明惟在楼上看书,不知道您来得这么早,您先在客厅稍后两分钟——”
管家是个中年男人,面容和蔼,热情得恰到好处。谈照奇怪地看对方一眼:“你们都叫他‘明惟’吗?”
上回在靶场那个姓顾的秘书也这么叫。
管家闻言笑了笑道:“是,明惟喜欢,这样显得亲切些……”
“呵,他脾气倒好。”
谈照点评一句,摘下鼻梁上那副只起一个造型作用基本不遮光的浅色太阳镜,坐到客厅沙发上,说:“让他快点下来。”
管家擦了把冷汗:“……好。”
原本谈照以为,温明惟请他吃饭的地点是某家餐厅。
为了给对方制造困难,表明自己难伺候,他把西京市的高档餐厅熟练地挨个批评一遍,声称“没有一家好吃”。
温明惟却说:“菜单我都发给你了,当然是在我家吃。”
当时他们在打电话,谈照心里一动,想起一些经典追人技巧,例如“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不由得猜测:“你要亲自为我下厨吗?”
谈照问得认真,温明惟听完扑哧一笑:“你看我像会做菜的样子吗?”
“……”
谈照一阵无语,心想他还笑,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说“虽然我不会,但我愿意为了你学”吗?连表现分都不会赚。
谈照回忆着昨晚的通话,漫不经心打量客厅布置。
温明惟的审美似乎是古典型,房间整体偏棕色系,家具典雅大气,雕刻精致,美得高贵厚重,几乎没有科技痕迹。
如今复古也是一种潮流,因为高科技已经不再新鲜,各行各业都以稀为贵,“科技生活”不值钱了。
尤其是在上流社会,越复古越显身份,道理等同于现在以机器人为主厨的餐厅遍地都是,但高端餐饮一定要用真人服务,而且上菜慢,做得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体现主厨烹饪的用心,跟那些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不一样。
就连以手机为代表的电子设备,在经历了一系列越做越薄,屏幕折叠,小型化,半透明化,全息投影化等更新之后,也有了回归传统的趋势。
谈照不知道温明惟属于哪一种,单纯喜欢古典风格?还是有意追求复古潮流?或者哪种也不是,他无所谓,都是交给管家处理的?
正想着,楼梯上出现一道身影,温明惟终于下楼了。
谈照抬起头,看见对方长发束得松散,一副陌生的眼镜搭在鼻梁上,皮肤依旧白得略显病态,但容色不减,眼含笑意朝他走过来。
“你怎么提前来了?”温明惟说,“不是约好六点半吃饭吗?”
“……”
谈照一哽,不满他的反应:“你嫌我来得早?”
“怎么会呢?我是担心菜没做好,你等得急。”
温明惟坐到谈照身边,由于今天视力不佳,眼镜戴不习惯,他看东西似乎有些费力,眼皮半垂着,视线朦胧而又专注。
“是近视镜吗?”谈照问,“之前在靶场没看出你近视。”
温明惟道:“暂时的,这两天眼睛不太舒服。”
谈照没听明白这是什么症状,但不及多想,温明惟忽然朝他靠近,和之前在车里一样自作主张地把下巴搭在他肩上,黏人得毫不掩饰。
“谈照,我想你了。”
“……肉麻。”
谈照用一根手指推开他的脸:“你怎么天天想我,就不会想点正经事?”
“想你不算正经吗?”温明惟笑了声,又朝谈照靠近了些。
他们坐得近,身体几乎紧紧挨着,不说追求者和被追求者适不适合这么做,一般的情侣也没这么腻歪。
谈照严肃地板起脸:“温明惟,你能不能稍微克制点?”
“可是我们已经七十小时零二十五分钟没见面了。”
温明惟精准报出一个数字,谈照一愣,下意识看表:17点55分,上次是几点分开的来着?
一错神的工夫,温明惟已经贴到他唇边,冰凉的眼镜框短暂碰了下他的皮肤就撤离——温明惟把眼镜摘了,眼神瞬间变得更加朦胧,仿佛必须要近到接吻才能看清他的脸,偏偏唇角还含着笑,叫人不好分辨究竟是故意调戏还是情难自禁想亲他。
谈照不认为自己会被调戏,无论如何掌握主动权的都是他。他一把握住对方的后颈,把人硬生生带离了些:“温明惟,你的表现分目前为止还是零,你知道吗?”
“……没加过分?”
温明惟讶异,谈照哼了声:“你难道有做过加分的事吗?请我吃饭却让厨师下厨,打电话大多数时候是你先挂,发消息最后一条是我回,我没给你扣成负分已经很仁慈了。”
“……”
温明惟忍不住笑起来,被谈照握在手里的脖颈微微发颤,那种振动制造的电流从手心直传臂膀,谈照不适地收回手,撇开眼睛:“你头发乱了。”
“是吗?”温明惟伸手去摸发带,把头发重新扎好。谈照已经起身走开,说要上楼看看。
“楼上是我的书房和卧室。”温明惟戴上眼镜陪他一起去,踩着铺满地毯的楼梯,来到书房门口。
刚才他下楼时书房门没关,谈照像逛景区似的进门参观,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停在书架前点评:“怎么都是些闲书?”
温明惟不耻下问:“什么书才不算闲书?”
谈照说:“财经周刊,金融著作,某某名人发家史。”
“……”温明惟笑出声,“你喜欢看那些?”
“我才不喜欢,都是二手废料。”谈照说,“不是你说公司快要倒闭了吗?我以为你会研究。”
“我没那个天赋呢。”温明惟认真道,“研究你就够了,别的又不重要。”
谈照:“……”
少爷对甜言蜜语已经有抵抗力,不接他的话,若无其事地从书架前移开目光,往旁边一瞟,突然看见墙上挂着一幅画。
那幅名为《摩耶之幕》的油画。
谈照走到画前,出神地看了一会儿。
画上那些身披锁链的人,火光下惊恐的脸,和从天穹布下的令人无法逃离的纱幕,无一不透着诡异。
谈照忍不住皱眉,回头问:“这是什么新宗教风格吗?怎么一股邪教味儿?”
“邪教?”温明惟觉得这个评价很有趣,“在你看来邪教和非邪教的区别是什么?”
谈照平时不关注宗教,不清楚联盟境内如今还有没有所谓的邪教,凭一些在影视剧中得到的印象回答:“诈骗?”
——捏造一个虚假神明或某种文化概念,洗脑一批人,直接骗取钱财或者利用精神控制间接获利,总之,邪教的本质就是诈骗。
温明惟对他的回答不做评价,只笑了笑。
谈照瞥他一眼:“我说得不对吗?”
“对,”温明惟说,“我只是对诈骗这个词有点敏感。”
他嘴上说“敏感”,可表情根本没变化,那仿佛永远挂在唇角的笑半分不减。谈照下意识问:“为什么?”
“因为,”温明惟走到他身边,眼神短暂地肃穆了一瞬,用一种向神父告解般的语气贴在他耳畔说,“我就是一个诈骗犯。”
“……”
谈照茫然了一下,温明惟已经离开。
“走吧,晚餐差不多准备好了。”
他走出书房,喊谈照下楼。刚才那句莫名其妙的发言好像只是一句不幽默的玩笑,没有下文了。
这顿晚餐吃得无波无澜,没用多久就到了尾声。
由于谈照酒精过敏,一口酒也不沾,席间气氛难免差了点。温明惟叹了口气,不加掩饰:“可惜不能把你灌醉,趁机发生点什么。”
“……你想发生什么?”
“你说呢?”
温明惟单手托着下巴,对他微笑:“你来我家做客,不会打算吃完晚饭就走吧?”
“可以留下陪你聊一会儿。”
谈照仿佛听不懂温明惟的暗示,表情端庄正经,还带着点“我天生禁欲”的刻意,把手边那杯为他特意调的无酒精饮料一口喝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强调:“除了聊天,什么都不可能发生。”
温明惟忍着笑露出一个忧郁的表情:“你对我是真的一点也不感兴趣吗,谈照?”
“……”
谈照没喝酒,但温明惟喝了,餐前他的头发还用发带扎着,喝酒的过程中那条发带却不知怎么消失了,长发瀑布般散在身后,有一部分随他低头的动作滑下肩膀,遮住了醉意微醺的脸庞。
谈照看着他挽起发丝掖到耳后,眼镜脚不经意间碰歪了。
温明惟自己没意识,突然起身走到谈照身边——谈照坐着,他居高临下地俯下身,一头长发随接近的动作倾泻而下,落满谈照的肩头。
那一瞬间他好像是来索吻的。
再禁欲的人也很难抵抗。
谈照手指无意识扣紧桌沿。
温明惟的目的却远不止一个吻:“如果我不要你负责呢?今晚可不可以留下?”
第10章 摩耶之幕(10)
夏夜傍晚,一楼的餐厅正对花园,隐约传来的鸟语蝉鸣盖不住两人近乎交缠的呼吸声。
温明惟好像真的醉了,至少酒精对他产生了一些精神影响。
“怎么不回答?我的邀请太唐突了吗?”
他轻声细语道:“即使我们今晚一起过夜,明天该怎样还怎样,我不会强迫你确定关系。”
“……”
他发丝间漏进密密匝匝的光线,暧昧地刺着谈照。后者迫于姿势仰着头,下颌绷得很紧,说:“不行。”
拒绝得干脆,可谈照的手还暗暗扣着桌沿,桌布抓皱了一块,脖颈是僵硬的,皮肤在温明惟投下的阴影里泛起一层不明显的红。
温明惟尽收眼底,发自内心地笑了一声:“你好纯情。”
谈照顿时从脖子僵到了脸,隐隐冒黑气:“注意你的措辞。”
“哦,我明白,”温明惟说,“‘纯情’和‘可爱’一样,也是少爷不喜欢的评价。”
“……”
谈照冷哼了声:“我只是不想那么随便,如果没有感情基础就上床,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这算得上有力的拒绝,温明惟站直身体,将乌云般笼罩对方的长发撤离,笑着回到自己座位上。
“可是我对你已经有感情基础了呀,”他说,“原来单向的基础不算基础。”
“当然不算。”
谈照避开他的注视,端起饮料想再喝一口,但杯子已经空了,桌上只有半瓶喝剩下的红酒。
饭菜也凉了,如果这是约会,的确进行到了夜间环节。
温明惟唤管家过来,给谈照上了一份餐后甜点,加了些新的饮品,自己仍然喝酒,但喝得很慢,半天才消耗掉小半杯。
突然,他说:“谈照,我有点好奇。”
“什么?”
“你之前为什么那么抗拒谈恋爱,连被人追求都不愿意?”
“……”
谈照一顿,似乎想给一句“无性恋”的习惯性回答,简洁有效。
但温明惟问得认真,他沉默了下说:“那些人很烦。”
“……比如?”
“每个追求者,都会用很可怜的眼神看我。”
谈照叉起甜点上的蓝莓咬了一口,冷冷道:“那种眼神你一看就明白,他们想从你身上索取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