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by枕上溪梦

作者:枕上溪梦  录入:12-03

他明显看见闻叙远的眼神一缩,似乎也被吓到了。
下一秒,那老太太却更加激动了起来,拉着闻叙远的手臂不可置信地哭腔出声。
这一次,闻叙白听清了,她喊的是:“小远······”
不光是闻叙白,就连一向果断的闻叙远也愣住了,深邃的眉骨皱成了一道“川”字,眼神冰冷,似乎下一秒就会把老太太给掀飞出去。
瘦弱矮小的老太太,在高大壮硕的闻叙远面前,俨然像只瘦小的老鹌鹑,却偏偏还要拼命往上面凑,情绪越来越激动,拽着闻叙远的手也越收越紧,甚至都在闻叙远的青筋暴起的手臂上留下了指痕。
“你认错人了。”闻叙远皱眉抽出手。
老太太却似完全没有听到一般,一边继续“小远······小远······”的叫着,一边伸手就开始在口袋里掏什么东西。
这老太太竟然能进来,就必然是有熟人在这。闻叙白正纠结要不要去叫安保寻人的时候,却忽听一道焦急浑厚的声音远远传来。
“妈!”
一个有些臃肿的西装男人快步跑来,停在两人面前,满头大汗。
“不······不好意思啊,这是我母亲,年纪大了认错人了。”说罢,还来不及喘两口气,男人看见自己母亲的举动,就赶紧边连声向二人道歉,边用力扒开老太太的手。
可谁也不知道,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竟不仅没松手,还将那男人给一把甩开了!伸起布满粗糙皱纹的手,就要往闻叙远的脸色摸去······
闻叙远眉头紧了紧,本想要躲开的,可在看见那男人震惊眼光的时候,竟一下愣住了,任凭老人的手摸向了自己。
“你······你是小远?”
男人不可置信的指了指眼前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你······你真的是小远?”男人上前几步,忽然一把抱住了闻叙远,哭道,“我是舅舅,我是舅舅啊!你不认得我了?”
一胖一瘦,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的两人,像两个“树袋熊”一样,挂在闻叙远这棵又高又大的“树”上,显得有些滑稽和诡异。
闻叙远显然也傻了眼,竟难得的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一贯严肃的脸上流露出几分错愕。
闻叙白思考了一下,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难怪他明明听到有宋家的人来,却没有见到,原来在这呢。
只是他不明白,闻庭屹为什么要请一个老太太来?
这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老太太却哪管那么多还抱着闻叙远呢,老泪纵横,哭的话也说不清楚。
自从女儿宋语心死后,闻庭屹就再也不让她见自己的孙儿了。
“小远啊······小远······都长这么大了······这么高哦······”
老太太疼惜地一下又一下摸着闻叙远的脸,抓着自家孙儿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放开。
闻叙远明显身子晃了晃,似乎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自己的亲外婆。可看到老太太费力的伸手,他犹豫半晌,竟弯下了腰。
闻叙远一向是个不喜欢肢体接触的人。
闻叙白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此刻的内心有多么复杂,可这件事与他无关,为免惹祸上身,他只能是选择缄默不语,默默退后一步,把空间留给他们。
直到不知两人一起抱着闻叙远哭了多久,有侍者过来催促,说是老爷在找他们时,两人这才终于放开了手。
当听见“老爷”两个字的时候,他明显看见胖男人发了一下抖,随即就去拉自己母亲,边拉边劝道:“妈,好了好了,我们该走了,小远他们该吃饭了······见到了就好······见到了就好诶······”
说着,男人还擦了一把眼泪。
老太太却是恋恋不舍,半天都不愿意挪步子,硬是倔强的留在原地,看着闻叙远,似是生怕她一松手,对方就会不见一样。
眼看着胖男人额头的汗都留下来了,闻叙远犹豫了一会儿,沉声开口道:“呃······我······我过段时间再去看你们······”
他不擅长说这样的话,讲出的语调也是平平淡淡的,甚至还有些结巴,可老太太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讯一般,终于露出了笑容。
下一秒,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用手帕仔细包好的东西,放到了闻叙远的掌心。
闻叙远想推却,可他这样的人,就是既不会接受,也不会拒绝,便只得眼睁睁看着对方走远,也没能憋出一句话来。
直到看见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宴场的尽头,闻叙远才回过神来,脸上表情收起,瞬间又变成了那个严肃的“闻大少爷”。
路过闻叙白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锐利的视线划过他的眼睛,沉声道:“今天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说完,不等他的回应,转身就走。
没有商量,没有请求,这是命令。
闻叙白慢慢沉下目光,也望向那两人离去的方向,沉思片刻。
二十几年间都严令不让见的人,为什么现在却让了呢?
他不信宋老太太和那个男人会是偷偷溜进来的。
在闻家,闻庭屹就是天,没有他的默许,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闻叙白沉了沉目光,最终也转身向花园走去。

不知是不是天公不作美,几人走到一半时,天空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好在雨势并不大,且闻家花园中有专门的挡雨设备,众人就没有迁移到室内去,继续在室外享用晚餐。
今天的主食是牛排,闻叙白慢慢拿刀叉将还泛着滋滋热气的牛肉划开,放入口中。
醇香软糯,入口即化。
可他却没有什么胃口。
对面的阮云正在疯狂给闻叙远夹菜,尽管对方并没有怎么吃,他还是乐此不疲。
一低头,盘子中却突然多出了一颗虾仁。
闻叙白:“?”
转头看向一旁的闻叙适,只见他淡淡做了个口型:“多吃点。”
沉默片刻,闻叙白把那颗软糯弹牙的虾仁给吃了。
很快,晚餐就进行到了尾声,而正题······才刚刚开始。
闻庭屹优雅地擦了擦嘴角,随即拾起一旁的拐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侍者搀扶着走到了餐桌旁的台子上,拍了拍台上的话筒。
电音伴随着敲打声,原本小声交谈的众人全部安静,几十道目光一齐聚到了台上老者的身上。
“欢迎各位莅临我们闻家的慈善晚宴,今天,在这里,我要跟大家宣布一个重要消息······”
“我的儿子,闻氏集团大少爷——闻叙远,将与常氏集团大小姐常宁,于下个月初,举行订婚典礼。还望到时各位,能再来捧场······”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闻叙白也没想到,闻庭屹所谓的“大事”,竟然是宣布闻叙远的婚约。
可他明明记得,半月前闻庭屹与闻叙远提及此事时,两人还因意见不合吵了很大一架。
他与闻叙适对视一眼,对方眼中也是惊讶。
“远哥······”一道颤抖的声音伴随着惊雷在耳边响起。
闻叙白闻声望去,就见对面的阮云已经脸色苍白,纤细的手指用力抓着旁边闻叙远的袖子,指节都微微泛白。
一道白皙的闪电在男子身后出现,将男人水汪汪的眼神照的的更加明显,阮云望着身边人,似乎在期待他说些什么。
而此刻,雨势忽然加大,竟从刚才的绵绵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已经说完话的闻庭屹已经被侍者扶着走下了台,回到主座上时,看了闻叙远一眼,脸色没有任何表情。
可不知道是不是闻叙白的错觉,他总觉闻庭屹的那道眼光之中,似乎带了一抹警告的意味。
已有侍从前来询问,要不要换到室内去,闻庭屹点了点头,眸光仍是阴沉。
闻叙白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说实话,以闻叙远与闻庭屹这对父子非要对着干的性格来看,平常只要撞见,哪怕是意见统一的事情,都要绞尽脑汁找茬吵一架,更何况是如今这桩意见完全大相径庭的婚约?
他很怕闻叙远会当众与闻庭屹吵起来。
这里毕竟还有那么多外人······
可意料之外的,今天的闻叙远却只是一直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旁边的阮云却是急了,慌张摇了摇闻叙远的手臂,低声道:“远哥,你说句话呀······你······你不是不喜欢那个常家小姐吗?你说句······远······远哥?!”
闻叙远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掀开了阮云的手臂,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入了雨中。
“远哥!”阮云失声叫道。眼见着男人高大的身影越走越远,急的眼睛都红了,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的礼数都忘了,一把跳下椅子,连忙快步追过去。
“呵。”阮行轻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眼中冷意瘆瘆,“看来今天这顿饭······是没法吃了。”
说着,男人就起了身,连身子都没有任何倾斜,只是略微一颌首对着在场道:“各位,告辞了。”唯独略过了闻庭屹。
“阮行。”一道沉闷的声音传来,叫住了男人离开的脚步。
“管好你的儿子。”闻庭屹冷声道。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说完,阮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花园们。
“这······这······”常老爷看着这争锋相对的架势也是傻了眼,他本以为闻庭屹已经没有跟他结亲的意思了的。
而常小姐也是一直低着头,漂亮的脸色流露出一丝无措。
毕竟是被自己所谓的“未婚夫”下了面子,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闻爷······小远他······”常老爷刚一开口,就被闻庭屹抬手打断了。
闻庭屹的脸色沉沉,显然心情也不好到了极点,阴鸷的眼神扫向旁边的闻叙白,冷声道:“小白······”
闻叙白立马心领神会,纵使不愿,还是立马站起身来鞠了一躬,恭敬道:“知道了,父亲。”
余光瞥见闻叙适担忧的眼神,他勉强勾起一抹笑意,示意对方别担心,随即便起身,随手拿过侍从递来的伞,顺着闻叙远离开的方式追去。
一路问了几个侍者,得到闻叙远和阮云两人大致的位置,闻叙白匆忙地在后院中寻找。
甫一踏入另一处经久未修的花园,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尖叫声。
“远哥!”
阮云的声音在颤抖。
闻叙白眼神一凝,捕捉到黑暗中隐隐约约的两个身影,迅速闪身到一旁巨大的树丛后。
“远哥······远哥你别这样,你说句话呀!你······”
阮云拽着男人的手臂,艰难跟上男人的步伐。
话音未落,男人却猛地挥手,一把将他给甩到了地上!
“远哥······”阮云不可置信的抬头,雨水扑打在脸上,膝盖和手肘处传来的疼痛感无比清晰,可当看到男人再度准备抬步时,他却一下子就慌了,什么脸面也顾不上了,冲上去,一把抱住男人的大腿!
雨水之中,阮云脸上的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嘴唇已经完全褪去了血色,满面惊恐。
而站着的男人渐渐握紧了拳头,似是终于忍无可忍一般,俯身一把把地上之人给拽了起来,猛地往空旷之处一扔,额头青筋暴起,双眼尽是血丝。
跌落之声伴随着草地雨水被溅起之声,男人低吼道:
“你想听我说什么?听我说我不会跟那个常小姐结婚?听我说我不爱他,爱的是你?!阮云,你太自作多情了!”
闻叙远此刻的双眼布满阴霾,原本帅气硬朗的脸庞,此刻在寒色月光下,却如同厉鬼一般,浑身渗满戾气。
阮云从未见过这样的闻叙远,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一丁点血色都没了,听到最后一句话浑身一震,颤颤微微的伸手,却被男人偏腿躲过。
“远哥······远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眼泪越来越多,阮云的拼命想要解释,脑子却如同锈住了一般,怎么也转动不了分毫······
闻叙白闻言也是一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闻叙远······竟然会是个同性恋?
阮云着急的声音都开始结巴,可不等他开口,闻叙远却是率先出了声。
声音冰冷无情,每一个字都如同厉刃一般,狠狠扎进阮云的心里。
“阮云。”
被叫到名字的人懵然抬头,看着对方的脸一点点靠近,漂亮的眸中闪过一丝期冀。
下一秒,这一抹期冀就被完全打散!
“你真的以为,我会娶一个男人?我和你······不过是玩玩罢了。”
男人粗大的手握着自己的下巴,骨头生疼,却不及心里的痛。
阮云立刻面如死灰,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可偏偏对方还捏着自己的下巴,逼迫自己动弹不得。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同珠子一般颗颗滴落。
“可是我爱你啊······远哥······”
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对方的耳中,闻叙白很想看看闻叙远是什么表情,只可惜夜色实在太黑,闻叙远的脸被隐藏在了夜色之中。
“回去吧。”
冷冰冰的三个字从上方而来,男人猛地松开了手,不顾他的阻拦,走向了出口。
“远哥!远哥!”
撕心裂肺的呼喊传来,闻叙白刚才得知消息的余震中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躲藏了,甫一动作,就被正好迎面走来的闻叙远发现!
闻叙白:“!”
下一秒,拳头带着劲风席卷而来,闻叙白直接被打的跌倒在地,连同手上的雨伞也被打落在地
剧痛的灼烧感与雨水的刺凉感同时从左脸袭来,闻叙白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还未回过神来,闻叙远的皮鞋就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闻叙远面色阴沉无比,一把掀起他的衣领,将他猛地压到一旁的树干上,沉声道:“那个老东西派你来的?”
视线模糊中,他看见闻叙远的眼中闪着愤怒的火光,只一眼便明白,对方这是把对闻庭屹的怒火洒在了自己身上。
穿过男人的面庞,他看见了已经被吓的愣在原地的阮云。
沉默片刻,他强忍住疼痛,迎着沉重的雨水对上面前人的眼神道:“父亲在找你······”
“找我?”闻叙远冷笑一声,攥着自己的手更用力几分,余光不经意间瞥向身后人,又转而看回他,冷声道:“都听见了?”
明白对方是在问刚才他与阮云纠缠一事,闻叙白自知解释不清,便干脆缄声默认。
正僵持之际,却听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迅速靠近,下一秒,另一只修长分明的手,就盖在了闻叙远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闻叙适远远看见就被吓出了魂,一手撑着伞,一手拉住掐住闻叙白脖子的人,慌张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小白!”
“呵,”闻叙远却只是看着他冷笑一声,手上力道丝毫未松,随即沉声,在闻叙白耳边一字一句道:“回去告诉那个老东西,他不是想让我娶那个常小姐吗?行,如他所愿。”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他特意加重了语气,眸中的狠毒意味也更甚,带着些咬牙切齿。
说罢,终于松开了闻叙白。
闻叙白猛地脱了力,在闻叙适的搀扶下,捂着脖子大咳起来。
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闻叙远冰冷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量了片刻,随即嗤笑道:“走狗。”
声音越来越远。
“小白,快,我看看!怎么样了。”闻叙适焦急道。
“咳······咳咳咳······”闻叙白默默收回目光,感受到背后轻拍他背的大手,闻叙白强勾出一抹笑意,轻声道:“我没事。”
另有仆人赶来,扶起了地上失魂落魄的阮云,他双目空洞无神,全身上下已经湿透了,所跪之处还氤氲出几抹红褐色,白色西服裤上,膝盖的地方已然红了一大片。
路过闻叙白两人时,他缓缓移头看了闻叙白一眼,眸光闪烁,却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由着下属把他扶走了。
闻叙白的衣服也湿透了,身上还沾着跌倒时碰到的泥土。
闻叙适一向温和的眉头在此刻皱起,看见他肿起的嘴角更是眼神一暗。
“二哥······”闻叙白忽然开口。
闻叙适一愣,回过神来,轻声回应:“怎么了?”
“我想离开闻家······”
滂沱大雨之中,闻叙白的眼神闪着微光。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淋了雨的原因,闻叙白第二天就发烧了。
头昏脑胀,浑身也酸疼无力,闻叙白只觉什么都不想想,也什么都不想干,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就连身上盖的被子也觉有千斤重。
迷迷糊糊间,他似觉有些热了,就随手将被子往旁边一扔。
不一会儿,又觉有些冷了,便又伸手拽了回来。
再过一会儿,又觉有些热了······
就这么循环往复,将自己折腾出了一身汗。
此时本就是夏天,身上更觉粘腻无比。
闻叙白:“······”
无奈,最终“洁癖”还是胜过了病痛,闻叙白强撑着身子爬起来,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本来没想洗头的,可他脑子混沌无,竟忘了还要调水温,甫一开水,就被冷水浇了个满头。
闻叙白:“······”
行吧。闻叙白无力地闭上眼,任水流浸透他的额发。
洗完澡,身上清爽了许多,可脑子却更发昏了,刚走出浴室,眼前就一黑。好在他下意识抓住了门框,这才没有仰面摔到地上。
眼前场景阵阵摇晃,头脑中嗡鸣作响,闻叙白想:他可能有点低血糖了。
想起刚才低着头洗头发的样子,他忽然有点后悔。
但后悔也没用,事情已经这样了。
闻叙白摇了摇头,强行唤回点精神,决定慢慢走回床上躺着。
谁料刚迈出一步,就听到了响亮的敲门声。
“咚咚咚——”
闻叙白有些疑惑,这个时间,谁会来找他?
对面静默了片刻,可能是见没有人来开门,以为他没听见,就又用力敲了几下。
“咚咚咚——”
还是没人回应。
“咚咚——”
“干嘛?”
第三次,闻叙白终于出现在了门口,头脑耷拉在门框上,抬眼看到来人时,愣了半晌。
眼前的齐最正维持着敲门的姿势,看见他,连忙咧出了一口大白牙。
“你在家呀,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闻叙白强忍脑海刺痛,晕晕乎乎道:“齐最?你怎么会在这?”
闻叙白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脚下无比虚浮,不像是踩在坚实的地板上,反倒像是踩在一片云朵之上,眼前人影像条“海草”般扭曲起来,男人的脸庞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他摸了摸眼睛,确保自己没有看错,闻叙白这才猛地想起来,他现在在槐花巷,不在闻家。
那天晚宴过后,闻叙白不想回闻家感受“火药味”,也不想面对闻叙远和闻庭屹,路上就鬼使神差地拐了个弯,自己开车回了槐花巷······
意识稍微清醒一点,他看见齐最对他摇了摇手中深褐色的塑料瓶子,笑道:“来借点酱油。”
“在厨房里,自己倒。”那酱油还是上回他请齐最吃饭时,一起去楼下菜市场买的,虽然最后,还是齐最做的饭······
闻叙白实在太晕了,扔下一句话,转身就往房间走去。
背后的齐最绕进厨房,拿起那瓶从他上回走时就还剩大半瓶的酱油,震惊道:“这酱油······你平常都没用过啊?”
“嗯。”闻叙白低应一声,“你要送你了。”
他本来也不怎么做饭。
齐最这才意识到他的不对劲,连忙放下手中的瓶子走了出来,看见走路摇摇晃晃险些摔倒的闻叙白,连忙一把撑住了他的肩膀,担心道:
“你怎么了,生病了?”
说着,齐最就准备去摸闻叙白的额头,却在半空中被对方躲了过去。
齐最:“?”
闻叙白皱眉:“你别拿刚碰过酱油瓶子的手摸我头。”
他清楚看见对方的嘴角抽了抽。
齐最无奈一点头道:“行。”然后迅速去洗手间里洗了个手,临走时,注意到满地的水渍,还有闻叙白尚且滴着水珠的头发,震惊道:“生病你还洗头???”
“等下,你嘴角的淤青是哪来的???”齐最猛然望向他。
“我自己撞的……”闻叙白捂着头道。
“自己撞能撞成这样???”
齐最有点犯恼,还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可当他看见闻叙白正歪着头,湿漉漉还泛着红的眼睛望着他,似乎已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脑子已经完全“罢工”了时,到嘴边的话却蓦然咽了过去。
齐最赶紧扶着他坐回床边,一把将床上被子拉过来盖到他身上,然后从闻叙白杂乱的物品堆中,艰难地翻出吹风机来。
插好电,顺便摸了一把他的额头。当碰到那烫手的温度时,齐最猛地双眼睁大,问他:“这么烫?你烧了多久了?”
闻叙白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量过体温了吗?”齐最着急道。
“没有······”闻叙白又摇了摇头,整个身子已经虚弱地靠到了床头,双眼紧闭,似乎累极了。
“睡一觉就好了······”他下意识喃喃道。
原本还想再问问有没有体温计的齐最,瞬间收了声。
“你······你先别睡,先把头发吹干,不然明天醒来会头疼的。
闻叙白没理他
齐最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掰过闻叙白的头,让他小心靠在自己肩上,借着这个角度,轻轻给他吹头发。
可纵使对方动作再怎么轻柔,吹风机的噪音却还是难免让“病患”感到烦躁。
闻叙白有些不耐烦地拧了拧身子,险些将头发卡进吹风机里,吓地齐最赶紧将东西拿远,惊出一身冷汗来!
“唉唉唉,你别乱动啊!”齐最吓道。
见闻叙白还是紧皱着眉,不知道到底睡着没有,齐最轻声叫道:“陈澈,陈澈?”
对方没有反应。
“乖,先吹完头发再睡觉,不然你会着凉的。”齐最轻声哄到。
闻叙白依旧闭着眼,却是没有再乱动了。
看着平常充满“刺”的人,此时却如此乖顺的“任他摆布”,不知为何,齐最竟忽觉心中有些痒痒的,似乎心中的某个地方被不经意间触动,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不知不觉变的更轻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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