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渝by公子轻尘/靡宝/煮字疗饥

作者:公子轻尘/靡宝/煮字疗饥  录入:03-03

“还有,”藤黄说,“老宋还让我问你,你这个假打算休到什么时候?他手头最近有个活儿……”
“不干!”闻书玉断然拒绝。
“……很来钱!”藤黄说,“你让我把话说完嘛。”
“……”闻书玉低声问,“多来钱?做奶妈的活儿我打死也不接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在退休和赚大钱之间,闻书玉觉得自己恐怕还会徘徊好一阵子。
“放心,不是做奶妈。是……”
梁禹昌走了过来。闻书玉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我打搅你了?”梁禹昌有些抱歉。
闻书玉摇头:“诈骗电话。问我有没有兴趣做兼职赚钱。你怎么不去跳舞?”
“你跟我跳吗?”梁禹昌反问。
西罗开放,婚礼上也不是没有同性情侣跳舞。但梁禹昌觉得,如果舞伴不合适,还不如在一旁歇歇脚。
闻书玉讪笑:“我脚还没好全,今天怕是不能奉陪了。”
梁禹昌嗤笑,知道这是借口,但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新人夫妇在舞池里相拥起舞,神情陶醉,任谁看都觉得两人深深相爱。
梁禹昌还怪羡慕的:“他们俩都是丧偶,和原配的感情也很好,独身了好多年。你说他们现在会想起原配吗?”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继续活下去。”闻书玉一派淡然,“再好的人也会死,再热烈的感情也会结束,这世上没有永恒的东西。感受过,并且保留了美好的回忆,就够了。”
梁禹昌喝了一口酒,低声说:“你知道了?”
闻书玉含笑瞥了他一眼,轻柔的眼波在修长的眼尾一转。
“你上次突然跑到农场来找我,就是想告诉我这个事吧?”
梁禹昌讪笑:“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闻书玉说,“你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当初不就和你说过吗?聚散都是缘。缘起,就在一起。缘尽了,就散了。”
梁禹昌心口猛地一疼,握住了闻书玉的手。
“书玉,留在西罗吧!裴将臣还太年轻了,完全没定性,谈恋爱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游戏。而我是真的想找一个人,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闻书玉借此机会把手从梁禹昌的掌中抽了回来。
短信是阿曼达发来的,只有简短四个字:“到西庭来。”
“这里有点热,我出去透透气。”闻书玉起身。
“我给你拿香槟!”梁禹昌立刻说。
“我不喝酒……”
可梁禹昌已走远了。
闻书玉摇了摇头。
这位主儿大概也没发觉,他和裴将臣一样,都有着一种上位者的自以为是。
他们的本性都挺好,也有很多讨人喜欢的地方,但是这份骨子里的傲慢,让人很难对他们彻底托付真心。

西庭其实就是宴会厅西面不远处的一个小庭院。
闻书玉本以为阿曼达和同事们避开老板在这里玩乐,没想同事是半个影子都没看到,只看到了本该在宴会厅的老板。
黑色晚礼服让裴将臣的身段衬得尤为修长挺拔,他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清水般的月光落在他宽阔的肩上。
听到闻书玉的脚步声,裴将臣施施然转过了身。
解开的领结挂在脖子上,领扣松开了三颗。
这么一副落拓不羁的造型也不知道是无心插柳,还是故意捯饬的,让人觉得有点好笑同时,又确实被戳了心。
闻书玉莞尔:“把我骗过来干嘛?”
裴将臣反问:“我们在舞会上,你觉得呢?”
闻书玉微微一怔,随即笑了。
舞曲从宴会厅的方向飘过来,只剩袅袅余音。裴将臣掏出手机,在上面一点,一首抒情且非常耳熟的老歌如水般流泻而出。
“Wise men say,only fools rush in.”(智者说过,只有傻瓜才会坠入爱河。)
闻书玉差一点哂笑出声。
“But I can't help……”
裴将臣笑盈盈地牵起了闻书玉的手。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还记得这首歌吗?”裴将臣问。
闻书玉茫然:“这不是猫王的歌吗?”
裴将臣摇了摇头:“没事,我记得就行。”
月上中天,照得这四四方方的小庭院仿佛盈满了泉水。人在水中,慢悠悠地踩着舞步。
裴将臣将闻书玉搂在臂弯里,脸颊贴着鬓角,心跳和体温随着紧贴的胸膛传递给彼此。
“今天我和很多人都跳了舞。”裴将臣低声说,“但我真正想一起跳舞的,只有你一个。”
闻书玉闭上了眼,郁躁了两日的情绪突然就这么奇迹般地渐渐平复。
“我想起了。”闻书玉说,“圣诞节……”
裴将臣愉悦地笑了,吻了吻他的额角。
“我一直都确定,你口头说要走,但是绝对舍不得我。因我们书玉呀,真的很爱很爱我……”
闻书玉无声地笑。
“说呀。说你爱我。”裴将臣第无数次要求,“说你有多爱我。”
闻书玉也如过去每次一样,以妥协又带着点宠溺的语气说:“很爱,很爱。到死都爱你。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
裴将臣满足,将人紧紧拥入怀中。
“书玉,你听我说。”裴将臣贴着闻书玉的耳朵,郑重地说,“将来我们可能还会面对很多风雨。不要管外面说什么,不管我们我们会遇到什么事,你只需要记住了,我们的生活都不会改变。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嗯?”
随着订婚的日子渐近,裴将臣也在盘算着找一个合适的时间,把这事告诉闻书玉。
虽然知道闻书玉很懂事,不会吵闹,但他也肯定会难过的。所以裴将臣打算提前打一点预防针,让闻书玉有点心理准备。
其实在裴将臣看来,反正他和梁幼芳都不急着结婚,也不会同居,订婚丝毫不会改变他和闻书玉的生活。
裴将臣还打算买一套环境更好,私密性更高的公寓送给闻书玉,作为他们的爱巢。
这样,婚后他也能和闻书玉住在一块儿,继续像现在这样过日子。
“我知道。”闻书玉捧着裴将臣的脸,和他额头相抵,“我相信你……”
生活会不会改变,这可难说。但裴将臣说他心里只有闻书玉一个,闻书玉是相信的。
这个年轻人或许不够成熟,对婚姻的看法也与闻书玉很不同,但他此刻的感情是专一的。
这也是闻书玉勇敢奔赴这段感情的理由之一。
到这个时候,闻书玉的负面情绪已基本平复。
他接受过非常专业的心理训练,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调整对事件的预期,以应对各种不如意的突发情况。
这项能力用在私人的感情问题上,显然也很管用。
虽然不希望假期这么早就结束,但世上事与愿违的事太多了。
成年人要学会妥协。
既然这个假期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与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不如充分地享受还在一起的每一刻。
“Shall I stay?Would it be a sin?”(我是否该留下?这是否是一种罪过?)
闻书玉爽快地“嗯”了一声,吻上了裴将臣的唇。
“For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全因我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你。)
月洞门外的路口,梁禹昌端着两杯香槟,正望着小庭院里的这一幕。
月光,老歌,吻得浑然忘我的恋人。
罗曼史电影里拍腻了的镜头,在亲眼看到的时候,依旧别有一番震撼。
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个独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没有半分外人可插足的地方。
梁禹昌释然一笑,转身原路返回。
一边走,一边将两杯香槟灌进了肚子里。
随着六月来临,雨季渐渐进入尾声。空气依旧潮湿,但晴天渐渐多了起来。
裴将臣始终记得在“永恒之春”里闻书玉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他说很喜欢旅游。所以这段日子里,闻书玉和裴将臣抓住每一个假期,在苏曼国内四处游玩。
闻书玉依旧不爱拍照,但架不住裴将臣纠缠,还是同他在风景好的地方合影了几张。
照片里闻书玉的容貌已比刚到裴家时俊秀了许多,一双丹凤眼已完全恢复了原貌。
裴将臣后来无数次对着这为数不多的照片,想象闻书玉如果还在,会是什么模样。
如果早知道他们最后相处的时光那么短暂,裴将臣一定会抛下学业和公务,带着闻书玉天南地北地到处游玩,也给他自己留下一段更丰美的回忆。
但人生就是这样。
你可以同时拥有数不尽的财富,高高在上地位,万里挑一的美貌,和真诚的爱情。但你永远无法预见未来,不知道命运会在时候时候,收回其中哪一些馈赠。
求婚仪式的最终方案是梁幼芳那边给出来的:首都植物园里,傍晚的夕阳中,开满白色睡莲的水池边,裴将臣单膝跪地求婚。
两人都穿休闲服,淡妆,以营造出一种轻松、自然的氛围。通稿里也会写着,裴将臣在和梁幼芳逛植物园的时候突然求婚。
现场还会有几名游客观众,作为气氛组成员,在求婚成功的时候欢呼鼓掌。
简单、清新、温馨。
——吊打男方给出来的在树林里点蜡烛、在河面洒满玫瑰花、用喷气飞机在天空写字等花里胡哨又不环保的各种提案。
和气象部门反复确认后,求婚的日子定在了十二号。
求婚的前一夜,裴将臣开着一辆新入手的奔驰小跑,带着闻书玉去了一趟红崖湾。
这季节的红崖湾应该是旅游旺季,甚至还有很多游客在海岸边的指定地点露营看日出。
但今夜的海湾却静悄悄的,没有半个多余的人影。这个“天涯海角”之处,仿佛真成了世界的尽头。
这就是特权。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洒满月光的沙滩上,温暖的海浪轻柔地冲刷着他们的脚。
他们时而拥吻,时而追逐嬉戏,在一方只有他们的天地中尽情撒欢。
熊熊的篝火边,幕天席地,两人在毯子上紧紧地拥抱,难舍难分地热吻,随着汹涌的海浪起伏。
橙色的火光和幽蓝的月色在他们青春美好的身体上交相辉映,给这充满瑟欲的一幕赋予了艺术级的美感。
这一场漂流持续了很久,直到两人都彻底尽了兴。
裴将臣枕在闻书玉柔软的怀中,心满意足。
梁禹昌和他的破T恤滚一边去吧。以后闻书玉回想起红崖湾,肯定只会记得今晚的浪漫和激情。
闻书玉的心情也很轻松。
就在昨天,闻书玉收到了撤离方案:
次日借口去农场,和裴将臣分开。农场后院的小河上会有一艘快艇。甩掉裴将臣派来跟着他的两个保镖后,闻书玉会驾驶着快艇从水路直接出海,然后登上一艘开往亚星的货船上。
保镖发现闻书玉失踪至少需要三四个小时,那时候闻书玉早已在大海上了。组织也会把痕迹处理得很干净,让裴将臣无迹可寻。
裴将臣一定会很纳闷吧。
一个小助理,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如此干净地消失在人海之中?
也许将来有一天,裴老将军或者裴家慎会为裴将臣解惑。到那时,裴将臣没准会被气得七窍生烟。
想到这里,闻书玉忍俊不禁。
“‘天涯海角’,也有‘世界尽头’的意思。”裴将臣和闻书玉手指缠绕,“都说来过世界尽头的恋人,会白头偕老呢。我们也会吗?”
闻书玉轻柔地梳理着恋人的头发,巧妙地回答:“试试不就知道了。”
气象部门没忽悠人,次日果真是个明媚的晴天。
天刚蒙蒙亮,裴将臣就起来了,进行着他风雨无阻的晨跑。
这一次,闻书玉没有睡懒觉,而是跟着裴将臣一道出了门。
他们昨夜住在红崖湾的悦榕庄。酒店北面临海,拥有一大片私人的山崖和海湾。两个年轻沿着酒店的跑步专用道朝山崖上跑去。
钻出一片密林,前方豁然开朗。
高耸的山崖位于弦月般的海湾中央,两侧的山脉张开双臂拥着一湾大海。
晴空如碧琉璃,阳光似金色薄纱从云端垂下。
海鸟们正在同浪花在搏斗,海水如千军万马冲向铁锈色的山崖,撞碎作一道永不消失的白浪。
裴将臣深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阳光净透,干燥凉爽的风从高空俯冲下来,带去了人们身上的热汗。
这个漫长的雨季终于过去了。
裴将臣眺望着海湾。闻书玉望着他沐浴着阳光的英挺背影。
这是他最后一次陪裴将臣晨跑了。能结束在这样壮美辽阔的风景里,也不失完美。
就这时,裴将臣忽然转身拉住了闻书玉的手。
在闻书玉惊愕的注视下,裴将臣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他掏出了一根金条,郑重地将它放在了闻书玉的掌心。
“???”闻书玉的困惑瞬间满格。
他能理解单膝下跪这个动作:也许是对订婚一事愧疚,裴将臣想通过这个方式弥补自己。
但是送大金条是什么意思?
倒不是闻书玉不喜欢金条——他爱死了。但既然是虚拟求婚,同等价位下,钻戒更适合一点吧?
裴将臣将闻书玉的手拢在掌心,脸上洋溢着踌躇满志的笑。
“昨天,爷爷将家里的一支分队交给了我。从今天起,我就是手里有兵的人了。”
随着订婚而来的一些合作文件已经签署完毕,即便没有求婚这一环节,这桩婚事也已铁板钉钉。
为了奖励孙子的听话,裴老将军将裴家军的第七小分队拨到了裴将臣名下。
不同于过去各种花里胡哨的头衔虚名,这支小分队象征着实打实的权力!裴将臣就此拥有了一群只听命于他的士兵。
裴将臣将会用自己的收入来养这支队伍,甚至还可以继续招兵,扩张,将这支队伍发展壮大。
在裴家这样的军阀世家,这种行为也在向族人和世人宣告,这位少主的身份得到了进一步确定。
“我当时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裴将臣仰望着闻书玉,目光虔诚,“现在,我把这枚令牌送给你,书玉。我的一切,都有你的一份!”
金属令牌已被裴将臣的体温捂热,闻书玉的掌心感受着这份暖意,确实像握着男人沉甸甸的心。
在张乐天的工作日程表上,只记录着裴将臣今天会和梁幼芳在植物园里约会。
“我需要去农场一趟。”用完早饭,闻书玉说,“工程都已经结束了,承包商一直催我去验收。趁着天气好,我想去看一看。”
裴将臣也觉得,今天这个场合闻书玉回避开会比较好。
“我要去军营和七队开个会,可能会回来得很晚。”裴将臣说,“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闻书玉透过敞开的车窗望着裴将臣。复杂的情绪化作眼底柔软的波光,看上去有几分依依不舍。
“别喝太多酒。”他轻声叮嘱,“你要……照顾好自己。”
裴将臣笑着弯下腰,和闻书玉结了一个短暂而甜蜜的吻。
车缓缓驶离,裴将臣目送车远去,身后站着张乐天和阿曼达。
闻书玉自车后窗望着那几个渐渐缩小的身影,手在装着令牌的口袋上按了按。
这一幕就像电影的结尾,主角和配角们目送观众离去,镜头在抒情的配乐中逐渐拉远,直到化作黑底白字的片尾字幕。
小楼,芭蕉树,动物园一般的热带园林。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

裴将臣的车队驶入西郊的裴家军营的时候,闻书玉也抵达了小农场。
一个月没来,农场已大变样了。
水稻正在旺盛生长,触目所及之处尽是生机勃勃的绿色。
庭院已修葺整齐,铺着碎石子和岩砖,后院的游泳池也正在蓄水测试。鸡舍,猪圈,通往河边的小道和芒果树……全和闻书玉设想的一模一样。
小楼的内部也已完成了所有装修,只等家具入场了。
闻书玉赤足走在光洁的木地板上。风从小河的方向涌进窗户,吹得小楼旁的芭蕉树沙沙轻响。
“可惜。”闻书玉感叹,“芒果树种得太晚了,今年是吃不上了。”
“我们选的都是大果树,明年就会结满果子的。”负责人说,“都是闻先生您喜欢吃的贵妃芒。”
“明年呀……”
闻书玉笑了笑,没说什么,又去田里转转。
再过半个来月,水稻就要扬花了,届时空气中会飘满稻花香。可惜闻书玉赶不上趟了。
没事。他会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农场的。
到时候他一定会养猫养狗,晚上坐在屋檐下喝啤酒,看日出日落,安心地发胖、变老……
吩咐了保安不要打搅自己午睡后,闻书玉回到了卧室。
他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将两样东西放在了窗下的书桌上:一份送给裴将臣的小礼物,和一封离别信。
两年的时光里,他们曾一起出生入死、并肩作战,也曾亲密地结合为一体,度过一个个缠绵悱恻的夜。
对自己的不辞而别,闻书玉有义务给裴将臣一个交代。
最后一次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闻书玉眺望了一眼窗外的稻田。
一阵风过,窗纱飞扬。
站在窗口的清瘦身影如鬼魅一般不见了。
“长官?”
听到询问声,裴将臣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下属做汇报的时候走神了。
“抱歉!”裴将臣轻咳了一声,“请继续。”
第七分队的队长继续逐一介绍着每一个队员。
裴将臣强行忽略刚才那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让自己专心投入到工作中。直到汇报结束,他才掏出手机,查看定位软件。
闻书玉的定位还在农场里。他还给自己发来了几张农场的照片,看起来对农场的新貌十分满意。
“臣少,”张乐天附耳低语,“我们该回去了。您和梁小姐还有约。”
是的,求婚。
同队长和副队长约定好了明日请全队聚餐后,裴将臣动身回城。
首都植物园位于市东北郊,而军营在西南面。为了避开周五提前的晚高峰,车队决定放弃更近的穿城路线,走绕城高速。
日头渐渐西斜,阳光的颜色越来越温暖。
马达声中,螺旋桨掀起滚滚浪花,一艘白色的快艇正全速行驶在碧绿的河流中。
闻书玉熟练地操作着方向盘,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全身沐浴着金色斜阳。
随着接近入海口,河面越发宽阔,船只渐多。
闻书玉下意识再次回首,眺望来时的方向。
河流隐在茂密的树林后,城市的高楼远在天边,化做海市蜃楼一般的幻影。
在这片大地上生活了两年多,他的根系已深扎进了土里。必须离开的时候,也只能硬生生扯断须根,把整根植株拔出来。
再见了,这个热带国度。
下一秒,警报刺耳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手机中传出,闻书玉的眉心拧做一团。
屏幕上闪烁着黄色闪电标志。
裴将臣的车队正在绕城高速上平稳行驶着。
这一片是丘陵地带,高速路的右侧是植被茂密的山坡,左侧则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夕阳的金辉洒满海面,天空被染成蔷薇色,洁白的海鸟在风中翱翔。
这一幅美景,书玉肯定喜欢。也许改天他们可以来这里兜风。
裴将臣心里正盘算着。车速忽然减慢,然后停了下来。
“臣少,前面出了车祸,我们得绕道。”李哥汇报,“恐怕要多耽搁半个小时才能到植物园。”
“那就抓紧点吧。”
虽然和梁幼芳是假情侣,但双方一直都非常遵守约会礼节。裴将臣不想在求婚这么关键的环节掉链子。
车队有序地掉头,沿着一条岔路驶出了高速,进入了东郊的丘陵之中。
夕阳和暖风中,裴老将军正在在湖边喂着鱼。
色彩鲜艳、身躯肥大的锦鲤们在水花中翻滚争食,让酷爱权利的老人有一种神一般俯瞰和操控生灵命运的快乐。
裴家庄园的气氛永远祥和安宁,是一处不容外界打扰的世外桃源。直到一道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
发出提示音的是裴老将军的手机。可谁会给他这个级别的人物发短信?
秘书困惑地看了一眼,随即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裴老,这……”
“拿来!”
老人家戎马倥偬大半辈子半生,什么风浪没见过,并不会被一条短信吓倒。
短信用的是虚拟号,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当你为了权力而害死我女儿的时候,也亲手签下了你孙子的死亡令!”
没有署名,但裴老一看就知道写信的人是谁。
裴家有很多敌人,其中不少都是恐怖分子。但只有一个恐怖分子的女儿因裴家逮捕了她的父亲,而死在了肾脏移植手术前……
马东天!
裴老紧握着手机,一声大喝:“联系阿臣!”
出海口就在前方不远,但快艇已明显放慢了速度,不断地被其他船只超过。
闻书玉目视前方,一手扶着舵,一手摩挲着掌心的那块令牌。
他几乎将所有东西都留了下来,但再三思索后,还是将这一枚令牌带走了。
闻书玉发誓不光因为它是一根大金条,还因为他觉得这枚令牌代表着裴将臣珍贵的真心。
自己已经在很多事上欺骗了裴将臣,还不辞而别,要是连“真心”都不屑带走,为免有些太薄情了。
手机就放在驾驶台上,黄色警报依旧闪烁。
这类警报是组织发给所有离VIP较近的特别工作人员的。但闻书玉已彻底退出了这个任务,系统还是将警报推送给了他,就有点太把他当牛马使唤了。
黄色闪电表示VIP有受袭的威胁,但袭击并不一定会发生。
闻书玉撇了撇嘴。
如今裴将臣的身边,特勤和裴家保镖组成的护卫团如铜墙铁壁。况且,这种黄色警报以前也经常弹出来,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虚惊一场。
他不能老是这么优柔寡断,一次又一次折返回去救裴将臣,被拖累得不能离去。
就连裴将臣的亲妈都觉得,孩子大了,不用寸步不离地守护着。他一个见不得光的的情人,又何必总是奋不顾身?
他已经在这块土地上滞留了太久,是时候该扬帆远航了。
这样想着,闻书玉又将船速提升了上去。
天边晚霞如火,东郊的森林里却已提前入了夜。
三辆车组成的车队在蜿蜒的柏油马路上行驶着。幽暗的树林让视线受阻,这种环境易受攻击又既不利于防守,特勤们都不自觉地提高了警觉。
看目前的情况,赶到植物园时,天肯定已经黑了。夕阳中的求婚怕是要改成月下。梁幼芳肯定会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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