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察觉到他的心思,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搂进自己怀里,“真是一个好孩子,小余能进我们家,是我们一家的福气。”
顾母是打心里这么感觉的,儿子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咳嗽,还出门转了一圈,这让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同时,这也让顾母从内心坚信姜余旺她儿子,旺她们全家。
姜余感觉自己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孩子,他在大伯父家生活的这些年,早就学会了怎么为自己打算。
他学会了怎么撒谎,学会了怎么干活不太累,更学会了偷偷的藏钱。
可现在他发现,之前的那些全都用不上了。
婆母的身上很暖和,他忍不住便把头埋在婆母肩膀处,察觉到婆母有力的手拍着他的背。
他好像,不用再害怕了,也不用担心自己随时会被赶出去了。
顾文承原本只是想起来倒些桌子上的水喝,结果没想到竟然能听见外面堂屋里这一番谈话。
他喝了一杯水,忍不住对姜余有些感同身受的心疼,他从小也是没了父母,轮流借住在亲戚家,虽然他从小学便开始上寄宿学校,那些亲戚对自己都不错,但是到底是不一样。
况且姜余和他的情况又不同,姜余在大伯家过的并不好,从那满手的茧子和冻疮就能看出来,对方过的很差,恐怕是遭受过不少冷言冷语,甚至是苛待的。
顾文承叹了一口气,把杯子放在原位,去床上睡觉。
他现在身子不好,想什么都没用,他会尝试着和姜余相处,努力让家人过上比以前更好的生活。?
顾文承昨日睡得早,今天便早早起床,姜余昨天睡的晚,现在还在睡。
顾文承也没有吵他,只是自己一个人起床。
昨日染的布,已经被早起的母亲晾在了后院里。
顾文承一去后院,就看见那绳子上晾晒的布,只见几张土红色的布中间夹杂着一张黄粉的颜色的布,分外显眼。
他走过去摸了一下布匹,白色的棉布十分容易上色,柳枝染的粉色很嫩,粉色中又透着一些黄,是很漂亮的颜色。
顾母见他站在那,笑着道:“今天早上我过来看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柳枝条染出来的颜色竟然这么好看,到时候用这布给余哥儿做一个褂子,穿上肯定好看。”
顾文承笑着道:“是娘做衣裳的手艺好,任何布只要到了娘手里,都能做出来好看的衣裳。”
这句话一出口,立马逗的顾母笑的合不拢嘴。
“父亲呢?”顾文承又问。
顾母道:“你父亲他一大早就拿着钱去县城的畜牲行赎骡车去了,晚些还得去其他村里收猪。”
顾文承点头,便没有在多问。
他们二人回到前院的时候就看见姜余坐在院子里的一个小凳子上醒神。
顾文承眉头一挑,走过去问道,“是我刚刚吵醒的你吗?”
姜余立马摇头,“没有、没有。”
其实他没想到自己今天也能睡这么晚,要不是顾文承起床的动静把他弄醒,他都不知道自己能睡到什么时候。
一想到自己嫁过来,连续两天都起晚了,他忍不住有些脸红。
幸好娘和爹都是和善的人,要是换成其他人家,他是万万没这种待遇。
顾母笑着道,“既然都醒了,那就来吃饭吧。”
吃完饭,顾母和姜余在灶房收拾。
顾母一边收拾一边和姜余说话。
“虽然说只有女子才有回门的说法,可小余你是我们家正儿八经聘过来的。我昨天晚上就想着,该回门还得回门,这样一来,你也能不被村里人看轻。”
听到这些话,姜余动作一顿,心中觉得暖洋洋的,他没想到娘竟然能为他考虑到这些。
顾母道:“我昨天晚上就已经把回门礼都准备好了,上午你爹收完猪就回来,到时候送你们两个去姜家。”
姜余想了想,然后道:“娘,文承哥的身子刚刚好,虽说昨天去村口走了走,可到底没出村。最近有些倒春寒,天气凉,我看…,要不还是等文承哥身体好全了以后,在陪我回大伯家吧。”
顾母当然又怕儿子病了,可是回门也是大事。
“那你……”
姜余笑笑道:“我不碍事。您也知道,我大伯母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我成亲那天带过来十两银子,恐怕也已经把大伯母得罪死了。我大伯母的气现在肯定还没消下去,万一回门以后我们起了争执……”
说着,他语气微微停顿,然后接着道:“我受些委屈没什么,可文承哥是个读书人,身子又刚刚见好,我怕到时候出事。”
顾母一想姜余的话说的很对,万一那王桂花脑子不清楚对文承和余哥儿发难怎么办?
他们俩一个瘦瘦小小的,一个身上还带着病,到时候万一起了争执,肯定闹不过王桂花。
“还是委屈你了。”
顾母有些愧疚,回门是大事,一般不按时回门的,或直接没有回门日的,都是那些被婆家不重视的媳妇待遇。
姜余摇摇头,“没关系的,不碍事。”
他是真的觉得不碍事,他甚至都不想回门,他又不是女子,不必在意过多细节。
而且回门必须得带回门礼,他真是一点也不想给大伯母带东西。
此时顾文承进来,道:“娘,我昨天熬的糖呢?”
顾母也才想起来这事,昨天忙的都忘了,她道:“在灶房桌子上的篮子里呢,要不是你提起来这事儿,我也都忘了。”
顾文承走过去,掀开篮子上木盒里,昨日那还是粘稠的糖液,如今已经结成了块。”
“哎呀,真的凝固了。”顾母惊讶的道。
姜余脸上的惊讶也掩盖不住,虽然昨日知道红土根可以熬糖,但是亲眼看见糖,还是很惊讶的。
顾文承把盘子里的糖块倒扣出来,幸好他昨日的时候事先在盘子里铺了一层炒熟的面粉,否则根本倒不出来。
顾文承把糖块拿着刀切成小块,然后分别给顾母和姜余递了一块。
“你们尝尝甜不甜?”
姜余把这堂小心翼翼的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接着,他惊讶的睁大眼睛,然后看了一下手里的糖。
真的是糖,是甜的,但是又和他曾经吃到的糖,味道不太一样,因为上面撒了一层花生碎,因此还有淡淡的花生的香味,咬上一口,满嘴生香。
“这竟然是红土根做出来的东西。”顾母同样十分惊讶,“这话要是说出去,谁敢信呀?”
顾文承也吃了一口,甜的,却又不是甜的霸道,同时花生碎的味道中和了一下甜菜根原本的土甜味,让整块糖吃起来香了不少。
顾母一边吃一边啧啧称奇,“这东西要放在外面卖,这么一小块,恐怕也得卖上两三个铜板。”
姜余突然有个想法,“娘,我们多做一些糖,去大集上卖怎么样?”
没等顾母说话,姜余就否决了自己这个建议。
“不行,糖太贵了,大集上估计没多人会买,而且咱家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多红土根做糖。不如…不如就些米花糖怎么样?”
顾母听见他这话,眼前一亮,“好主意啊?”
一斤糖,在县城得卖上五十文,这年头糖都是金贵东西,价格昂贵,普通农户人家也只要过年过节,或者走亲送礼才会买糖。
而且他们这边市面上的糖都是蔗糖,也有麦芽糖,不过做麦芽糖很浪费粮食,大集上用一小棍搅着吃的麦芽糖,只要一点就能买到将近八九文钱了。
顾母想了一下,在普通大集上还真不确定有人会花钱买,但是做成米花糖就不一定了,米花糖是他们这边过年才会做的东西。
两个人说干就干,顾文承都被挤到了一边。
看着忙活起来的两个人,顾文承好笑之余,又有些心酸,前些日子原身生病,应该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所以家里人才会想办法赚钱。
在这个时代就要遵从这个时代的规则,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赶紧考上秀才。
“娘,我就先去看书了。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喊我一声就行。”
顾母朝他摆摆手,“这里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身子刚刚好,看会书就歇会,别太累了。”
顾文承点头,“好。”
家里红土根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了,把甜菜根放在后院的锅里熬着,顾母和姜余就去灶房爆一些黄米花。
姜余烧火,顾母开始做,在锅里放油,把黄米放进锅里,中小火开炒,把锅盖上,过会儿在把炒好的米盛出来就成了。
后院的糖还得慢慢熬着,顾母抽空去了一趟顾文承的屋子,把回门的事情和他说了一下。
“小余心细,要不是他说我都想到这一茬。”
顾文承也才意识到,原来今天是回门的日子,他轻笑,“嗯,小余是个性格妥帖的。”
顾母道:“要不然咱们就十五天以后在回门,到时候估计你的身子也就好了不少了。”
顾文承:“都听娘的安排。”
得到顾文承的回复,顾母喜笑颜开的去后院守着煮甜菜的火。
距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顾屠子驾着驴车回家,原本是想趁着这时候送顾文承和姜余二人回门的。
顾母也把回门的事情也同他说了一下,顾屠子也理解。
中午一家人吃完饭以后,顾屠子再次就赶着骡车去县城。
等顾屠子走了以后,顾母突然一拍大腿,“忘了让你爹尝尝咱们新做出来的糖了。”
顾文承和姜余两个人相视一笑,姜余看见顾文承也在看自己,他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从顾文承的角度,正好看见他发红的耳朵。
顾文承眉头一挑,他这“小妻子”其实还挺可爱的。
下午糖熬好,顾母把炒好的黄米放进去,又放进了一些花生碎,于是就开始不停的搅拌,最后放到托盘里,把表面压实擀平,米花糖就成了。因为糖的颜色红,做出来的米花糖的颜色也是红黄发亮,看着就很有食欲。
再把压实的米花糖切成块,顾母递给姜余一块,让他尝一尝。
姜余吃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又带着黄米的香气,一口咬牙去满口酥香。
“好吃。”
顾母笑着道:“明天再做一些,等后天我们去大集上买卖。”
晚上顾屠子赶着重新赎回来的驴回家,看见这一幕,顾母不知怎么的,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她低头偷偷擦了擦眼角。
索性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家里的日子眼瞧着也越来越好,她应该开心才是。
姜余看见顾母红了眼睛,没有做声,只是晚饭的时候几乎把顾母平时干的活通通接到自己手里。
吃完饭,顾母把糖的事情向顾屠子说了一下,惊的顾屠子筷子都没拿住。
顾母笑着递给他一块第一次做的糖,“怎么样?”
顾屠子尝了一口,“真是糖!我的乖乖,这么一小块糖,在县城得买上两三文钱吧。”
“可不是吗。”顾母看向自己儿子,“要不然村里的老人们总说读书人金贵呢,这可是咱们儿子想出来的。”
顾文承把自己编的去南方游学的所见所闻又向顾屠子说了一遍。
顾屠子点头,“这就像是老话说的那样,走的地方多了,见识自然也就多了。”
顾母又递给顾屠子今天白天的时候,做出来的米花糖。
顾屠子看着稀奇,尝了一口,味道十分不错,这年头,只要是带着甜味的东西都好吃。
顾母笑着看向姜余,“说来还是小余的主意,要不是他提醒,我还真想不起来,还能做些米花糖去大集上买。”
顾屠子满意的道:“不错。”
顾文承也道:“小余脑子灵活,有赚钱的头脑,而且他还识字呢。”
这下顾母和顾屠子两个人是真惊讶了。
顾母惊讶道:“小余竟然还识字?”
姜余被连续夸的脸颊发红,“我母亲以前识字,她在我小时候教过我一点。”
顾母更惊喜了,她道:“识字好啊!”识字就跟她家文承更配了。
她伸手拉住姜余的手,真是越看越满意。
虽然姜余现在又瘦又小,皮肤还有些黑黄,但是他五官端正,牙齿也整齐,现在长相不出挑明显是还没张开,想必年岁再大些,肯定是个长相整齐的小哥儿。
顾文承看着局促不安,耳朵红的快要滴血的姜余,笑着轻咳一声:“娘,你和爹今天都忙了一天了,现在天色不早,赶紧去歇息吧。”
顾母闻言瞪了他一眼,她怎么能没听出来,这是自家儿子找理由护姜余呢。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恶婆婆,看着儿子和姜余关系好,她也高兴。
“好,我和你爹要去歇息了,你们也早点歇息。”
第二日一大早,顾母还是去村里其他人家那边换些红土根,昨天把家里的十斤红土根都用完了,大概熬出来一斤半的糖。也就是说,大约六七斤的甜菜,就能出一斤糖了。
去县城买一斤糖得至少五十文,可红土根这东西很便宜啊,而且个头大。
村里其他人只当是顾母拿红土根染布的,便换给了她一些。
顾母和姜余又忙活了一天,第二日就是去东河庄赶大集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本文糖的价格按照唐代天宝年间算的,根据记载天宝年间米价为每斗十三文钱,一斤蔗糖可以换120-180斤大米。
另外明清时期记载,时任顺天府宛平县知县沈榜记录,“每斤大米2厘8毫,每斤白糖40厘。”白糖价格是米价的14倍多。
可见糖在古代有多么贵。?
姜余和顾母两个人去赶集,留下顾文承自己在家。
于是今天顾文承就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孝经》开始看,其实通过这两天的学习,他可以看出来原身之前的基础很扎实,这本书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注解。
只不过原身在考上童生以后略微有些懈怠,但是又因为这几年一直在私塾读书,学识还是不错的。
原身已经是童生,只要再考过院试就是秀才,本朝秀才免服徭役,虽然不会免地税,但是朝廷会给秀才分官田,同时还可以见官不跪,有诸多便利。
本朝的院试考试内容包括文学、历史、伦理道德、算经等方面,和童生考试大致相当,不过考的会更难一些,而且算经的考上范围也比童生时候加大了不少。
院试三年两考,下一次考试已经定了,是今年下半年,也就是说,留给顾文承的时间并不多。
但是原身的薄弱项其实是算经,上次秀才没考过,也是栽在了算经上。
顾文承回忆了一下算经的基本考上内容。嗯,挺简单,难一点的也就现代小学奥数的水平。
大门突然被敲响,顾文承一愣,他放下书,走出去开门,就见是大伯家的老三顾文渊。
“文渊?”
顾文渊其实不太喜欢自己这个堂哥,没什么太大的理由,只是单纯的学渣讨厌学霸而已。
“我娘让我来的,说今天就文承哥你一个人在家,让我过来和你做伴。”
顾文承眉头一挑,“那就进来吧。”
顾文渊今年十三岁,是个半大的孩子,压根闲不住,顾文承在一边看书,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个木头,拿着一个小锉刀开始削,慢慢的一个活灵活现的木雕就出现在他手里。
顾文承不知不觉坐的时间有些久,他站起来,正好招呼堂弟喝些水,就看见他手里半成型的木雕。
“你会做木雕?”顾文承开口道:“做的很精致。”
顾文渊抬眼看了他一样,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笑:“这种小物件雕起来简单,我上年端午节,用木头雕了个龙首,那才叫精致呢,不过,让我爹给烧了。”
顾文承有些不解,“为何?”
顾文渊撇了撇嘴,道,“我爹不喜欢呗,他非得让我和你一样去读书,考功名。”
顾文渊的爹是本村的里正,里正可不是一般的农户,能做里正的一般都是读过书,同时在村里又一些声望或者是宗族人口众多的人。
而且里正也算是不入流的官吏,懂朝廷律法,帮助官府处理民间的赋税徭役,还能解决一些家长里短的事。
里正虽然在官场上不入流,但是在官府也算是能挂的上号的。
顾文承听着小孩的抱怨,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人和人的天赋不同,你擅长手工,以后未必不能成大事,春秋时期的鲁班也是木工,他凭借自己的手艺,造福一方,照样闻名后世,受人敬仰。”
顾文渊活了十三年还是头一次从自己这位堂哥嘴里听到夸奖的话,一时间还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吗?做木工也能这么厉害?”
顾文承,“当然。不过,你既然会木工,请你帮个忙怎么样?”
顾文渊挺起胸膛,“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答应。”
顾文承失笑,“也不算什么大事。”
顾文承要他做的是传统农业村庄里的木制辘轳打水器,自从那天他看见家里水井打水,每次都需要用人力硬拉上来以后,就感觉太费力了,于是他就想到了这个。
他拿出一个碳条,开始在一张纸上画图。
辘轳打水是一种传统的水利工具 ,工作原理基于杠杆原理,通过轮轴、绳索和杠杆组合,实现将井中的水提升到地面。
在打水中,轮轴是起着作用的关键部件,只要向辘轳中加力,轴开始转动,通过轴上的绳索,将水桶和水一起拉到井口。接下来,摇动通过杠杆,绳子卷在轴上,便可以轻易将水桶从井口提起,完成提水的过程。
大概两盏茶的时间,顾文承就画好了图,递给顾文渊。
顾文渊接过纸,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画图手法,虽然他本来也没见过几张图。
主要是顾文承给他的图,画的简直就像是要从纸上跃下来似的,而且这也太详细了,上面就连木头的长度尺寸都标注好了。
顾文承,“这可以做出来吗?”
顾文渊眼睛一亮,“没问题。”
顾文承道:“等今天晚上我会和我爹说,需要一些木头……”
“不就是木头吗。”顾文渊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顾文承:……小伙子有干劲挺好。
顾文渊有些好奇的问,“文承哥,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东西来打水的?”
顾文承笑着解释道:“其实很多地方都用辘轳打水,县城一些人家也有。只不过咱们这边的村子里有河,水渠也多,大部分人都习惯于去河边挑水吃,家里有水井的人家少。用的人少了,自然不会有人特意去琢磨这些东西。”
顾文渊了然的点点头,“这辘轳打水不难,就包在我身上吧,我去找些木头。”
顾文渊出去了大概一个时辰,等再回来的时候,他身上跟着两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子,其中一个小子推着一个木制的小板车,上面放着一些木头。
几个人见到他以后,都乖巧的叫哥。
顾文渊带着两个小弟直奔后院的水井边,他对照着图纸,又有两个人帮忙,家里又有现成的麻绳,一个时辰就弄好了。
弄好以后,顾文渊还在麻绳的另一头系上木桶,摇晃木把手,把木桶放下去,然后略微用力,就把木桶提上来了。
顾文渊脸上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唉?很省力唉。”
“我也试试,让我也试试。”
两个小伙子分别试了试以后,脸上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其中一个小子顾齐,他感叹道:“用了这东西,我也想让我爹在家里打一口井了。冬天去水渠里挑水可太受罪了,有时候水面上结一层冰,还得把石头丢下去砸开冰面。”
周数附和道:“可不是嘛,尤其还得大早上去挑水,那风冷的,都能把手冻掉了。还是文承哥厉害,有这东西放在井上,我娘说不定也能同意在家里打口井。”
顾文渊听两个小伙伴这么说,不知为何,他有些跟着骄傲,好像夸是是他一样。
顾文承笑着道:“那你们家里如果也想按这个,就得去请文渊帮忙了,毕竟这东西是他做出来的,我就是画了张图而已。”
顾文渊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辘轳打水他以前见都没见过,要不是有图纸,他根本做不出来。
“要不是有文承哥你图,这东西我也做不出来。”
顾文承抬头看了一下天,“你们三个中午就别回家了,在我这里吃。”
三个小子哪里敢答应,顾文承可是村里的童生老爷,他们几个平时最多也是远远看他一眼,哪里敢随便打扰他。
顾文承笑道:“今日我家也就我一个人,在加上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还是得感谢一下的,中午就再这吃吧,我去做饭。”
顾文渊欲言又止,他很好奇文承哥会做饭吗,虽然他只是读了两年书,但是也知道读书人讲究君子远庖厨。
顾文承对这位堂弟也没多客气,“文渊,过来烧火。”
顾文渊下意识回答:“好。”
家里有些五花肉,还有些土豆,萝卜,野菜。
顾文承看见顾母自己做的大酱,想了一下,决定给他们弄个低配版的铁锅炖。
五花肉切片,放进油锅爆香,等肉里的油脂被炒出来,放入的大酱继续翻炒,接着放入准备好的蔬菜,再下入调味料翻炒均匀,然后便是加水。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了,在锅边上贴黄米面饼子。
把事先揉好的黄米面贴在锅壁上,在盖住锅盖,用中小火慢炖,这样在锅边的热度和锅里的水蒸气就把黄米饼蒸熟。
这样的米饼吃起来焦脆可口,有肉香味,同时还有黄米本身的味道。
顾文渊在闻见香味以后,就不在怀疑文承哥会不做饭了。
这也太香了,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本来饭量就大,几个人又忙活了一上午,闻到香味,肚子都开始叫起来。
很快饭就做好了,顾文承掀开锅盖,浓郁的香味顿时充满整个灶房,他用铲子把贴在锅边的饼子铲下来,又把菜放进一个盆子里。
顾文渊端起盛菜的盆子,顾齐拿着装饼子的盘子,周数手里拿着三个人碗筷,几个人去堂屋吃饭。
三个伙子埋头就吃,一边吃一边夸顾文承厨艺好。
期间顾文渊实在没忍住,“文承哥,读书人不是讲究君子远庖厨吗,你怎么会做饭的?”
顾文承知道原身虽然和顾文渊是堂兄弟,但是二人压根没怎么接触过。
原身瞧不起村里人,认为他们都是泥腿子,因此根本不屑于放下身段去主动交谈。
但是顾文承不同,他不是原身,他有些方面到底和原身不同。
原身之前一年到头基本都在县城,每年私塾结课或放假也会临时在县城租个小院子住着,压根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