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渝by公子轻尘/靡宝/煮字疗饥

作者:公子轻尘/靡宝/煮字疗饥  录入:03-03

“啧,现在知道讲究了。”藤黄鄙夷,“男人的口水你也不知道吃过多少了。”
靛蓝揉着鼻根。
要不是身上的骨折还没好利索,藤黄就不会坐在沙发里,而是躺在楼下的车顶上了。
“你老公还挺有两把刷子的。”藤黄对裴将臣的评价奇迹般地与梁禹昌不谋而合,“都说灾难是政治家的资本。他从这场袭击里得到的政治资本,估计没比他二叔遇袭那次少多少。他还不用少一条腿。”
“你就没有别的事要做吗?”靛蓝赶客,“老宋这个NPC是怎么回事,放着你不管,整天就只知道对我发布任务?”
“我就是在做老宋给我的任务呀。”藤黄笑嘻嘻,“他让我多陪陪你,怕你失恋加受伤,一个人偷偷难过。”
“我看他是存心不想让我好过!”靛蓝咬牙。
从快速行驶的车上跳下来,即便靛蓝有着充足的经验,又做了有效的防护措施,还是摔得多处骨折。
藤黄赶在裴家人员之前找到了无法移动的靛蓝,将他带走。
至于那些所谓的闻书玉的遗骸残块,藤黄给出了解释:“我随手丢了几块炭烤羊肉,又黑进了化验室的内网,修改了数据。”
为什么是碳烤羊肉?
“我昨晚吃剩的。”藤黄说。
靛蓝先是被送到邻市一家私人医院接受治疗。就在裴将臣出院的时候,靛蓝也以化名登上了一架飞往亚星的航班。
因骨折情况较复杂,靛蓝回去后,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继续休养。
——他倒是想休养。奈何总有人不让他清净!
自打住进了疗养院,藤黄每天定点带着零食上门。美其名曰探望和喂投靛蓝,但瓜果零食全进了他自己的肚子,
“你也真不是赚大钱的命。”嗑完了核桃,藤黄又开始吃车厘子,“那么一个来钱的活儿,你为了救男人硬生生错过了,便宜了烟紫那丫头。说起来,你和裴将臣谈了一场,从他那里搞到了多少?”
“我又不是在援交!”靛蓝濒临崩溃,“你要实在闲着没事,可以去帮护士小姐给瘫痪的病人换尿布。赶紧去吧!”
藤黄噘着嘴,噗地一声把核吐进了垃圾篓里。在制造了无数噪音和垃圾后,他老人家总算肯起驾回府了。
“明天再来看你。你继续偷偷抹眼泪吧……”
一枚车厘子砸在飞速关闭的门上。
靛蓝揉着抽疼的太阳穴,直到感觉血压降回了正常值,才又打开了电视。
也是巧,国际新闻上正在转播长林道恐袭遇难人员的葬礼。
鸣枪礼过,国歌奏响。裴将臣亲手将国旗一份一份递交到烈士家属手中。
这个青年眼眶深陷,睫毛显得尤其浓长。眼帘低垂时,眸中的情绪便被彻底遮住。
“怎么瘦得像……被风干了似的。”靛蓝嘀咕。
但是,他相信这个青年会好起来的。
经此一事,他的前途只会更加辉煌。他会拥有他梦想的一切,权力、名誉、财富,他还会再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得到另外一段至死不渝的爱情。
到那时候,他再回忆“闻书玉”这个人,会发现伤痛已经淡不可寻,只剩一点点缅怀罢了。
靛蓝关了电视,推着轮椅来到露台上。
六月下旬的亚星南部,其闷热程度和苏曼不相上下。疗养院里蝉鸣阵阵,有孩子在草地上踢皮球,欢乐的笑声洒满庭院。
不同于政权动荡、社会阶层壁垒分明、经济和文明程度相对落后的苏曼,这里是一个祥和、富足、繁荣的国度。
沐浴着家乡的风,靛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裴将臣送给闻书玉的金色令牌。
这是他从苏曼带回来的唯一一个纪念品,也是他以后和苏曼唯一的联系。
就是不知道,“闻书玉”的葬礼举办得怎么样。

闻书玉没有亲人,到场的都是朋友和熟人。
就连何瑞也来了。他和闻书玉一起经历过一场绑架,还是很感激闻书玉当时对他的帮助的,想来送他一程。
闻书玉的衣柜里清一色款式一样的黑西装和蓝白衬衫。张乐天最后也只得随便拿了一套西装,放进了棺椁里。
棺材倒是裴将臣亲自选的,极品的紫檀木,造型朴素但做工精细,就像闻书玉本人——朴素而又奢侈。
裴将臣曾以为自己别具慧眼、极其幸运得到了这么一个完美的恋人。现在才知道,太过美好的人和事,世间往往留不住。
张乐天他们已经做好了裴将臣会在葬礼上崩溃的准备,甚至幻想过他会扒拉着棺木不让下葬等抓马画面。但裴将臣全程都非常冷静克制。
裴将臣就像一台AI机器人,面无表情,刻板但又流畅地执行着每一条指令。
裴将臣的耳鸣至今没有丝毫改善,但裴家对外把这个消息瞒得死死的。
裴将臣自己倒是也一点都不急着治病。变相失聪如一道城墙将他同嘈杂的外界隔离开来,在这段特殊的时刻给了他难得的宁静。
仪式结束后众人散去,裴将臣则和工人们一起铲着土,亲手将棺木掩埋。
这一刻,在无人看到的时候,裴将臣从AI恢复成了那个沐浴爱河之中的青年,正温柔地凝视着在臂弯里熟睡的恋人。
他的爱人在这块土地下长眠,以另外一种方式永远地留在了他的身边。
直到最后一铲泥土落下去,工人开始铺设草坪,裴将臣才离去。
刚刚走到车边,李哥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臣少,”李哥一脸局促,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这位先生有事找您。他自称是……闻助理的律师。”
裴将臣面具般的脸终于有了一点变化,他皱了皱眉。
律师走上前,说:“裴先生,很抱歉在这样的情况下打搅您,但我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递交给您。闻书玉先生生前在我这里立了一份遗嘱,如果他不幸离世后,他名下的一个农场将归您所有。”
阿曼达和张乐天的脑海里齐齐轰隆了一声雷鸣。
如果堰塞湖自己不能冲破堤坝,那就要人工炸堤。
现在,第一枚炸弹落下来了!
车驶过一望无际的稻田。
天高云低,大地上碧浪滚滚,风中已有了一点点稻花香。
裴将臣上一次来这里,还是春耕的时候。
插秧机的轰隆声,鸡群的惊叫,闻书玉的大笑,都随着越来越近的农场小楼扑面而来。
就像猛地沉入甜美回忆的海洋,裴将臣紧闭双目,屏住了呼吸。
翻新过后的农场同刚买下时判若两样。可每个人看到农场的新名字时,脑中都不免咯噔了一声。
敬业农场!
阿曼达懵了:闻书玉就算不用他和裴将臣的名字给农场起名,也至少起一个浪漫、文艺一点的名字呀。
敬业这个词是好,但用在爱巢上,着实让人有点萎……
裴将臣在小楼里慢慢转悠,脚步迟缓,像个刚刚恢复行走能力的病人。
这里的每一个块砖石、每一件家具,都是闻书玉精心挑选的。世上没有哪一处比这里有更多闻书玉的风格了。
可它的主人一天都没有住过就匆匆走了。
它本是裴将臣送给闻书玉的礼物,却成了闻书玉留给裴将臣的遗物。
裴将臣猛地停下脚步,被心头猛然窜起的绞痛逼得一时喘不过气。
“臣少?”张乐天刚刚伸出手,就被裴将臣一把挥开。
裴将臣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将自己武装起来,继续往楼上走。
闻书玉离开前最后待过的卧室还保留着那一天的样子,连保安破门时被撞坏的门锁都还没有修。
窗户依旧大开着,窗纱随风轻轻浮动,那道清瘦又挺拔的身影在窗纱后若隐若现。
仿佛只要掀开薄薄的窗纱,就能再度将那人拥入怀中。
裴将臣久久地凝视着那扇窗户。
你为什么来找我?
裴将臣无数次在心里问。
虽然事后调查过,但至今都没人能找出闻书玉那天会突然出现在袭击现场的合理理由。
当时场面异常混乱,特勤们都撤进了树林里,只有一两个人留意到闻书玉空降的画面,但也没把那个矫健的身影和平日文质彬彬的闻助理联系在一起。
事后,上级部门在裴老将军的授意下,宣称空降的是裴家的救援人员。这事便再无人提起。
至于闻书玉的出现,调查人员最后只给出了一个推测:闻书玉可能一早就从农场里溜了出去,一直尾随着裴将臣。
为什么尾随?是想亲眼看恋人向别的女人求婚吗?还是想一枪把渣男干掉?
旁人的猜想五花八门。
裴将臣最后把调查报告丢进了垃圾桶里。
轻风如恋人的手抚过脸颊,裴将臣闭目半晌后,才问:“农场负责人呢?”
负责人立刻从门外的人群里钻了出来,惴惴不安地站在裴将臣面前。
裴将臣平静地问:“最后那天,闻先生还说了什么?他看起来情绪怎么样?”
负责人努力回忆:“闻先生当时心情很好,很期待田里的收成,还盼着芒果树结果。还有就是,闻先生走后,我们被吩咐把这里的一切维持原状。但是前几天下雨,我老婆进来关窗……”
“别扯远了!”张乐天提醒,“臣少没问的你就别说!”
“不是的。”负责人大汗淋漓,硬着头皮说,“我老婆发现,闻先生好像留了一封信给臣少!”
张乐天和阿曼达的耳中又轰了一声。
第二枚炸弹落下了。
裴将臣却十分镇定,问:“什么信?”
负责人的太太立刻捧上来了一个纸盒,盒子上还放着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阿臣亲启”四个字,闻书玉的笔迹。
不论这封信里写的是什么,都会对裴将臣造成巨大的冲击。
阿曼达当机立断,采取了发现危险爆炸物时的正确处理方式:将所有无关人员疏散撤离到安全距离之外,自己和张乐天留守现场。
大堤将溃,旁人可以走,他们这些亲信必须奋斗在抗洪第一线。
但裴将臣的注意力只在眼前这两样东西上。
信的内容也是闻书玉手写的,行文简洁利落,语气温和平静,将一件残忍的事描写得风轻云淡。
“阿臣,我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离去。”
“不是赌气或者吃醋。我早就决定将我们的故事结束在这个时候。我担心你不能很好地接受,才选择悄悄离去。”
“相信你也很清楚,我们俩的人生发展方向大相径庭。能和你拥有这么一段美好的回忆,是过去的我从未想过的事。我也很感激你给予我的一切。我们一起度过的每一天都会是我回忆中闪耀的宝石。”
“但所有的假期都有结束的一天。我们俩最终还是要回到各自的世界里,继续原本的生活。”
“如果你很难接受,那就不要把这当成一次离别。不妨将它视作为重逢做准备吧。”
“我们将会在各自的人生里努力奋斗,实现梦想。并且期待如果有幸重逢,我们都成长为了更好的人,并且也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阿臣,不论我在哪里,我都会祝福你。我希望你今后一切顺遂如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也请相信,你曾得到过闻书玉这个人的真心。”
“另外,盒子里的是我向令堂讨要了配方后做的核桃酥。我记得你说过小时候她经常做给你吃,你非常怀念。希望我做的这个你能喜欢。”
末尾没有署名。
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在苏曼这样的气候里,手工制作又没有真空包装的核桃酥已很不新鲜。
很显然,闻书玉以为这盒点心会很快被送到裴将臣手中,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在短短一个小时后就命丧炮火之中。
阿曼达很怕裴将臣把那长着绿毛的饼干往嘴里塞。到时候她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恶心。
但出现的是更令人心惊的一幕。
颤抖从裴将臣握着信的手开始,迅速扩散到了全身。
就像对着胸口开了一枪,子弹洞穿胸膛,带着大片血肉从后心飞出。剧痛让裴将臣身体蜷缩,面孔扭曲,喉中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嘶喘气声。
书玉本是要走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回来了。但是他本来是要走的。
轰隆巨响中,堰塞湖终于溃堤,海啸般的巨浪迎面打来。裴将臣除了在这摧枯拉朽的冲击下瑟瑟发抖,什么都不能做。
书玉本来是要离开自己,远远地走掉的。
裴将臣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这句话。
如果书玉真的走掉了,没有回来找自己,那他现在会不会还活着?
不论他会在哪里,还会不会原谅自己,至少他会还活着!
如果自己没有答应联姻,不去追随那些权力和地位,就守着书玉一个人,也许现在他们俩就正在这个农场里过着快乐的生活。
而他把这一切搞砸了!
爷爷说的对,做人要有取舍,不能得到所有你想要的。太过贪心,你就会遭到上天残酷的惩罚。
可惩罚为什么是夺走书玉的生命,而不是夺走我的?
死了许久的身躯在剧痛中复活,停止流动的血液重新涌向四肢百骸,全身泛起强烈的刺麻。
耳中的嗡嗡声终于减退。人们焦急的询问声,窗外的鸡鸣鸟叫,全部重新清晰了起来。
可书玉已经不在了。
他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他最后对自己说的话是哪一句?好像是问自己会不会去和他汇合?
他们终将在世界的另一端重逢,但他要怎么度过这漫长的,没有书玉在身边的岁月?
上天赐予了他一个珍贵的金苹果,他却眼睁睁看它在炮火中化为灰烬。
裴将臣高大的身躯蜷成一团,将信纸死死摁在胸口,泪水汹涌落下。
被封印许久的强烈的情绪如火山喷发,却又堵在了喉头,最后只化做呜咽声流泻出来。
这个男人哭得就像一只正在被虐待的狗。
这日从农场回来后,裴将臣大病了一场。
他先是高烧不退,扁桃体严重化脓,几乎连流食都没办法吃。然后他又出现了急性心衰,最严重的时候,心电图差一点就拉了直线。
“心碎综合征,又称应激性心肌病。”权威医生这么解释,“裴先生的这个情况,应该是由心理应激所导致的。一般来说,情绪平复后一段时间会不药而愈。我们会给他使用一些药物,但我个人建议辅以心理治疗,效果会更好。”
裴将臣却认为这是他辜负了书玉后得到的惩罚,老天爷要让他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度过余生。
裴将臣的小团队陷入浓浓的愁云之中。张乐天和阿曼达更是为此焦头烂额。
担心老板的命还是其次,他们更担心自己的命。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裴将臣一旦倒下,他的地位会很快被另外一个裴家子弟取代。作为头号亲信的郭张两人,前途会一片渺茫。
裴老将军已对孙子如此为情所困表示了隐隐的不满。裴将臣的竞争者们也借此机会上蹿下跳,散布各种谣言,争权夺利。
好几个本该由裴将臣去执行的涉外公务,因他身体不适,被交到了其他裴家子弟手中。
“哈哈,心脏病?他居然真的有心?”梁禹昌拉满了讥讽值,对妹妹说,“他死了正好。你反正还年轻,作为他未婚妻给他守个几年,也还来得及再找个人。名声,实惠,都赚到了。”
梁幼芳揉鼻根:“死未婚夫能是什么好名声?”
世人怎么看自己,裴将臣并不在乎。
闻书玉去世后,裴将臣突然发现,这世上没有谁能让他真正地推心置腹。他是如此地孤独寂寞。
神曾给他点亮了一盏灯,又当着他的面把灯砸碎了。
寂静的夜晚,医疗仪器运作的嗡嗡声和窗外的虫鸣传入耳中,唯独少了一道枕边的呼吸声。
裴将臣望着天窗,在回忆中思考着未来,思考着该如何在这个没有闻书玉的世界里活下去。
是的,必须活下去。
尽管他盼望着能早日和书玉在另外一个世界重逢,但他有太多的责任要履行。
当务之急的,就是找到马东天,为所有遇难者,为书玉报仇!
如果爱已灰飞烟灭,那么只能靠恨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
虐小攻虐得我很爽~~~~

这个早上,张乐天如过去数日一样,忧心忡忡地敲开了阁楼卧室的门。
可裴将臣却没有如过去一样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屋子里甚至没有他的身影。
如一盆雪水当头淋下,张乐天的手一抖,早餐连着盘子稀里哗啦地砸在了地上。
他踉跄地奔到窗口,探头朝下望。
不会吧?这里是三楼,要寻死也该找一个高一点的地方跳,才能确保……
浴室的门拉开,裴将臣带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皱着眉打量着地上的狼藉。
张乐天:“……”
“想跳楼换个高一点的地方。”裴将臣冷声道,“还有,早餐从你的工资里扣!”
张乐天大惊之后又大喜,情绪激烈,险些哭了出来。
大概是刚淋浴过,裴将臣苍白了多日的脸恢复了一点血色。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有条不紊地吩咐:“我以后就住这里了。你把我的日常用品拿上来,公寓那边也是这样处理。我从今天起恢复工作,早餐后我要看到这几日的工作汇报……”
张乐天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记录着,心兴奋地狂跳。
回来了!裴将臣回来了!
虽然他的双眼暗得像熄了灯的窗,虽然他的语气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虽然他的脸色臭得就像一条上岸三天的鱼……
但这个靠山终于重新站立了起来。他们这些亲信终于有指望了!
狂喜之中的张乐天还不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
“今天本来有什么安排?”裴将臣问。
“您本来要出席京华大学新图书馆的剪彩仪式。”张乐天说,“因为您之前状态不好,改由……呃,兴少替您出席。”
裴将兴是裴将臣隔房的同辈堂兄,大他四岁,也是裴将臣在继承人竞争上的手下败将。
如果换做平时,裴将臣就算不讥讽几句,也会冷笑一声。
但这一次,裴将臣一派淡漠,只问:“几点?”
张乐天愣住:“臣少,您最好还是先让医生给您检查一下身体……”
“我问,几点?”裴将臣瞥过来的目光如在寒冰中冻了一宿的利剑。
张乐天在迎面而来的阴风中打了一个寒颤。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高兴得太早了。
而在继承人的竞争中,裴将兴的排名一度列位前三,风头强劲,直到排行很靠后的小堂弟裴将臣异军突起。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如今,裴家的那个金童正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自己却要以裴家代表的身份出现再在大众面前。
“谁能想到,阿臣那小子平日里眼睛长头顶上的,居然是个大情种。”裴将兴对着镜子整理的领带,满脸讥嘲,“人们有必要知道,裴家慎总统不光只有裴将臣一个侄子。阿臣以后就该专心谈恋爱去吧。活儿我替他做了。”
助理却倏然变色:“臣少……”
“对,”裴将兴还未反应过来,“除了裴将臣还有谁?”
“不是。”助理讪讪地朝一旁使眼色。
裴将兴转头望去,就见本该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裴将臣由一群跟班簇拥着,大步而来。
现场气氛随之一变,一股无端的凉意浸入肌理。
裴将臣既没出声,也没有任何夸张的动作,却依旧让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了他身上。
“你怎么来了?”裴将兴惊愕。
裴将臣虽瘦得都有点脱了形,但背脊挺拔,眼中甚至闪烁着妖异的火光,怎么看都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有劳兴哥替我走这一趟。”裴将臣看裴将兴的目光像看一个陌生人,“现在我既然已经来了,后面的事可以交给我,兴哥可以回去休息了。”
裴将兴哪肯将到手肥鸭子放飞掉,当即一声嗤笑:“阿臣,你大病初愈,还是不要太操劳。今天的事就让哥哥代劳了。”
裴将臣漠然地说:“兴哥,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如果你不肯自己走……”
说罢一摆手,两名亲兵一拥而上,将裴将兴架住。
裴誉臣的助理冲上前想护主,被张乐天一脚绊倒在地上。
裴将兴的叫骂声中,裴将臣将他胸前的嘉宾花束一摘,戴在了自己的领口上。
他今日穿着黑色的西装和衬衫,打着深灰色的领带,极肃穆庄重。花束被这一身黑衣衬得格外鲜艳娇美。
这并不是一身很适合穿到剪彩仪式上的衣服,但以裴将臣的身份,无人敢对此置喙。
“你疯了!”裴将兴不敢相信裴将臣居然当着皱眉多外人的面,直接动手抢,“你是一点体面都不顾了?”
“拿回本属于我的东西,需要什么体面?”裴将臣反问,“倒是兴哥你,不是你的东西,就永远不要惦记。”
“你少仗着手里有兵就为所欲为……”裴将兴被士兵生拖硬拽了出去。
旁人目睹了这一场小小的权力交替,没一个人敢多嘴发言。
主持人紧急修改了台本。当裴将臣这个名字被念出来时,台下的学生们一静,继而爆发出疯狂的尖叫声。
都是这次恐袭带给裴将臣的人气。
遇难者在地底安静地长眠,幸存者享受着欢呼和闪光灯。
迎着暴雨般的掌声,裴将臣整了一下衣服,从后台走向盈满阳光的室外。
在被阳光照到的前一秒,他僵硬的脸上才终于浮现了一丝公式化的浅笑。
亚星,南部某市。
夏日已进入尾声,烈日的威力却达到顶峰,打算赶在换季之前把库存的酷热清仓甩卖掉。
总部大楼位于市中心的老城区,是一栋十来层高的写字楼。
大厦年岁已久,楼老砖黄,蓝色的玻璃窗像舞女眼皮上过时的眼影。
谁能想到这一栋挂着“富强人寿保险”招牌的老楼里,驻扎着一个鲜为人知的特别情报组织?
大厦的内部远比外墙看着要好许多:最高规格的安保措施,整洁优雅的办公环境,柔软的地毯和郁郁葱葱的绿植……只要这些工作人员不掏出枪,这里确实和普通保险公司没太大区别。
靛蓝正坐在老宋的办公室里。上司正慢条斯理地泡着功夫茶,靛蓝则喝着一瓶无糖可乐。
背对着阳光炽烈的窗户,老宋面容模糊,只看得出是一个中年男子。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发际线有点后退,穿着灰色西装,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工牌。
谁能想到,这种在都市里开一枪可以倒地七八个的中年白领,竟是一名管理着数十位精英特工的人资部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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