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认识,有过几年同队的经历,不熟,退役以后没有任何联系。
客观上来说,确实仅此而已。那些隐藏在心底的情绪,不足为外人道。
警察本身也并没有对他产生怀疑,只是恰好发现了这个巧合,所以想了解一下情况。详细问过后,很快就让他离开了。
临走前,他出于好奇问了两句,得知那尸体确实已经有些年头,算算时间,大概在他刚上大一不久,那人就已经被埋在了地底。
越朝歌在接下工程时了解过,庆阳路店面上一户租客是一家餐饮店,开了八年。算算时间,倒也对得上。
那时的他还远在千里之外,没有任何下手的可能性。
回程的路上,他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曾经种种,不由得万分唏嘘。
如果那样优越的天赋不是在那个人身上,而是被自己拥有,该多好呢?
他会珍惜,会拼尽全力好好把握。他的人生应该会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不必再在工作中看人眼色,只需要专注于泳道就能靠着实力走上更大的舞台,去拥抱荣光。
做梦总是那么轻松,可以轻易地带来满足感。
可在那之后,回到现实,巨大的落差又会带来更为强烈的空虚感。
在面对叶渡的询问时,他原本也可以像面对警察时那般简洁的回应。
可当他张开嘴,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叶渡想问的会不会不只是“那个人是谁”,还有“你为什么不高兴”。
他不确定叶渡在听过以后究竟会安慰他、嘲笑他还是讽刺他。
前所未有的表达欲冲击着他胸口的防线,和他的胆怯与自尊心做着较量。
可以说吗?怎么说呢?
说出来有意义吗?
叶渡会愿意听这些无聊的话吗?
答案与他想象中很不一样,又似乎完美地满足了他的期待。
走出1702的大门,越朝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的怀抱中似乎还留着属于叶渡的温度。那温度不仅停留在他的皮肤,还扩散着浸透他的身体,在他的灵魂深处晕染开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此刻所拥有的已经非常不错。
过去,他一直默认着自己是个逃兵,会选择放弃的真正理由是见不得光的。但实际说出了口,好像也没那么难以面对。
至少从结果看,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人生也不算坏吧。
若不是放弃了体校,当年就不会和叶渡进入同一所高中。若不是没考上第一志愿,毕业以后大概也不会选择现在这份职业,自然也不会再和叶渡产生交集。
至少现在,他有着还算体面的工作,还拥有了一个想到心底就会涌出悸动和幸福感的对象。
这算不算是所谓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越朝歌躺在床上,深刻思考,觉得好像还差了点儿。
差在叶渡身上。
等到和叶渡两情相悦又水乳交融的那一天,那才是真的人生美满,夫复何求。
那并不是一件没有希望的事。
他在心中默念,自信一点,我挺好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在洗漱完毕后立刻给叶渡发了条消息。
——今天身体情况如何,好些了吗?
一直到他下楼都没有收到回复。
叶渡的车还停在老地方,已经落了些灰。越朝歌猜想他或许还想再休息一天,于是老老实实去坐地铁。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恢复,腿上的伤原本已经不碍事,昨晚结结实实挨了叶渡一脚,走起路来又开始隐隐作痛。
越朝歌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是有点儿不正常了。
伴随着每一步落下,轻微的钝痛感让他下意识地联想起昨晚的画面,原本恼人的疼痛居然也变得让人心情愉悦。
到了公司,处理完了日常工作,他坐在办公桌前琢磨了会儿,忍不住又给叶渡发了条消息。
——你知道建立自信最关键的是什么吗?
大约半个小时后,终于收到了回复。
内容很简洁,只有一个问号。
越朝歌兴致勃勃地回复。
——你得多夸夸我。
叶渡果然不理他。
光是想象叶渡在看到消息时眉头紧蹙的模样,越朝歌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中午吃过了饭,他正打算去施工已经进入收尾阶段的门店走一趟,忽然接到了老板打来的电话,说有重要的事要聊。
越朝歌心头没来由地冒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公司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发量稀薄,面孔和肚子都很圆润,看起来非常和蔼,平时跟他说起话来也总是客客气气的。
越朝歌刚毕业不久就在这儿入职,颇得他的赏识,一路平步青云。
这在升职主要靠跳槽的行业里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
所幸越朝歌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负责的项目从来没出过岔子,为公司赚了不少钱。
老板对他愈发客气,前阵子因为救人而耽误工作非但没有责怪,还给了他额外的奖励,显得颇通人性。
但越朝歌知道,这些只是表象。和善和包容都只是老板为自己塑造形象的一部分,作为员工得对此表达欣赏和感恩,但决不能往心里去。
进了办公室,老板先是一顿寒暄,非常关切地询问了他母亲的恢复状况,接着又关心起他总是忙于工作会不会疏于经营感情生活。
越朝歌一度担心这老头莫不是想要给自己介绍对象,已经在心中为如何推拒打起了腹稿,对方忽然话锋一转,问他有没有听说过公司正在争取的一个新项目。
虽然不是由他所负责,但毕竟公司不大,多少会有所耳闻。
得到了越朝歌肯定的答复后,老板用一种十分信任和饱含期待的眼神注视着他,问他:“想不想试试新的挑战?”
越朝歌心里当时就想骂人了。
据他所知,那项目并不顺利,前期已经投入了不少,但甲方公司态度十分摇摆不定,恐怕是很难吃下来。
自己凭着星屿的项目在公司里也算是拥有了一定的影响力,没必要吃力不讨好去挑战这种硬茬子。
他当下便试图推诿,表示自己不是不愿意,只是实在腾不出手。星屿的项目已经占用了他绝大部分的精力,眼下还要分出神来照顾家里,自己辛苦事小,万一影响到工作造成项目失利,可就得不偿失,不如把这项重要的工作交给更有余裕的人来处理。
他说的时候心里也没底,果不其然,老板并不松口,反而提出了一项让他头皮发麻的建议。
“那要不,星屿的项目你就先放一放嘛,”老板笑眯眯的,“现在已经步入正轨了,一直让你守着,我心里其实觉得有点大材小用了。你之前两次请假,老刘帮你处理得不是都很好嘛?接下来都交给他吧,你就专心去处理新的案子,你说呢?”
越朝歌脸上还保持着微笑,心里已经在骂娘了。
那老刘和老板沾亲带故的,在公司里有些年头了,但能力平平,没什么实绩,也不是很得人心。之前自己告假时由他短暂接手过几天,回来后越朝歌听了不少抱怨。
项目确实已经步入正轨,可这种时候更换负责人,本质不就是抢功劳吗?
“好好干,”老板殷勤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刚来的时候我就一直特别看好你,知道你是一匹千里马。有能力的人当然要放在最关键的岗位上,小越,我对你的能力是百分之百信任的。”
言下之意,是在暗示自己是个伯乐了。
方才自己已经表明了态度,既然对方不接招,可见心里已经下了决定,此刻再用言语推诿已经毫无意义。
对待老板态度恭敬自是必要,但若太轻易服软,容易被人随便拿捏,不当回事儿。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有能力的,也正因如此,并不需要在任何时候都做小伏低。
面对老板殷切的目光,他刻意面露难色,沉默不语。
“小越你还有什么想法,我们开诚布公说说嘛。”老板说。
越朝歌略一思忖:“……我可以接受调动。但我要带几个人。他们跟我很久了,日常工作配合起来比较顺手。”
老板点头:“你说。”
“宋九一,还有——”越朝歌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哎哟,别的好说,这个恐怕不太方便吧,”老板摇头,“把设计总监换走,星屿那边能答应吗?我觉得不妥。”
越朝歌心头冒火。
人也不让带,是打算让他只手空拳去开荒吗?
人在屋檐下,老板心意已决,越朝歌心有不满,却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比起工作突然的变动,他更在意的是老板做出这般决定的底层逻辑。
星屿项目是公司成立以来顺利接下的最大一笔买卖。之所以能顺利竞标成功,宋九一的设计能力自然是关键,但越朝歌自认在其中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除了把叶渡的前任杨总哄得极为开心外,他们当初给出的方案方案报价性价比极高,所有材料设备供应商都是越朝歌一家一家费尽心力谈下来的。从会议室到酒桌,透支了多少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最终签下的合同落款都是公司,但实际上公司里的其他项目想要分享这些资源,却没有那么容易。
老板把他调去新项目,若单纯只是想要更大程度的压榨他的能力,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了。就怕真正目的是让老刘取而代之后彻底接手他所拥有的资源与人脉。
那无疑是现在的他最有价值的部分。
越朝歌心情烦躁,也顾不上再去骚扰叶渡,下午时单独把调动的信息透露给了宋九一。
宋九一当场在他的办公室里破口大骂。
越朝歌就是怕他这性子,所以才提前来打预防针。若不然等下周例会上正式宣布,宋九一当场甩脸,新上任的老刘不见得能大度包容。到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整个团队恐怕会闹得不可开交。
努力了那么久,越朝歌还是盼着整个项目可以进展顺利。
更何况,还牵扯到了叶渡。越朝歌当然不希望给他添麻烦。
在他的安抚下,宋九一态度稍有平静,但依旧万分不满,叨叨着把老刘从头到尾批判了个遍,显然是对这人极度看不上。
两人正聊着,老板突然出现。
越朝歌生怕以宋九一的性子会当面爆出些惊人之语,赶忙把他哄走了。
老板应该也从宋九一的表情上看出了些端倪,但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笑眯眯地问越朝歌晚上有没有空,想要久违地约他喝上一杯。
越朝歌知道,这是怕他心生芥蒂,想要安抚一番,顺便可能还会画个饼什么的。
心里再不爽,表面上总还得装装样子,不可能不给老板面子。
晚上的饭局被老板订在了一个环境雅致的高端中餐馆里。
包厢里一共三个人,除了他和老板,老刘也在。
这两个沾亲带故的中年男人显然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席间对他不断恭维,三杯酒下肚,画下的饼已经大得铺天盖地。
若越朝歌还是那个几年前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恐怕真的会在酒精的麻痹中被唬过去。
除了酒,那两人理所当然地在包厢里发起了烟。被越朝歌婉拒后,老板意外之余也有些不满。
“这谁不抽啊,你这样出去,怎么和人谈生意?”他强硬地把烟塞进越朝歌手里,“给我个面子。”
二手烟的味道着实熏人。这份令人不悦的苦涩所带来的刺激感在让人感到烦躁的同时也变得清醒了几分,也不至于彻底被糖衣炮弹牵着鼻子走。
越朝歌顺从地接过了老板递来的烟,把它夹在指尖来回把玩,却并未点燃。
酒过三巡,手机忽然振了一下。
越朝歌低头看了一眼,忽地清醒了不少。
居然是叶渡。
他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三个字:
——不在家?
越朝歌愣了会儿,弥漫在心头的烦闷骤然间如雾般散去。
他毫不犹豫地回复。
——在应酬。你来找过我?什么事?
叶渡还没回,桌上两个老登已经从他的表情发现了端倪。
老板仰着那张喝得红光满面的圆脸,调笑起来:“哟,你这表情,是女朋友吧?”
同样也已经有些上头的越朝歌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嗯。他催我早点回去。”
“那你得好好跟她做做规矩,”一旁老刘夹着烟侃侃而谈,“我结婚那么多年,老婆从来不敢管这些。我想喝多少喝多少,想几点回去就几点回去。她还得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我们男人啊,在家里要懂得立威,知道不?”
他一番慷慨陈词,越朝歌只是敷衍着笑了两声,一旁老板的脸色却是不太好看了。
越朝歌心里大致有了猜测。
对于老刘和老板究竟沾的哪门的亲,公司里的小道消息众说纷纭,没个定数。其中流传较广的,说老刘娶了老板的亲妹妹。
从此刻老板的反应来看,可信度颇高。
念及此,越朝歌毫不犹豫选择火上浇油:“厉害!吾辈楷模!嫂子在家里肯定是什么都听你的吧?男人就是要活成像你这样!敬你一杯!”
老刘听得飘飘然,仰头干了一杯,继续说道:“那可不,我每天到家拖鞋都要给我摆得整整齐齐,要是慢一步,我立马捡起来抽她脸上!”
这十有八九是喝多了在胡说八道。
越朝歌并不点穿,继续拱火:“潇洒!不愧是刘哥!我太佩服了!”
老刘备受鼓舞,开始细数自己在家地位超然的种种证据。
老板黑着脸听了半晌,幽幽问了一句:“真的假的呀?”
老刘瞬间一个激灵,从亢奋的酒醉状态中醒了半截,懵了会儿,改口道:“不是,其实我们……我们……她脾气你也知道的嘛,我们也就是……喜欢互相开玩笑……”
越朝歌观察着两人的反应,同时低下头,又给叶渡发了条消息。
——我想逃。你给我打个电话好不好?
两分钟后,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按下接听后,另一头传来叶渡冷淡的声音:“你要干嘛?”
“亲爱的,我知道了,”他刻意用那两人也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嗯嗯嗯,我留意时间了。没,我没喝多。”
叶渡听着,没吱声儿。
越朝歌继续说道:“嗯嗯嗯,我错了,我马上回来,宝宝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你演什么呢。”叶渡声音发紧。
越朝歌浅浅地吸了口气,心中有些莫名的亢奋:“嗯嗯嗯,好。亲一下。”
叶渡又不出声儿了。
在两个中年男人的注视下说这些,感觉很诡异,可想到叶渡只能在另一头无奈听着的模样,他又变得愈发兴奋,血液中流淌的酒精催生出了一些新的冲动。
“好,我知道。”他对着手机说,“我爱你。”
叶渡静悄悄的。
越朝歌挂了电话,对那两人露出歉意的笑容:“我真得回去了。”他说完,不忘又补一刀,“我太没出息了,当不了刘哥你这样的大男人。改天你再传授我两招,教教我要怎么把对象训得服服帖帖。”
老刘眼神直往身旁瞟:“我、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离开饭店,越朝歌被冷风吹得一个激灵,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他又给叶渡发消息。
——谢啦。
本以为叶渡不会搭理。等他上了出租车,居然收到了回复。
——嗯。
越朝歌靠着车窗,借着醉意,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被接了起来。
“你烧退了吗?”他问。
“嗯,”叶渡顿了顿,问道,“溜出来了?”
“托你的福,”越朝歌笑了起来,“你刚才去过我家了?”
“没有。”叶渡说。
越朝歌笑意更盛:“我不信,你不去怎么知道我不在?”
叶渡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憋出一句:“还你温度计。”
“借口,”酒精让越朝歌变得比平日更为大胆,“你想见我,是不是?”
叶渡的声调依旧冷漠:“你有什么好见的。”
越朝歌看了一眼时间。刚过十点,对成年人而言,也算不上太晚。
“你休息了两天了,今天就晚点睡吧,”他对叶渡说,“等我。”
“凭什么?”叶渡问。
“我想见你,”越朝歌闭上了眼睛,“我好烦,今天发生了好多事,都特别糟心。我得看点儿能让自己开心的东西,不然缓不过来。”
叶渡迟疑了会儿:“……发生什么了?”
“公司里的破事儿,”越朝歌叹气,“我快到了,你等着我,拜托了,求你了。”
手机另一头安静了好一会儿,传来了含含糊糊的“嗯”的一声。
第50章 浴缸里的复诊
下了车,越朝歌没有回家,踉踉跄跄进了电梯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十七楼的楼层键。
吃饭时老板为了表现对他的器重,开了瓶家里带来的茅台。
越朝歌能喝,但并不喜欢喝白的,桌上互相敬酒时碰了几杯,大多时候还是在喝红酒。
但其实混着喝才更容易醉。
走到叶渡家门口时,喝下去的酒精似乎开始反劲儿了。他忘了按门铃,倚在门口眯着眼发了会儿呆,正在心里嘀咕着叶渡今天怎么那么慢还不来开门,身前的大门动了。
越朝歌被迫向后退了两步,才刚摇摇晃晃稳住脚跟,面前传来叶渡不解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叶渡眉头蹙着,眼神中似乎透着几分嫌弃。
越朝歌眯着眼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他。
叶渡一动不动,僵硬了会儿后嘟囔了一句:“一股酒味。”
他抱怨的同时抬手护住了越朝歌,小心地往门里退,终于把扒在身上的男人也拖进了家门后终于松了口气,关上了大门。
“难闻死了,”他说,“滚去洗澡。”
越朝歌手臂搂得更紧,不情不愿地说道:“他那天也浑身酒味,你怎么不嫌弃?”
叶渡迟疑了会儿,问道:“……谁啊?”
“姓谢的,”想起这个男人,越朝歌心头阵阵酸楚,语调也变得委屈起来,“他那天也喝多了,你怎么不让他去洗澡?为什么要区别待遇?”
叶渡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这能一样吗?”
越朝歌可怜巴巴地想着,行吧,是我不配了。
“你喝多了吧?”叶渡问。
他说话时手臂虚环着越朝歌的背脊,安抚似的轻拍了两下。
“没有,”越朝歌摇头,“这点酒小意思。”
他是过了二十以后才发现自己天生酒量过人的。在那之前,他一直都是个乖宝宝。尚未退役的那些年里,偶尔也有队友也会小酌怡情,但他从来滴酒不沾。
不管是烟还是酒,可能会对他的运动状态造成负面影响的,他都会极力规避。或许是因为过度压抑所造成的逆反。退役之后,这些当初避之不及的东西,忽然都变得充满吸引力。
工作以来,越朝歌在酒桌上谈成过很多交易,反复磨炼中酒量愈发精进。
今天这点量,本是不该醉的。
他抱紧了叶渡,脑袋埋在叶渡散发着沐浴露甜香的颈窝,半是讨好半是祈求,喃喃道:“你别理他了,好不好?”
叶渡很疑惑:“谁?”
越朝歌心想,叶渡才是醉了,不然怎么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理解不了。
但没关系,稀里糊涂的叶渡也很可爱。
“你有没有跟他说过‘滚’?”他继续对着可爱的叶渡抱怨,“为什么就跟我说?你也让他滚好不好?”
叶渡胸膛微微起伏,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酒量不行就少喝点。”
“谁说我不行?”越朝歌有点恼,张开嘴,一口咬在了颈肩交接处的皮肤上。
“你是狗吗?”叶渡抽着气往后缩了缩,接着很不客气地把他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要是想做,那就先去洗澡。”
越朝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问道:“你对他也会提这种要求吗?”
不给叶渡回答的时间,他又黏了上去。
就算带着醉意,叶渡在力量上依旧不是他的对手,轻易就被他彻底控制住,双手箍在身后动弹不得。
“我要对你不客气了。”越朝歌把他整个身体都牢牢圈在怀里,气哼哼地威胁。
叶渡似乎是咽了口唾液,轻声问他:“……怎么不客气?”
越朝歌思考了会儿,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带着醉意,动作远不如平日那般稳当,叶渡摇晃间伴随着讶异的呼喊本能地抱住了他的肩膀。
“我要把你关起来。”越朝歌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叶渡低着头,为了保持平衡依旧紧紧地抱着他:“哦,然后呢?”
越朝歌抱着他进了浴室,四下张望,来到了浴缸边:“让你陪我。”
叶渡穿着睡衣被放进了浴缸,一脸哭笑不得:“我洗过了。需要洗澡的人是你。”
越朝歌仿佛完全没有听见,起身摘下了花洒,接着毫不犹豫地拧开了龙头。
“你——”叶渡的惊呼声被扑面而来的水流彻底打断。
他本能地抬起手臂遮挡在面前,身上的睡衣瞬间湿了个透,一时间连骂人的话都噎在了嗓子眼。
越朝歌满意地把他从头淋到了尾,忽然笑了起来,问道:“你洗澡怎么穿衣服?”
叶渡抹了把脸,低头看向自己湿淋淋紧贴在皮肤上的睡衣,终于忍不住人身攻击:“……去死吧你。”
他想起身,被越朝歌强硬地按了回去,接着惊讶地看着越朝歌自己竟也起身跨了进来。
浴室本就不大,小小的单人浴缸更是逼仄,完全挤不下两个成年男人。过度狭窄的空间和身上沉甸甸的分量让叶渡完全无法动弹。
越朝歌随手把依旧打开着的花洒放在了他的小腹,俯下身来,吻住了他的嘴唇。
温热的水流彻底打湿了他们的身体,叶渡蹙着眉,一脸不悦地张开嘴,迎合的同时抬手搂住了越朝歌的背脊。
整个浴室里只剩下水流哗啦啦的回响。
越朝歌细细品尝过他的唇舌,又一路往下,路过他的下颌,落下细密的痕迹,再到颈侧,然后是锁骨。
原本湿哒哒黏在身上的睡衣在彻底被浸泡后微微漂浮起来,又被越朝歌轻易地解开了衣扣。
叶渡眼看着他就这么亲到了水位以下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慌张,生怕他会被呛到,然后淹死在自家的浴缸里。
直到衣襟彻底敞开,叶渡的小腹在温水的包裹下感受到了舌苔柔软的触感。
他紧张地搂住了越朝歌湿淋淋的后脑,身体紧绷到微微颤抖。
狭小的浴缸被两个成年男人挤占后空间所剩无几,快速升高的水位伴随着他们的动作来回摇晃,不断由边缘溢出,洒到浴室的瓷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