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得应该说相当不错,翻过照片,在它的背面写着行字:HELLO。
……
是有人知道泽被我假冒了吗?
还是仅仅想要威胁泽?
……
可以肯定的是一直有人在监视着泽或者我……
哼!是该到对你说“HELLO”的时候了。我转过头,正对上盥洗室镜子里我阴沉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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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炎热的楼顶上吸烟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
今天我再一次孤身来到了楼顶,还没来得及从口袋里掏出烟来,身后就紧紧地跟来了一人。
“唷!好巧呀!”那个人清清爽爽、自然而然地靠在了我身边的栏杆上。
我瞥了瞥身边的明。
巧?每次都这么巧?
不愿意理会他,我把脸转向了另一边。已经没有吸烟的兴趣了,昨天已吸了整整一晚的烟,喝了整整一夜的酒,口腔里麻麻的早已什么滋味也辨不出来了。
我一屁股坐在了热腾腾的地面上,无聊地把玩着打火机,看着火苗从喷火口里窜出来,熄灭……又窜出来,又熄灭……
而立在旁边的明一句话不说,同样饶有兴致地盯着从我的打火机中冒出的火焰。
“是你干的吧?”明的眼睛里跳动着隐隐约约的火焰。
“……”我笑了笑,眼里同样窜着奇怪的火苗。
火焰在我们之间不断地伸缩着。
“高、光、力还有桥他们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我的眼睛眯了起来,火苗仍在有规律地跳动。
“你真行啊,即狠毒又不留把柄。”明慢吞吞地坐在我的旁边,紧紧挨着我。
“……”我的手指在机械地运动。
我们紧盯着火焰。
“不过……也许只要在那条小路的角落里或者附近的垃圾箱里好好找一找,就会很容易发现那被偷走的窨井盖吧?”风吹动了明柔软的头发。
听说头发软的人心肠也软……是吗?
“……”微笑浮上了我的嘴角,我依然无动于衷。
“本欠的那笔钱是你替他还的吧?”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下,因为打火机的机簧卡住了。
“虽然力认不出你,本也不会指证你,但曾经雇佣过你的酒吧负责人,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把你忘了吧?”明继续说着,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我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
“……”
“……”
“你、一、定、不、是、泽。”明笑得很阳光。
“……”我眼睛里的火焰不可遏止地跳动了一下。
“还要我继续分析下去吗?”明双手抱胸仍然盯着在我手掌上跃动的火苗。
“……”嚓!嚓!嚓!……
一次性打火机的机簧徒劳地摩擦着,却再没有火苗从那里面窜出。
明在我身边笑得更欢了,阳光是如此可憎地在他的眼皮上跳动,在他的牙齿上闪光。
我叹了口气,把没有用了的打火机远远地扔了出去。
“……”
“你到底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扭过头看向坐在边上遗憾地望着打火机落地方向的明。
“……”明的眼神飘忽:“你说呢?”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他应该知道我在想什么,也知道我是如何憎恶自己所想的事。
在轻叹了口气后,他说到:“我只是想帮助你罢了。”
“为什么?”我不解。
明的眼睛里流露出了笑意,他让人无法察觉地摇了摇头,随后他的脸靠得离我越来越近……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觉是自己需要这样,也许是因为好玩,也许是因为我喜欢‘干净的东西’吧。”他的鼻息喷在了我的脸上,却并不令人讨厌。
我看了他一会儿后便开始笑了起来——从没有人在了解了我全部行径后,在看透了我全部思想后,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是指我很干净?还是我做的事很干净?”我问。
“……”明没有说话。
“……”我看着他,只觉得自己下垂的手指变得冰凉。
……
昨天,我与那个给写我字条而我已不记得长相的女孩见了面,她是一个活泼而漂亮的女孩,穿着便装的她看上去感觉比在地铁里初见时还要可爱。
约会的那天女孩穿着一条洁白的连衣裙,显得相当清爽漂亮。我知道她想竭力博取我的好感,但她激发的却是我忍耐已久的欲望。我们只在茶室谈了一会儿话,就一起去了情人旅馆……
真是放纵的一天呐。我操了她,前天还冰冷的身体,在那时却突然复苏了!女孩并非未开垦的处女,却也被我这几秒钟前的处男开掘出不一般的激情……
她抽搐,她翻腾,她呻吟……我却感觉到罪恶。
不知从何而来的罪恶之感!
……
完事后,女孩询问着我的名字,她似乎期望着下一次的会面,我却始终不肯答复她。
看着女孩失望的面容,我也觉得奇怪:因为我心中拒绝她的全部理由,竟然只是不愿意对她说出“泽”这个我在这里所冒认的名字。
丑恶!
我感觉到丑恶!令我恶心的丑恶!
我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在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腐烂,我觉得自己的欲望令人恶心。
与女人在一起发生情事后的我,竟然会令我自己感到恶心。
我是怎么了?我究竟是怎么了?
……
就在刚才我与本一起进了学校里最偏僻的厕所……我对着从自己体内喷溅出的腥臭浓液感到快慰,但很快我又对这样的自己厌恶不已。
不分男女,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没有对错……
我在做什么?
我应该对自己肉体上痊愈感到安慰才是啊?我应该对自己作为男人所具有的能力感到肯定才是啊?我应该为自己的精力和智谋喝彩才是啊……
可我却觉得厌烦,如此的厌烦。
……
“对我来说:只要具有‘纯粹’和‘执着’,那就具有了我所信奉的纯洁。”明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
“……”我第一次体会到心脏停跳的感觉。
“我喜欢你纯粹的报复,我喜欢你忠于自己欲望的态度。”他的语气低低的。
“可是我不喜欢。”我脸慢慢离开了他的手,越离越远……
明的眼睛只闪亮了一下,就渐渐低垂了下来。
我拍拍裤子站了起来,空气在我们之间静止,沉默已悄悄地把我们冰冻在一起。
“……”
“……”
“你想知道拍摄泽那些照片的人吗?”明语气平缓地问我。
我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身后的男生不动声色,他是那种就算刚从阴沟里爬上来,也会给人感觉惬意、自然的人。
“想。”在经历了短暂地进行了心理斗争之后,我简短地回答道。
明点点头,露出了微笑:“给你。”
他递给了我一个大大的信封,不知他从什么地方取出来的。
我有些茫然地接过信封。
“……”有些狐疑、有些犹豫……
没有条件?没有要求?他就这样把我要的东西随随便便地交到了我的手上?
明仿佛明白了我的心思似的朝我点了点头。
“那……谢了。”我转身离开。
明留在原地没有动,我感觉到他追随着我的目光。
“你是不是很喜欢调查别人?”我突然回过身。
明似乎有些惊讶:“不,我并没有这个癖好。”
“为我查一个人吧!也许你现在手头就有他的资料。”我说。
这高个男生等着我要说的下文。
于是在渐渐降临的黑暗中,我露出了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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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兰植物诊所。
我站在这座布置得好像花店的诊所门口,仰头望着诊所门口那大大的粉红色招牌。
从电话簿上查到了这个植物诊所的地址,现在也亲眼看到了,可我还是不明白泽为什么要把这个诊所的名字记在备忘录上。
我在门口仔细地观察着诊所内的动静——诊所的门外和店堂内都相当的冷清,从门外看不到内部有一个工作人员的影子,若不是门口悬着“OPEN”的标志,我真怀疑这诊所是否正在开业做生意。
走进这被花花草草填满了的店堂,我一边寻找着落脚地,一边提高声音招呼:
“请问,有人吗?!”
NO.21
“嗨!欢迎光临!”
从一堆花草中探出一个人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一手拿着花剪一手拿着一根枝条从一棵巨型植物后冒了出来。
看清是我之后,老太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老花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线:“哎呀!是泽呀!好久不见了!”
说着她走到我身前,用那只沾满绿色汁液和泥土的胖手拍拍我的肩膀:“唷!长高长壮了?还帅了不少呢?”
“……”
我看了看肩头的黑绿色掌印,扭了扭微微作疼的臂膀。
这老太认识泽?
“有好久没见了,这次来有什么事?!啊——!是来取那些小宝贝的吧?……”
“呵呵……”我摸摸头发,露出我练习了好久的温和笑脸。
小宝贝?
对面的老太继续絮絮叨叨:“说好只寄放几天的,你却总不来拿,我还想你是不是不要了呢……”
泽寄放了东西在这里?什么东西?是那些“小宝贝”?
“呵呵……”我满脑子疑问。
“哎呀!当初你还真乱来呢!瞧你把它们送来的时候,糟蹋成那个样子呀——!啧啧……替你照顾了好几个星期,它们好不容易才恢复原样的,以后可不能再乱来了噢!”
老太太声音宏亮地教训着她认为是泽的我。
“那我现在可以看看它们吗?”再不制止她,老太估计可以一个人在那里说一个小时。
“这么快就要把它们领走?”老太太反而露出了恋恋不舍地神情:“还真有点舍不得呢。这样吧,先把它们搬出来给你看看!”
老太太转头朝店堂深处喊:“小阳啊!把泽寄放在这里的小宝贝们搬出来吧!”
“噢!”店内含含糊糊地有人应道。
不一会儿就从里面跑出一个长得异常秀气的男孩,只见他轻轻松松地抱着一棵巨大的不知是巴西木还是富贵树的植物灵巧地在堆满植物的店堂里弯曲穿行。不久这盆巨大一人高的盆景树连同下面那个盛满泥土的陶瓷盆便摆到了我的面前,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秀秀气气的男孩搬起如此的重物来竟是这样毫不费力。
难道这就是泽寄放在这里的东西?泽平时也喜欢弄些花花草草的?
搬完东西后男孩就一声不吭地立在一边,我似乎能感觉他有些哀怨的目光,可当我转向他的时候,男孩却平和温顺地低垂下了自己的眼睛。
“瞧!现在有多好?你刚送来那会,都快枯死了。”老太太怜爱地摸了摸这棵小树的树干。这小树确实长得很好,叶子大而翠绿,没有一点枯黄、虫咬的痕迹,老太又接着说道:
“瞧瞧,瞧瞧。还有这含羞草、迷迭香……”老太每说到一样,边上的男孩便异常熟悉地从墙角、花丛中……等等地方,搬出一盆盆长势良好,青翠可人的植物来,有的还盛放着花朵,真真让人赏心悦目,只可惜我一株也认不出来,因为我从来也不喜欢种花种草,也没那个兴趣。
“对了,对了。还有这君子兰!当初你从我店里买走他的时候,可不是那个样子的,现在如果你领回去,再变成几个月前的样子,我可再也不许你种花养草了。”老太太一脸的痛惜:“好了,现在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你托我养护的植物,我已替你全部救治好了,今天,你就把它们领回去吧!”
我这才猛然发觉,眼前多了十多盆绿色植物,还有那棵巨大的盆景树。
“这些全是我当初带来的吗?”
“可不是吗?当初你把它们带来的时候,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老主顾的面上我还真不愿意收呢。所以这个寄养的价格我可要稍微算高一点了……”老太太说着收起了慈祥的笑脸,推了推眼镜,劈劈啪啪地按起了不知何时到她手上的计算器。
“那个,我想请问一下,我什么时候把它们送到这里的呢?”我指了指面前这一大堆植物问道。
“……”老太太皱起了眉头,冥神细想。
“5月25日,离现在差十二天就快四个月了。”旁边的男孩接口说。
“噢!这么说来,我还得算上额外的保管看护费用了!”老太太继续低头计算。
“……”我瞧了瞧那漂亮、柔弱得像女孩儿般的男孩,一向最讨厌长得娘娘腔的男人了,可这个男孩看起来却有些不同,而且他对我的态度也有些奇怪,他似乎相当在意泽。
“好了,给你打个八折,再减去你预付的费用,查不多你都已经预付了,多余的就算肥料费了,签个收条就把它们领走吧,下次可别让我再看到它们那个样子呀!”
我在一张收条上签上了泽的名字,这名字我模仿了好久。
老太太满足地接了过去,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我可以借用下贵店的手推车吗?”我无奈地看着这一堆的植物。
“噢?!”老太太这才想起我一个人显然无法搬动这么些盆盆罐罐。“哎?当初你是怎么拿来的呢?”她似乎也挺奇怪。
“……”我怎么知道,要是我知道来这里是为了领这些东西,我根本不会来!
最后决定由那个在植物诊所帮忙的男孩和我一起搬回去。
“唉!泽呀!人家小阳照顾你那些花草的时候也用了不少心,现在又帮你搬回去,可别忘了给人小费呀!”老太太在诊所门口喊。
“……”
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我和那个叫阳的男孩两只手各提着许多用塑胶袋装着的花盆,我手上还要捧着那一人高的小树。
一路无话,男孩似乎天生神力也没有想过要帮我一把,他一个人低着头飞快地向前走着,只有在下地铁的时候,他从我手里接过那棵小树,一直帮我搬到地铁的候车室,放下小树,他回身就走。
“那个!你不帮我搬回家了?”我实在没有多一只手啊。
男孩回过头来:“我不叫‘那个’。”他的眼神淡淡的:“几天不见,你就不记得我的名字了?”