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书生郎后by旧酿

作者:旧酿  录入:09-26

简言之知道他们这些守门的差役当班辛苦,平时在衙门也没甚话语权,不欲与人增添麻烦:“无妨,我在这等着就好。”
他腰板始终挺得板直,像棵在肆虐寒风中屹立不屈的鬆柏,倒叫差役生出些敬服。
“唉……你何苦做那无用功,前些日子登门求见的人多不胜数,皆是为那病症而来。可县令大人根本不听,只说是有人散布谣言,存心作亂,好从中渔利。为此还——”
差役说着话头一顿,四下看看无人才继续道:“......为此还收押了几名商户,说正是他们寻衅滋事,撺掇百姓哄抢斗殴。你这般执意求见,就不怕县令大人一怒之下迁责于你吗?”
差役说的这事简言之也略有耳闻,说是那些商户贪婪无状,搅坏了市场风气,实则只因没有在县令搜刮敛财时多塞好处,便借这个由头一并给处置罢了。
原本郑家位列商行龙头理该首当其冲,要不是因为蔓菁生意成了半个皇商,让樊旭有所顾忌,哪能顺带着保全有姻亲的宋家。
除开这两家,其余遭難的遭難,自保的自保,在县令杀鸡儆猴般处置了几位掌柜后,肯出头到县衙来求告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简言之因差役的话心绪烦闷,但仍旧耐着性子道:“劳烦小哥再替我通傳一声,要是县令大人得空,请他务必见一见我。”
不知是出于不忍还是想早点得令打发人走,差役想了想,扭身进去又通报了一次。
这一次县令大人总算松了口,传话让主簿召他进门。
樊旭似乎是刚睡醒午觉,身子懒懒倚靠在软椅上,啜了口茶道:“本官听说你手上有范大人的亲笔书信?范大人是蒙圣恩亲赐致仕的重臣,你是他什么人,如何得来的这书信?你可知私自伪造重臣手笔是大罪,本官即刻就能收押了你!”
简言之颔首,不卑不亢:“我乃范大人门生,这封信笺断不会有假。”
樊旭一听门生两个字就是一激灵,差点没端稳茶盏:“胡、胡说!本官从未听说范大人收过什么门生!简言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叨扰本县令,究竟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大人,这封书信上写的还不够清楚明白吗?明望镇上的百姓们身染灾疫,命悬一线,而大人身为本镇父母官,难道不该体察民情,安抚人心?”
简言之朗声质问,说完一把抓起信笺丢到炭火盆里。
“纸能被烧成灰烬,但陛下赐予重臣的八宝印泥遇火留痕,难以仿造。大人看了这个,还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
樊旭目睹火舌下依旧清晰可辨的印章痕迹哑了声,半晌,他回过神来,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看你……这是干什么?本官也没有说这信笺一定就是假的啊。实在是近来想趁亂惹事的人太多,本官总得留意分辩分辩。”
简言之一看他这副欺软怕硬的样子就恶心,谢绝了樊旭叫人奉来的茶水,沉声道:“大人辩过真假,现在可否听小生一言了?”
“你说你说。”樊旭侧身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那神态与先前的冷漠倨傲浑然天差地别。
简言之也懒得跟这种人较劲,只将外面近来的情况逐一详细说明。
樊旭听罢眉头一皱:“照你这么说,镇上的形势果真这般严峻?好,本官马上下令封锁城门,另外调派差役去镇壓暴乱者,安抚剩余没受害的百姓。”
看他破天荒的当了个人,提出的三条决策都很正确,简言之也稍稍松了点面色:“大人明鉴,光是安抚还不足够,当务之急是得单独辟块区域安置染病的患者,以免相互感染出现更多病例。还有一些不法商家哄抬物价,致使百姓买不起米粮,不得已只能沿街乞讨或去打家劫舍。还请大人开放粮仓,平衡物价,若是连最基础的温饱问题都得不到解决,长此以往,必定大乱。”
简言之还想提出建议,让樊旭知会州府,从灾疫情况较轻的镇子调送药草,好保证没有受感染的人能平安度日。
不料樊旭本性难改,一听正事就头疼,干脆扭脸端起茶盏品茗,压根不给简言之往后说的机会。
“大人——”
“好了!本官听了你的封锁城门,还派遣人手维持秩序。衙门有衙门办事的章程,哪里是什么事都能上报到州府的呢?你且回吧,本官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不留简秀才用晚饭了。”
樊旭这逐客令下得不客气,简言之指尖在衣袖里攥紧,好几次都想一把药粉给他喂饱算了。
可转念想起青鹤的话,终归还是没当面撕破脸。
不论如何,县令大人肯有所作为就算没白来这趟。
简言之这回还挺给面子,抬手行了个潦草的书生礼才告辞离开。
他带来的信笺压了樊旭一头,深谙这位县令大人脾性的欒師爺忙讪笑劝慰:“您大人有大量,无需与一个小小秀才置气。即便那信真出自范大人之手,他老人家空有虚衔而无实权,在明望镇的地界儿上难不成还能越过您去?”
樊旭就爱听这话,一口将碎茶叶沫啐到信纸烧出的白灰上,讥笑道:“以为成了门生就了不起了么?胆敢指使本官做事,也不想想他配不配?这些个后生自觉嚼了几本八股论策就能指点江山了,说得那么严重,你看到现在谁家病死过人?”
“再说那范大人,我呸!光有虚衔没有实权算哪门子的大人,都告老还乡了还想着摆谱。要不是看在那老不死半截入土的份上,本官岂肯给他三分薄面?”
欒師爺赶忙应和:“是是是,大人心胸宽广,小人佩服!只是简秀才所言,您可要……”
“管他做甚!”樊旭一嗤,忽而想到什么,沉声道:“罢了,传本官的令,即日起封锁城门不许人进出,再挑两队差役到街上巡视,遇见犯上作乱者重打二十大棍,带回衙门收押。”
他这话前话后差别甚大,栾师爷心下狐疑,面上却不露声色:“大人英明,小的这就去传令。”
也不怪栾师爷疑惑,樊旭之所以背上冤假错案还能保住小命捞个六品小官,自是有他的一番本事。
不算那些明里暗里敛来的好处,就连明望镇每年囤库的米粮都被他偷偷折成了现银,只等时机成熟就能拿去打点再为他买一条后路。
樊旭不蠢,他比谁都清楚放任病症不管的后果有多严重。
可他还是选择这么做。
因为朝廷有规定,受灾地区死亡人数越多所拨赈灾金额越大。
可以说病情一再泛滥,百姓惊惶不安,全都出自他的蓄意。
至于下令封锁城门,他本有此意,只独独缺个契机。
幸亏有了这封书信,既借由简言之稳住了范成枫,又封锁住消息不惊动州府,一举两得。
纵然事情闹大传进州府,上头派人下来问责,他身为县令也不算毫无作为。
况且流水的银子花出去总有成效,要没个好靠山倚仗,他岂敢贪这种要命的钱财?
樊旭深谙有命贪没命花的道理,除了跟随他多年的心腹他谁都不信。
是以栾师爷看似得他倚重,为他四处敛财,实则这些龌蹉勾当栾师爷一概不知。

第124章
自从简言之递上那封手书,衙门里果然传出话来关闭了城门,还派遣出二三十名差役在街巷內巡视维持着秩序。
起初百姓们看到官差服制心生畏惧,鎮压还算有点效果。
可渐渐他们发现官差暗地里收受米粮店掌柜的贿赂,竟助纣为虐,要买米粮还得先交一部分税钱给官差,这就导致事态一发不可收拾的恶化了起来。
一时间鎮上的情形都不能用混乱来形容,各家哀嚎咒怨连绵不绝,不少花光钱财还管不到一家温饱的人成了最不安定因素。
买不到就偷,偷不到就抢,更有甚至豁出命去要和差役拼个你死我活,继而被收押入狱或被围堵在巷口当街痛殴。
街巷边随处可见满臉血污,衣不蔽体的百姓,那一具具瘦骨嶙峋的遗体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火上浇油般,在第二阶段病变出现的第六天,鎮上迎来了惊天噩耗。
“天哪......一上午就死了七个,鎮上那么多染病的患者,看这情形,岂不是一整个镇子的人都要死绝了.....”
“天杀的狗縣官!原本早点封住城门就可以减少病症传染的,现在由着其他镇的人逃窜到明望镇,等病情扩大了再封锁城门,还有个屁用!不过是多增加病亡的人数罢了!”
“......你们别说了,当心叫那些差役听见,又打着对朝廷大不敬的罪名将你们收押了去!昨儿个赵家小子不就是跟差役起了冲突,结果没讨到公道不说,还遭人活生生打断了腿!可怜他爹死的早,老娘就这一个独苗,眼见儿子没熬过去当夜就在家里吊了颈......”
这些讓人后背生寒的话语传进耳中,终于将简言之残存的期盼消磨殆盡。
他不再寄希望于衙门,而是转头去了趟鄭家。
鄭明易显然也目睹了差役的恶行,在家急得嘴角都生出一连串燎泡来。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官府不管,我们总得想办法自救!言之,你来得正好,我已经和你冯叔达成共识,打算从明日起拿出一部分米粮来在城西办厂施粥!只是还缺信得过的大夫预防災疫,你可愿意来帮忙?”
简言之就是为这事来的,自然二话不说就应下:“镇上百姓众多,单是两家出力恐怕不够,还请阿爹在商行內走动走动,盡量多劝得几家掌柜共同联手。”
“这个你不用担心,宋家与我鄭家有姻亲,且我熟知亲家公的脾性,他已然同意我的決定。商行內除了你冯叔还有几个要好的掌柜,我都遣人递过信去了,现下肯出资的行当有十来家,合力的话保镇上三分之二的百姓不成问题。”
鄭明易多年在商行以仁义正直出名,积攒了不少拥趸他的人。
若非有一部分掌柜被縣令以滋事的由头收押,如今肯站在他这边的怕还不止这个数。
简言之垂眸,思忖须臾道:“阿爹所行是好事,但越在衙门前面作为难免会有敌对之嫌,要是他日病情平复,保不齐那狗縣令会反将一军,把挑唆官民不合的恶名扣在郑家头上。为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郑明易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想着怎样施以援手,倒没深入分析和衙门敌对的后果。
“我们这样做,受益者是无辜百姓,想来有他们众口一词,上面不会轻易就信了縣令的话吧?”
简言之冷笑:“官场上的事誰说得准呢,他既然敢放任差役作乱,肯定是留有后手。区区一个村镇的事不会上达天听,有权利管辖的无非是州府,倘若樊旭在州府内有庇护,纵然追查下来,也未必不能将事实进行扭曲。”
“况且百姓们对官府有着根深蒂固的敬畏,届时只要樊旭找几个人证,指证是我们图谋不轨,为一己私利阻碍官府推行決策,官民差距如此之大,我们有口难辩。”
听到这话,郑明易眉头拧得几乎打结:“那.....照你的意思,要怎样才能保全自身?”
“先下手为强。”简言之眼里闪过一丝彻骨冷意:“功过自在人心,狗县令为自保必会歪曲事实,那就一不做二不休,讓他没有说话的机会。”
“你是说......”郑明易当真被简言之的话给惊到了,踟蹰半晌才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阿爹也不想牵连那些掌柜,好事做尽后被所谓的父母官倒打一耙吧?”
郑明易当然不想,可诛杀朝廷命官是灭九族的大罪,这讓他如何敢轻易应承!
简言之看得出他的顾虑,温声道:“阿爹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法不责众。若是单靠几家人的力量定然不能与衙门抗衡,但要是全镇百姓加在一块呢?一个丧失良知任由百姓自取灭亡的县令丧命,您说上面是会信州府的呈报,还是会信滔天的民愤?”
郑明易突然懂了简言之的意思:“所以我们不仅要做,还要尽可能的讓事情扩大。一朝县令在任上丧命不是小事,即便州府里有他的靠山也压不住这个消息,只要越过州府,我们就能占得先机。”
简言之颔首,十分赞同的轻笑了一声。
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从病症开始县令不闻不问的态度到城门关闭后的种种放任,他确定了樊旭不是单纯对事态的严重性没谱,而是有意为之。
当今圣上爱重人才大兴科举不假,然而大祁开朝八年,仍有一股建朝时的旧有勢力在与新生勢力抗争。
老派官员想保住开国功勋,新派官员想改革立业,圣上夹在这两股势力中掣肘平衡,实在无暇顾及到大祁的各片疆土。
何况明望镇不过是成百上千个村镇中的一个,消息闭塞的情况下,州府能在这片区域里只手遮天不算罕事。
看似稳定的王朝下暗潮汹涌,而打破这一表象的突破口,也许就在这个不起眼的明望镇。
简言之和郑家不仅是两个晚辈交好的情谊,更有一份亲情在里面,因而他也没什么可瞒着郑明易的。
“我已在县令面前承认入了范大人门下,和章酩章大人算半个师兄弟,得益于他老人家看重,与我说了一些朝堂上的境况。圣上早就不愿再在新旧势力中斡旋,所以派遣了以章大人为首的官员暗中收集罪证,好在时机成熟时一举肃清朝堂。我们若能把握住民心,彻底推翻尸位素餐的县令,无异于是给圣上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契机。就凭这个,言之自信,可以保全郑家乃至整个商行。”
简言之从不打无把握的仗,要不是确定郑家不会受牵连,他又怎么贸然提出要以郑家为首去和官府抗衡。
郑明易对简言之本就信任有加,再听这番话便是连最后一点犹豫也没有了。
“好孩子,你有这等见识,阿爹甚是欣慰。不论如何,这都是身为大祁子民应该做的事,推翻狗县令,挽救无辜百姓,郑家势在必行!”
简言之笑笑:“好,那就有劳阿爹知会各家掌柜,救济施粥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人手。我们一旦行动,衙门必不会眼睁睁看着,为防有人阻碍施行善举,召集越多身强体壮的汉子对我们越有益处。”
郑明易明白这样做的缘由,当即叫来福叔,让他到各家去走一趟。清点行当里能用得上的人,明日上午在镇西一所旧庄子内安排调遣。
简言之在郑家商议施粥救民的空挡,无患居内也没闲着。
这几天前来问诊的百姓骤减,门庭冷落下,偶尔传进来的发丧声愈加显得凄怆萧索,让人不忍久闻。
孙荣在柜台前踱来踱去,看看臉色不好的卫熠然,又看看一言不发的梁仲秋,终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梁掌柜.....事情到这地步,您可真怪不得小人了。鋪子里再没人瞧病每天登门的总还是有两三个,继续留下去说不准哪天就中了招,您行行好,替我向东家言语一声,放小人回牙行吧!”
孙荣想走梁仲秋不是不知道,只是平日里他看重孙荣多些,也没少在简言之面前讲他的好。
此刻同为长工的徐庆杰恪守本分没提半句要走的话,反倒是孙荣率先提了,这让他面子上怎么挂得住?
梁仲秋冷下眼色,尽力保持着嗓音平稳:“外面的情形你不是没看见,相比而言,留在鋪子里或许要安全些。你看有药草水熏着,咱们鋪子不是无一人感染病症么?”
“话是这样说,但——但那病症是会死人的!誰知道病症还会不会继续发生变化,万一哪天药草水不管用了,岂不是要白白赔上小命?”
孙荣是打定了主意,不管梁仲秋怎么劝他都去意已决。
“梁掌柜,您也不必拦我,我晓得您现在手头宽裕,使不上小的为您牵线搭桥。可话说在前头,黎老爷子是小人同乡,您私下同他做的买卖小的不是全然不知,您说要是这事闹到东家面前,于您脸上怕是也不好看呐……”
孙荣低眉顺眼看上去老实极了,但话里的内容是实打实在威胁梁仲秋。
梁仲秋闻言似笑非笑的望睨一眼,就在孙荣以为他要开口怒骂时,却听见他道:“成吧,你既存心想走,我怎好不成全。这是你签下的帮工契约,还有这段时日做活的工钱,拿上它们自己寻个出路去吧。”
孙荣一怔,看着梁仲秋飞快低下的眼神,不觉心头冷哼:到底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软骨头,三言两语就吓住了他,早知如此,何必捱到有人病死才提这话呢。
不过契约顺利到手还拿了一笔不菲的报酬,孙荣喜笑颜开,这就收拾东西准备去投奔住在村尾的表弟了。
“等等!”梁仲秋倏然唤住孙荣,看向他的神色里似有闪躲:“你好歹在铺子里呆了这么久,临了我没别的东西送你,这里有件新做的棉衣,你穿了去也不至于在外边吹风受冻啊。”
梁仲秋这一举动在孙荣眼里无疑是示好,就是让他出去后念着这恩惠不要乱说。再看那棉衣厚实无比,身量亦和梁仲秋相当,便越发佐证了这个想法。
孙荣嘴角的笑咧得更大,一股脑裹紧那棉衣,浑身都暖做一团:“多谢梁掌柜,您保重,小人告辞了。”
瞧着孙荣快步离开,卫熠然急的都要跺脚了:“你就这么让他走了?他拿捏着这件事,指不定哪天又会回来敲笔竹杠,你还好心送他棉衣,若他真是那等知恩图报的人,适才就不会拿这话柄来威胁你!”
梁仲秋勾唇,目光漫不经心扫过门廊:“怕什么,他执意要走,我如何能留得住?与其强留结下嫌隙,不倒如好聚好散。假使他真回来敲竹杠,我大可以推说是他贪婪成性,花光了工钱又找不到出路,想靠栽赃从我这诈取银钱。你以为我那么傻,会留下让他拿捏的实证?”
“他没有实证,那黎老爷子那儿……”
虽说近来因为病症停了炮制药丸,但先前售卖的那些切实经了黎老爷子的手,卫熠然想来还是有些担忧。
“黎老爷子手上的药方是我刻意拿左手写的,就算他和孙荣沆瀣一气,也无法用这个来证实事情与我们有关。而且那药瓶被我做过手脚,瓶身内藏着只有我知道的徽记。你说要是敲开药瓶里面印的是个黎字,他们这状告得还有意义吗?”
卫熠然没想到梁仲秋居然留了这么多的心眼,不禁赞叹道:“梁兄,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那姓孙的不起歹心还好,一旦拿着药瓶找上门来,侵占无患居名头的罪名就够他喝一壶的了。不仅占不到便宜,罪行落实恐怕还得倒赔一笔!妙,此举当真是妙!”
梁仲秋谦逊笑笑没接话,这般的泰然处之让卫熠然又是好一番吹捧。
此时的卫熠然哪里想得到,梁仲秋原本的计划就是要撵走孙荣。
这样投机取巧的人留在身边终究是个隐患,只是不能无缘无故的赶人,最好是等到孙荣待不下去自己主动说出来。
那件被患者遗失在铺子里的棉衣可帮了他的大忙。
梁仲秋垂头掩去眸光里的阴翳——不出意外的话,孙荣应该这辈子再没有机会爬下床,到无患居来揭穿他的所作所为了。
卫熠然心头最大的担忧被解决,转而想起孙荣的话,不自觉沉了沉脸色:“那姓孙的固然不是什么靠谱的人,但话还在理。留在铺子就有被传染的风险,仲秋,谁能保证药草水一直有效呢?不然……趁着药草尚且能防住災疫,还是提早远离的好。”
卫熠然说的这点梁仲秋也想过,只是他身为掌柜怎好在这样的当口提出离开。
梁仲秋一叹:“是人谁不怕死,可是熠然,离了铺子我们要怎么过活呢?你我手头攒下的积蓄够买几斤米粮?要是没了工钱災疫总不过去又该如何度日?”
卫熠然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涩声道:“那一直在这也不是办法啊,灾疫没个能治愈的药方,我怕……”
“这就是我坚持留在铺子里的理由。”梁仲秋打断他:“言之兄正在研究治愈灾疫的药方,他的能耐不容小觑,或许很快就能见到成效。”
卫熠然对此不甚了解,听梁仲秋这样说,难免有点迟疑:“你就那么笃定,他能研究出对症的药方?”
其实梁仲秋也说不出这份笃定从何而来,但他就是有一种直觉,简言之一定可以找到医治灾疫的法子。
迎上卫熠然探寻的目光,梁仲秋重重点头:“不信你就等着看吧!现下时局不稳,咱们炮制的药丸没处售卖,倘若能拿到医治灾疫的药方,那可真真是一劳永逸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过惯拮据日子的卫熠然在炮制药丸上尝到过甜头,是以不必梁仲秋举证他也能想到,可以治好要命病症的药方究竟有多值钱。
“那……你能确保药方一开出来就能攥在咱们手里?不被其他人抢先拿去获利么?”
他这话里的‘其他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梁仲秋微不可闻一笑,那笑声犹如浮冰碰撞,清冷而飘渺。
“想独占好处不难,那要就看你怎么帮我了,熠然兄。”

简言之一直在郑家与郑老爷子敲定行事细节,直到天色见晚方归。
他拎了两个大食盒,里面全是打包带来的各样汤羹菜式。
这几天铺子里前来问诊的人少,大夥便轮做几班交替回家修整。不过为防晚上有人盗窃闹事,男子们大都还是留在这儿看守。
“司老大夫年纪大,禁不得夜间操劳,我叫了司逸过来,讓他回去时替我带个话。慶杰还在后头熱菜,等他弄好咱们人员就到的差不多了。”
说话间吴婶儿带着两个小丫头进门,她们随宋予辰陪嫁到郑家,就住在郑家的外院耳房里。晚上不用她们留守,加上男女有别挤不下同一辆馬车,所以晚到了几步。
简言之扫过铺子,顿了顿道:“孙荣呢?怎么不见他?”
梁仲秋正在摆碗筷,闻言抬头道:“噢,他住村里的一个亲戚不幸染上病症,看他伤心成那样,我就放了他回去照料几天。”
人员调动上梁仲秋做得了主,简言之听了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来了来了!饭菜上齐,咱们可以动筷了吧?”
阿顺随徐慶杰端上最后一道熱好的菜,几个大碟大碗铺滿桌面,熱腾腾的香味勾得众人口水直流。
徐慶杰的手艺没话说,只是为长久计,买来的都是能囤得住的菜。那些个南瓜萝卜吃久了,花样再多也难免有些腻。
“是想着你们连日辛苦,特意带了些好菜来打打牙祭。大夥儿别拘束,该吃吃该喝喝,填饱肚子最要緊。毕竟从明天开始,我们可是有場硬仗要打了。”
徐庆杰热菜时顺手热了壶酒,简言之探了探温度,取过来给众人斟滿。
司逸一块排骨塞得脸颊鼓鼓囊囊,见他也要伸手拿碗,简言之一巴掌扇在他手背上,温声教训:“小孩子喝什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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