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爱我,好吗?————宿夜雨

作者:宿夜雨  录入:06-18

「我呸。」就着大敌近在咫尺的瞬间,君清晏机不可失的啐了一口唾沫在他脸上。「想碰我?门都没有,就算把我卖了,我也会咬舌自尽给你看。」

压着他的壮汉与豪哥先是愣了愣,然后爆出一阵狂笑。

「小鬼,咬舌自尽是娘们儿才做的事,难道你是娘们儿?」豪哥的话又惹来一阵喧嚣与君清晏因羞愧而红了的面颊。

早知道,小时候他就多读点书,现在也不至于会因为用错词而被人嘲笑。

「大哥,干脆剥光他的衣服,直接验明正身啦!」有人鼓噪,一双眼也色瞇瞇在他身上来回逡巡。

君清晏闻言瞠大了眼,血色尽失的脸上,斑斑血迹更是成了惊心的反比。

「也好,顺便看看货色,哈哈哈。」豪哥比了比手势,两个壮汉便将君清晏架起,一路往楼下拖。

「我不要!」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君清晏挣开一只手,一拳顺势打上那人的脸,又转头狠狠咬了另一人的手臂一口,直到对方痛得受不了松开手,他才松口往回跑。

他不要跟他们走,他跟那个失格的人不相识,不相识!

冲进屋内,用力关上并锁起脆弱的木门,君清晏背靠墙,大口喘着气,这才想起重要的背包。

摸了摸身后,确定背包好好固定在自己背上后,他急速往后阳台跑去。

由于欠缴水电费多月,他家早已被切断电源,只能凭着印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往前摸索着。

在一段战战兢兢的行进路程,确定触碰到未加装锁头、只是好看用的铁窗门后,君清晏很高兴的准备攀爬上阳台。

「碰!」一声声响,他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而来的是一片黑暗。

失去意识前,他最后听到的是嘲笑。

「小鬼就是小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没想到我们有人会殿后吗?」

第五章

看着墙壁上的挂钟指向十一,时文桀的脸不禁沉了下来。

他还没回来。

这一年来,他都很准时的,他明白规矩也确实遵守着,为什么这一次却爽了约?

在大钟前来回踱步,只觉得心烦意乱。

他是不是,管太多了?那小鬼,过了十二点就要满十八了,最少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小大人,照理来说,他是不该过分限制他行动自由的。

但是他还未成年。用自己都感觉薄弱的理由搪塞着,时文桀不明白心里的窒闷所为何来?

迁怒瞪向桌上包装雅致的蛋糕盒,他只觉得,烦。

他不知道该感谢路放洋还是该气他,上午是他提议该适时给君清晏一个惊喜当做二年来努力的奖励,甚至故意泄漏他明天生日的消息,所以他才会偷偷买了个蛋糕准备替他过生日;没想到晚上路放洋又好死不死硬要把他留下来讨论新市场的开发与走向,这一搞,就搞到快十点半。


他到底想干什么?

等他们讨论完时,医院早已过了探病时间,害他只能坐在客厅一个人对着蛋糕气闷。

很不安。他已经很久没有担忧的感觉,他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经逐渐习惯君清晏在身边晃来晃去,「桀哥」长、「桀哥」短的喊,他不得不承认,他想念他这个室友。

不清楚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是什么,但现在充斥在他心中的就是担忧与坐立难安。

小鬼天天去医院,但看看时钟,将近午夜,医院早过了探病时间,他也该回来了啊。

抚着额,他只觉得头好痛。为什么他要多事捡回他?又为什么,他要自荐当小鬼的代理监护?现在,反而像是褓姆。

向来信奉坐而言不如起而行道理的人再也受不了一个人孤独等门的被动态度,信手抄起一旁才脱下不久的西装外套,拿起桌上的钥匙,匆匆忙忙出了门。

按下电梯、发动轿车引擎,一切都是那样流畅自然。

他,会跑去哪?

驾车疾驶在快速道路上,时文桀觉得自己隐约有着鲜少的恼怒情绪。

扣除医院与公司,他还能去哪?

那小鬼,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只手操握方向盘,另一手也没闲着,迅速拔起插在车充上的备用手机,俐落挂上耳机后,随手拨出了熟悉的号码。

(稀奇。)电话接通,传入他耳中除了冷淡的女声外便是吵得他头痛欲裂的摇滚乐。

「……妳那,很吵。」难得她会喜欢这种调调的音乐,改天买张送她好了。

(……又不是我愿意的,帮个客人庆生,热闹一下。)话里有着与他不相上下的淡漠。(你,总不会刻意打来找我吧?)

想她就该主动移驾,而不是光打通不痛不痒的电话。

「真瞒不过妳。」听不出是单纯感慨还是褒贬,时文桀轻吐了口气。「萸在妳那吗?」

(OK,等着。)背景音乐变成蓝调,他隐约听见她拉高的嗓音。

人在她那呀……最近他都忙着照顾小鬼头,反而与他们有些疏远,看来得抽空去看看老朋友们了。

他对「友情」这种东西感到不切实际,因为接近他的人大多怀抱有其它目的,久而久之,他也不信赖人了,唯有他们,自始至终无条件对他好,只因为他们是被看不见羁绊所牢牢束缚住、亲如家人的朋友,所以他对他们,既放心又安心,事情似乎只要有他们在,什么样的麻烦都能迎刃而解。


(哈啰,这么久才想起我,有没有太过份呀?)一个轻亮的女声语带揶揄调侃着,话里夹杂着笑声。

「……别闹了。」妳明明就知道你们一直在我心底。不是很习惯将肉麻的话说出口,他只得选择以严肃来逃避问题。「你知道清晏的老家在哪吗?」

(唷,已经从小鬼升级成清晏了啊?直接叫情人比较快啦!还有,你该不会大半夜急着跑去拜访人家父母好提亲吧?)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连串逸出口,半真半假的玩笑态度惹来某人挑眉。(记得哦,要发喜帖给我们。)


「……」跟她说话,有时候真的好累。当初他是因为要求对等尊重才改口叫他的名──虽然心底偶尔还是叫他小鬼,不过,这有这么值得她大惊小怪吗?再怎么说,他们也同居了二年多,感情变融洽也是应该的吧?


「他是个……未成年的男孩,而且,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他的头又开始疼了,虽然他二十八年来没交过女友,那也不代表他会随便对个小孩出手吧?更何况,他「理论上」是个标准异性恋者,只是他的被动态度与冷峻神情让他身边那些对他想入非非的女人们都只愿远观不敢亵玩,所以他才会到现在仍是孑然一身。


(未成年,迟早还是会变大人吧?要是没记错,他应该就在这一两天要满十八了?)女子想也没想便驳斥回去。(关系,可以慢慢建立呀,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

「……」感觉好象离题了。而且,依她的个性,怎么会平白无故去记个跟她毫无瓜葛的人的蒜皮小事?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在他不知道时悄悄蔓延了。


抖了抖身,时文桀决定打断女子天马行空的幻想,将她拖回血淋淋的现实世界。「那些不是重点。给我他的地址,他失踪了。」

(失踪?)不以为意的怀疑语调响起,又惹得他大皱其眉。

难道连她也质疑他的人格?

「对,他平常医院探病时间一过立刻就会回来,现在都快午夜了我还没见到他人。」原先想在十二点让他吹蜡烛切蛋糕许愿,这下也免了。

(呃……我说阿桀,你是不是管太严了?)总该给人个缓冲时间吧?或许,他临时有其它事,也或许,他去逛夜市了,有必要想得这么严重吗?真是个死板又爱穷紧张的男人。


「会吗?我以为,自从搬我家后他天天这样过日子,已经养成一种习惯。」每天晚上十一点,他只要在家,几乎都会看见君清晏准时坐在电视前专心学着简单的美语会话,有时候碰到不懂还会开口询问他;十一点半,他会看见孩子气的人端来两杯温牛奶,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闲聊抱怨着;十二点,他就会看见洗完澡的君清晏跑来他面前挥手说晚安,然后乖乖跑回房、钻进被窝里结束一天的生活。


他就这样看了他二年,与他一般,一成不变的规律生活。

(……)好象把可爱的小弟教成跟某人一样呆板了,让他当代理监护果然是个错误,不过她很好奇,那样无趣的生活,他俩是怎么忍受的?

「不要沉默,我知道妳口齿清晰、能言善道,方便现在给我地址吗?」再漫无目的开下去,绝对会绕台湾一圈。

(噢,我找找。)他会用这种话来褒扬她,一定有问题,不过一直逗他也不好玩,要是老虎发威就惨了。(我找到了,你记一下──)

「谢了,跟阿凛说一下,我有空就会过去坐坐的。」其实,他很想念他们,当大家在不知不觉中长大、各自飞出一片天时,他曾几度以为会连他们也失去,没想到距离越远,感情反而越融洽。


(三八,下次想念我们直接说,我们会很高兴。)他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善表达,还有心事往肚里吞,每每会让她气得想揍他。

「……那先这样了。」收了线,时文桀的唇边弯起一抹弧度。敢骂他三八的,大概只有他们吧?碰上他冻死人不偿命峻颜还敢说风凉话的人就只有他们……

他们,是特别的。

转动方向盘,不顾身后此起彼落的喇叭鸣与叫骂声,一个大回转,他将车掉头开往反方向。

◇◆◇

人烟稀少的堤外便道上,有两部改装过的小客车与几部改装机车,旁边站着十几个人,有的是虎背熊腰叼着烟的壮汉,还有一身黑西装腕的中年男子,夹在他们中间的是在车上因吵闹不休而被痛殴一顿、脸上挂彩的君清晏。


「……」

「……?」

静的只剩下耳边呼呼风声,两派人马显然都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下次,麻烦你挑个好一点的货色来。」该说他品味有问题还是眼光异于常人?怎么带个脸肿成猪头的人给他?

「抱歉,下次我会下手轻一点。」抚着脸上的黑眼圈,豪哥只得斜眼狠瞪一旁被手下架着的祸首。

穿著西装挑剔君清晏长相的男人大步一迈,站在他面前,只手托起了他的下巴审视。

「看起来还不错,挺清秀的,倒是合那些贵妇人的胃口……」话还没说完,君清晏已经抬起唯一能动的双腿,狠狠踢往他腹部。

「靠!你居然踢全哥!」豪哥冲上前去二话不说又是给他一顿臭揍。

「挺凶悍的,我喜欢,不过这样在这一行是混不下去的!」斜睨了自己手下一眼,全哥便后退一步,径自点起烟来。「他,还需要再教育。」

话刚说完,三名跟他一同前来的黑衣人马上走到君清晏面前挥起拳头,一拳拳重击在他的胸腹、面颊,痛得他几乎呕吐。

他不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停下挥拳的动作,等他再度有意识时,他已经平躺在地上,连眼睛都睁不太开。

「小子,这只是给你个教训,不要太目中无人。」他感觉到一股烟呛味喷上他的脸,还闻到一股口臭。

好恶心。虽然他喜欢男人,但是眼前满身烟味、满嘴槟榔的人却让他感到反胃作恶。

「小鬼,全哥讲的话你听到没!」见他没反应,豪哥索性一脚踩上他的腹部,再给一次重击,顺便在自己带来的兄弟面前制造些气势,可惜这一脚太准,压到某人因被殴而早已翻腾不止的胃,众人还来不及反应,有人已经被那来势汹汹又挡不住的秽物吐了一身。


好难过……君清晏只觉得喉头一热,一股逆流上冲,当场吐了离他最近的全哥一身。

他讨厌这味道……跟他死鬼老爸很像的味道……比较起来,他还比较喜欢时文桀身上带着麝香与淡淡皂味的特殊气息。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全哥纠结着眉头,不知该瞪地上几近毫无知觉的人还是眼前多事的人。

豪哥惊恐的说不出话。全哥是台北最大家牛郎店的负责人,在黑道上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现在竟然当众闹出这样的场面,他的面子要往哪摆?

更惨的是,害他尴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多脚又爱强出头的自己。

「死小鬼!」面子里子挂不住的豪哥动手正准备再甩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两巴掌,却被一声大喝斥住。

愣在当场的众人纷纷左顾右盼的寻找着声音来源,却在身后一公尺处发现了一抹颀长的身影。

◇◆◇

时文桀寒着张脸走向他们,原先就没啥表情的脸上更是宛若结冰一般,傲气凌人的姿态震慑了一票人。

刚刚在君清晏家,他看见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与和破旧楼梯格格不入的新鲜血迹与他最爱的柳丁后,心底升起一把无名火。

他会跑去哪?还是该说,他会被绑去哪?绑架他的人又是为了什么原因才带走他?没方向、没目标更没结论,他只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开碰运气,开着开着,便上了他家附近的堤外便道。


离家出走吗?不可能吧,绝不会连个行李都没拉,就这么潇洒的离开吧?而且出走,怎么会有血迹?唯一可能的便是有仇家寻上门,刚好被他撞着。

只是,是找君父还是找他时文桀寻仇?

他们同居的事虽没有刻意隐瞒,但由于两人在公司内不常碰面、上下班时间也不相同,所以鲜少有人会去多做臆度,可这不代表外面那些成日想绑架自己好大敲一笔的人没有察觉,所以君清晏因他而被绑架也是可能的。


一想到自己或许是害他陷入危险的间接凶手后,时文桀只觉得更加恼火,他气自己明明说好要好好保护他却没有做到。

有丝光火的开在便道上,他依稀看见一群人围着一样东西穷追猛打。

停?不停?他还要找小鬼!

搞不清楚为了什么而停下自己寻人的脚步,等时文桀会意过来时,他已经将车停在距离他们仅十公尺处。

看着他们高举重落的拳头,他大约可以猜得出来他们的动作是殴打或凌虐。不过不知道对象是什么?

一步步靠近,时文桀才在距他们一公尺之遥处停了下来,眼睛危险的瞇成一条线。

那是……小鬼?

原先准备从背后偷袭,却在看见穿著邋遢的人准备再往他脸上补两个掌印时耐不住的大吼。

这下可好,十一双眼睛看着他,出尽锋头了。

「你在对我吼?」豪哥怔愣看着一脸冰霜的男人。他有没有搞清楚他是什么身分啊?穿西装打领带外加整齐无皱折的西装长裤,一看就知道是规规矩矩的上班族。他凭哪点吼他?


「对。」越靠近君清晏,时文桀身上的凛冽气息就越发张狂。

不会动了?

「这年头,不是谁都可以当英雄的。」全哥捻熄了烟丢在草地上转而凝视他,身后的黑衣人赶忙上前朝烟蒂踩了两脚。

「我没有要当英雄。」他只是来把个深夜还在外游荡的小孩接回家而已。

不过,那是原先的打算。

他是个不爱认输的人,或许平常看起来一板一眼,只是个再矜持不过的人,可是一旦越过那条线,他可以变得很暴戾。

桀,本来就是任性凶暴,傲慢不温顺。

「你,很眼熟?」全哥一脸玩味的看着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孔,见他一直盯着草地上半昏迷的人,他露出诡谲的笑容。「不是当英雄,就是路见不平了。」

「可惜没有刀可以拔。」手下里不知道谁耍冷插进这样一句话,惹得哄堂大笑。

「不需要。」又看了地上的人两眼,时文桀终于将注意力放回眼前黑衣的男人身上。「活着吗?」

「不晓得。」打太极将问题打了回去,眼神却示意手下弄醒头晕目眩、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人。

「喂,起来,不要装死。」轻摇了摇君清晏,他们也很不愿意见到待价而沽的商品被搞得看起来像破铜烂铁。

「咳、咳,我……绝、绝不向你们这样的败类低头,你们只会……只会欺负无法还手的人……」君清晏痛得在地上站不起来,只得闭着眼将身子蜷缩成一团,以手环抱双膝倒在黄土地上任人摇晃。

推书 20234-06-07 :绝色伤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