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爱我,好吗?————宿夜雨

作者:宿夜雨  录入:06-18


「全哥叫你,还不起来!」豪哥一声令下,他的小弟正准备冲上前去使用蛮力弄醒君清晏,却被全哥制止。

「……再打下去,我就不要他了。」好好一颗可以雕琢的钻石都快被磨成粉了。难怪这么多年他还只是个小混混,只有武力而没智力。

「想打架,不会找个势均力敌的?」时文桀将脱下的西装外套整齐披挂在肩上,带着肃杀之气逼近他们。

他们居然打他?这么多人打一个,不觉得丢脸可耻吗?

「你是什么东西!」吃了全哥鳖的人转以凶狠目光瞪向来人,无奈来人连个响应也没有,一双深邃的眼只是紧盯着躺在地、奄奄一息的人身上。

「你又给我惹麻烦。」每次在外头遇到他,好象都是一副狼狈样哦?初次见面时他被打得遍体鳞伤,这次则是鼻青脸肿。

每次都好精采。

肿着眼,睁不开的人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先是一愣,随即低声抱怨。

「我又不、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愿意呀,只是这么刚好每次都让他看到糗毙了的样子。「咦……不、不对,喂,我不认识他,什、什么跟他没关系。」

残存的意识让他猛然想起时文桀平常的模样──优雅又带有洁癖的冰山贵公子,君清晏想到就觉得头好痛。

肉体痛,精神也痛。

那男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骄贵,这样一个翩翩公子哥哪打得赢黑道混混呀!根本是天方夜谭!他从小挨打挨习惯了,这点伤顶多一星期,呃,可能一个月就痊愈了,时文桀不一样啊,他看起来就是衔金汤匙出生的富贵人家子弟,他怎么能忍耐粗鲁的对待?


时文桀蹙眉。他不明白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吗?还越描越黑。而且,他在他眼中就这么别脚碍事?非得和他划清界线不可?

「英雄,他说不认识你。你还要救他吗?」全哥带着讪笑看向冰山,显然一点也没将他放在眼里。

「管他认不认识我,我认识他就好。」松开紧箍住颈项的领带,时文桀挑衅的朝他们招了招手。「不要啰唆,我一定要带他走。」

「谁、谁稀罕!」君清晏用尽全身最后一分力气大吼着违心之论,心头却有一道暖流。「要走你自己走,我、我不会跟你离开的,跟着你……太、太无趣了!」

天知道他多想抱着他痛哭!他那句一定要带他离开的话就足够让他感动落泪三天三夜不停,第一次有人、除了他母亲之外的人这样重视他,这叫他怎么能不高兴?

可惜,时机不对,他也没那个力气扑上前去拥抱他,他所能做的只有气跑他、让他主动打消救他的念头,那样,他才能不受一点伤害的离开。

这是他们家的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不需要淌这个浑水,也不需要为了不相干的自己去跟恶势力对抗,他不要他受伤。

因为君清晏知道,他自己受伤跟时文桀受伤比起来,时文桀的伤反而会更令他痛苦万分。

他替他做得够多了,再做下去,他俩的距离又会拉远、他欠他的又会更多,到时候,他就更没权利去喜欢他。

无法平衡的天秤是不能安稳共处的。

时文桀掠眉。很烂的方法。果然是小孩才想得出来。

「……我知道我无趣,但我希望你是之前告诉我,而不是现在。」他已经过了三岁小孩的冲动年纪,现在也不会因为手法粗劣的激将法而打退堂鼓。「你给我安静,乖乖在旁边等;你所需要做的就是等,等我摆平他们。」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全哥冷笑,一声令下,两方人马一块儿朝时文桀扑去。

风声呼啸而过,躺在地上的君清晏看不见战况,只听得见全哥低哑到令他无法喘息的声音发出阵阵诡笑。

第六章

最后的结果跌破众人眼镜。

获得压倒性胜利的人是最后还维持一贯优雅站姿的时文桀贵公子。

冷风飕飕,颇为偏僻的堤外便道,平日只有虫鸣露水草皮上,难得躺了几具活尸,尸横遍野的惨状外加哀鸿不断的悲鸣,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可能会以为误闯了刚被敌方偷袭成功的战区。


抬手抹去嘴边的血丝,邪魅的舔了舔唇,时文桀阒黑的眼直勾勾定在从头到尾都只顾着在一旁叫嚣而没胆上场的全哥身上。

「剩你了。」这么久没打架,他的骨头好象快散了,还好只有被打到嘴角而不是眼窝,不然要是被那些损友们看见,他可能会永远变成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

从小到大他都在练些有的没有的武术与拳法,直到十年前才停,这些小混混与还无法成为气候的黑道小弟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过对他现在的体格来说,一打十似乎还是太勉强了。

「别过来!」发现时文桀慢慢靠近自己,全哥下意识回身掐紧君清晏手臂,一把将他拉至身前当挡箭牌。

「不是我打赢,就可以带走他吗?」啧,越来越没格调。黑道上的道义伦常都消失殆尽了吗?

「我没有说过!」全哥将动弹不得的君清晏一把拽起,挡在自己身前缓步往后退着走。「你要考虑清楚,我是台北夜生活里最活跃的全哥!你一动我,就等着丢小命吧。」


「丢小命?」这词倒挺新鲜,以前,他不是没考虑过,只是现在他还有责任,不能说不要命就不要。「可惜,你要不走。」他的命交给了很多人,就是没打算交给他。

「不要过来!」发现吓阻无效,自己气焰远远低过对方后,全哥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把枪,直直指向态度依旧淡然却带着杀气的人。「你敢过来,我就开枪了。」

上膛,开枪的心意甚决。

「……」贝瑞塔M927?没想过他会有那玩意,这下看来会变麻烦。侧着头,时文桀思索着该怎样抢回那个老是替他找麻烦、自己却又放心不下的小鬼。

君清晏勉强睁开半只眼,只看到一个影子在自己面前飘来晃去。

「……桀哥?」他忽然喃喃自语的声音吓到了正挟持他当人质的人,心一惊,一个不稳扣下板机,一道划破空气的声响过后,一阵烟硝味在空气中弥漫开。

偏了。而且离心脏很远。

时文桀只感到左肩舺一阵刺痛,来不及细想,他立刻趁着千分之一秒的反射时间冲上前,一个回旋踢掉全哥手里的枪,又用右手给了他几拳,最后使劲力气一拉,让他右手脱臼,直接躺平在地哀嚎。


一人挂彩一只手臂,这下谁也不欠谁了。

顿时失去倚靠重心的君清晏直线下滑,在快要滑落在地时被一只大手紧紧勾住腰际。

「起来。」他也有一手受了伤,扛不动他。他不是故意要暧昧地勾住他腰部,而是他有太多前科,只要一用力便很容易将人拉脱臼,所以他才刻意避开他的双手改扶腰际。


朝地上横躺着的制式手枪枪托踢了一脚,在空中划起一道圆滑的弧线,闷声,扯动嘴角他硬是用受伤的左手接住。

这么危险的东西,带走好了。

「我、我跟他没关系……」听见枪响,模模糊糊看见有人影,不过太多个重叠在一起,一时间,君清晏还以为时文桀被枪打中而倒在地上。

最后的话哽咽在喉头。

「喂?」搞定了,他却不打算走吗?感觉到怀中人抖擞个没完,时文桀好纳闷地低下头看他,却不期然看到一张哭花了的脸。

没事情哭什么?

「桀、桀哥……」君清晏低着头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

「恩?」子弹还留在他体内,虽说无大碍,但不尽早取出还是会伤害身体。

半搀半扶着君清晏,时文桀温吞吞的将他带往自家轿车停放的所在。

「桀哥……」君清晏低泣着,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痛,痛到无法呼吸。他刚刚听到枪声,一定是桀哥寡不敌众……都是他的错……是他害了他……没想到单恋就算了,最后竟然连思慕的人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怎么样?」一直叫他又不说话,到底要他怎么办?被他反复的情绪又搞得恼怒的时文桀干脆不搭理,眼不见为净。

「放开我!我要去找桀哥!」半睁着眼,君清晏就要推开搂着他的人,却引来更紧窒的箝固。

「我在这,你要去哪?」忍不住低吼,他赫然发觉向来冷然的自己,竟然会被个小鬼搞得焦躁不安。

明明就被他好好扶着,还想跑去哪找他?

「骗人……我听见……听见了枪响……」泪扑簌簌直下,人却停止了挣扎。

这是桀哥的声音、桀哥的怀抱啊……是不是,他也死了?不然怎么会有幻听幻觉?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是一场梦,一场美得让他想哭的梦。

「我,好好的。」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是什么,但是当他知道他是为了他落泪时,他只感觉到心中被一股莫名的情绪涨满,满得令他感到……窝心。

将枪在空中拋换至右手,举起空了却负伤的左手,时文桀抓起君清晏的手贴上自己的颊,让他感受自己的生命力与温度。

「我,很好。」只是中枪了。

「啊、啊……」原先半瞇着只眼的人噙着泪,露出一抹坦然的笑。「你没事,真好……」虽然全身上下瘀青多处、手也可能骨折了,君清晏仍硬将自己身子偎向某人怀抱。


「恩。」他到底是在带小孩还是养小猫啊?君清晏横看竖看都像是只爱撒娇的猫。

不过,他不讨厌。

好不容易将两人弄到车门边,正准备将神智不清的人推上后座好上医院,君清晏却忽地在他贴近他时,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的吻。

轻轻的,却满溢着情感。

「桀哥……我好喜欢你……所以……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剩下的话变成嗫语,一碰到温暖的椅垫,某人马上倒头睡死。

「……」抚着还有余温的唇瓣,时文桀在心底低喊一声。

小鬼。

◇◆◇

他,是被吵醒的。

他可以肯定。因为一睁开眼就看到两个人在他床边交头接耳的很大声。

「唷,咱们的王子醒了。」一阵揶揄。

掀了掀眼皮,时文桀觉得自己的动作实在很没意义。

那种语调、那样嚣张跋扈的戏谑态度,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嗯?」难得慵懒地躺在双人床上,他用右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全身上下筋骨酸。

这是哪?朦胧里有着眼熟……

其实他意识还没有很清楚,只是第六感告诉他,自己目前的处境很安全。

或许,是因为听到他们的声音了吧,才让他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阿桀,你应该是伤到手而不是脑吧?怎么会连自己家都认不出来?还是说,你有轻微脑震荡?」女子俯身,右手直接抚上他的额际审视。

那个庸医该不会没检查出其它问题吧?

「我很好,只是还没有很清醒。」时文桀唇角扬了扬,勾勒出一抹优美的曲线。

除了嘴角被人揍了一拳、左肩舺被人开了一枪外,他可以说毫无大碍。

「那要不要再睡会儿?」女子替他拢平薄被,体贴的问着。

「晚点吧,你们难得来。」他欲起身略尽地主之谊,却被另一道高佻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回温暖被窝中。

「你受伤了,别又急着起身招呼我们。」一直立在一旁静静注视着他的人终于开口,脸上是相似的冷然。

「……?」那张脸配上声音有点熟又不是很像,到底是谁?

「真傻了吗?」像是怕他不清楚自己是谁,人影索性蹲下,趴在他床边凝视着。

「噢。剪了头发?」难怪他认不出来。

很自然将右手抚上那柔顺服贴在耳侧的短发,时文桀脸上有着一抹温柔。

「换个心情罢了。」偏着头,斜仰四十五度的侧脸带来些许傲气与狂狷。

「阿凛很帅吧。」女子一把从名为阿凛的人身后往前抱紧,亲昵的将脸贴上。

「恩,英姿焕发。」不过可能会被人被误会。

「如果你是好端端坐在店里夸奖我,可信度会比较高。」没有直接责备,话里却不难听出院怼。

「……抱歉。」伸手爬梳散乱但软细的黑发,时文桀脸上有着愧疚。

他,大概让他们担心了吧?

「你呀,成功吓坏我们了。」女子不悦的轻拍了拍他的额,嘟着红唇抱怨。「当你告诉我们你中枪时,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那一晚午夜,泡在酒吧天南地北闲扯淡的他俩接到了他的电话,语气轻缓却带着一丝压抑,奇怪的氛围马上让他们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威胁利诱之下时文桀才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挨枪子儿的事实──这引来他们的天翻地覆。


抓起手机,他俩急匆匆出门,一路驱车直往他家住所,才刚开到他公司楼下,眼尖的人便看见他的车停靠在路边,而他则是昏沉沉睡着在车上。

当下,两人胰岛素暴冲,一人扶扛起一个伤患就往顶楼奔去,在打电话给信赖的医师、诊断后确定并无大碍,他俩才放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不过……

「对了,今天星期几?」话锋一转,时文桀低声询问着另一件放在心上的事。

他去找小鬼那天是星期三,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又积欠了多少工作没完成?

「星期五。」高佻的人将修长双腿交叠,自动自发在他床边坐下,与他对望。「你哪都别想去。」

一醒来就只想着工作,难不成他真想被堆积如山的卷宗淹死?

「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呀,他不可能永远逃避自己的责任。

「闭嘴。」两道音调不同却如出一辙的轻责声将他未完的话截断。

「我要打电话去骂那个没良心的迢诗允了,都是他害你变成工作狂。」女子见他张口欲辩解,立刻凶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最好不要想说服我,要不是你开了先河,我这辈子都不会相信住在大台北里、开着高级房车的人居然会因为营养失调而昏倒!」


她真服了他,那天,他俩都以为他是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没想到老医师诊断完后只是笑笑的对他们解释「营养失调」。

什么年代了,一个事业有成、年近三十的大男人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身体啊?!传出去不笑掉人大牙才怪!

「……」看来,短时间内他想重返工作岗位,有点困难。

「你好好养伤吧,公司里的事,放洋会替你处理。」一直坐在床上牵制他行动的人勾了勾唇角,眼里尽是关怀。

「……也只有这样了。」要是他再继续坚持下去,他们俩很可能会直接拿来麻绳将他五花大绑在床上三天三夜,让他好好休养生息兼自我反省。

唉……死党……

「对了,阿桀,下次出门前记得将蛋糕先放入冷藏室哦。」女子笑得灿烂,眼中却闪烁着调皮的光芒。「蛋糕会坏掉。」

「蛋糕……蛋糕!」时文桀低咒,他该死的忘记了!他该替他过十八岁生日的。「他呢?还好吗?」以手抚额,他隐约感受到自己的心情似乎起了波澜,不再那样对外人心如止水。


「很好,不过这两天跟你一样,睡觉的时间比较长。」淡然解释君清晏的伤势,眼角带着笑。

感觉,有人变温柔了?只是不晓得是谁在不知不觉中改造了他?不过,这是好现象。

「我晚点去看看他好了……」时文桀喃喃自语着,却没发现自己的嗫语声音之大,足以让一旁的友人听得一清二楚。

使了个眼色,女子勾起正摀着嘴打呵欠的人手臂,漾着笑朝时文桀道别。

「阿凛也累了,我们先回去喽,你好好休养身体。」他们为了照顾两个镇日昏睡的人,也忧虑得睡不好、甚至筋疲力竭,是该好好回去休息了。「不过,我有叫放洋盯着你,在星期一之前,你都不准踏进公司──你该信赖他的能力。」像是不放心,女子殷殷叮嘱着。


轻颔首,时文桀露出淡漠到难以觉察的笑。

「我答应你们。」他们对他已经够两肋插刀了,要是连让他们放心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他就太没用了。

「那我们先走了。」女子巧笑,眨眼给了他一个回眸飞吻。「还有哦,凶器我们已经带走了,留在你这会造成麻烦。」她有好大一笔帐要跟那人算算了,这下新仇旧恨刚好一起来。

推书 20234-06-07 :绝色伤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